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等啊等啊,终于等到了小黑,她忘了忘后面,纳闷,怎么没来啊
“喂喂,你望什么望啊,快给我打啊!那堆那么多肉,全给我了。”小黑敲着不锈钢盘子,有些不耐烦,心说这新来的小子真不上道儿,还是大嫂在好哇,上次给他打了好多红烧肉,是他坐牢以来吃得最饱的一次。本以为,从此以后可以过上有肉吃的好日子了,哪知道大哥一声无情令下,就把为爱往前冲的温柔大嫂给赶走了。唉……
可蓝有些急,捏着勺子,踌躇不矣,张口又怕漏底儿,贝齿咬咬下唇,只能把肉堆分了一半出来。
小黑怪叫,“喂,你干嘛,藏着自己吃啊!再来一盘,还要那堆儿。”
“小……”
“要要,全部都要了哈!这盘是给我大哥的,快快,把那剩下的一堆儿也给我。”
“咳,”她不得不压了声,“不行,一人只有一盘。”
“谁规定还不能帮忙打饭了!我大哥身体不舒服,我打了给他送过去,规矩也是人定的,哪那么死扳啊,还讲不讲人性啊!”
黑畅大声一吼,周围一片低笑声。
可蓝涨红了脸,狠瞪过去一眼。
小黑叫得更得意了,觉得这新来的小子也挺好玩的,那小脑袋上剪了个很爷们儿的短刺头,眉毛很粗,脸上的青春豆有点多,身扳瘦伶伶的,真看不出来是在厨房工作的,估计又是一个关系户。
可蓝将剩下的都垒在盘子里,还帮着打了一大碗汤,蛋花勺得特别多。
小黑高兴得猛夸她实相,端着盘子往小套房去了。心下决定以后多跟这小子套套近乎,赚取好处。
可蓝却失神了,他身体不舒服,是旧疾又犯了么?
下午,猫抓心似地挨到了送茶时间,她火急火燎地泡好茶,还烫到了手,忐忑不安地端着杯子,到了门前。
叩响后,还不断安慰自己,既然小黑都认不出来她,向予城应该也认不出来吧!
从旁边钢栏上反映出的人,的确连自己都觉得有些面生,为了巩固易装效果,大厨毛叔叔给她弄了双加高鞋,让她升了一个分米,拨高到普通男生的高度,这比穿张姐的妈妈装舒服多了,也更具实用性。
只可惜,她的声音不好改。毛叔建筑议在舌头下面压颗糖,变成半口吃结巴型,压低声音。
“送 ……送茶!”
叩叩叩,敲了半天没反应。
声音太低了么,加大点儿,“茶……送,送……茶……”
这回不错,再加把劲儿。
嘴刚张开,大门开了,表情僵在小脸上,那一脸几可乱真的青春豆,抽搐着整张脸从背阴处看起来,颇有些赫人。
看在男人眼里,瞳仁明显一个收缩,喉咙里滚出一声咳嗽,接过茶杯立即别开脸,说了声“谢谢”,就立即关上了门。
转身的瞬间,咳嗽声抑不住地滚出来,她看到他双肩发抖,心疼。
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呀,老闷在房里,空气怎么比得上外面呢?应该多出来走动走动,晒晒太阳,除除菌,才比较好呀!
秋天来了,正是打晒绵被好过冬的日子,也是桂子飘香,花好月圆的金色季节。
女人送茶的动作僵了半晌,收回来,垂下头,看着裤管里踢出来的厚厚鞋底,慢慢往回走。
后面的房门上,有一个巴掌大的小铁窗,被轻轻掀开,隔着三根小铁条的后面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深深地看着那细瘦的背景,似有光色层层漫出,宛如星辰坠落。
门后的男人,手里握着那杯热烫的古瓷杯,五指关节隐约泛白,一如他压抑绷紧的漂亮下颌。
长久,一声轻叹,散在蝉声知知的午后光阴里。
“大哥?”
