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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澜不听任何人的劝阻,亲自下诏,赐魏子阳正参领一职,位居正二品,赐食邑两千户,食实封八百户,并昭告天下。

陆央率军挥师北上,未到金沙江便接到了密函,并在接下来的几天内又接到了很多封密报。

直到此时陆央才知道,金沙江之所以久攻不下全因秦国得高人相助,曹元之所以会死于非命全是拜魏子阳一人所赐。

陆央恨急,行军之时便下密旨刺杀秦国正参领魏子阳。

奈何秦穆将魏子阳保护的周全,一批批的刺客皆是有去无回。直到陆央率军到达金沙江都未得到魏子阳的项上人头。

陆央整军三日便向秦国鸣金开战。

那天乌云密布,鹅毛般的大雪下让人连眼睛都睁不开,猛烈的北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的疼。

早已被寒冰覆盖的金沙江上金戈铁马,几十万大军杀声震天,处处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陆央稳稳的坐在烈焰宝马上,一身黄金铠甲将面容遮去了大半,只露出一双杀气凌然的双目,手持长枪紧紧的盯着十丈之外那个一身青色官服的蒙面男子。

他知道那便是夺他爱将性命的罪魁祸首,陆央对其之恨早已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

同样,他带给魏子阳的也是刻骨的仇恨!

时至今日他也想不明白陆央为何要背叛他,从来到这个世界魏子阳就明白自己的身份,他是君,我是臣,他是皇上,我是庶民,规矩礼仪从无半分逾越,三宫六院七十二偏妃,从不敢独占恩宠。即使有那个男子的出现也忍了,守着一方净土默默的等着他回心转意。可他为何做的这么绝,把自己当玩物一样的送给别人不说还要取自己的性命。

三尺白绫,鸩酒一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要取性命何其容易,为何偏偏要用乌鹊,天下最毒的毒药,将自己折磨的生不如死!

魏子阳想不到,两年多的时光都未将这份仇恨化去半分半豪,再见陆央那一刻全身每一个感官神经都忆起了乌鹊的痛楚,血液好像翻滚的岩浆一样,烧的险些连理智都化成了灰烬。

耳边一声杀吼,陆央的长枪已经刺到了眼前,魏子阳一惊之下才回过心神。还不待有所动作秦穆便先他一步挑开了陆央的攻势,与他对杀起来。

魏子阳一身冷汗瞬间便湿透了衣衫,冷风一吹浑身颤抖起来,那股冷意不消片刻便渗透了四肢百骸。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想不到二人再次相见曾经的郎情妾意已成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死敌!

即使与秦穆对战陆央也时刻不忘对他射向一道恶狠狠的目光。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陆央,那眼神恨不得将他扒皮拆骨,活生生的吞尽血肉。

不知为何心里竟然这般难受。

魏子阳抬起手摸了一下嘴角才发现眼泪早在不知不觉中流了下来,原来恨一个人心也会这么疼!

他偷偷的拭去泪水,才抬起头来,看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杀的你死我活。

秦穆虽然武功了得,但对上陆央便没有几分胜算了,事实便是最好的证明。何况他不但要顾及自己的性命更要顾及魏子阳的性命,自然无法全心应战,短短不过几十回合便被陆央压制的毫无反击之力,若非秦穆马术了得此时早已成了到下亡魂。

一时分神便被陆央得了机会,一个回马枪,直直的刺向魏子阳!

扑哧一声!魏子阳只觉得心口一凉,他直愣愣的低下头,那只泛着寒光的枪头已经穿破衣服直直的插进了自己的胸口。血水顺着伤口不到片刻功夫便殷透了一大片了衣襟。他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向那个男人,眼前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连那张朝夕相伴了几百个日夜的面孔都看不清晰了。

耳边突然变的万分寂静,风声,杀喊声,全都听不见了。

他缓缓的抬起双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胸口的利器,一点点一点点的拔出来,殷红色的鲜血止也止不住的洒在马背上。

陆央冷笑一声,长枪一收,瞬间便是血雾横飞!

血全部顺着胸口的洞流走了,连带着心好像也一并溜走了,魏子阳一点疼都没有感觉到,他甚至还能抬起手摸摸胸口,拿到眼前看一眼,才直直的摔下马去。

“子阳!”

