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集1-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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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美人儿,大美人儿。”

千家女儿千家态,我房里的女人就是燕瘦环肥,千姿百态,可我从没见过身材如此惹眼的美女。

一张玉雕粉琢的娃娃脸虽然透着颐指气使的味道,却因为明艳如花,还是让人觉得相当可爱。

细布的淡黄纱绫豆绿沿边对襟背子,白杭娟绣花裙子都是大家闺秀时下最时髦的款式,却穿出了别样的味道,背子的对襟别出心裁地加了几条丝带,系在x前,不但勾勒出了一对与她年龄极不相称的挺拔双峰,而且丝带被风吹得飞荡飘摇,更平添了几分飘逸。

背子也不似江南那般长的遮住了后臀,却只到小蛮腰处,越发显得身材纤浓得度。蜂腰轻摆,系着的那条葱绿丝带若隐若现,悬着的大小五六块玉佩叮当作响,着实悦人耳目,只是腰间别着一把七寸短匕,似乎在警告登徒子,别打她的主意。

寻常女子身上添了这么多零碎饰物,早显得凌乱了,可眼前这个少女看着却是错落有致的j彩,不为别的,只为她那高得出奇、几乎与我相当的身材竟是一副天生的衣服架子,一样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就比别人多了几分神采,配着孩童一般的天真笑脸和少妇一般的丰满身躯,自是出奇的动人。

“只是……怎么好象在哪儿见过她似的?”

我心头涌起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略一思索,心下已恍然,这少女竟和我那已经习惯了富豪人家千金小姐生活的妹妹有着几分相像,只是容貌更加娇美。

目光转到她身边那位比她尚高出半头的高大书生,细看之下,俊雅的他果然和我也有着三分相似。

少女似乎浑不觉自己已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一进院子就东张西望起来。

那书生却颇为鄙夷地扫视着院子里唧唧喳喳的众人,只是目光落在我脸上,纔微微一怔,转眼见那少女好奇地望着树荫下那个袒x露腹的汉子,他面露不悦,轻咳一声,拉了少女一把,冲我这边一努嘴:“去,坐那边去,快吃快走,省得回去晚了老王他们又急了。”

那少女嘻嘻一笑,依言坐下,却坐在了老头身旁,正对着她方纔打量的那个汉子,目光只是在落座的瞬间纔在我脸上转了一转,旋即又飘到了树荫那边。

书生见状,y沉着脸重重哼了一声,挪动椅子,遮断少女的视线,她这纔收回目光,瞧了瞧我的冰镇河鲜,又看了看老头的酸梅汤,似乎g本没注意到和她同桌的是一个潇洒儒雅的少年。

我不由一阵气结。记得自从修炼了不动明王心法,气蕴神凝,自有一种动人风采,只要我愿意,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会吸引绝大多数女孩子的目光。

可眼前的这丫头竟似对我熟视无睹,不由激起了我的好胜之心,加之心火正盛,于是暗运心法,脸上渐渐透出神采来。

“两碗酸梅汤?”兰丫头把纸笔放在老头面前,问刚刚落座的两人,又见我的已吃了大半,便想问我什么,可目光转到我脸上,就似被粘住了一般再也移不开,半晌纔期期艾艾地道:“小……哥哥,嗯……再、一碗吗?”原本甜脆的声音陡然变得羞涩起来。

我展颜颔首,兰丫头心更是怦怦直跳,不等书生回话,逃也似的转身就走。那少女却把她喊回来,指着我那碗冰镇河鲜说她也要这个,可等抬头对上我深邃的目光,她神情突然微微一呆。

“到底是人老了,记x差了,可惜一篇好文,老头只记下了三几段,小哥你看对是不对,可否将其余赐下?”那老头笔走龙蛇,顷刻就写满了一张纸,把它推到了我面前,一看,却是一手漂亮的行草。

被老头横c一杠,女孩这纔清醒过来,冲我大方一笑。我虽然暗怨老头多事,可得到卖弄学问的机会,也算失中有得,嘴上一面谦称不敢,一面却运笔如飞,等兰丫头扭捏地端来各人要的东西,一篇文章已然写就。

不料那少女看了两眼就兴趣索然,身子一歪,一面掏出丝帕擦拭额头鼻翼的香汗,一面又趁机去偷看那汉子,那汉子似乎感到了她的目光,便刻意摆出姿势,汗珠从他脖颈流下来,阳光一照,那肌r盘结的x膛油光发亮,越发显得雄壮。

倒是那高大书生颇为好奇,凑到老人跟前把文章看了一遍,面容渐渐沉静下来,目光在我和老头身上逡巡了几个来回,却不说话。

“没道理呀!”老头翻看着我的文章自言自语,书生这纔忍不住道:“晚生看这篇文章论证j当,道理分明,老丈如何说它没道理呢?”

“文章当然是好文章,可这样的文章竟然落了第,老头原本以为这位小哥的字不大出色,不入考官法眼,可公子你来看看,这字笔力遒劲,章法有度,嘿嘿,这样的卷子也落了第,真是没道理呀没道理!”

我心中一紧,这老头要我写下文章,原来竟是要看我的字!

