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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章 二节 天机

林俊提了保温饭盒正要出门,采乐却闪了进来,林俊愣住了,“你怎么来了?”采乐大大咧咧道:“我怎么不能来,你和我姐吹了,你还是我的朋友。”

采乐一屁股坐了下来,“伯母,还有没有饭,我还没吃饭呢?”

林母擦着手走出厨房,“采乐来了,今天吃的是剩饭,没有了,我泡碗面给你。”

采乐道:“好,记着放……。”

林母接道:“香肠和蔬菜。”

采乐道:“是啊,快点儿,我快饿死了。”

林母笑骂道:“每次来都这样。”

采乐放下手中的包,“林伯伯,你的收音机我修好了,换了一个电阻,我劝你还是买个新的,这东西现在便宜。”

林方南接过收音机,“你这就不懂了,这家伙陪了我半辈子了,有感情了,没了它,就好像少了点儿什么似的。”

采乐脱下外衣,扔到沙发上,“林俊,你要到哪儿去?”

林俊放下饭盒,“专案组的人还在加班,我一会儿得过去。”

采乐道:“林俊,你也别怪我爸,他就是老顽固,自认为天下第一,什么都得听他的。采薇和他一个脾气,别误会,我可不是来说合的,我觉得你和采薇真不合适,早应该分手了,采薇那个脾气,和我爸一模一样,你太老实,受不了的。”

林母抬着面出了厨房,“采乐,你这孩子怎么……。”

采乐接过面,“谢谢伯母,我是帮理不帮亲,唉,林俊,我自己搞了一个公司,别告诉我爸,有时间来帮帮我,给你一份工资。”

林俊拿起饭盒,“行,工资面议。”

采乐吃着面,对走到门口的林俊道:“唉,你不回来,我就睡你的床了。”

林俊笑道:“又来白吃白睡。”

采乐道:“什么白吃白睡,我不帮伯父修收音机吗?”

林母道:“行了,小俊,小心点儿,不回来就打个电话。别让你爸老等门儿。”

林俊答应了,走出去,采乐吃完面,自己到厨房洗碗,“伯母,林俊是不是有别的女朋友了?”

林母道:“这他可没提过,你和他挺好的,你不知道吗?”

采乐擦干净碗,放好,擦着手走了出来,“也没提过,不过我觉得林俊最近挺怪,有时找不到他。”

林方南道:“我知道,他和一个弹钢琴的女孩儿来往。”

林母和采乐一起吃惊的看着他,林方南道:“一个月前我遇到他们了,林俊用自行车带着她回家,那女孩子老老实实的,看着像个学生,后来我遇见过她一次,我刚到医院检察完身体,腿疼得厉害,坐在在百货大楼门口,她刚好买完东西出来,看我满头大汗的,便送我回来了。”

林母追问道:“那姑娘长什么样子?是那个单位的?有固定工作吗?”

采乐急道:“伯母,你这就不对了,林俊刚和我姐分手。”

林母笑道:“采乐,实话说,我也不太造赞成林俊和采薇结婚,我总觉得林俊不能给采薇幸福似的。”

采乐咬了口苹果,“我也是这么想?唉,伯父,那女孩子到底是什么人?”

林方南道:“那女孩子不高,只到林俊的x口,长得秀秀气气的,就是那双眼睛有点儿特别,亮晶晶的,像个婴儿一样。她送我回来时,我也问过她,她说她没有工作,只是在咖啡厅弹琴。”

林母颇感兴趣道:“那什么时候约她到家里来吃饭,我也见见。”

采乐抗议道:“伯母,好像我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林母又递给他一个苹果,“你?你还要邀请吗?什么时候都欢迎你。”

大李在走廊里叫道:“林俊,苏检找你。”

林俊忙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卷宗,快步走到检察长苏浚的办公室,苏浚正接电话,指了指沙发,让他坐下。

林俊坐了下来,随手拿起报纸看了起来,苏浚打完电话,对林俊道:“小林子,最近怎么样?”

林俊嬉笑道:“你说的怎么样是指?”

苏浚骂道:“没正劲,问你专案组最近忙什么?”

林俊放下报纸,“还在查滨海工程的各种帐目,没有一点儿头绪。”

苏浚点了点头,“刚才宁省长的秘书打了个电话给我,指名要调你到省政府,你怎么看?”

林俊强压住怒气,“苏检,我觉得我还是合适呆在检察院。”

苏浚点了点头,“我也这么想,可我也没有回绝。”

林俊猛的站了起来,“为什么?”

苏浚道:“因为我还没有问你的意见。”

林俊坐了下来,“苏检,人吓人可吓死人。”

苏浚笑道:“小林子,我知道你和采薇那点儿事,你们再呆在一个组里不合适,宁省长这个人我们都清楚,只要没有达成他的目的,他不会罢休的,刚好我手上有一个关于经济的大案,你暂时到那边去,配合北京来的同志作一些工作。”

林俊明白了苏浚的意思,“那专案组这边?”