秦穆彻底崩溃了,他简直疯了一样的冲过来将浑身是血的魏子阳搂进怀里。“子阳!子阳!”

魏子阳的视线一直紧紧的盯着那个高坐在马上的男人,一刻都没有移开过,直到最后慢慢的闭上双眼!

陆央清楚的看见了那个男人嘴角的笑意,淡淡的柔柔的,一种解脱似的笑。

好像,似曾相识。

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了。

“撤军!”

薛天下令撤军,秦国大军丢盔卸甲的退回了军营。

此一战虽未完胜却除掉了心腹大患魏子阳,陆央的目的已经达到,也未派人趁胜追击,在陆军高呼万岁的声音中也率军回营了。

这一次魏子阳伤的极重,回到军营时几乎已经没有脉搏。秦穆对太医下了死命令,“若不救活他的性命,本王要你陪葬!”

李太医几乎将宫内带来的圣药全部用在了魏子阳身上,可是一直到深夜都不见一点起色。

这还是多亏了秦穆有先见之明,为防刺客暗杀,早早的就将自己贴身的金丝软甲套在了他身上,陆央那一枪看似严重,却因隔着软甲索性未伤及要害,仅是失血过多而已。可在那个年代,失血过多已经很难救治了。

好在魏子阳体内有灵药保命,吊着他那仅剩的一口气,他才能拖到现在。

秦穆看在眼里,心急如焚。他实在搞不懂魏子阳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今日开战前秦穆便下过命令不许他以身犯险,没想到他擅自违抗军令不说,面对陆央的刀剑竟然丝毫不与躲闪,简直就是存心送死。

这也就证实了早些时候的猜测,这个魏子阳的确认得陆央不说,还定是与他有些过节。

江对岸远远的传来喧嚣声,定时陆央在大摆庆功宴,犒赏三军,秦穆听在耳中更是觉得心烦气躁。不但把小鬼送来的晚膳摔的满地都是,还把薛天与众将领一顿喝斥。

众人战败之将,各个都负了伤,此时却只能全部跪在冰天雪地的营帐外,负荆请罪等着王爷发落。

这一跪便是整整一夜。

魏子阳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几日后的深夜,好像无心的木偶两眼直愣愣的望着一处不言也不语。

秦穆亲自端来汤药,一勺勺的喂他他也不给半点反应,药未喝完又昏睡了过去,就这样浑浑噩噩的睡了数日。

这世上有很多事就是无法理解,就好像这条命,中毒受伤,一次又一次,竟然就是死不了。其实,有时候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活的累了,再无可盼便是生不如死了。偏偏老天爱开这个玩笑,就是不肯收了自己这条命。反反复复的睁开眼还是这个无情的世界!

“请王爷过来。”

太医速速去报,不消片刻便见秦穆一脸急切的走进来,“子阳,你醒了?”

魏子阳眨了下眼算是应了声,秦穆总算是安了心,坐在一边拉住他的手,“可有好些?”

“王爷,我可以让陆国两月之内退军。”

魏子阳一脸公事公办的口气,半句情话都没有,甚至连一个温柔的眼神都没有,空空洞洞的眸子里什么都看不到,就像一个会喘气的木偶。这样的魏子阳让秦穆很是不安。“那些事你无须担心,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魏子阳摇了摇头,“再拖下去就晚了,王爷,请你以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秦穆苦笑一声,满目苍凉,“你擅自违抗军令,险些丢了性命,难道你就没有考虑过本王的感受吗?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本王如何是好?”

“我”魏子阳刚要开口反驳却看见秦穆的眼眶蓄满了泪水,摇摇欲坠的挂在眼底险些砸下来,被他咬咬牙硬忍了回去。“对不起!”除了这句魏子阳无言以对,悄悄的抓住他的手用力握了握,“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冒险了。”

“本王已经不信你的话了。”

魏子阳可以清楚的从这句话中体会到秦穆有多伤心,陆央一次又一次的伤我,我却一次又一次的伤了秦穆!

