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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听到开门声和走进的脚步声,柴瞎子正了正身子问道:“看病?”

柳沐雨没有答话,只是将手腕递到柴瞎子的脉枕上。柴瞎子听到来人做到诊案前,习惯地伸手向脉枕的方向,果然到一只温热的手腕。

柴瞎子也不多问,认真地号脉,不多时,收回手指,淡淡地道:“这位夫人,恭喜了,是喜脉!只是刚刚一个多月的身子,胎息还有些不稳,需要夫人安心静养,安胎为上,切莫做太多剧烈的动作……房事最好也停一停……”

一个多月?!

柳沐雨只觉得世界在自己眼前碎裂成一块块,扎破了皮骨血,扎得自己一抽一抽地疼著……一个多月?也就是说,范焱霸在马车上强迫自己交欢的那次,就怀上了?手指紧紧抓住肚腹的衣袍,口难受得几乎不能呼吸。

“我这边给夫人开帖安胎的方子,您去医馆拿了药,回去按时煎服……”

“开付堕胎的方子!”柳沐雨声音清冷,但眉毛已经痛苦地扭在一起。

虽然刚刚到的手腕不像女子纤细,但是忽然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从‘孕妇’口中发出,还是让柴瞎子惊跳了一下:“这……这位……夫人?”

“麻……麻烦大夫,请开付堕胎的药方!”柳沐雨声音中带著前所未有的坚定。

柴瞎子毕竟也是在江湖上游历过的,迅速恢复了平静,本著医者的仁心出声劝慰:“这位……呃……从脉象上看,你的身体底子偏弱,这孩子得来不易,若是打了,怕以後也很难再有,而且对你自己的身体也有很大的伤害……”

“大夫,求您给我开付堕胎药……这孩子,我不能要!”柳沐雨已是双手颤抖,口闷痛得快要窒息了,“多少药钱……我都给,我只要能打掉这个孩子!”

柴瞎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到纸笔,勉强写了个方子:“再柔和的堕胎药,也会伤人本元,我先给你开三付,十天之後,你再来找我,我给你开些调养的药,滋补一下……”

拿了方子,柳沐雨道了谢,浑浑噩噩地回到家里,和母亲柳曾氏道了声安,便躲回自己的屋里反锁上门。看著手中夺命的药方,柳沐雨的手掌艰难地抚上平坦的小腹,泪如雨下:“孩子,孩子……不要怪我……我真的不忍心把你带到这世上受苦啊……”

一夜无眠,柳沐雨在床边呆愣愣地一直坐到了天亮,眼见**鸣三遍,柳沐雨起身拿了凉水擦擦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将自己洗漱收拾一番,对著镜子轻轻在苍白的脸上拍了十几下,换得个好脸色免得一会儿母亲看到担心。

觉著柳沐雨近日身体不大好,柳母早早起来做了早饭,将攒著舍不得吃,准备换钱的**蛋专门给柳沐雨做了蛋羹,撒上葱花香油,端到柳沐雨屋里。

刚进屋,还未等柳母说话,柳沐雨闻到碗里的蛋腥味儿,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喉头一阵阵的泛著恶心,捂著嘴顾不得说话问安,冲出门去,一口口的酸水吐进院内的水槽中。

柳母忙放下盘碗出来探看,只见柳沐雨趴在水槽边,吐得辛苦,脸色更是惨白透灰,柳母的面色更加凝重,眉毛紧皱在一起,拍抚著柳沐雨的後背,希望他能舒服些:“不是说昨天去看病麽,怎麽今日里也没见拿药,反而吐得更厉害了?”