黑畅看着那躬身站在门边良久,久到颇有些天荒地老的感觉,忍不住出声。
向予城才收回目光,关上小窗,回身到沙发上坐下,没有抬头,轻轻掩着茶杯里的叶子,抿了一口,才道,“我考虑过了,青龙组那边的事,我打算让小鼎去接洽处理。”
“可是,大哥根本不想跟他们再有任何瓜葛,你没必要为了我们……”
“阿畅,我已经决定了。不仅为你,也为我自己。毕竟……”
血浓于水!
黑畅知道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大哥的决定,转了话题,咳嗽一声,琢磨着用词,“那个……大嫂她真是舍得……花血本啊!”
妈呀,打饭的时候看到那个小刺头儿,他还奇怪来着,回头一吹,大哥脸色唰啦一下全变了,咬牙切齿地磨出一个单词来“那个丫头!”。他一下大悟,真想把自己给瞌死算了,居然都没认出来。
向予城冷哼一声,“她要玩,就随她!”
黑畅看着男人眯着眼,又抿了一口参茶的表情,眼皮儿乱跳。哦,大哥和大嫂的这出戏,真是扑朔迷离,精彩迭出呀!
可惜二哥三哥他们看不到,真是白活了。彼时,正在陪着潘二喝酒的简三狠打了个喷嚏,心里嘀咕着谁在叨念他,回头潘二就抢了他手上的酒,一口闷下去。
他急忙抢回来,就被狠狠推开,心头苦叫,我的哥哥弟弟呀,你们怎么就这么不开窍,非要跟个没脑子的女人死瞌,好好一个风流帅公子瞌成了愁苦中年大叔相,值得么?
太值了!
“毛叔,谢谢您的易容术,他真的没有认出来耶!”可蓝买了颗超级大的一冰一糖瓜,分了两大盘子,亲手送上一牙最大号的给大功臣。
其他人蜂涌而上,抢了个精光。
大厨毛叔瞥了她一眼,没吭声,狠狠啃完一牙后,才问,“真没认出来?”
可蓝乖巧至极地猛点头,“开始我还担心,结果小黑没看出来。然后我去送茶 ……”
砰地一声,西瓜皮砸塑料垃圾简里,现场气氛一下冷冻三尺。
“这种没心眼的蠢男人,不要也罢!”
嘎?
大厨毛叔说完,起身走掉,一如往常般孤僻,今天却在众人眼中突然变得又酷又帅,短短一句话,画龙点睛啊,一针见血啊!
可蓝愣了。
“小羊,节哀……顺便。”
张姐捂着脸,回头拿了三大牙西瓜,跟着众人溜了。
可蓝一回神大叫,“你们胡说……”
这分明就是赤果果的妒嫉,是,就是妒嫉。
隔天,可蓝起早洗菜,发现水管里居然流出了热呼呼的水,一时有些奇怪。
张姐说,“不知道呀,昨晚我上厕所时听到外面弄得叮咚响,发现他们安了一个好大的圆铁锅似的东西在炉子那边,这水开了就变成这样了。”
刚说完,墩子跑来,手里拿着两大灌东西,乐得跟拣了黄金万两似的,“嘿,狱长大人老糊涂了,居然买了几大箱子的多芬洗手液,这可是市面上最好的牌子。还有这个说是什么国外最好的不坏手洗涤剂,十比一兑着用,弱酸型儿的。”
谁不知道狱长为人特别抠门儿,平常用的都是最便宜最一般的洗涤用品。
“真的假的?”
“真的呀!”副厨跳出来,抱着一箱子东西送到众人眼前一看,“连塑料手套都准备好了,也是名牌货。”
正愣着,那边大厨就叫了,“过来领东西。”
一人三支,“补水,润肤,锁水。按我说的顺序用,早中晚各三次,平时主用这个润肤大管的。”
张姐叫,“大厨,这什么东西啊?我一个字都不认识啊!”
墩子叫,“老毛,我们大老爷们儿的哪用这种娘们儿的东西!”