苏浚道:“专案组这边我会让廖启刚暂时负责,直到你回来为止。”

林俊点了点头,“行,我什么时候去报到。”

苏浚道:“越快越好。”

林俊起身,“我去和启刚交接工作。”

苏浚点了点头,看着林俊走了出去,他有些惋惜的看着林俊的背影,多好的小伙子,可惜了。他拿起电话,拔了个号,“宁省长,我和林俊谈过了,他不愿意到省政府,对,我另外安排一个工作给他。好,我会找采薇谈话,她会明白的。”

下雨了,林俊独自坐在客厅里吸烟,悦雅坐在床上翻看相册,她知道林俊心情不好,也不打扰他,林俊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看,是采薇,便接了起来,采薇在电话里告诉他,他有些东西遗漏在她那里了,让他抽时间去取。

林俊答应了,便挂了电话,他随即拔了个电话给采乐,让他把东西带到他家,采乐爽快的答应了。

林俊关了电话,失神的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就要睡过去,悦雅小心翼翼的拿了一床毯子给他盖上,林俊却睁开眼睛,“小悦,我要到北京去一段时间。”悦雅没有说话,只是伏在他怀里,紧紧抱了抱他,林俊也不说话,只是搂着她看着屋顶,静静的倾听着雨滴的声音。

咖啡厅里仍然人头济济,余梦杨走到自己常坐的位子坐了下来,一个侍者很快为他抬了一杯咖啡,他看了看,问道:“今天没人弹琴吗?”侍者道:“刚弹完一段。”余梦杨点了点头,过了几分钟,小悦果然出现了,令人惊奇的是,她今天竟然弹了一支革命歌曲《洪湖水浪打浪》,曲子很柔美,在她手下,那充满革命热情的曲子似乎变得有些妩媚。

余梦杨笑了,为什么她会演奏这个曲子呢?今天她有些心不在蔫,曲子很快完了,掌声很热情,小悦开始弹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她弹得很投入,曲子婉转动人,让人觉得似乎沐在银色的月光下。

余梦杨听得入神,连什么时候绣蕾坐在对面的也不知道,等他发现,绣蕾嗔怪道:“听得这么入神,你很喜欢这曲子吗?”

余梦杨微笑道:“你怎么来了?”

绣蕾道:“我还要问你,刚下飞机,也不好好休息就跑到这儿来听曲子?”

余梦杨笑而不答,苏浚坐了下来,“别怪他,他约我来谈事。”

绣蕾道:“有什么事非要现在谈?”

苏浚道:“你的夫君是市长,而且是主管经济的市长,百务缠身,属于他自己的时间是很少的。”

绣蕾知道自己坐在这里他们是不会谈正事的,便笑道:“那我回去了。”

余梦杨点了点头,“帮你叫辆车?”

绣蕾摇头道:“我开车来的。”

两人笑着送她到门口,她上了车,余梦杨对她招了招手,“路上小心。”

绣蕾走后,两人才坐了下来,苏浚叫了杯咖啡,“宁省长已经开始c手专案组的事了。”

余梦杨淡淡道:“什么原因?”

苏浚道:“是林梭,听说这小子和宁采薇吹了。”

余梦杨冷笑道:“就为这个事?”

苏浚道:“这可是大事,宁国强的脾气我很清楚,所以我把林俊调走了。”

余梦杨道:“做得好。调查结果出来没有。”

苏浚摇了摇头,“还没什么重大的突破,辉悦集团的账目完全合法,没有一丝漏洞,新城那边也是一样,看来短期内查不出什么问题。”

余梦杨点了点头,“专案组继续运作,过几个月,国贸项目开始招标,我想应该会有动静。”

苏浚点了点头,两人又闲谈了一会儿,余梦杨的手机响了,是绣蕾,她到家了,也在催他回家,苏俊便笑着起身了,“看来绣蕾还是不放心,早些回家吧。”

余梦杨笑着应了,苏浚起身走了,余梦杨转头,已是其他人在弹琴,技艺相当娴熟,却少了一份情调。他起身结了帐,拿了车正要走,却看见小悦一个人站在路灯下,似乎在等车。他犹豫了片刻,便把车开到她面前,摇下车窗对她说:“小姐,你在等车吗?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很危险,我送你回家吧。”

小悦看了看他,转过脸仍然看着远处,余梦杨笑道:“我叫余梦杨,这是我的名片。”小悦没有接他的名片,甚至没有理睬他。

余梦杨并不生气,他走下车,“我经常在这里听琴,你应该见过我。我不是坏人,如果你不愿坐我的车,那我陪你一起等车吧。”

小悦向前走了几步,余梦杨点燃一支烟,站在她身后,她不高,只到他的肩头,甚至更低一些,有些瘦,却不见骨,宽大的风衣也没掩住她纤细的腰肢,她的头发没有想像中那么长,但很顺滑,今天她用一支紫色的发夹夹在脑后,就像一挂黑色的瀑布,她的侧影很美,长长的眼睫毛翘翘的,近看,她的眼睛就像j美的黑宝石,没有一丝杂色,嘴巴的颜色很浅,涂了一层浅紫色的唇膏,脸颊上贴了一只浅紫色的蝴蝶一次x纹身。

风大了,似乎要下雨了,远远的一辆车开了过来,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随即又黯淡了,那辆车快速开走了,余梦杨吸完烟,“小姐,你还是坐我的车吧,快下雨了。”

小悦似乎犹豫了片刻,才走到他的车旁,余梦杨为她开了车门,她安静的坐了进去,余梦杨系好安全带,“你怎么不系安全带?”

小悦并不理睬他,只是转头看着窗外,余梦杨只得发动了车,小悦一路上始终不说话,无论余梦杨说什么,她的回答一率都是沉默,很快就到了她住的地方,她不等余梦杨开车门,自己开了门,径直走了。

余梦杨锁了车,很快追上了她,“我送你上去吧,楼道很黑。”

小悦转过头,“不用了。”

这是她今天晚上第一次说话,余梦杨笑道:“我送你上去我就走,我没有恶意。”

小悦抬头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余梦杨笑道:“有次我开车见过你。”

小悦转过头,“谢谢你,你走吧。”

余梦杨却不动,“如果我坚持呢?”