又吐了几口酸水,柳沐雨勉强擦擦嘴角笑著说:“昨日里已经看了大夫,大夫说就是寒邪侵了脾胃,没什麽大事,怪我马虎没带够药钱,今天拿了银钱再去拿药,不几日就该好了……”

拿凉茶漱了口,柳沐雨强按住胃里一股股的恶心,匆匆出门上课去了。等夜里回来,手中多了三包中药,也未多说便进了小厨房,自己开始熬药。

柳母虽然耳背,但心思细密,早就发觉柳沐雨这几日不太正常,昨天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让她甚为担心,顾不得天气越来越冷,开著窗没事就偷眼看看门口的动静。

见柳沐雨回来後,也没跟自己打招呼,就拎著药进了厨房,而後端著药回了自己的房间,柳母心里一直有著隐隐的不安,披上衣服去了厨房,煎药锅里还残留著剩下的药渣,倒出来用筷子扒拉几下,柳母心中猛的一沈……果然有那几味药!

生大黄、虻虫、藏红花……单看都是活血化瘀的药物,而如此大的剂量组合在一起……

柳母扔下筷子快步冲进柳沐雨的房间,正看到柳沐雨端起药碗到嘴边,马上就要饮下。

“住手!”柳母两步来到近前,狠狠地一个巴掌将药碗打落在地,瓷碗碎成片片药汁流了满地,“你!你……什麽时候开始学会跟娘说谎了?!”柳母的手不知因为气愤还是後怕,身子一直抖个不停。

作家的话:

无话可说

24

“娘……”不敢直视娘亲的眼睛,柳沐雨低垂下脸,沈默不语。

“你……你肚子里……有了……那范焱霸的孩子?!”柳母虽然在问,但语气已是肯定。

“娘!”柳沐雨瞪大眼睛,虽然知道柳母冲进来打掉自己的药碗,一定是知道了什麽,但是面对突然的质问,柳沐雨还是不知所措。

“这麽大的事情,为何不告诉娘?为何……拿这打胎的害人药?!”柳母气得发抖,一直听话乖觉的孩子,竟然在这麽大的事情上隐瞒自己,竟然还私自熬了堕胎药喝。堕胎药就是夺命药,难道他不知道这副药下去,别说孩子没了,就连他自己也要丢掉半条命去?!

“娘……原谅孩儿的任,这孩子……我不能要……”看著地上碎成片的药碗,柳沐雨再也忍不住,呜咽出声。

“不要孩子?”柳母难过非常,哆哆嗦嗦地指著柳沐雨质问,“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既是不想要这孩子,你为何又与那范郡王纠缠不清?做出这等苟且下作的事情?!”

苟且……下作?

原来,连自己的娘亲也是这麽看待自己的……

柳沐雨心中痛到麻木,两眼直愣愣地盯著地面,浑身颤抖:“娘……孩儿……不想下作……孩儿只是……身不由己的喜欢……”

眼泪一滴一滴垂落而下,柳沐雨却瞪著眼睛笑得惨然:“娘,孩儿知道自己这是违背伦常,龌龊污秽……所以,孩儿受了天罚……但这肚子里的孩子没有罪……我不能把他生出来,让他跟我一起受人唾骂……”

“你……你怎麽会这麽想?!”柳母也後悔刚才一时气急,说话伤了柳沐雨,忙出声安慰,“喜欢……就喜欢了……娘……也没怪你,可为何要拿著孩子过不去?”想当初自己也是一筋的喜欢崇拜著柳将军,本不顾敌我兵戎相见,执意嫁入柳家,此时的柳沐雨让柳母不由得忆起当年的自己……

“娘,这潘阳郡老老少少都知道范焱霸是个什麽秉……他与孩儿……只是一时新鲜罢了,早晚有厌弃的一天。孩儿我自甘下贱,离不了郡王,只能等著郡王离弃之日……可是若我留下孩子,难道要他一起承受被人遗弃的辛苦?”

“不……不会的……”柳母看著孩子痛苦,心中犹如刀绞, “那范郡王对你是认真的……前几日,他还亲自跟为娘提亲,希望能将你纳娶进府,永生照顾,怎麽会对你只是一时新鲜呢?”

柳沐雨听著柳母的话,也不张口,只是苦笑著摇摇头,看著柳沐雨失魂落魄的样子,柳母更是心痛,哪里还顾得上门楣名节,只想著如何能把柳沐雨安抚下来才是:“孩子啊,你不是也喜欢那范郡王麽?如今你肚子里又有了他的孩子,若是进了王府,也算你後半辈子有了著落,这是好事啊!”