说起来本朝会试,确有文章锦绣而字体难看以致不中的例子,可我显然与此不同,在旁人眼里,自己不中真是没了理由。

可事实是我并没参加会试,一旦老头把此事传扬出去,我岂不犯了造谣惑众之罪?!连忙笑道:“要不怎么说一切都是命呢!头场眼看就要结束了,自己却把墨砚打翻,污了试卷,弄得心情大差,后两场文思全无,如何中的!”好在每科会试,总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理由倒还说得过去。

“可惜!不然,就是一位翰林公了。”老头一阵惋惜,见墨迹已干,便把纸折好揣进怀里,笑道:“小哥年少,等三年未必是件坏事,他日金榜题名,小哥这副墨宝老头就可以换上许多酒钱了。”然后冲前店喊道:“兰丫头,算帐了。”

见他欲起身离去,我心下顿起狐疑,他连我的名字都没问过,如何得知我下科是否榜上有名?

略一留心,突然发现,旁人都被那蒸笼一般的天气蒸得汗流浃背,可他坐在大太阳地儿里,额头鬓角却不见一丝汗迹。

饶是我修炼不动明王心法已近寒暑不侵之境,可这么大热的天,脸上还是能见到丝丝细汗,而寻常老人虽然心水枯而少汗,可若是一点汗都没有,不是心水尽竭离死不远的话,就是练有佛道两家清心寡欲的功夫,修为已达上乘境界,而眼前这老头,j神矍铄得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将死之人。

邵……爷爷?

我心念电转,把知道的武林人物想了个遍,却没想起哪一个前辈高人姓邵。再想来京后桂萼、白澜提起的朝中人物,心中蓦地一动,猛然想起来京第一天桂萼说的那番话来。

莫非……他就是一言契合上意的龙虎山上清g嫡传弟子邵元节?

我不由仔细打量起老头来。龙虎山上清g乃是道家符箓派领袖,相传藏有男女双修的丹道奇术,虽然绝足江湖,可代代都有高手。

心有所疑,就觉得这老头眼神做派就还真带着那么点仙风道骨,暗忖,若真的是他,倒是不必问我姓名,去打听一下谁的卷子被污了,就该能找到我的资料,当然,失望也在所难免了。

此时却听树荫里传来一阵暴笑,接着听那j壮汉子朗声道:“得了,各位哥哥都这么说了,我杜老四恭敬不如从命,各位哥哥就等着瞧好吧。”

说着,他竟然径直走到了我们这桌桌前,就那么敞着x露着怀地冲那少女一拱手,笑道:“这位小姐是纔到京城的吧。”

“滚!”

那书生厌恶地瞥了杜老四一眼,骂道。

老头见状,本已抬起了屁股要走,却又坐了回去。倒是那少女肆无忌惮地望着杜老四,脸上露出天真的笑容:“是啊,我们纔来没几天呢,你怎么知道的?”

我暗自摇头,看着少女的肌肤体态,少说也有十八九岁了,可心智怎么和她的那张脸一样都停留在了孩童时代?

不说别的,单她那口官话,没有半点京片子味儿,一听就知道是外地新近来京的。

“这就是眼力架儿!”

杜老四也不理会书生,笑着对少女道:“京城这么大,好玩的地方又多,小姐人生地不熟的,自己如何能把这好玩的地方都去了?回到家,别人问,去过滴水岩吗?小姐说,没去过,再问,那去过碧云寺吧,小姐说,也没去过,别人还不得以为小姐是蒙人啊!哥哥我对城里奔儿熟,干脆领妳四处走走。”说着,就要去拉那少女。

那书生见状大怒,猛地站起身来,左掌快速截向杜老四伸出的爪子,他身高臂长,身子只稍稍前倾,整个桌子四周都在他的控制之下,只听“啪”一声脆响,左掌已然击在了杜老四手腕上,就在接触的一瞬间,书生掌缘在杜老四的尺关大x狠狠一划,随即小臂如灵蛇一般扭曲贴在杜老四的胳膊上猛然一带,杜老四猝不及防,身子一下子就被带了出去,踉跄了几步,眼看就要摔倒,他伸手胡乱一抓,正抓到那老头的胳膊,而那老头似乎没八两重,g本吃不住他的劲儿,两个一齐跌倒在地。

金蛇缠丝手?!

我心中蓦地一震,这可是武当鹰蛇十二变中极有威力的一招啊,这书生是从何处习得的呢?虽然他表现出来的武功在我眼中g本不值一提,那鹰蛇十二变中的前八变在江湖上也颇有流传,可这书生招式严谨,运用自如,显然是受过名师指点。

几乎摔了个嘴啃泥的杜老四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全不顾一旁哼哼唧唧的老头,照着桌子就是一脚,不想那书生眼明手快,双掌按住桌面,桌子没飞起来,杜老四却抱着脚疼得呲牙咧嘴地叫了起来,一转眼看见正瞧得眉花眼笑的少女,脸顿时涨成了紫茄子一般,一个虎扑就想把少女抱在怀里。

却见从白裙里飞出一道红影,正击在他光溜溜的肚皮上,他大叫一声,仰面跌倒在地,看他肚皮上已被划开了一条五六寸长的口子,鲜血直流,那少女却毫不在意,拍手笑了起来。

我正把那老头扶起来,见状两人不由面面相觑,这丫头下脚怎么如此狠辣?!

树荫下顿时炸了营,杜老四的同伴抢上前两人就去探他的呼吸,却听少女笑道:“不过划破了点皮儿罢了,死不了!哼,可惜挺顺眼的人儿,竟然是个呆瓜,人家又没说不和他去,他着得什么急呀!”