副厨叫,“老大,狱长他老没出毛病吧?”
大厨老毛只看了眼埋头发呆的可蓝,“护手爽,三支价值一千八,爱擦不擦随便。”说完就走了。
“哇呜,一千八,真的是进口洋玩艺么?!那拿来擦脸一定也没问题啦。“嘿,还真别说,这字……看着像欧文。”
“啊呸,什么欧文,欧洲某国文字,咱回头用狱长的电脑查查看去。”
众人勾肩搭背兴致勃勃地跑掉了。
可蓝脑子里仍想着第一次见面时,他看着她的手,眼底交织的激烈神色,仿佛在极力隐忍压抑着什么。
那或许并不是单单针对她,似乎还藏着她不知道的陈旧暗伤。
她深深吸口气,紧紧握住三支护手膏。
隔日打饭的时候,小四黑还是老样子,端着盘子吆喝说要给大哥送饭,还说,“小子,不错,上道儿。我大哥说,你泡的参茶很有我家大嫂的味道。下午你去不用敲门儿了,直接进去就行。大哥他中午有午休的习惯……”
这……算是默许了么?
可蓝心头一阵暗喜,泡好渗茶,就把那三管膏药挨着涂在手上,淡淡的香味,润润的白嫩小手衬着青蓝色的古瓷杯,完美。
到了门口,她想起不用敲,可以直接进去。
帖着大门偷听了一下,什么声音都没有啊,他真的睡了,那她进去是不是要叫醒他来喝茶呢?这不是打扰他睡觉了吗?哎呀,小黑这个笨蛋,什么逻辑啊!
一不小心用了点儿力,门开了。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客厅里没人,卧室门开头,看到床尾,有一双脚
屋里空气比她想像的好,看来小三弄的机器效果很不错。
她踮着脚蹭到卧室边上,探进脑袋。
大床靠在窗边,帘子外透出一道薄薄的光,斜打在男人身上,他一只手轻轻放在了头边,好像是探着眉,自然睡着了,被筛落的阳光蓬松松地,隐约出俊美的轮廓,有种袭人的脆弱。
她悄悄走进去,将茶放在床头的小柜子上,就看着男人一动不动了。
他的下衣摆掀了一点上来,露出一小截性感的小腹肌,她吞了下口水,伸手给他轻轻整平。
什么也没盖,虽然还很热,但是凉着肚子也不好。她拉过旁边的薄单,放在他腰上。
就爬在床上,托着下巴看。
薄薄的阳光里,旋转着细细的微尘,轻轻地打落在那又长又的翘的睫毛上,好漂亮的睫毛,比她们女人的还浓密纤长。她想,他的父母一定也是非常出色的人吧!
眉心都还有褶子,她想为他抚平,可是又怕惊醒他。
这茶,喝还是不喝呢?
好像不重要了。
就想这样一直看着他……
他抬起的一只手腕,露出一截来,上面好有乌紫的小点,那是 ……
她眯起眼,凑近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伸手去掀那截袖管子,突然床一震,手被人握住,睁开的眼眸冷气森森,看着她好像看的是陌生人。
她吓得想叫他名字,又忆起自己正在伪装中,张口只发出一个音,“予
“你是谁?”
那目光一闪,冷光隐去,又恢复成一片大海般的深邃。
“我……小……小羊。”
男人眉心拧了一下,又松开,甩掉了她的手,坐起床,“你是来送参茶的,茶呢?”
“……这里。”
她急忙转身把杯子奉上,双手。
男人接过,猛喝了一大口,这短短的一瞬间,他的额头上就出了一层细密的汗,顺着脖子往下淌。
她看着莫名地心疼,不安,急忙出去,到浴室里拧了个湿热帕子,回来递给他,“……擦……擦擦。”
他看她一眼,好像真的是完全不认识,接过帕子说了声谢谢。
她有些局促不安,正打算走,又被他叫住。
“小羊,谢谢你帮我们打饭。我弟弟小四已经告诉我了,你很照顾我们
“呃……不,不……用。”
她垂下眼,脸发烫中。
呃,他真当她是男人,居然就这么迅速地脱了衣服,用帕子擦身。
“你是新来的?”