柳沐雨扯扯嘴角,露出一丝酸涩:“即便是喜欢……喜欢又如何?我毕竟是个男子,只要进了王府,‘男宠’两字就会像黥刑一般,刻在我的脸上,即使日後失宠了,离开了……这辈子,我都是范焱霸的男宠,一个俯在男人胯下讨生活的男妓罢了……谁还管你是不是真心喜欢?”柳沐雨微微摇头,眼睛里透著痛苦的光,“他是潘阳郡王,早晚是要三媒六聘的娶正王妃的……到那时,郡王府有了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就算他还没有厌弃我,而我又该如何自处?”

“沐雨……你别这麽说!那范郡王跟娘保证过,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柳母眼中泪光涟涟,声音哽咽,为什麽她的孩子要受这样的罪?为什麽这些痛苦不让她来承受?她才是那个有罪的人啊!

“娘,你看那郡王府里的冯玉郎,也算是品貌出众,甚得宠爱,这才两年光景,不也被从王府里赶了出来?娘……男人兴头上的话岂可相信……”回想著每每缠绵时,范焱霸在耳边的爱语低喃,理智让自己莫要相信,但一颗心早就是沈进了蜜里。范焱霸的呵护爱抚,恍若让人上瘾的毒,当初有多甜蜜,如今就有多痛苦……

手指抚上平坦的小腹,柳沐雨颤抖地揪紧腹部的外袍:“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这样的身子能受孕……这是他的孩子……我真想留下来!……可是若真要把他生下来,别人会怎麽说他?一个男妓的孩子,一个男人生下来的怪物?一个注定没有母亲的孩子……就算他能在王府里过著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又会有谁疼爱他?未来的王妃一定会把他当成眼中钉中刺,我又怎麽忍心把他生下来受苦?”

柳母从未见儿子这样悲伤痛苦,即使再困难的日子,柳沐雨都是淡然微笑著走过来,他现在这样的神情,让柳母心里一阵阵发紧:“孩子,你不能做傻事!为娘看得出来,那范郡王对你也是有情的,你现在又有了他的孩子,他一定会加倍对你好!”

作家的话:

开始小虐……动动手指~~

25

“好……又能怎样?”柳沐雨自嘲的笑了笑,“他对我好,我心里知道……但是,我也明白,他喜欢的只是这副怪异的身子,等新鲜劲儿过了,等我年老色衰了……又哪儿来的恩情呢?‘昔日芙蓉花,今成断草。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前人的教训还少麽……”

自己已经二十有三,比起郡王府里那些十几岁的美女少年,已是个过气的年纪,范焱霸对自己的喜爱究竟还能持续多久,连柳沐雨自己都没把握。想起前几日庆达年说的那些话,柳沐雨心里更是悲观:“娘,美人代代有,次生不重替……他是潘阳郡王,身边还能缺了美人麽?当色衰而爱驰……我的孩子又该怎麽办呢?”

看著被摔在地上的汤药,柳母抖著身子说:“不管怎麽样,我都不许你做傻事!这孩子就算不进范家门,也是柳家的苗!震庭要是知道自己要当爷爷了……一定会……很高兴的!”想起爱人,柳母悲嚎如同剜心,“为娘我这辈子做了那麽多对不起夫君的事情,唯一做对的,就是生了你……可你竟然要亲手断送我孙儿的命……你让娘怎麽活?”

柳沐雨看著悲哭的柳母,眼里的泪水也是‘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他何尝不想留下这个孩子,可这世上哪里是这孩子的容身之所呢?

柳母红著眼伸手抹掉柳沐雨的眼泪,嘴里喃喃道:“别哭,别哭……当年娘能一个人生下你,现在当然能保住娘的孙儿,乖孩子别伤心,你现在已经是有身子的人了,千万不能太伤神,为娘一定有办法保住柳家的後人!”