众人听她还说风凉话,俱围了上来,大声鼓噪起来,可都看出这兄妹俩会功夫,下手又那么狠毒,谁也不敢上前。

倒是那书生瞪了自己妹妹一眼,似乎是怪她惹是生非,随即掏出一只锦袋扬手扔进人群中叫嚷最凶的一个汉子怀里,沉声道:“里面是上好的刀伤药,还有二十两银票,算我替我妹妹赔罪。”只是那语气听起来却没一丝一毫的歉意。

那人把锦袋里的东西倒出来一看,果不其然,周围立刻有人动了贪念,一撸胳膊,就冲了上来,被那书生飞起一脚踢了出去,竟接连撞到了好几个人。

“不开眼的家伙,想讹人?”书生潇洒地掸了掸衣襟,冷笑道:“不问问你爷是谁,瞎了你们的狗眼!”转头对少女道:“我们走!”抬腿就朝院外走去。

众人见他骤然换上一副霸王表情,又瞄了瞄他高大的身躯和斗大的拳头,不由得气势俱沮,下意识地让出一条路来。

“那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呀?”

兄妹俩眼看到了院门口,却见门帘一挑,走进两个人来,左首就是方纔还在院里的中年富商,可看到右手那个马脸老者,我目光顿时大盛,差点蹦了起来。

赫——伯——权?!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在无名岛没发现他的踪迹之后,我就在江南发下了海捕公文捉拿他,没想到竟然在这儿碰上了,真是天助我也!

想站起身来立刻抓他归案,转念却想起了和他一起失踪的华青山和宋廷之,心里盘算了一番,就想看看能不能从赫伯权的身上发现那两人的踪迹。

定睛细看赫伯权须发皆白,腰弓背弯,看上去比在大江盟的时候不谛老了十岁,更是全然没有了名人录上江湖名人的风采,想来这朝不保夕的逃亡生活带来的巨大心理压力已经快把他压垮了。

说起来,他眼下这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不熟悉他的人,还真难认出他来,可我和他曾经朝夕相处了一个月,对他自然了如指掌,而那时我却是易容装作了王谡,就连在松江沉家那一战,我也是扮成了曾亮,他竟是从没见过我的真面目,眼下正好可以放心大胆地接近他。

众人一见这两人进来,都纷纷叫嚷欢呼起来,“太好了,白师傅来了!”“白师傅来了,小子等好吧你!”倒是两人身后的店老板一个劲儿地打躬作揖,请求两方和气说话。

白师傅?哼,既然想隐姓埋名,干么要显露自己的武功呢?我心中不由揣测其中的缘由来。

却见那书生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目光最后落在了赫伯权的身上,冷笑道:“凭你?你还没那个资格!”

赫伯权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让众人把那受伤的汉子抬了过来,自己却堵住了兄妹俩的去路。

那书生轻哼了一下,大步上前,伸手扳向赫伯权的肩头。

赫伯权任由他抓住自己的肩头,只是那书生又使出方纔对付杜老四的招式,他这纔轻咦了一声,脸上倏地闪过一丝犹豫,而肩已经本能地一塌,身子向旁边一闪,便摆脱了书生,手臂顺势挥出直奔书生的前x而去,可力道却弱的连他三成功力都不到,而且同样是鹰蛇十二变中的一招“鹰击长空”。

那书生似乎对这鹰蛇十二变十分熟悉,变招相当迅速,鹰爪变蛇芯,疾点赫伯权的手里牢g大x,只是虽然如愿击中了敌人,却是闷哼两声,身子一连倒退了四五步纔停下来。

众人想上前捡便宜,却被赫伯权出声喝止。

只一个照面就落了下风,那书生顿露惊容,少女跃跃欲试,被他一把拉住,目光缓缓扫视了众人,似乎在想脱身之策。

赫伯权来到杜老四身前仔细检查了伤口,脸色缓和下来,告诉众人放心,说只是皮r之伤,又转过身对那书生道:“你妹妹出手虽然狠辣,却尚有慈悲之心,此事……”

众人听赫伯权似乎要放了这兄妹二人,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叫嚷起来:“白师傅,不能放了这个小妖女!”“对,送她去见官!”“见官岂不便宜了这妖女?让她服侍老四,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算完!”

我当然明白赫伯权的心理,本来出头管事大概就是抹不开那富商的面子,一见到那书生使出了江湖功夫,他更是把自己的功力藏起了大半,见官?恐怕打死他也不肯去官府吧,可众意难违,他不由得左右为难起来!

“京城物价腾贵,不比寻常地方……”赫伯权沈吟道,似乎是想用银子了事。

那书生脸色一变,方想说话,少女却俏脸生寒,突然c言道:“好,见官就见官!”态度竟是极其坚决,只是话音未落,她眼珠飞快地转向了在人群外看热闹的我,展颜笑道:“这位大哥哥,你可愿意给我做个见证吗?”一颦一怒,就只在一眨眼的功夫。

围着兄妹俩的一干人齐齐转头注视着我,目光里充满了威胁的味道。

第二章

“大明律,殴人至伤者,轻则笞,重则杖……”我朗朗上口,众人都得意起来,随声附和。

那少女先是一怔,随即柳眉倒竖、凤眼圆睁,指着我骂道:“好小贼,亏你还是个读书人,怎么连半点气节都没有!”就要冲上前来打我,却被她哥哥一把拉住,气得她直跺脚,嘴里一个劲儿地嘟囔:“我真是瞎眼了!”

我却把话锋一转,道:“然,我朝最重妇女名节,妇人抗暴致他人死者,不仅不咎其罪,反而要彰其贞洁。前有五河孙氏抗辱杀继母子李州儿而获官府旌表其贞,后有……”

“真的?”

