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沈王爷在承安的落脚处是承安商会的一个庭院中,霍安陵反而没有那么着急了――等到自己剿灭了那帮山贼,就当做是给阿拾的见面礼吧。
他深知,以他现在这种身份,想要靠近阿拾是非常困难的。
和霍安陵这里的患得患失,心情起伏跌宕相比,现在的沈王爷除了忧心那批货物外,心情倒是简单得多。
“王爷。”小厮打扮的莫言伸出手抓住飞过来的信鸽,从它的细腿处的竹筒中取出纸条,恭恭敬敬地递给沈王爷。
沈王爷接过来,将卷成小筒的细纸条展开,然后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呵,我倒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变成软柿子,什么人都可以欺负了。”
冷笑一声,他提笔在另一张纸条上写了一句话,将纸条卷起塞进小竹筒里。看莫言将信鸽放走,沈王爷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会儿,道:“朝廷派来的军队是今天到了对吧?”
“回王爷,正是今天。”因为沈王爷吩咐的他此次来承安不能声张他的身份,所以身为这次领头之人的师卿并没有拜会沈王爷,只是在从承安县衙出来的时候偶然一瞥认出了他。
“那么,去打听一下他们什么时候出发。”
“……王爷?”莫言也算是从小就跟在沈王爷身边,基本上沈王爷哼哼一声他就知道对方是要吃饭还是要喝水,此时听他这么一说,立马就明白了,“您是要……”
在得到沈王爷肯定的表情,莫言连忙道:“这可使不得呀王爷!您是万金之躯,怎么能去那种危险的地方?请您三思啊!”
沈王爷眯了眯眼睛:“我意已决,其他需要的打理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本王要休息了。”现在人人都当自己好欺负,连小小山贼也敢在本王头上撒野,这次不好好教训他们一通,难消他心中气愤!
霍安陵刚带着种种忧虑躺下,还没有睡着,就被一阵敲门声给惊了起来。
披衣下床,霍安陵走到门前,刚拉开门闩,师卿那张柔媚的脸一下子就在自己面前放大了:“紧急事件!”
“……你别靠这么近,靠的太近我看不清。”
师卿才不管他,大步走进霍安陵的房间,灯也不点:“你还记得我今天说见到了沈王爷吗?”
心里一跳,霍安陵声音里有着他自己也没有觉察到的急切和担忧:“他怎么了?”
好在师卿现在被别的事给引走了注意力,而且因为屋里没有电灯而十分黑暗,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霍安陵的不对劲:“他能出什么事?只要不随意折腾――唉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那个王爷说这次剿匪他也要参一脚!你说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他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
后面师卿还说了什么,霍安陵的双耳完全屏蔽了,他现在心里只有“沈王爷要去剿匪+自己也要去剿匪=自己会见到阿拾”这个等式――内心突然翻滚而起的惊喜快要将他淹没了――他还在想着如何见到阿拾呢,没想到上天就送了他这么一份大礼!
这简直就是“瞌睡时送来的枕头”啊!
霍安陵因为突如其来的兴奋,手指都有些颤抖。
“……所以,我们不得不将抽出一部分精英保护那个王爷……喂,霍安陵,你听我说什么没有……”师卿巴拉巴拉巴拉完了,没有听到反应――要知道,他印象中的霍安陵可是最讨厌将他的兵(……好吧,之前是军犬)用来做其他事了,为什么这次完全不跳脚啊――结果他一抬头,就看见霍安陵快要咧到耳根子的笑容,“吓,霍安陵你一定是吃错什么东西了!你怎么能笑这么恶心……”
其实这个笑容在霍安陵脸上是很帅气的,但是习惯了霍安陵平时一副“你们都欠了我八百万两”的样子,今天两次见到霍安陵的笑容和态度变得这么奇怪……师卿表示自己真的非常不适应。
事出反常必为妖――难不成霍安陵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你在浑说什么?”霍安陵完全不明白这个长相和性子完全对不上的人是怎么和严信禹“相亲相爱”长大的,“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啊,没了。”
“慢走不送。”话音落下,等师卿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推出门了。