“娘……娘……”柳沐雨目光怔忡,嘴唇颤抖,“您让我留下这孩子,难道,也要让郡王眼看著我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看他对我的眼神从惊骇到厌恶,而後彻底把我当做怪物看待?娘,孩儿受不了!受不了!”

柳母搂住柳沐雨的肩膀,声音哽咽,心如刀绞:“孩子,娘带你离开,离开潘阳郡,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找个范焱霸找不到的地方……只有你我和我的宝贝孙子,我们祖孙三人好好生活……孩子,你日子还长,以後一定会好的!”

柳沐雨苦笑著摇摇头:“娘……他是郡王……就算他再不学无术,无大志,他也是潘阳郡的郡王啊!潘阳地缘辽阔,我们逃到哪里都还是他的子民,即便是逃到临郡或是更远的地方,只要他开口,当地的官员还是会把咱们娘俩乖乖地抓了送到他手里……我原本指望著等他新鲜劲儿过了,对我厌弃烦腻了,就带著娘亲到一个偏远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可是孩儿这肚子怕是等不及了……”

柳母的眼中闪过执拗,紧抓住柳沐雨的手腕咬著牙道:“孩子,你放心……为娘自有办法!这孩子,咱们保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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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范焱霸送姚晓娥回娘家探病,一直没有送回消息,范崇恩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心里恨恨地骂著老来得的这独苗实在不是东西,一点都不懂体恤父母的惦念担忧,怎麽连个屁都不往回放?

实在无法安寝,范崇恩起身到後花园溜达,趁著清冷的空气,给自己越来越恼火的口降降温度。

树影扶苏,范崇恩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军,眼光豁然一凛,对著不远处的暗黑树影沈声道:“哪里来的朋友,既然来郡王府做客,何不堂堂正正地走大门?!”

风吹过枝桠,一片片黄叶落下,随著‘沙沙’的落叶声,范崇恩听到一声他几乎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听到的声音……

“范将军!”

“小云?!”年近古稀的范老将军猛地睁圆眼睛,声音都有些颤抖,“小云,是你麽?”

树丛中扔出一块巴掌大的东西,范将军弯腰捡起,借著月光一看,果然是当年用於情报联络的铜质虎头牌,虎头牌的背後,刻著一团祥云。

“将军……当年您答应过,只要我拿著虎头牌来求您,您一定会答应我一件事情……”

“小云,这麽多年没见……你可过的安好?”范老将军两眼潮红,抬脚想要靠近来人,亲眼看看这早已失了音信的故人。

“范将军,不要过来!若是可以,小云宁死也不愿再来见你……将军若是再往前走一步,我立刻离开这里!”

“小云,你还在恨我?当年我真的没有杀柳将军……我对柳将军的兵法、人品都仰慕不已,恨不能结拜为异姓兄弟,又怎会害他……”范老将军的话音有些急切,“当我攻进城时,柳将军已经自杀殉国了……小云,我一直很愧疚没能保住柳将军的命,自从天子大赦之後,我一直努力在找你,想要照顾你和柳将军的女儿……”

“你找我?堂堂大将军王若真要想找我们孤儿寡母,岂不是易如反掌,时隔至今,又何必多说?”柳曾氏苦笑,就连范焱霸都能轻易查出自己的身份,范老将军若是真想找自己,又怎会是难事?

作家的话:

好吧,背景越来越复杂了……

小木鱼不要害怕,虽然俺是小攻亲妈,但是你娘家也有人~~

26

只不过曾燕云不知道,当年由於范老将军对於寻找柳曾氏母女过於热衷,而让范夫人非常担忧,私下扣住曾燕云的信息,拖延寻找时间。等范崇恩发现是妻子在从中作梗,搅扰追寻时,曾燕云早已带著孩子不知去向。心中虽有遗憾,但面对伴著自己走过辛苦岁月,冒著生命危险给自己生下范家独苗的结发妻子,范崇恩最终不忍责备,但从此没了柳曾氏的音讯,也让柳母误会至此。