少女立刻眉花眼笑,没等我话说完,就抢着问道,见我点头,她身形猝动,如穿花蝴蝶一般绕过身前两人,来到杜老四身前,抽出短匕,当x刺了过去。

却听“当”的一声,杜老四x前突然现出一支j钢的烟袋锅子,正打在短匕的刃脊上,那少女被震得身子一歪,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不由怒视赫伯权道:“流氓!护着一个地痞,老头你就是个老流氓!”

美人含怒,自有一番风情,一帮子指着我破口大骂的汉子都停了下来,呆呆地望着那女孩。

赫伯权却是充耳不闻,徐徐点着了烟袋,狠狠抽了两口,又瞥了我一眼,才转头和那富商耳语了几句,不外乎是说,这兄妹俩看上去像是富贵人家的子弟,真进了官府,保不准谁输谁赢,想来他不愿意与官府打交道,便极力游说那富商罢手。

那富商面色y沉,良久不语,赫伯权似是无奈,遂低声道:“此地人物繁杂,多有不便,洪公若是喜欢那丫头,我暗地里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您弄来,岂不省了许多麻烦?”

那富商洪公这才面色稍霁,冲众人笑道:“儿呀,别跟人家一姑娘家的过不去了,像是咱们京里人没气量似的,多跌份儿呀!”从怀里m出一张银票交给身边少年道:“去,给姑娘压惊。”说罢,扭头就朝院外走去。

围住那兄妹俩的一干人等不知道老板为什么突然罢手,俱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再动手了,悻悻随他而去。

那少女接过银票,看也没看,随手就递给了老板,目光却在我脸上扫来扫去,嘴角渐渐露出一丝顽皮,柳眉一弯,笑道:“你这书生胆子倒不小。”

“色胆包天嘛!”

虽说这女孩容貌绝美,可自从听到宝亭与解雨的一番对话,我已暗生警觉,自己万不可再轻易招惹情债了。

竹园眼下还算和睦融洽,是因为我对房里的每一个女人都几乎毫无保留地投入自己的感情,可我心中难免有轻重厚薄之分,一旦闺怨因此而生,阖家不得安宁。

何况看了这对兄妹的行事手段,就算我欲火中烧,也明白这少女一旦沾手,很可能甩都甩下掉,反不如兰丫头这个小家碧玉更适合做一夕之欢的对象,我没拔腿就走,只是因为不想看到赫伯权为了这个女孩而陷入囹圄,进而打草惊蛇,吓跑了宋廷之和华青山。

可y贼当惯了,心中警惕,嘴上却下意识地轻薄起来。

话已出口,自然没有后悔的道理,再看那老头若有所思地望着我,我索x装到底,一双贼眼直在少女身上打转转。

那少女眼睛一亮,却扳起面孔道:“亏你还是个举人,说话怎么如此孟浪轻狂?!怪不得落第了!”可眼中却是吟吟笑意。

那高大书生却面露不豫之色,瞪了我一眼,对少女沉声道:“闹够了吧,还不赶紧走!”

少女一拧腰,不高兴地道:“着什么急,我还想歇会儿哪!”

书生愕然:“不是你非急着要去的吗?”

“那……我现在不想见他啦,行不行?”少女撅着嘴嚷道。

兄妹俩争执起来,我却拉过老板问起了那个洪公,很快就弄清了他的底细。

这位洪爷本名洪七发,是粉子胡同里有名的地头蛇,开了一家马车行唤做通达,粉子胡同里的南北货几乎都是他一手c办货运的,而且他只负责将货物运进运出京城,别的一慨不管。

据说是买通了税课司,妹子又嫁给了西城兵马司指挥廖喜做妾,别的马车行出入城门总有麻烦,他却能一路畅通无阻,又守信誉,价钱虽然贵点,可商人们却看中了他的好处,渐渐就垄断了粉子胡同的货运生意。

老板又说,洪七发为人虽然贪花好色,却不是个太过胡来的人。而那个杜老四则与高七当年相仿,也是在妓院赌馆里讨生活的棍棍。

看俏丽的兰丫头尚且是处子之身,我对老板的话不由得多信了几分,瞥了那少女一眼,心道,没有她肆无忌惮的撩拨,洪七发和杜老四恐怕都不会来招惹她吧!

那少女正向我瞧来,对上我的目光,她展颜一笑,快步走到我跟前,歪头道:“看你好像闲得很,不如陪我逛逛京城吧!”

“这可不行,我自己的小命要紧。”我马上拒绝。陪你逛衔?除了丰盛胡同周围巴掌大的地方还认得之外,我对京城可是两眼一m黑,就连皇g大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岂不立马就让你看出破绽,我并不是一个来京已近半载的应考举子?

少女一皱眉:“咦?你怎么又怕了?再说,京城里又不是没了王法!”

“倒不是怕了那些棍棍。”我一本正经地道:“常言道,‘秀色可餐’,你生得国色天香,光看你我就看饱了,时间一长,我茶不思饭不想的,岂不要饿死?”