小悦没有回头,“我不会喜欢你的。”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余梦杨又点燃一支烟,站在楼下,直到看见小悦打开了灯才回到车上,他摇下了车窗,拧开了车上的收音机,收音机正播放一支很老的歌,是梅艳芳的《似是故人来》,那温柔的乐音就像小悦说话的声音般好听,余梦杨抬头看了看小悦的窗口,她正站在窗前,似乎在张望着什么,余梦杨扔了烟蒂,发动了车子,果然下雨了,他打开雨刷,在哗哗的雨声中,他似乎又听见小悦的声音,“我不会喜欢你的。”

卧室里很安静,绣蕾一边放水一边大声说:“你到哪儿去了?这么晚才回家。”

余梦杨找到自己的睡衣,走进浴室,氤氲的蒸汽里,他对绣蕾微微一笑,“送一个女孩子回家。”

绣蕾脸色微变,“一个女孩子?什么女孩子?”

余梦杨伸手理了理她散乱的鬓发,“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就是你进来时弹钢琴的那个女孩子。”

绣蕾脸色闪过一丝惊愕之色,“那个女孩子……?”

余梦杨转过身,用手拭了拭水温,“是啊!我看天要下雨就送她回去了,她告诉我她不会喜欢我的。”

绣蕾嫣然一笑,“真的吗?”

余梦杨拿起浴y的瓶子,“当然是真的,她很严肃的对我说:‘我不会喜欢你的。’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让我呆站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绣蕾咯咯的笑了,余梦杨道:“出去吧。我洗澡了。”

绣蕾笑着出去了,余梦杨关了门,伸手打开音响,在《月光》悠扬的曲音中,他拔开了浴缸的塞子,放走一部份水,然后又加入一部份热水,绣蕾从不知道他希望的水温,水够了,他打开医药柜的暗箱,拿出一瓶浴y倒入水中,然后全身放松的躺进浴缸,他的眼前又出现小悦j致的脸,那双璀璨的双眸就像天边最美的星星,白嫩的皮肤上贴的那支蝴蝶栩栩如生,她似乎在等什么?她在等谁呢?余梦杨想着这个问题几乎要睡着了,朦胧中,他听见绣蕾的敲门声,“梦杨,爸爸的电话。”

正文 四章 三节 欺骗

下雪了,北京又在下雪了,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转眼天地间就变得雪白一片,滨海也在下雪吧,但气温一定不像北京这样的寒冷,小悦最害怕冬天了。

林俊走进赛特,想为小悦买件羊毛衫,电话响了,他想一定是小悦,她总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他匆匆的接听电话,却是采薇,她的声音冰冷,“林俊,你快回滨海来。”

林俊沉默了一会儿,“采薇,我希望你明白我们完了。”

采薇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我要你快回滨海来。”

林俊仍然平静,“采薇,即使我回到滨海,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了。我们分手了,我们完了。”

采薇的声音听上去处于歇斯底里的边缘,“林俊,我要你回滨海来,马上回来。”

林俊耐住x子,“采薇,我再说一遍,我们完了……。”

采薇爆发出一阵哭声,“林俊,我有你的孩子了。”

林俊呆住了,他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忙*在电梯上,声音虚弱得像一阵风,“你说什么?”采薇止住了哭声,“我有孩子了,三个月了。”

林俊什么也没说,“我过两周就回来和你结婚。”

采薇挂了电话,林俊觉得自己满头大汗,采薇有孩子了,他的孩子,他觉得自己就像在一场噩梦里,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了下来,坐了很久,才掏出手机,用颤抖的手拔了小悦的电话,电话里是小悦喜悦的声音,她一定还在睡觉,她一定不知道自己要和她说什么。

“林俊?我猜就是你。滨海今天下雪了,我第一次看见雪,你猜我做什么了?我到外面去抱了一抱雪,然后回来煮了一壶水,用来泡茶,我听说用雪水泡的茶特别好喝,可是也没什么滋味。林俊,你在听我说话吗?你什么时候回来?”

林俊暗哑的声音空洞的响了起来,“小悦,我要结婚了。”

小悦似乎猛的停顿了,然后才缓缓的,充满疑惑的说:“你要结婚了?你要和谁结婚呢?”

林俊几乎落下泪来,“采薇,她有孩子了,她有我的孩子了。”

小悦静止了,过了很久,林俊才听见小悦宛如哭泣般的叹息声,然后她挂了电话,什么都没说,林俊再打过去时,电话再也没有人接听了,林俊想像得到在下着雪的晚里,小悦心如刀割的坐在黑暗中看着窗外的黑暗是多么的恐惧与孤独,他知道自己伤了她,用一种不见血的方式在她的心上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那伤口细若牛毛,无迹可寻,可深入骨髓,痛彻心痱。

林俊失神的站了起来,他慢慢走出了赛特,走进了漫天的大雪中,他觉得那么的孤独、那么的寂寞,似乎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突破这密不透风的孤寂。在剧烈的心痛中,林俊没有哭,他突然想起曾经见过了一段文字:原来这世上还有一种悲伤是眼泪不能表达的。林俊笑了,他对自己说:原来世上真的有这种不能用眼泪表达的悲伤。

悦雅放下了电话,她平静的坐了下来,坐在厚厚的地毯上,韩书递给她一盘糕点,“尝尝,刚烤好的。”

悦雅没有理睬他,只是呆呆的看着玻璃窗外的雪,飘缈的说:“韩书,你说辉叔的灵魂会附着这洁白的雪花上吗?”