范崇恩有苦说不出,急切地只想能把这几十年的亏欠补救回来:“小云,往日里是我的不对,没能照顾好你们母女,每年清明我祭拜柳将军的时候,也总是心怀愧疚……如今见到你,实在太好了,我这就派人接你们进府安顿,让你们能富足安康地过後半辈子,也算了结我的心愿……”

“慢著……范将军,这麽多年了……柳将军的女儿已经……过世,我……也不想再与范家有任何瓜葛……”曾燕云声音冷淡地阻止道,“我今日来,是想求范将军一件事,希望您能念在我为朝廷抛夫弃子的面上,帮我个忙……”

“小云,别说帮一个忙……就算八个、十个,我都愿意!”听说柳将军唯一的後人已不在人世,范老将军追悔不已,当初还惦念著,若是能找到小云母子,一定让范焱霸娶了柳家的女儿做正妃,以慰柳将军在天之灵,没想到世态凉薄,竟已不能如愿……此时的范崇恩已经忘记一切,面前的人时刻提醒著折磨了自己二十多年的愧疚,他只求上苍,能再给他一次弥补的机会!

“我收养了一个义子,前日里被郡王纠缠,言明要纳娶入府……柳家一门声名高洁,虽说只是我的义子,又怎能入府给郡王做了男妾?我只求范老将军能劝说郡王打消这个念头,给我留个清静晚年……”曾燕云思来想去,若是将柳沐雨的身份如实相告,怕是这范将军一定要将柳沐雨收入帐下,细心照顾调教,以慰当年对柳震霆的仰慕之意。可沐雨身怀有孕之事不能暴露,曾燕云也只能如此编谎,只要能绊住范焱霸,自己就有时间带沐雨远走高飞。

“在这潘阳郡,郡王的权力大过天子,若郡王不肯放手,我们母子躲到哪里都不得安宁,只求将军能劝郡王对小儿彻底死心,我们也好远走他乡,讨个安宁……”

“这个逆子!”范崇恩一听,火冒三丈,虽说自己儿子的骄横跋扈多半是自己和夫人惯出来的,但惹上了柳家的孩子,就如同戳上了范崇恩无法痊愈的老伤,让他疼得恼怒异常,“小云,你放心,等焱儿回来,我定要好好收拾收拾他,不把他的腿打折就不算给柳家赔罪!”

“这倒不必……”曾燕云出声阻止,自家儿子对范郡王有情,自己又何尝不知,若是真把范焱霸打出个好歹来,怕是沐雨先要心疼的,“我们母子只求个清净日子,只要范将军别让郡王再来骚扰我儿,燕云心中已是非常感谢了!”

“小云心怀大量,你的要求我一定答应!……小云……你现在在哪里落脚?等天亮後,我能否去探望你和柳公子?”范将军问得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哪个字引得曾燕云心中不快。

“将军,您能念著往日情分,给我曾燕云这麽大面子,燕云已是感恩……燕云只想忘了前尘往事,还是请范将军不要来探望了。”曾燕云声音低沈,若不是为了柳沐雨,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范崇恩,虽然知道柳家灭门并不是范崇恩的错,但是她的心里总是无法释怀,“等过些日子,我会带著我的义子离开潘阳郡,只求将军和郡王莫要寻找我们母子,便是对我们最大的照顾了……”

范崇恩眉目黯然,想当初从曾燕云手中拿到韶关的城防部署图,曾燕云满脸是泪,求他能留柳将军一命,自己豪言壮语,满口答应,结果手中即使拿著城防图,也仍旧苦战了三个月,直到耗尽柳家军最後一兵一卒才勉强破城,当想起曾燕云的哭求,满战场寻找柳将军身影的时候,最终只得了柳将军城破殉国的噩耗。

范崇恩心中百感交集,有对曾燕云的愧疚,更有对柳震霆的敬仰和惋惜,当战场收拾停当,再寻找曾燕云却又是晚了一步,曾燕云已被朝廷暗部派人带走,後听闻被关入了天牢。范崇恩为了这事曾几次奏请先皇,柳曾氏本应是功臣而非罪民,却都被驳回。待到先皇正式登基,大赦天下,范崇恩却也再没寻找到曾燕云的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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