“哎哎哎,你干嘛啊?我是给你说一句话――虽然不知道你和沈王爷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你要记得对方可是王爷,你只需要老老实实护着他就够了。”噼里啪啦的说完这一句,师卿看着紧闭的房门,摸摸鼻子走了――好心没好报~
而屋内的霍安陵,却背靠着门慢慢地滑坐了下来,手掌捂着脸,想要笑,眼泪却先流了下来:“阿拾……”
错过了一次李大夫的针疗,沈王爷在当天晚上就开始恢复像以前那样的做梦。
不过,由于他的记忆已经消失了很多,所以一开始的时候还是那种模模糊糊看不太清楚的样子。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就因为任其自然,所以沈王爷惊讶地发现他的记忆居然又开始一点点地清晰起来。
说真的,他一开始对自己的记忆也只是一个执着而已――他不希望自己的人生中莫名地缺失一年。
而当他发现李大夫有可能不对劲的时候,他又将这个当做了一种反抗。只是这个时候,他又发现,现在的梦……似乎稍微有那么点儿出乎他的意料。
一时之间,让他也有些迷惑,到底是记忆恢复而发生的“梦”,还是因为太久没有纾解身体需求而造成的“梦”。
在梦中,他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盖的却不是被子,而是一个人。
那个人在自己的脸颊、额头、鼻尖、下颌温柔地亲吻,手掌在自己的肩膀、胸口、腰部、腹部流连抚摸,让沈王爷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觉得像是浸透在温暖的水中,是那么的舒服。
那个时候他还在想,到底是哪里来的女人,居然能够将自己伺候得这么舒服……
然后,等他这个念头升腾起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自己小腹下方的小王爷被一个人给抓住了――啊,这还是一个热情如火的女子……
不过,没等沈王爷感叹这个“女人”热情是热情,怎么手掌不柔软不纤细反而有些宽大而且还有些硬(虽然好像更舒服)的时候……就被身后的异物入侵感给吓醒了。
第一次因为这种情况而惊喜的时候,沈王爷诧异地发现自己第一反应不是恶心或者反感,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和惆怅。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古怪――明明,明明自己是不喜欢男人喜欢女人的,为什么会在出现这种情况?
沈王爷并不认为这是自己的乱想。
带着一种对过去记忆的好奇与坚持,沈王爷并没有逃离那个对他来说可以称得上“荒诞”的梦。
巧合的是,以后的梦就都是这种情况了。
梦中的他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顺从而依恋地躺在那个男人的怀中,带着无限的眷念和爱意――让每每清醒过来的沈王爷又纠结又难受……因为自己现在的记忆中完全没有那种让他甜蜜的心颤的情况而难受。
不知不觉间,沈王爷渐渐认同了梦中那个男人的存在――就算是男人,可是在自己的梦中,自己被捧在手心的那种感觉,实在是太让人沉溺了。
那是一种和皇兄他们的亲情,和九铮的友情完全不同的感情。
或许是因为沈王爷心境的变化,他梦中的场景越发多的出现了这种缱绻旖旎的场景。甚至到后来的时候,他还主动地,手脚并用地缠在身上那个看不出样子的男人身上,忘情而欢愉的,还带着甜蜜的撒娇的叫声:“好……好舒服~慢,慢一点……陵……阿陵……”
自己居然会这样呼喊?简直让人起鸡皮疙瘩!
一开始的时候,沈王爷是无论如何自己会像个女人似的在男人身下发出这种愉悦的声音。
但是,事实胜于雄辩。甚至,沈王爷发现,他对那个叫做“阿陵”的家伙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欢。
可是,为什么他会毫无印象了呢?
第一次听清楚了梦中的自己称呼那个男人的名字,清醒后的沈王爷尝试着跟着梦中的自己念出了这两个字。
明明他现有的记忆中完全没有这个名字的人存在,但是他的舌尖和双唇完美的契合在一起――仿佛自己从很久以前就一直用着自己的身体,从灵魂深处去呼唤这个人的名字――带着无限的依恋……
从一开始面对这样梦境醒来后的羞窘,羞愤,到后来深深的失落。沈王爷无法否认的是,他貌似真的,真的和那个“阿陵”关系匪浅……而且,以前那些偶然会出现在脑海中的那些温柔声音的主人也找到了。
可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才让他觉得深深的不安和痛苦――如果自己真的那么喜欢他,为什么自己会忘了他?如果他真的这么喜欢自己,为什么一直都没来找过自己?
难道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但这个念头却让沈王爷痛苦得喘不过气来。
不,一定不会的――他不允许!