“……是。”才怪,都是被你折腾的呀!
男人擦完身,出了卧室,她傻傻地跟了出去。就看他在浴室里用冷水洗帕子,继续往身上擦。
刚刚绕到后背手,一下被抓住,男人有些奇怪,回头,那个小东西急得眉毛眼睛都皱一起了,还在结巴,“……冷……不好,热……用热……热水
他叹口气,说,“没事。”
甩开手又要打开管子,她却先他一步打开了热水,夺过帕子。
“我……帮你。”
“谢谢。”
他立即转过身,将整个宽大厚实的一裸一背一交给了她。
将热帕子放上去时,她突然庆幸幸好自己垫了个高,不然根本够不到他的脖子。
帕子轻轻拭过一寸寸深黝的肌肤,淡薄的灯光下,视野不是很清楚,但也足够瞧出上面一道道红白交错的伤痕,在肩架骨下方,一道特别深重,皮肉恢复得很不好,还有外翻的痕迹。
手隔着帕子抚上去时,胸口隐隐地涨疼。
肌肤相亲时,总是浓情溢盛,都没有好好看过这副身体。平常总觉得他高高在上,仿佛有钢铁般不可摧毁的毅志,而事实上……
半垂着头的男人,呼吸悄悄加重,不禁又探了探太阳穴。
“好了,谢谢。”,
他突然转过身,拿走了她手上的帕子,也将她一脸的疼惜不舍收进眼底,呼吸微微一窒。四眸交接,时间似乎一下停止了。
握着帕子的五指,慢慢紧缩。
原来,他前面的伤痕比后面更多,心脏的位置上……还有圆形的伤口。
僵在半空的小手就要伸过去,突然一声叫闹声响起。
“予城,要按时喝参茶哟,凉了的话参茶精灵会哭泣的哟……”
呃,这……她怎么会录出这么恐怖的闹铃啊!
不过现在这个时间段貌似不对……
男人走了出去,她跟上,男人站在柜子边摆弄那个大大的时钟。
她问,“……这……钟……”
他拨了半天,有些烦躁地丢下了,“一个笨女人送的,录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想关掉,但是时间好像调得不对 ……那个调节键太小了……”
他的大手不好弄。
她对着他的背做鬼脸,腹诽你才是笨男人,哼,人家好不容易选到的粉红大时钟耶!还嫌别人的声音不好听,我就结结结结你个一一巴!
“予城,九点咯,起床咯,早上我给你熬爱心燕麦片哦,mua—— ”
这声音一出,两人同时满头黑线。
她看不过去了,立即接手“……我……我来。”
男人挑眉看她,“你会弄?”
“……会,会一点。”
男人退开,抱着胸看她,“你说那笨女人怎么会想到这么个怪东西给我?”
还是怪你,干嘛要赶人家走啊!闷骚。
“不……不……知道。”
男人勾起唇角,却没什么笑意,“你说,她那么大个人了,难道不知道送男人东西,可以送手表,哪有人送这么大个钟的?这送钟,送钟,她是不是在诅咒我,想让我英年早逝?”
哐榔,大钟差点儿掉地上,幸好男人眼明手快给接住了。
抬头,有人的眼角直抽搐。
她一把抱过大钟,哆嗦着说,“我……”
啊啊啊啊,她根本就没有想这个好不好啊!看到钟的时候太兴奋,又听店员介绍说有很多情侣小功能,就买下来想跟他讨个喜。现在……
“要不你帮我弄好了,再送来?”他面无表情地请求。
“好。”
她额头狂抽两下。
再送来才有鬼,我自己用。哼!
男人目送着女人踏着蹬蹬响的步子走了,靠在门边良久,唇角才缓缓上扬,拉开,露出一口雪白的牙。
小羊?
呵,比猪还笨。
。
正文7 146。在霸道之后
“游泳大赛?”