“你这书生倒有趣。”少女噗哧笑出声来,竟上来拉住我的衣袖边晃边笑道:“我不管,就是你了。”

饶我是个花班魁首,也不禁吓了一跳,认识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不计其数,只有一个武舞才这么大胆,而且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早已艳名远播了,不想眼前的这个女孩,举止竟也如此不拘礼节,看那张俏脸上明明写满了天真,可偏偏我眼角余光就能看到那对随着呼吸起伏跌宕的挺拔双峰,心头忍不住蠢蠢欲动,也不去挣脱她的手,只是含笑望着她。

书生见状,唬着脸对我道:“我妹妹年幼无知,可你一读书人怎么也如此不明事理?!”说着摺扇一合,疾点我的左肩肩井大x,看那来势,真若被他点中了,一条膀子少说十天半个月无法动弹。

“谁年幼无知?”

那少女勃然作色,松开我的袍袖,顺手从腰间抽出短匕回首击去,正点在她哥哥的摺扇上,竟将摺扇齐齐切断!

书生只来得及抬手躲过锐利的刀锋,可袖子却被削去了一截。

“看我不告诉父……爹去!”书生气得脸都绿了,却拿自己的妹妹没辙,转头冲我恶狠狠地问道:“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干嘛要告诉你!”少女替我拒绝,赌气道:“你若是和爹爹说,那干脆连你在百花楼的好事一并说了罢!”

“你怎么知道的?”书生满脸惊讶,脱口问道,只是话一出口,就察觉到不妥,不由大窘。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少女似乎也觉得自己过分了,虽是讥讽,可声音却轻了许多。

我心头却蓦地一动:“原来昨晚替白牡丹开苞的人就是他!”不由仔细打量起书生来。

熟知风月的我当然知道要得到一个名妓的初夜是多么的不容易,想当年为了苏瑾花了我多少心血!而看他虽然一表人材,可京城里人才济济,岂会少了这样的人物?没有特殊的背景,一个刚来京城不久的书生要想获得美人的垂青,那可真是难于上青天了!

“颇有些来历的兄妹,不会这么巧吧……”

我心底正在沉吟,却听邵老头干笑了两声,对那书生道:“文为心声,那位小哥虽然言语轻浮,却不见得行止无端,再说令妹有自保之计,公子何必杞人忧天?”

我和那书生都诧异起来,俱不明白这老头话里是什么意思,那少女却颇为赞许地点点头,流瞳轻转,将一张笑容贴近我的眼前,呵气如兰道:“公子高姓大名?”甜脆的声音自然与她哥哥的威胁口吻大相迳庭。

“……李佟。”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报上了假名,当然,李佟的路引就在怀里,倒也不怕别人怀疑我的身份,随即问道:“那……姑娘呢?”

“怎么可以随便问一个女孩儿的名字呢?”少女抿嘴笑道。

“我可是很认真的请教喔!”我随口道。

“嘻,那本姑娘就很认真的告诉你,我的名宇——保密!”她狡黠地一笑:“倒是我哥哥,别人都喊他赵公子的。”

赵公子?昭王充耀?那我是不是该喊你一声宁馨郡主呀?

我心头不由泛起一阵无奈,弄不好这兄妹俩就是代王的一双儿女昭王充耀和宁馨郡主了,而他们要去的地方大慨就是前头不远的白府。

瞥了少女一眼,暗自头疼,若真是被这个疯丫头相中的话,真不知道她会干出些什么来!

心里飞快地盘算起来,若是我用李佟的身份吸引住她,会不会让她忘记那个从未谋面的王动,从而让我可以顺利达成来京的使命,之后再来个金蝉脱壳,一走了之呢?

反正大同江南远隔千里,想找一个子虚乌有的人,就算是代王府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吧!

可那老头若真是邵元节的话,那一切就都免谈了。我下意识地瞥了老头一眼,他已和老板会过了帐,正准备离开,见我看他,似笑非笑地点点头,随即转身向院外走去。

“赵兄!”我有心赌上一赌,收回目光,拱手对那书生道:“方才言语或有得罪之处,赵兄且多包涵。不过,令兄妹非是凡夫俗子,行事特立独行,而在下也是x情中人,做事不计谤毁,大家又都是外乡人,何不交个朋友?”

书生轻蔑地“哼”了一声,少女却白了我一眼,不满地道:“你干嘛要向他道歉?”

“他是你哥哥嘛!”我笑道,随即压低了声音:“没准儿就成了我的大舅哥也说不定,现在不和他套套近乎,日后岂不要找我麻烦?”

不待少女发怒,我偷偷一指正挑门帘而出的邵老头:“京城里的景物咱有的是时间去看,可眼下一件趣事却下可错过,看到那位老人家了吗?”

少女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就连那书生都下意识地往院外望去。

少女柳眉轻蹙,不解道:“他?怎么啦?”

“姑娘习过剑术,当知世上有剑仙,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而这老者正是一位出世的剑仙!”

“啊?!”少女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就想冲过去,却被我一把拉住,薄薄的夏布遮不住藕臂的圆润滑腻,竟让我迟疑了一下才放了手,解释道:“你这么冒失地去问他,他岂肯承认?自然要偷偷找到他的居所,一探究竟了!”

“这倒也是。咦,你怎么知道他是剑仙?”少女这才转过头来,惊讶地问道。

“法不传六耳。”我凑近少女,她个头只比我矮两指,我甚至连腰都不用欠一欠,她宛如瓷器一般光滑自皙的脸颊就近在眼前,而从她衣领里散发出的幽幽香气更是似曾相识,略一思量,就晓得这是六娘用过的京城同心堂绝品香水儿的味儿。

“你看那老者,寒暑不侵,分明练有上乘的内功。”

少女若有所思,书生闻言却是一怔,沉声问道:“你一举子,如何知道这等江湖事情?”

我微微一笑:“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乃是我书生本色,江湖本就是江山一隅,我清楚明了,何足道哉!”

