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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浩荡声不断,我浑身颤抖地套上月白绸衣,略湿的发未髻上,垂至肩胛骨。
我想见他。我想他。
我如疯了魔般地拾起一旁的小巧胭脂匣,望向晕黄铜鉴,迅速地用温热的指腹点上海棠红胭脂膏,使之在唇上晕染。
身子一旋,抓起挂在架上的玄墨长帔,拾起木榻上的两粒红柿,我踩着一双水沉木削的木屐,头也不回地往外头跑去。
木门唰一声地推开,我奔跑在打木的回廊上,远远望去,独剩一道映在铜鉴里的孤影,和那徘徊、渐行渐远的木屐喀喀声响,回荡於萧瑟的秋夜里。
夜来风起,我想在第一时间见到蘅。
双足上的木屐踏过鹅卵石径,踩过软烂的泥,月白绸衣拂过花院里的草丛,我如风般扫过汤园里的每一处,欲以最快的速度赶至前院那雕着狮头拉扣的赤红门扉。
此时,蘅该踩下马鞍,气宇轩昂地朝着蘅斋步去。
我跑得极喘,小手紧揣着两粒略显澄黄的红柿,赶至仍徜徉大开的木门。
只见外头泥地烙下深深的车辙印痕,木车上驮载着一篓篓的大白芍和一箱箱的货物。据说,蘅是上边陲地带,一去便是一个月。
望着眼前陈腐的车轮,亦寻不着耕野的身影,他定是上蘅斋烧香汤去了。
我朝蘅斋的方向奔去,木屐声划破宁静的夜,搅乱我急乱的一颗心。
他受伤没有?身子臭了没有?我千不该、万不该扣下耕野的梅乾菜,不该只让他食茶泡饭,他会没力气,没力气替蘅烧香汤。可我就是坏,就爱处罚他、戏弄他,而他总乖乖地服从我的命令,不曾讨价还价。
跑至肃穆沉沉的蘅斋,只见才绷上檀木纸的纸门映上蘅那插至鶡冠上的鶡尾,随着步伐的踏动而轻轻摇摆着。那是武将的头冠,示意着性勇好斗、至死不却。
我自透着淡香的纸门後探出头,唤声:「蘅。」
随即迎来的是木榻上那具精壮又高大背影的转身。那双凌厉的眼眸配上那身威武的武将服,竟让我看得有些畏惧、害怕。
「芍。」他轻轻地唤,一双锐眼瞬间转为柔和,望向躲在纸门後的我。
我褪下脚下那双染脏的木屐,打着赤足,踩着小步伐,入到了室内。正巧,耕野露着一双沁着汗水的手臂,自香汤房边的长廊走了出来。
见着我,他有些慌,连忙朝我颔首低头,有礼地唤:「芍姑娘。」
那一刹,那双握有红柿的手有些酸软,一颗心有些不知所措,我竟把赏给耕野的红柿带来给蘅。木讷的他,会作何感想?
心乱之际,屋内却传来严肃的语气,打破这片不该有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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