可蓝正扫着放风大坝,墩子突然跑来吆喝叫她开会。
狱长在黑板上画满了东西,列了一堆计划步骤,多数都是狱警的安保工作,关他们厨房的人什么事儿呀?!
看一眼同事,全部都是意兴阑珊状。
因为,“靠,又不能参加比赛,上的都是囚犯,看别人光屁股有什么意思,我又不是变态。”
墩子郁闷的嘀咕。
大厨、副厨皆是一脸烦躁无聊状。
除了张姐,“嘿嘿,有好戏看了。全是真枪实弾啊,丫头,你那位也会参加吧?狱长说的除非有传——染——病,否则都必须参加。光看那身高,啧啧,里面的东西绝对正点。”
可蓝一头黑线,端正姿势认真听狱长分派任务。
“……那个打扫游泳池的工作嘛,就要麻烦厨房的几位同志了。实在是之前负责打扫的小武同志不小心溜到青苔摔断了腿,所以……”
这话一落,张姐就蹦了,“狱长,你这是重男轻女啊!凭什么派我们两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去干这么危险的粗活呀,难道你就不怕我们女生摔断腿了,未来谁愿意娶个瘸子呀!不公平,不公平。”
狱长的眯眯眼一扫过来,立即堆上虚伪的笑,说,“张美女……”
下方一片呕吐声。
“领导们正是考虑到女同志比男同志更细心更认真,做起事来轻拿缓放,有条不紊,而这方面尤其以张美女你个中翘楚,所以才派你作为这次打扫工作的小队长,小美同志是副小队长,由你们两同心协力,带领运、动、员一起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狱长特别加强了“运动员”三个字,张姐还在吼,可蓝不得不得猛拉她的裙角,可是张姐狂放的自尊心一躁动起来,不咆哮发泄出来,说隔天一定会长火豆儿,到时候她就可能让所有人都吃上辣椒以平衡脆弱受伤的少女心里。
可蓝忍无可忍,不得不附耳提醒之,“狱长的意思是我们指挥犯人打扫游泳池。”
张姐一怔,双眼大亮,回头就吼,“我要自己挑犯人帅哥,不不,挑听话的犯人。”
下方又是一片咳嗽声加偷笑声。
张姐有点窘,还继续补充,“那个……我的意思是干好活,自然要挑选合适的合作伙伴,才能更快更好地完成组织给我们安排的任务,不辜负组织的对我们的信任。”
可蓝在心底猛翻白眼儿,他们这些家伙打起官腔来简直就是神乎其神,这方面连老编都要甘拜下风吧?
呃,老编……
“你这个死丫头!”陈总编抖着手指,一脸的怒火加愤懑,气得直在原地打转,让人联想到著名的动画偶像——唐老鸭生气时的经典八字步。
可蓝是突然想起老编给自己的大限早就过了一周,她居然还没有回去做报告。可怜监狱里的接受信号都不太好,不得不借收发室的电话打了一通回去请罪,哪知道老编在电话里一听她在监狱,二话没说挂了电话就直接跑来探监了。
当然,在第一眼看到迎而走来的小刺头儿时,也是愣没认出来。
这让可蓝再一次在心里默默崇拜了一下大厨,然后带着陈编到宿舍区,在送上一杯茶后,才老实地披露了自己的身份。
其结果大家都看到了,陈总编就如同咋了毛的唐老鸭,又气又急又不甘地将可蓝从头到脚训了一顿。
她只有可怜巴巴地说,“总编,我都这样儿了,你就不能给点儿同情心么?”
一头秀丽的波浪发没了,整一个瘦猴相,还故意抹了橄榄油制的膏药把皮肤给弄成了栗色,要是她不说,大概连亲妈来了也不认识,别说这身上一提起来,老编也仰望得脖子酸疼,腹内的火气节节攀升。
为什么呀,为什么呀,为什么呀?!