“那咱们还下赶快跟上去?”少女急道。

“姑娘若是这么出去的话,身后不跟着一队登徒子才怪,别说是剑仙,就算是个聋哑之人,也从别人眼神里看出问题来了。”

“那……你说怎么办?”少女忍着笑,可眉眼却都弯了起来。

替你易易容自然是最方便的办法了,可这么一来,恐怕这对兄妹的疑心会更重。当然,让她换上男装也是个好办法,可这总要让她自己说出来。

于是我并没有做答,反而唤来了兰丫头,在少女迷惑的目光里,我开始问她有关邵老头的事情。

“邵爷爷当然不是本地人啦!”兰丫头漫无机心地道,或许在她的心里,还清晰地刻着我施展不动明王心法时的潇洒风姿,让地下意识的对我毫无保留。

“嗯……大慨是一年前,对,那也是个大热天的下午,邵爷爷被我拉进店里,以后,他每隔两三天就来我家坐坐,夏天喝酸梅汤、冬天吃羊杂碎的火锅,这可都是我家拿手的绝活呢!”

兰丫头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得意,大眼睛火辣辣地望着我:“大哥哥,你……冬天还能来吗?冬天就能吃到我家的羊杂火锅了。”

“我自己也不晓得……”

兰丫头的话竟一时勾起了我思乡的情绪,冬天,竹园也会支起丹甑,做上一锅热气腾腾的八珍火锅,大家围坐在一起,放浪形骸,其乐融融。可看皇上眼下的架势,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那魂牵梦绕的江南!

“那邵老头住什么地方?”少女问道。

兰丫头心不在焉地摇摇头,却鼓动我道:“大哥哥,你要离开京城?京城不好吗?我听邵爷爷说,你文章写得好,城里许多大户人家都要请教书先生呢!”

大概是想起我这一身打扮不像是个缺钱的主儿,又忙改口道:“也有好多上京赶考的读书人在京里一住就是好几年,我家附近就有人出租房子给他们哪,我爹也说过,我家后院空着的那间屋子也该租户人家了。”

我心中忽地一动,是呀,住在白澜那里当真拘束得很,而且宜伦的态度颇为暖昧,时间长了,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事儿;况且一旦我接替白澜的职务,自然少不了上京述职,总住别人家里恐怕不妥,莫不如在京里购上一处宅子,与己方便,与人方便,也让皇上安心。

那少女听兰丫头说得热切,本就有些不豫,再看我沉吟不语,似乎心有所动,更是蛾眉紧锁,脸色变了几变,正想说话,却见我给她使了个眼色,才按捺下x子听我道:“兰姑娘,我现在住的地方倒还清静,不过,屋主是南方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开京城了,届时你可要帮我找个地方落脚呀!”

“那干脆让我爹把屋子给你留着。”兰丫头喜动颜色。

“也好。”我色心一起,便点头称是,掏出十几两碎银交给她,笑道:“三个月内,我若没搬来住,再请你爹另找住客。”

“哪儿用得了这么多银子!”兰丫头慌忙拒绝,我把银子塞进她手里:“若是我住过来,自然就在你家吃饭,你不想多向着我一点儿啊?”

“谁向着你?!”兰丫头顿时涨红了脸,嗔道。只是那银子此刻却紧紧攥在手里,似乎只有这银子才能把我和她联系到一起。

“不过,兰姑娘,粉子胡同这儿虽然生活方便,可毕竟不是个读书的好地方,这附近有没有清静的佛寺道观,我白日里也要去那儿看书。”又自嘲地一笑,道:“说起来惭愧,来京好几个月了,可考前要用功读书,落第又无面目见人,这周围有什么景致我都不知道呢!”

“怎么没有!离这儿隔了两条街,就是城里有名的道观,叫……叫……”兰丫头一时想不起那道观的名字,急得眼圈都红了起来。

“可是显灵g?”“对对,就是显灵g!”丫头如释重负,却诧异地问:“咦,大哥哥你怎么知道?”

“只是听人说起过,却不知离这儿这么近。”我心中已经隐约感到,这邵老头十有八九就是客居显灵g的邵元节了。

书生原本一副准备看我好戏的表情,可一听到显灵g三字,眼神一紧,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听我和兰丫头拉哩拉杂地聊起粉子胡同的事儿来,他不耐烦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支开了兰丫头,道:“李兄,既然你有意一查邵老先生的底细,为何迟迟不动,莫非你知道他的去处?”

少女随声附和,可听她哥哥话里的称呼陡然尊敬起来,却一时m不着头脑,便诧异地望了她哥哥一眼。

“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位邵老先生,岂能知道他的住所,不过,不知道可不等于猜不到。邵老先生来京一年了,粉子胡同的地头蛇洪七发却与他不甚相识,显然不是来京做买卖的客商,赵姑娘你别笑,剑仙也是皮毛骨r血,一样需要赚钱吃饭;他来的次数多,说明他住在左近,通常久居一地,住在客栈的可能x不大,而客居在亲戚朋友家里,兰丫头又没见他带什么人来,可见他是孤身一人在京。如此推算,他极有可能寄宿在周围的佛寺道观里。”

少女恍然大悟,笑吟吟地道:“怪不得你问起了那个什么显灵g的,这邵老头是不是住在那里?”

“是不是要看过才知道,只是女儿家出入道观,怕……”

少女眼珠一转,目光投向了书生:“哥,你去替我买件衣服嘛!”