韩书坐到她身边,“阿雅,有什么伤心的你就哭吧。我告诉过你,你和那个男孩子不可能,宁采薇不可能放弃他的,阿雅,那么优秀的男子,无论是谁都不会轻易放弃的。”

悦雅把头放在韩书的肩上,“韩书,我太累了,我累得不想思考了,我想回家去。”

韩书拍了拍她,然后起身帮她穿着羽绒服,替她围上围巾,“阿雅,后悔留在滨海了吗?滨海的冬天就是这么的寒冷。”

原来冬天竟是这么的寒冷,悦雅安静的坐在铺满长绒毛毯的床上看着黑暗中雪花无声的落下,在她呆过了任何一个地方,冬天都没有这么的寒冷过。在新加坡、泰国、马来西亚、台湾、香港、龙城……,任何一个地方的冬天都没有这么的寒冷。

不知不觉间,她早已是泪流满面,林俊,你真的要娶宁采薇吗?你不知道我在等你吗?你真的不知道吗?我一直都在等你,从遇到你的那天开始,我就在等你了,用尽我的整个生命来等你,林俊,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为了你,除了辉叔和小辉外,我宁愿抛弃我其他所有的一切,我的理智、我的情感、我的一切的一切,我如此的爱着你,为什么你要娶宁采薇呢?我要做你的新娘,为你披上嫁衣,为你我愿意做我所能做的一切,林俊,为什么?

悦雅蜷缩成一团,开始哭泣,她就像一个没有得到玩具的孩子,哭得那么的伤心,她知道不再会有人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对她说:“悦雅,有什么伤心事吗?”不再会有了,辉叔永远的走了,也不会有人拼命的挤在她怀里,用一双点漆似的眼睛依恋的看着她,小辉被她留在龙城了,悦雅的心痛得几乎令她昏了过去,要逃离痛苦也许还有一种解决方法,她向那片薄薄的刀片伸出修长的手,只要划一下,轻轻的划一下,她就能解脱了,永远的解脱了。

刀片闪着幽蓝的光,异样的迷人,悦雅的嘴角落出一丝笑容,她的心激烈的跳动着,她甚至都能听见那澎湃的声音,电话响了,在一片寂静中,显得那样的刺耳,悦雅迟疑了,过了很久,她终于接起了电话,是韩书,“阿雅,你睡着了吗?我查过了,那个女孩子没有怀孕……。”

悦雅的眼前浮起无数彩色的泡泡,她没有怀孕!她没有怀孕!!她没有怀孕!!!悦雅兴奋的放下电话,她没有怀孕,傻瓜,这样你能挽回林俊的心吗?电话又响了,一定是韩书,悦雅忙接起了电话。

果然是韩书,“阿雅,我还没说完,听黑道传来的消息,龙城那边有动静了,他们似乎觉察到你送回去的东西,正在追查来源。这段时间你不要再露面了。”

悦雅浑身发抖,她放下电话,把全身裹在毯子里,仍然冷得发抖,她颤抖的伸出手把空调的温度调高,再调高,可她还是冷得发抖,怎么这么冷?空调坏了吗?

门开了,韩书跑了进来,他几乎被迎面而来的热浪窒息住了,“阿雅,你怎么了?”

他把空调的温度调到正常水平,悦雅在他怀里不停的发抖,像个迷路的孩子般的惶恐,韩书轻声说:“没事,没事,他们找不到的,这么长时间了,他们找不到的。”

悦雅仍然在发抖,韩书从怀里轻轻掏出一张照片,“你看这是谁?他们叫他alex。”

悦雅猛的坐直了,她抢过了那张照片,如痴如醉的看着照片上那个沐着阳光的、满面灿烂笑容的孩子,小辉,是小辉,是他满月的时候照的像,悦雅把他放在嘴边轻轻的吻了吻。

韩书轻声道:“他们说他很好,很健康,他会说英语和中文,很爱踢球,踢你送给他的球。”

悦雅潸然泪下,“他真的很好吗?”韩书道:“是的,听说他们对他很好,他也很乖,非常的乖。”

悦雅感激的对韩书说:“韩书,谢谢你,如果不是你……。”

韩书捂住了悦雅的嘴,“阿雅,我们不用说谢这个字。永远也不用说。”

悦雅静静的*着他的肩膀流泪,韩书静静的坐着,平淡的说:“阿雅,如果不是你,我永远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永远也不会被人理解。当初做律师时,我自认为只要做到最好,便可拥有一切,但他们发现我是同x恋时,几乎剥夺了我的一切,是你让我找到了做为人的尊严,你是我的姐妹,也是我的亲人,我们永远不用说谢这个字。”

滨海下了百年未遇的大雪,林俊匆匆走出机场,三个月,他离开滨海三个月了,小悦……,他立刻制止了自己,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是采薇,像从前一样,她站在老地方等他,林俊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她来接自己吗?有什么不同吗?有什么异样吗?

林俊慢慢的走向她,很慢,很小心,似乎走快一点就会跌进陷阱一般,她不是说她怀孕了吗?如果她真的怀孕了,为什么看不出来呢?按她说的时间算,应该能看出来了。

林俊速度的在脑海中搜寻着不多的产科知识,四个月的孩子应该有多大了?即使不大,孕妇的身材也不会和她现在一样,她在骗他吗?采薇从来不骗人。

终于走到她面前了,采薇脸上挂着严霜,“你不是说你两周回来吗?现在都一个月了。”林俊没有回答,他仔细的看着采薇,采薇有些局促,“我们去看看房子吧,爸爸说你不愿意和他住在一起,所以另外找了一套房子。”

林俊没有说话,只有看着采薇,“你在看什么?”林俊浅笑着,“采薇,我记得你从不说谎,所以今天我请你也不要说谎,你到底有孩子吗?”

采薇恼了,“你不相信吗?”

林俊宛若耳语般,“采薇,没有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身材如你一般苗条。”

采薇一阵语塞,“医生说我营养不够,过几天我得到医院去住院。”

林俊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着坐上了车,是采乐在开车,他伸出手与林俊相握,“兄弟,回来了。三个月不见,你英俊多了,在北京有女孩子追你吗?”