陈总编在心里无比愤怒地狂吼,曾经为他工作了三年的乘女娃子,短短半年就变成这个样儿。不但经常请假,还恶意旷工,欺上瞒下不说,自己采访新闻不过瘾干脆风光登台自己当了回火辣辣的新闻主角。
“没出息。没听过三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有嘛!”
“我知道,可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我能回头嘛?!”
“你不能回头,也别给我乱撞南墙啊!”
“总编,您不是一直说最好的新闻工作者是要同人民群众打成一片儿,深入群众生活,报道事实真相。我现在……”
“呸!这明明就是思想教育课上的洗脑教育,你这么大个人了不会分辨么。再说你现在叫什么深入人民群众生活了,这里的群众都是实打实的囚犯,犯人,罪犯,你懂不懂啊?你好端端的一个小姑娘跑这里……”
“总编,在我眼里,他不是罪犯。要不是我傻,也不会中了别人的计,害他……”
低低弱弱的声音里,满是歉疚后悔,轻轻地打住了陈总编的激愤不甘。
他重重一叹,朝她的眼光方向看去,不知什么时候,远处的廊荫下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虽然很远几乎看不清面容,但那里投射来的冷酷气势让人不容忽略。
“可蓝,你难道打算一直在这里陪他三年?”
“现在,我……还没想那么长远。不过……”可蓝一抬头,眼底晶光闪闪,那是大家都熟悉的对她那份工作的热忱,“总编,我在这里工作了一个多月,我觉得这里的故事也非常有意思。这里很多人都是经济罪犯,并不是那种大众心目中的穷凶疾恶之徒,而且都有自己的精彩故事。我给你说啊,你看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他们其中一位大神的杰作啊,所以我想这个专题一定能让人刮止相看……”
于是,后来的游泳大赛上,可蓝向狱长自告奋勇要为活动做一个实时报道采访专题,借机将自家周刊的专业摄师拉进来,拍了不少好照片。做了一期专题,让狱长也大出风头,同时安慰了老编那颗一个多月来都深受折磨的心灵。
老编听完了话,还是码着脸,可蓝不解。
半晌,陈总编才愤愤地抱怨起来,“你个死丫头,夹报那件事闹出来,你不找我,至少我给你打电话你也要接吧!居然一直找不到人,你真当这世界上只有你那个董事长男朋友最有本事,一力摆平,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成了废物不成!”
“总编,不是的,当时我……”
事实上,同事里多数人都不知道可蓝流产了。
“好歹在新闻界,我也混了二三十年。那些什么计不计的,在我们眼里根本不算个啥,都是些小猫小狗瞎跳腾。这事等你出来,我再给你上堂专业知识课!”
“哇,老编,真的吗?太棒了。谢谢你,老编,你真是最伟大的老编。”
此刻,陈总编在小丫头刻意俯下身的崇拜眼光里,挺胸抬头,拣回了那么点儿领导的派头和自信得意。
也是可蓝出牢后,从周鼎那里得知夹报没在家乡大幅度扩散的一大功臣,正事陈总编给周鼎出的主意。
……
“帅哥,这个恰恰里的青苔一定要扫干净,不然很容易滑倒……啊……”
张姐故意踩上前,一个不稳就朝正在听她讲话的男犯人扑了过去,对方完全没料到会有这一招,很有良心地伸手相助,就接了一怀的肉肉。
可蓝颇觉尴尬,连忙将垃圾筒丢下就跑开了。
放眼看张姐挑选的男人们,都是平常拉着她如珠如宝地细数过的所谓“张姐珍藏品”,刚才扑上去的那一个被列为五星级目标对象,张姐对其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估计这一抱恨不能立即蹦大上床直接献身了吧?!
听说只有一年刑期,貌似还是个大学教授。
她急急忙忙给鸳鸯们挪出浪漫的谈恋爱圣地,却没留神自己脚下的“爱情小使者”——青苔兄,不幸踩上一大块儿,啊地大叫一声倒下了。
震得头昏眼花,小鸟齐飞。
望着蓝天白云,很是郁愤,为什么都没有英雄来救美呢?
