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玉阑峰上常年没有生人,面对这尊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煞神,清昭的脑海里倏忽间转过了无数个念头,正当她琢磨是否要拼命一搏的时候,却见云涯掩了掩衣襟,微蹙起好看的眉,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清昭顿时呆了。
他这地底下钻出来的师兄重重地冷哼了一声,径直进屋寻了把椅子坐下,讥道:“师弟在此避世修行,修的原来是和合之术。”
清昭虽不大明白,但看他的神情语气,想必不是什么好话,心中十分不愿师父因自己而受误会,赶忙从榻上下来,端正了神色道:“这位师伯请息怒,今日之事原是因清昭顽皮而起,清昭愿受责罚,还请不要错怪师父。”
“小昭,”云涯叹了一口气,“这是为师的师兄,相篱。”
清昭肃色行了个礼:“清昭拜见相篱师伯。”
相篱复又哼了一声,但相较之前总算缓和了些许,算是勉强受了她的礼,挥手道:“你先下去吧,我与你师父有话要说。”
清昭抿了抿嘴,低声应了句“是”,垂手出了门。
山中不比山下,每到饭点整个村子都升起袅袅的炊烟,汇成温暖而平凡的人间烟火。玉阑峰上只有他师徒二人,还有今日刚多出来的奇怪师伯,但于生火做饭一事,清昭向来非常认真。
氤氲的烟雾里,少女拨开额前的几缕碎发,向炉膛里又丢了一根柴,将火烧得更旺些。一旁的大锅里已隐约飘出米饭的香气,新摘的黄瓜和苋菜洗得水灵,整整齐齐地码在案板上,两尾鲜鱼刚被收拾干净,躺在盘子里闪现着银白的光泽。
屋后的山溪里常年多水族,随手一捞便是丰盛的一餐,大约此山灵气充沛,鱼虾也格外鲜美。如今暮春已过,鱼儿不比开春时肥,炖鱼汤则稍嫌不够丰美,但肉质更为弹嫩,拿来清蒸却是再好不过。
清昭少少地拍了一些葱姜,洒在切了斜刀的鱼身上,又浇上两杯自酿的果子酒,弃了寻常的火腿笋片之类一概不用,别出心裁地撒了一小把合欢花,粉白零落,倒也好看。
屋前的两株合欢年年此时一树葳蕤,虽说极美,花期却短,清昭闲来无事,便将树下的落花收集起来洗晒干净,做菜蒸糕时想起来了就随手一撒,只图个赏心悦目。
清昭端详了一眼雾气中朦胧的鱼,甚为满意自己这个做法,小心地盖上锅盖,擦了擦额角的薄汗。
容她说句不谦虚的话,这些年来她自认哪怕没练成厨神,到山下的酒家里当个大厨应当是不成问题了。她以为自己于做菜一途,着实比修习术法要有太多的天赋,虽然,这天赋也是被逼出来的。
细细论起来,还要说回将近七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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