采薇恼怒道:“采乐,让你开车,别那么多嘴。”

采乐转头专心开车,林俊沉默的坐在身后,采薇等了一会儿才问:“林俊,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窗帘?待会儿我们一块儿去买。”

林俊没有回答,“采薇,我们先到医院去。”

采薇不解道:“到医院?干什么?”

林俊道:“拿你的检验报告。”

采薇气得脸变了色,从包里抽出一张纸扔到林俊怀里,“拿去看。”

林俊缓缓展开那张薄薄的纸,她真的怀孕了。林俊突然笑了,“采薇,如果你真的怀孕了,那这个孩子不是我的。”

采乐一打方向盘,车驶到叉路停了下来,采薇呆呆的看着林俊,呐呐道:“你说什么?”

林俊很确定的说:“采薇,我们最后一次是在北京,那时离现在已经六个月了,如果按你说的你有了四个月的身孕,那是我们最后一次之后的两个月,既然我们有两个月没有在一起,那么你肚子里的孩子就不是我的。”

采薇呆住了,林俊继续的、真诚的说:“采薇,如果那个男子不想负责任,我可以陪你到医院去做手术,但我已经对你说的很明白,我们完了。我不会和你结婚,我爱上了另一个女人……。”

他话还未说完,采薇已打开车门跑了出去,他和采乐眼看着她跑上公路,迎面跑向一辆急驰而来的货车,那辆货车的司机显然发现了她,采取了应急措施,采薇只是跌到在地,而货车却滑出了公路,撞到路旁的一棵大树上。

林俊和采乐推开车门冲了上去,采薇似乎只是晕了过去,而货车的司机满面是血,倒在方向盘上,林俊和采乐想把他拖出驾驶室,可货车的门却变形了,g本无法打开,采乐猛的发现货车的油箱不停的流出油来,他立即掏出手机打电话报警,而林俊镇静的找到一支铁棍橇开了车门,把司机拖出了驾驶室。

交警很快赶了过来,幸好货车并没有起火,采薇和司机被送进了医院,采乐这才发现林俊的车被货车的碎玻璃划得满手是伤,血不断的溢了出来,把林俊的棉衣都染红了。

采乐一边帮林俊包扎伤口,一边嬉笑道:“阿俊,你怎么这么细心,连什么时候和我姐上床都记得那么清楚。”

林俊苦苦的笑了笑,采乐怎么知道他是如何在彻骨的寒冷中想到这一点的。采乐包完了伤口,“行了,就这样吧。”

林俊抬手看了看,“你看你包的这纱布,还系了个蝴蝶结,别人会笑死的。”

他伸手正要解开,采乐阻止了他,“别解,正好让别人看看我的杰作。我爸来了,你可小心些。”

果然,宁国强满面气愤的走了进来,“林俊,怎么回事?交警说采薇跑到路上想自杀。”

采乐道:“爸,不关林俊的事儿?”宁国强道:“闭嘴,我没问你。”

林俊道:“没什么,我只是和采薇谈了几句。”宁国强气道:“谈了几句,谈了几句什么?采薇竟然为你自杀?”

林俊淡淡道:“我只是告诉采薇我不能和她结婚了。”

宁国强大怒,却压抑着声音,“不能和她结婚了?她有你的孩子了。”

林俊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下定了决心,“宁伯伯,采薇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宁国强再也忍耐不住,他猛的一挥手,把林俊要倒在地,采乐眼明手快,立即扶起了林俊,林俊拭干净嘴角的血迹,“宁伯伯,无论你怎么生气,我都不会和采薇结婚的。”

宁国强气得浑身发抖,“混蛋,采薇只有你一个男朋友,你竟然说她和别人有了……。”

采乐冷冷道:“爸,你太绝对了,她不是单独和廖启刚出去过吗?”

宁国强呆住了,“廖启刚?廖雪松的儿子?”

采乐似乎冷笑着说:“对,你不是一直希望他们好吗?现在他们走到了一起,你应该高兴才对,你找到了政治的联盟,廖雪松是省人大主任,和你珠联璧合,你应该感谢林俊才对……。”

宁国强低沉的怒吼道:“胡说八道,采薇g本不爱廖启刚,她怎么会和他有孩子……。”

采乐淡淡道:“那她就是在欺骗林俊,骗林俊和她结婚。”

宁国强这才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点,“你说什么?”

采乐有些仇视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爸爸,如果采薇爱林俊超过了你的想像,你会怎么想?采薇从小就被宠得无法无天,任x刁蛮,她要的东西,一定都要到手,可现在她要的是一个活人,一个有思想的活人,你还想怎样为她争取呢?”

林俊制止了采乐,“宁伯伯,对不起,我只能对你的一片好心说一声对不起,我不再爱采薇了,我想我不能给她你所期望我能给予她的幸福,我衷心的希望采薇能找到一个真正爱她的男子。”

说完,林俊走了,采乐看着呆站在原地的父亲,有些后悔道:“爸爸,刚才我的话也许说重了,可是林俊和采薇走到今天,你也要负一定的责任,你太专制了,你把你所希望采薇得到的幸福强加给了林俊。”

宁国强觉得一阵头晕目眩,采乐忙扶住了,宁国强懦弱道:“采乐,我该怎么去面对你姐姐。”采乐察觉到父亲的悔恨,他勉强笑道:“采薇也许后悔了。”

正文 四章 四节 黑手

风很大,林俊站在左叔面前,左叔遗憾的对这个他很喜欢的年轻人说:“大约一个月前,小悦曾打过一个电话给我,说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但最多一个星期,从不像这次时间这么长,我曾联系过她,可我不知道她的地址,她在滨海也没有亲人,除了一个永远打不通的电话,我什么也没有。我也报过警,可警察告诉我g本没有她的户籍记录,林俊,我尽力了。现在我只希望她没有出什么事。”