46见面
因为知道了沈王爷会跟着一起,所以第二天一早霍安陵早早的就起床了――不是因为今天是出发剿匪的日子,而是他今天要带着一小队人去探查山贼的据点。
毕竟,能够和自家阿拾共处是很让霍安陵兴奋和期待的,但是想到的是去剿灭山贼,他又不得不担心对方的安危。
好男人就是要在自己心上人面前好好表现的。
暗暗给自己打起加油的霍安陵那闪亮的眼神让跟着他的那队人都有些雀跃起来――看来,他们的霍副队(按照这次剿匪的身份称呼)胸有成竹啊,这次一定可以剿灭山贼立功了!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想……他们的霍副队只用狗就可以将金国和蛮族的联合敌军弄得手忙脚乱,虽然有些人不以为然,但是之后在实打实的肉搏战中,他却是所有士兵中斩获敌人首级最多的――没道理树立不起威信不是么?
霍安陵并不知道这个时候,他的身上已经被这些人给予了浓厚的希望,所以他只是公事公办地将每个人需要做的事情分派开来,然后自己也去搜查去了。
山林很大,比霍安陵曾经住的那个小村庄后的山林更大。不过让人奇怪的是,整个队伍搜查了整座山,都没有发现任何可能住人的地方。
霍安陵不信邪,让其他人再次去注意的时候,他也再次搜查起来。大概是霍安陵运气很好,在他走到一棵貌似有至少百年来树龄的大树旁时,突然就听到了旁边有细微的声音。
这个声音很是细小,若不是就在霍安陵身边的话,他怕也是很难发现。
心念一转,霍安陵顺手揪起一旁的草叶草藤将自己身上简单地缠绕了一番,然后隐藏在一旁的灌木丛中――虽然没有小说中那些龟息大法那么厉害,但是只要他一动不动的话,除非是比他隐藏潜伏的能力更厉害的,否则很难发现他。
当然,武功高手什么的就不要乱入了。
几乎就在霍安陵藏好的一瞬间,那旁边一棵爬满了紫藤的树就打开了一个一人高的洞口,然后有两个穿着打扮很像蛮族的人走了出来。
霍安陵放缓了自己的呼吸。
“他奶奶的,兄弟们都出了力,凭啥要我们两个出来巡逻!”走在前面的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愤愤然说道,说完,还歪头吐了一口痰。
“虎哥说的是啊,唉,都怪六子那家伙实在是太会溜须拍马了,明明都是和我们一道的,偏偏大当家的就听了他的话,认为他才是最大的功臣!”
跟在他身后一个留着八字山羊胡的一个人用颇为尖利的声音说道。
“耗子你说的没错!要不是我虎哥,六子那家伙早就被镖师给砍了脑壳了!”说到这里,那个络腮胡子从腰间取出一个酒葫芦,“咕咚咕咚咕咚”往嘴里灌了三大口酒,“他奶奶的的卸磨杀驴!”
“虎哥真厉害,居然会用‘卸磨杀驴’这个词儿!”山羊胡子笑嘻嘻的拍着马屁。
“那是,我虎哥能文能武……嗝,耗子,给老子把这个‘门’关上。”被捧高兴了的络腮胡子指了指那棵大树。
“其实这也不用关嘛,要是有人发现了,一定会先站在树前面,不懂如何开门,就会掉到脚底下的尖刀陷阱里……”山羊胡子搓着手,道。
“你他娘的废话啷个那个多?老子喊你管你就去关!”不满意“权威”被挑战了的络腮胡子往山羊胡子屁股上踹了一脚。
“唉哟!虎哥你别生气,别生气……”低下头,山羊胡子的眼中迅速地闪过一丝鄙夷和不满,然后在树上三个地方拍了拍,那个洞口就封闭了起来,从外面看完全看不出来。
踢了山羊胡子一脚,络腮胡子似乎还有些不解气,骂骂咧咧地揣着酒葫芦准备下山找青楼快乐一下,山羊胡子敢怒不敢言,也只得跟着对方后面。
等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霍安陵又安安静静等了一会儿,才扯掉身上的伪装,走到那颗缠满了紫藤的大树前,按照山羊胡子的动作试着敲了一下。
孰料,刚敲了第一下,霍安陵就感觉地面莫名一软,他连忙扯着面前的紫藤,飞快地将大部分重量靠在了树上。
就这么当儿的时间,霍安陵之前站着的地方已经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大坑,透过阳光,还可以隐隐约约看见刀尖反射的白森森光亮。
霍安陵眉头一凝,将因为承重而有些晃动的紫藤快速地缠在一只手臂上,另一只手快速地按照山羊胡子的动作反向来了一次。
果不其然,洞口再次打开,霍安陵借着紫藤一荡,直接像是一颗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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