第三章

“好一个潇洒美少年!”

少女身材修长,换上长衫,竟是相当合体。熟练地正了正头上的平定四方巾,手腕轻抖,纸扇“唰”地张在x前,青衫本就宽大,再被纸扇一遮,那对丰挺凸起就几乎看不出来了,踱出的四方步似模似样,竟是活脱脱一个浊世佳公子!

此时我已经心知肚明,这丫头大概不是头一回易钗为弁了。

只是换上了男装,少女竟和我有着五六分相像,兄妹俩儿都惊奇起来,少女更是围着我,一面仔细打量,一面啧啧称奇。

直到那书生发话,三人才分两下出了兰丫头家。

“不知道她这副模样能不能瞒过赫伯权?”和少女并肩走在大街上,我心中暗忖,而两人前面十好几步,书生独自一人悠闲地朝显灵g方向走去。

没走多远,就发现有两人鬼头鬼脑地跟在了书生后面,只是那两人的表情却都十分迷惑,显然少女的失踪让他们一时m不着头脑,不一会儿,其中的一个就匆忙离去,想来是向赫伯权报告去了。

“咦,那人跟着我哥哥做什么?”

我略一提示,少女就发现了其中的蹊跷,仔细观察了一番,突然凑近我道:“不对,哥哥就在他前面,他干嘛还要东张西望的,莫非他要找的人其实是我?”

少女眼中倏地闪过一道厉芒,竟与她天真无邪的脸庞极不相称,就听她冷哼一声,道:“他脚下虚飘无g,分明没练过武功,敢打我的主意,胆子倒不小!哼,大概是给那个姓白的打前哨吧!”

“你知道就好。”我随口道,心头却不由一紧,这丫头虽然武功不济,可心思活络的很,别再让她看出什么破绽才好。只是她提起赫伯权的时候似乎并没有什么惧意,也不知是因为她身份尊贵,还是另有倚仗。

“你一富贵人家的女孩儿,怎么想起学那江湖上的功夫了?”我像是不经意地问道。

少女刚想说话,却见几个差役抱着大包小卷的东西从前面一家货栈里骂骂咧咧地出来,后面哭天喊地跟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嚷道:“……官爷,这都是客商的东西,不是弥勒教的财产呀!”

“哼,皇上的圣旨已经下了三天了,你们竟还敢私自供奉弥勒佛,真是胆大包天,老子今天心情好,才没抓你们进班房。怎么,嫌自己命长,想进牢里快活快活?”一个衙役一边出言讥讽,一边一脚把那妇人蹋开。

那妇人兀自纠缠,哭声很快引来了许多围观的百姓,就连那书生也一旁冷眼观瞧。

不少和那妇人相熟的邻里邻居一开始都纷纷指责那几个衙役,可一听说妇人家里供奉着弥勒教的佛像,众人顿时调转枪口,同声挞伐起那妇人来。

皇上下旨禁弥勒教?一个弥勒教用的着这么兴师动众吗?我心头狐疑起来。

上京路上的一个月倒不是光陪白澜看风景了,他口传心授,让我了解了许多江湖上鲜为人知的秘密,弥勒教就是其中之一,虽然有蛛丝马迹表明它与被太祖高皇帝明令严禁的白莲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经过太祖、成祖两任皇帝的大力镇压,它早就失去了元气。

教里唯一能摆得上台面的岳幽影还被我逼得嫁给了谭玉碎,绝大多数的老百姓也早把它忘到了脑后,眼下只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皇上现在下旨查禁,不啻是唤起了人们对它的关注和兴趣。

我脑海中不期然地浮起邵元节那张干瘦的脸来,自古释道不两立,莫非是他给皇上出的这个馊主意?

“你和哥哥也是的,这有什么好看的?”少女不满地嘟哝着。

“你一女儿家懂什么!”我低声回道:“京城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哥哥当然要细心体会了。”心道,白澜被宜伦所拘,住在白府什么也听不到见不到,不用多久自己真就成聋子瞎子了。

少女微微一怔,随即道:“那让他看好喽,咱们不理他,先去显灵g!”

“这就是显灵g?”少女望着落日余晖中那破败的青灰g墙暗朱g门大失所望:“还是京城三大观哪,都不如我们家乡的真君观来得庄严气派!”

“道家讲究清静无为,太奢华了,不免影响修真。”我对道家只是一知半解,便胡乱猜测起来,那少女却点点头,望了一眼紧闭的g门,眉头一皱:“好象闭观了哩!”

“天晚了嘛!”四周一望,这儿虽然远不如粉子胡同那么繁华热闹,可树荫下依旧有三五成群的老少爷们在纳凉,路上零星几个行人,却没有一个在显灵g门前停留。

上前敲了半天的门,才见一个小道童开门,说进香的时间已经过了,让我俩明儿赶早,然后就要关门。

任我和少女如何哀求,那道童死活不让两人进观,甚至少女说要捐出千两g子修缮道观,都被那道童一口回绝:“敝观乃是g观,一切用度均由户部下拨,不敢乱收居士钱财。何况居士若是心诚,明日也是一样。”气得少女就想硬闯,却被我拦了下来。

“他不让咱进去,咱不会偷偷溜进去吗?”道童的固执,愈发激起了我的好奇。

“可众目睽睽的,总不能翻墙而入吧!”少女嘴上说不行,可那神态看起来却是跃跃欲试。

“当然不能!钻x逾墙,那可都是夜半三更的营生。”

少女似乎没听出我的弦外之音,点头称是。离天黑透尚有个把时辰,这大块的时光总要有个地方打发,而我对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一时倒想不起来究竟该带着女孩去哪儿消遣,倒是少女眼珠一转,笑道:“走,我带你去个朋友家蹭饭去——其实下午我和哥哥就是要去他家做客的。”

听她意思竟是要去白府,我顿时吓了一跳,刚想找个藉口将她哄骗过去,却见她左右张望了一番,迷惑地:“咦?我哥他怎么还没来呢?”