林俊笑了笑,“她不会出什么事的。”林俊转过身,他知道小悦生气了,她一定非常生气,他亲口告诉她他将和其他女人结婚,那个女人有了他的孩子,林俊觉得自己很残忍,他了解小悦的感受,他知道小悦心里的恐惧,她对任何人都那么的冷漠,因为她害怕被人伤害,小的时候,没有人爱他,任何人都在漠视她,直到遇到她的养父,一旦她爱上一个人,她会倾出自己所有的感情去珍视这个人,可是这个人却辜负了她。林俊默默的走着,甚至没有看见余梦杨站在门口带着浅笑看着他。

林母从厨房里抬出一盘子水果,采乐伸手接过,林母嗔道:“这孩子,余市长还……。”

余梦杨忙道:“我不太爱吃水果,采乐吃吧。”

采乐用叉子在水果盘里挑来挑去,林母笑吟吟的看着他,余梦杨坐了一会儿,林俊换了衣服走了出来,采乐边吃水果边说:“好些了吧,这么大的人还会喝醉酒。”

林母关心道:“小俊,我倒杯茶给你。”

林俊摇了摇头,余梦杨喝了口茶,“林俊,你申请调到国家检察院的申请,北京已经批准了。”

林俊没有任何表情,余梦杨继续说:“北京要你三个星期之内报到。”

林俊还是沉默,余梦杨仍没有理睬他的反应,“但我向北京检察院申请留你在滨海半年。”

林俊猛的抬起头,余梦杨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照片,“你认识这个人,对吗?”

林俊接过照片,“这是辉悦集团的总经理韩书。”

余梦杨点了点头,“林俊,我要你到辉悦集团去卧底。虽然你在专案组的时间不长,但是辉悦集团的情况你很清楚,再过三个星期,辉悦集团将参加国贸项目的招标,那是涉几个亿的工程,我不能让国家的财产任损失。”

林俊冷冷的笑了笑,“不是没调查出什么吗?”

余梦杨道:“就是没有调查出什么,我才要你到辉悦去卧底,他们最近在招副总经理,你的学历最合适。”

林俊不感兴趣道:“即使我答应你,在半年内我能做什么?滨海公路的二期工程他们做得天衣无缝,即使他们真的投到了国贸项目,他们同样会做得密不透风,我们无从下手。”

余梦杨并不放弃,“林俊,任何事都有前因后果,无论他们做得如何完美无缺,但从g本上来说,这世上没有完美无缺的事,他们一定有漏洞,只要我们花时间,我们一定能找到这个漏洞在哪里?林俊,帮帮我,也帮帮滨海市三百万市民。”

林俊低下头,采乐仍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林俊,别忘了你在英国的誓言。”

林俊抬起头,“我答应了。”

采乐把水果盘递给他,“吃吧,你爱吃的。”

余梦杨看了看那盘水果,再看了看采乐充满阳光的脸,他似乎悟到了什么,“采乐,你有女朋友了吗?”

一直在看电视的林母笑道:“有了,昨天采乐还带给我看过,挺漂亮的一个小姑娘。”

余梦杨伸手拿起水果盘,“采乐,你不喜欢吃苹果吗?”

采乐随意道:“一般,林俊挺爱吃的。”

余梦杨放下水果盘,采乐瞟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同x恋吗?”

余梦杨尴尬道:“当然不是,为什么会这么问?”

采乐淡淡道:“很多人都以为我是同x恋,是吗?林俊,我们在英国时,就有不少人这样认为。”

余梦杨笑了笑,“我想你们不是,至少我知道林俊不是。”

采乐伸了个懒腰,“余市长,你不介意我搭你的车回家吧。”

余梦杨摇了摇头,他转头对林俊说:“林俊,明天我会向朱市长报告,你准备一下到辉悦集团应聘吧。”

春天的第一场雪,林俊跟着韩书走进辉悦集团自己的办公室,“林总,以后你就在这里办公,但是有时候你也会亲自向董事长汇报,那时你必须到董事长家里。你接触后你会知道,她不是一个很随和的人,甚至有点难以相处,但是只要你不介意,我想你们不会发生冲突的。”

林俊点了点头,韩书正要离开,却又站住了,“还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你,如果你要招人,记住一定要注意那个人的外貌,董事长不喜欢长得太丑的人。”

林俊笑了,他实在想不到这位董事长竟然有这么奇怪的爱好。韩书也笑了,“她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正说着,他的电话响了,他低声接听了电话,想了想,对林俊道:“董事长今天不会到公司来了,你把这几份文件送给她吧,她家的地址在桃源路七十六号。”

林俊打开车门,他不相信辉悦集团的董事长竟然会住这么旧的楼里,那是一幢灰色的小楼,显然是很久之前建造的,镶满了明亮的玻璃,他按了门铃,一个老年妇女打开了门,让林俊进去,她让林俊等一会儿,便让林俊独自坐在客厅里。

那是一间很大的客厅,铺了沙漠风情的地毯,家具完全是黑色描金线的欧式风格,落地的大玻璃窗外是一个中型的花园,一个结了冰的水塘旁边是一条鹅卵石的小径,院里种了一些落了叶的花木正悄悄的发出绿芽,整个院子有一股压抑不住的勃勃生气,林俊觉得很舒服,他听见一阵轻微的楼梯响,忙站起身,可当他看见从楼梯上走下的人,却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辉悦集团的董事长竟然是他日思夜想的小悦——康悦雅。

林俊轻轻抚m着悦雅光滑的头发,她睡着了,就像一个孩子一般,脸上还带着笑容,林俊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目前的感觉,他即觉得幸福,又觉得震惊,悦雅真的是辉悦集团的董事长吗?她知道韩书的所作所为吗?如果她真的违法,他应该如何选择呢?是忠于职守?还是忠于爱情?