真是摔糊涂了,都忘了她现在这是男儿身。
“你没事吧?”
一张俊悬在半空,看着她,深邃的眸子里淌过一抹神色,她怎么觉得这人有些幸灾乐祸呢?!
不过还是把手交了出去,被那只大掌握了,拉了起来。
“头……有点儿痛。”
她揉了揉后脑勺,觉得还有些昏眩,摇了摇头,突然被一双大掌失住了脑袋。
“别动。”
“你……你要干……”
温热的大掌捧着她的脑袋,指腹在几处大穴上揉按着,问,“如果觉得疼,就叫一声。”
“你这个……是古老的中医穴道按摩?”
漆黑的眸子瞥了她一眼,淡漠得让人牙痒,“不是。随便按按!”
“啊?”
那小脸上的惊讶表情,十分丰富,眉毛揪在一堆了,脸上那黑黑的橄榄油被渐到的消毒清洁水渐到,这一番搓磨下,悄悄散去了一些,露出自然的粉红色。
眸色渐渐加沉,揉搓的大手又用了些力,高大的身体更欺近一些。
“哦,随便……也,很好。”
“还疼吗?”
“不疼了。”
“舒服么?”
“嗯,唔……很……”
他身上的清爽味道,让她直吸鼻子,这样子被他半揽在怀里,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真想……
那双淡漠平视的眼,看着小刺头,眼光慢慢变得柔和似水,唇角微微上扬着,手指悄悄变幻了姿势,在外人眼里就像情人的爱怜抚摸一样。
没有了长发,没有了小卷卷,更加清晰地呈现在眼前,真是越看越傻,越处越觉得笨得没救。可是,就是放不开手,只想一摸再摸,一揉再揉,一搓再……
“喂喂,叫你们打扫游泳池,不是让你们来做按摩脑袋的!”
一声大喝从旁边炸响,张姐一脸妒火地瞪着两个“男人”搂搂抱抱,叫得特别解气,“还看什么看,还不快干活去。明天就要开赛了,今天弄不完,晚上就得加班啊!”
也不瞧瞧这是公众场合啊,两个男人搞得这么亲昵,存心让人长针眼呀!
向予城目光一凛,“这里人手根本不够,必须再派一队人过来才不会加班。”
张姐被那眼光射的寒颤,急忙一缩脖子,回头训可蓝,“副队长,你必须好好督促你的队员,别让他们借机会……偷懒。哼!”
说完,扭头就跑。
事实上张姐是故意少挑了一队人马,就想利用加班时间深度培养感情,哪知道那位教授被同伴提醒之后,就对她摆脸做色,偷鸡不成舍了把米,又怕被狱长削脑袋,不敢再找人帮忙,只有加班干活了。结果,一不小心就踩在青苔上,摔着了手拐子,无奈之下拗不过其他人只能回宿舍休息去。
最终剩下可蓝这个副小队长拼命干活,干到天昏地暗。
犯人们都有固定的睡觉时间,到点后都走了,唯独留下向予城陪着她,看着池水一点点注满。
真是好久没有这样干过体力活了,累得一坐下就不想动了。
“喝点。”
一只冰红茶递到眼前,她都没力气抬手拿,嘴巴又着实很干。
他看着她一脸垂涎,满眼放光,手酸到抬不起来的可怜样子,目光紧了紧,拧开盖子,递到她嘴边。
她立即张嘴大口地喝,冰凉甜腻的液体滚进喉底,滑进肺里,通体舒畅,仿佛往昔的什么东西又回来了,让她一下忘了时间、地点、环境,身子一歪,就靠上了旁边的结实身躯。
池水莹莹,波光滟潋,荡漾在水里的两抹人影,被手指一泼,仿佛融在了一起。
她抬起手,想要握住旁边的那只大手,想要感受十指相缠的温暖。
哪知大手突然一闪,旁边的人一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仍是一片淡漠冷静,“小羊,时候不早了,早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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