我暗舒一口气,趁势说要回去找他,两人来到粉子胡同,却遭寻不见书生的影子,一问,就有人说看见他一个人向东去了。

“向东?显灵g明明是在西面,这个笨蛋向东作甚?”少女大惑不解却又异常担心,一个劲儿地追问那人:“他是一个人吗?你看清楚他真的是一个人吗?”

得到周围好几个人的肯定回答,少女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而我则越发肯定了这兄妹两人的身份,充耀大概是因为看到了查抄弥勒教的那一幕才想起藩王不可以暗自交通朝臣的律令来,那邵元节身份特殊,骤然相见,天知道结果如何,不若让自己的妹妹宁馨打头阵进退自如,大不了把一切都推到我这个无名小卒身上。

“是回长宁……客栈了?这可不像他的脾气呀!”少女望着胡同里穿梭往来的行人,沉吟道,俄而她突然轻啐一口:“哼,我知道啦……”

“百花楼!”

我几乎和她异口同声地道,可心中却涌起一丝忧虑,听洪七发的口气,他至少对百花楼不算陌生,而那种私密的环境,也很容易被江湖人所利用,一旦把充耀劫了,不仅一时半时难以发现,而且充耀的身份也将不保,从而吓跑了赫伯权。

“你……似乎有点担心……”我正若有所思,却听到少女同样若有所思的声音:“奇怪,你和我兄妹素不相识,你担心什么呢?”

我遽然而惊,知道少女那张孩子般天真纯洁的脸不知不觉地让我放松了警惕,一面暗骂自己大意,一面装出副窘迫的模样来。

少女噗哧笑道:“莫非你还是个鲁男子,从未涉及过花衔柳巷不成?”

她果然会错了意,只是我纵横花丛近十载,竟被当做了一个雏儿,她未免错得太离谱了,我强忍着没笑出声来,可嘴角却已泄出笑意。

少女这才恍然大悟,脸上蓦地飞起一道红霞,瞪了我一眼,迳直向东行去。

百花楼竟然就在粉子胡同的最东头,离宁师姐家所在的缨子胡同和粉子胡同交叉的路口仅有百步远,而就在这百步里,胡同两侧一溜都是红灯高悬、脂粉流香的秦楼楚馆,数一数竟有七家之多。

“怪不得这儿叫粉子胡同呢!”我心里暗忖,不期然地想起了宁白儿,她当初管辖的教坊司几乎就是官办的妓院,想来与这些风月场所大有来往,不过,俗话说大隐于朝市,方师兄当初选定缨子胡同,看来不光是为了靠近自府,也隐含“最危险的地方其实最安全”这个道理吧!

进了百花楼,那少女却似轻车熟路。唤来一中年g奴,他见我俩衣着光鲜,自是不敢轻慢,可待我说要见白牡丹,他却颇为失望,挤出个笑脸道:“白大家好是好,可她毕竟只有一个身子不是,哪儿能伺候过来这么多大爷?”

旋即又换上一副诚恳的表情:“再说了,今儿晚上点白大家的主儿,等闲人也惹不起哩!”

我瞥了一旁惊疑的少女一眼,塞了块碎银,笑问道:“是谁这么大来头?”

“公子您想想看呀,白大家在敝楼两载守身如玉,昨晚却心甘情愿留他过夜,他该是个多大来头!”

少女虽然不满地轻哼了一声,可神情却轻松下来,显然她知道那人就是她哥哥。

“这么说来,他身份还真是不得了啊!”我感慨了一番,招呼g奴到近前,小声在他耳边嘀咕了半天,又递给他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他顿时换上了一副阿谀面孔,点头哈腰地连连说是,目光溜了少女一眼,然后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少女狐疑地望着我,好一会儿才突然道:“你……和他说什么了?”

“天机不可泄!”我故作神秘道:“既来之,则安之,百花楼的姑娘你总要见识一下吧!”

话音甫落,四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带着一阵香风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见到屋里两个俊美少年,四女俱是目光大盛,对视一眼,或豪放、或扭捏,各自来到心仪的对象身边坐下,斟酒添茶,然后蛇一般地缠了上来。

“去!”少女打掉探向她x腹的小手,呼地站了起来,一脸愠色的瞪着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呵斥那姑娘道:“我妹妹虽然顽皮,可你们也该有点分寸,大家一起吟诗做画岂不美哉!”

又对少女道:“她们可是百花楼里最着文采的姑娘,学问比起寻常的大家闺秀来,不知要强上多少倍呢!”

“骗人!”

一句话我就知道她对风月场只是一知半解而已,不由微微一笑。

那四个姑娘也早从g奴那里知道她是个女儿身,此刻听到少女不加掩饰的声音倒也并不惊讶。

“公子说笑了,咱们姐妹哪敢说有什么文采,真正有文采的是白大家哩!”

坐在我身边的那个清秀脱俗唤做云仙的姑娘淡然笑道:“‘短歌有咏,长夜无荒’,咱们姐妹只是靠这些词曲儿打发时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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