林俊觉得自己无法选择,他既不能放弃自己做人的原则,也不能背叛对悦雅的爱情,林俊觉得由衷的为难,他转念又想,也许韩书所做的一切都合理合法,也许悦雅悦完全不知道韩书所做的一切呢?

他劝说自己不要把问题想得太复杂,因为所有的一切在证实被证实之前都是猜测,他抛弃了那些烦人的想法,伸手搂紧了悦雅,静静的倾听着雪落下的声音,好安静,只有雪落下的声音和悦雅均匀的呼吸声,也许这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吧。

余梦杨坐在咖啡厅的老位子上,左叔坐在他旁边,“余市长,小悦已经很久没有到这里来了,我尝试着联系过她,可是她的电话开始没有人接,然后就被取消了,我不知道如何联系她。”

余梦杨呷了口咖啡,淡淡道:“是吗?真的没有办法吗?”

左叔道:“是的,真的没有办法。”

余梦杨转头看着他,左叔的脸上全部是汗,“余市长,小悦不是本地人,我无从查起。”

余梦杨转过脸,左叔小心翼翼的坐在他旁边,过了一会儿,余梦杨才悠然道:“是吗?她平时都和什么人来往?我是指她的男朋友。”

左叔想了想,“小悦没有亲人,我只知道她和一个男孩子来往挺密切的,他叫林俊,是市检察院的检察官。”

余梦杨吃惊的放下杯子,“林俊?”

左叔回忆道:“是他,长得挺漂亮的,笑起来很腼腆。虽然我和小悦接触得不多,但是除了林俊,她似乎没有和别的男子有更多的接触,看上去她挺喜欢林俊的。”

余梦杨的眼前又浮现出小悦冷冷的看着他,然后冷冷的说:“我不会喜欢你的。”余林杨浮起一丝嘲讽的笑容,“她喜欢他?”

左叔点头道:“看上去是这样。哦,我其实挺奇怪的,小悦似乎很有钱,不是缺钱花的主儿,有一次我见她从客人手中买一些水晶,一次就用了三、四千,她花起钱来眼都不眨。”

余梦杨认真的听着,“你觉得她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左叔仔细的回忆着,“这我也说不好,平时没有想过,可现在想起来她真的挺特别的,她不喜欢交际、不喜欢应酬,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连赚钱都不喜欢。我有一次发工资给她,她嫌钱脏,硬让我派人到银行给她换成新钱,她也不愿意她不喜欢的人喜欢她,特别不喜欢长得丑的人,你也见过,我老婆长得不怎么漂亮,小悦g本不愿意和她说一句话。”

余梦杨听了一会,“你见她和除林俊外的男子有过接触没有。”

左叔摇头道:“没有,小悦挺清高的,她从不理睬她不喜欢的人。哦,我曾见过她坐一个男子的车,那个人挺像辉悦集团的韩总。只不过离得远,没看清。”

他说完,余梦杨拿出了钱包,“算帐吧。”

左叔笑道:“余市长,您又来了。今天的帐我替您付了。”

余梦杨冷冷一笑,“不需要,我自己付得起。”

左叔看着他扭曲的笑容,不由打了个寒战,“好吧,您喝了两杯加勒比海的阳光,总共是七百二十元。”

余梦杨拿出钱放在桌上,又放上一张名片,“好了,如果小悦回来,你打电话给我。”左叔忙拿起名片,“一定,一定。”

车内很闷热,余梦杨摇下车窗,电话响了,美国打来的长途,他知道是自己的父亲,便用耳塞接听了电话,果然是父亲,他似乎很高兴,“梦杨,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余梦杨淡淡道:“我在开车。”

父亲听出他的情绪不高,便停了一会,“梦杨,我们的公司的业绩增长了十四个百分点,今年的商业杂志把我们排起了美国五百强企业了。”

余梦杨并不高兴,仍然礼貌道:“那恭喜你和妈妈。”

父亲感到了他的沉闷,“梦杨,你不高兴?”

余梦杨无声的承认了,“我早告诉过你不要回大陆,大陆的人际挺复杂的,你从小在美国长大,怎么能明白呢?干脆你和绣蕾回美国,我老了,公司迟早要交到你手里,你……。”

余梦杨知道谈话再继续下去就要回到老问题上,他猛的打断了父亲的唠叨,“我不会回美国,至少现在不会,也不会和绣蕾一同回去。”

父亲沉默了片刻,“你爱上其他女人了?”

余梦杨深吸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但我明白我不再爱绣蕾了。she is unfit me.”

父亲没有说话,余梦杨有些激动的说:“我不知道怎么了?我的生活一片混乱,绣蕾就像树藤一样的缠着我,让我喘不过气来,我需要空间,需要自己的空间,她爷爷不断的从北京给我施压,外公也跟着瞎掺和,我有很大的压力。”

余梦杨把车子停在了路边,父亲默默的听着,不评论,也不打断他,过了很久,他才很吃力的说:“梦杨,你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孩子,从小就是,我和你母亲并不理解你,也不能明白你的想法,就像我们无法理解你为什么放弃美国这边舒适的生活跑回大陆一样,当初我们逼着你娶了绣蕾,其实我们也迫不得已,你知道她爷爷当时的势力,虽然他现在离休了,但仍然有权力……。”

余梦杨不耐烦道:“又是老一套,每次谈及我的婚姻,你们总是这个态度,你们远在美国,他g本鞭长莫及,一个离了休的老头,能有什么作为?”

父亲冷峻的说:“这说明你还不够成熟,别看我们在美国有上亿的身价,可你现在在中国,无论多大的身价,在他眼中g本不值一提。”

余梦杨沉默了,父亲道:“我知道你不爱绣蕾,你甚至从来没有爱过她,可你丈夫的角色仍然做得很好,梦杨,我们虽然远在美国,可你的一举一动我们都很关心,这几年,你在外面有多少女人我和你母亲从不过问,可是我劝告你,风过则已,不要让自己陷进去,至少在绣蕾的爷爷死之前,不要让绣蕾抓到任何把柄,你的好丈夫还要继续下去,一旦绣蕾的爷爷死了,你想怎么就怎么样,你明白吗?”

余梦杨点燃了香烟,“我明白。”

父亲似乎在笑,“今天我从公司总帐上划了一百万给你,我们不在你身边,好好的照顾自己。”

余梦杨道:“知道。”

父亲似乎还想说什么,余梦杨却抢先说再见挂了机,他吸完烟,正要开车,电话却响了,是绣蕾。

余梦杨打点心思接起了电话,绣蕾在哭,非常伤心的哭,“梦杨,你在哪里?”余梦杨柔声道:“绣蕾,你怎么了?我在外面,刚接听了爸爸的电话,你怎么了?别哭了。”

绣蕾仍然在哭,“梦杨,爷爷死了,妈妈刚才打电话给我,要我们回北京去。爷爷……。”

余梦杨没有说话,他的两眼明亮而有神,没有一丝悲意,可他的声音却悲伤无比,“是吗?我马上回来,别哭了,绣蕾,我马上就回来。”

一屋的讨论声,余梦杨低着头坐在位置上,看上去他似乎很累,已经睡着了,实际上他很清醒,他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绣蕾的爷爷死后,自己的外公替代了他的位置,因此才有这次他的提升,他们很嫉妒,可他们又无可奈何。

果然,当滨海市的市委高书记走进会议室,便有人轻轻的推了推他,“余市长,开会了。”余梦杨装出清醒的样子,站起来和高书记握了握手,高书记对他热情的笑着,然后坐了下来。

和往常一样,高书记没有说客套话,而是直奔主题,“同志们,g据省里的决定,余梦杨同志正式升任滨海市市长,主管经济。”

热烈的掌声,余梦杨毫不掩饰的、骄傲的笑着,从此,在滨海,他就是当然的土皇帝。

小悦睁大眼睛看着那个讨厌的男子出现在电视屏幕上,他在夸夸其谈,说如何把滨海的经济搞上去,他和从前到咖啡厅来听她弹琴没什么两样,仍然一副虚伪的派头。

林俊提着一个塑料袋跑了出来,“买到了,我们走吧。”

小悦和他执着手,沿着马路向前走,林俊喜悦道:“余市长升职了。”

见他高兴,小悦也很喜欢,“你喜欢这个人吗?”

林俊点了点头,“他有一种艺术家的气质,就像我的大哥哥。”

小悦调皮道:“可他看上去和你一样年轻。”

林俊也不生气,“我知道啊,我本来长得就老。”

小悦笑逐颜开,林俊满心都是幸福,“小悦,我今天发了工资,我买了一个东西给你。”

小悦睁大眼睛,“是什么?”

林俊小心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你自己看。”

小悦接过盒子,握在心中想了想,才打开了,盒子里是一块晶莹剔透的蓝色水晶十字架,用一g深棕色的鹿皮绳套着,小悦吃惊的张大嘴巴,“你从哪里买来的?好漂亮。”

林俊不好意思的笑了,“我早就看好了,可是一直不够钱,今天才买的。”

小悦撒娇道:“帮我戴上。”

林俊小心的把十字架系统在她白嫩的脖子上,然后执着她的手向前走,“你不是总在害怕鬼吗?十字架是避邪的。”

小悦笑嘻嘻的抬起林俊的手吻了吻,“林俊,我真的很喜欢你。”

林俊也不尴尬,“我们回家去看电视吧,我背你。”

小悦点了点头,林俊弯腰背起了小悦,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谁也没有发现余梦杨远远的坐在车里,无声的、鹰隼般的盯着他们,他的眼神灼热而凌厉,就像一只狩猎前的豹子。

正文 四章 五节 蜘蛛

苏浚点完了菜,转身对余梦杨说:“梦杨,这几道都是韩书特别要的,你喜欢什么菜。”

余梦杨摇了摇头,“够了。”

苏浚坐了下来,余梦杨道:“韩书为什么约在这个地方,人来人往的。”

苏浚笑道:“不是韩书挑的,是辉悦集团的董事长挑的,她喜欢人多的地方。”

余梦杨淡淡道:“是吗?你见过他吗?”

苏浚道:“只见过一次,挺漂亮的一个小女孩子。”

余梦杨奇怪道:“小女孩子?”

苏浚笑了笑,“呆会儿你见了,一定不相信她就是辉悦集团的董事长。”

余梦杨笑了笑,苏浚转头看见韩书,“来了。”

余梦杨抬起头,韩书引着小悦走了进来,小悦似乎很高兴,脸上难得的露出的笑容,她今天穿得很休闲,宝蓝色的纯棉衬衣,绣着大朵大朵的白色花朵,浅蓝色的牛仔裤,挂着林俊送给她的十字架,苏浚站了起来,“康董。”

余梦杨也笑着站了起来,“小悦。”

悦雅惊愕的看着余梦杨,韩书伸出手,“阿雅,这位是一直和我们合作的余梦杨——余市长。”

悦雅伸出手,轻轻和余梦杨握了握,余梦杨伸手为她拉开椅子,“康董,请坐。”

悦雅坐了下来,余梦杨笑得很灿烂,苏浚请韩书坐了下来,韩书微笑着说:“阿雅,这里的菜很有名,都是你爱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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