“王爷!”魏子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坐起来,双手攀上肩膀,主动的献上了自己的吻。这一吻吻的突然,吻的悠长,秦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口中全是他的气息,就像百年陈酿的好酒,整个人都醉了一般。

二人在一起缠绵的次数不少,可魏子阳如此主动的吻他还是第一次,也是第一次这么温柔这么动情。

分开时二人的呼吸都有些不稳,若不是顾忌他重伤在身怕是当场便要来几个回合。秦穆将他整个人搂在怀里,暗自稳了稳心跳。“告诉我,你与陆央是不是”

“对!我和他有深仇大恨!所以,若不杀了他我一日也不安生!”

“能告诉我吗?”

“还不到时候!”

秦穆轻叹一声,点点头,“好,我等着。”

“你能满足我这个心愿吗?”

“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只要本王办的到。”

魏子阳悄悄的摸向自己的心口,里面好像是空的,什么都没有,麻木了,失去了知觉,“我要他的命!”

☆、二十九

秦穆传出消息,刚刚晋升正参领的魏子阳身负重伤,至今昏迷不醒。

这边,重伤未愈魏子阳手持秦穆的王爷令牌,已经带领一千精兵秘密的赶往了北陵城。他从大牢中借调走了三百死囚,至于这三百死囚有何用处却连秦穆都不知情。

那段时日魏子阳未曾再回过军营,率领这一千三百号人在北陵山上秘密圈地安营扎寨。

那里成了严防死守的重地,未经魏子阳批准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包括王爷在内。

听闻,夜里曾有大批的官兵化装成客商到附近的城村收购物资,并一车一车的运送至山里,还有人听闻附近城村的木匠和铁匠之所以全部消失也是被秘密的押送进了山里,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听闻罢了,没有人敢去证实。

任何敢于靠近那座山的人都已经成了刀下魂,上山的路上挂着人头,提醒着来往路过的人避而远之。别说平民百姓,甚至连路过的秦国兵将都要绕道而行。

陆央几次邀战都吃了闭门羹,秦国大军像个缩头乌龟,被逼急了也只是放几只冷箭,紧闭营门就是不出来应战。

次数一多陆央便起了疑心,此时又得到消息秦国大军似乎有所异动,派暗卫去查,却不见半个活人回来报信,如此一来陆央更是断定其中必有蹊跷。

陆央一直有心吞并三国,这一战自是做了万全准备,不但粮草充足更是早在他国安插了不少眼线,那些人平日里毫无用处,一旦开战各个都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小则平民百姓,大则高官厚禄,此时便是这些人发挥作用的时候。

秦穆无论如何也没有预料到,外敌未退,内讧又起。

大皇子秦隆亲帅六百禁卫军携圣旨前来,奉命调查北陵重监三百死囚一事。

魏子阳被一道密令召回,天色未亮便乔装打扮的回了营,一进门便看见这个传说中皇位不二人选的大皇子秦隆。

金丝东珠头冠束发,九团蟒金黄锦袍加身,薰貂领黑狐披风,手持御赐宝剑,单单是这一身行头便气势压人。再看秦隆的相貌,虽与秦穆有几分相似但却明显老成很多,眼神冷厉,不怒自威,让人一看便心生畏惧。

虽然不曾见过,但魏子阳对他多有耳闻,此人表里不一,阴险狡诈狠毒无情。

再看眼前这气氛,很显然在自己来之前秦隆就已经对秦穆兴师问罪了。他倒是安逸,坐在太师椅上,细细的吹着杯里的浮茶,不紧不慢的品着。而秦穆却直挺挺的跪在地上,额头上满是细汗,依这情形来看他在此至少也跪了有一个时辰了,魏子阳心中不免有气。

“下官魏子阳参见大殿下!”

秦隆自他进屋便一直上下打量,那道善恶不明的目光让魏子阳觉得浑身不自在。

此时营帐之内只有秦隆,秦穆,魏子阳与薛天四人,也是直到今日薛天才知道北陵三百死囚被人下令秘密调往了附近的北陵山上,自己却毫不知情。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秦穆答应过不过问此事,不成想这件小事却被有心人利用了去,秦隆此行定是来者不善。父皇也真是老糊涂了,怎会听他蛊惑?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他一来,这军中不乱了套?脑中反复想着应对之策,如何替魏子阳解围。

四人心思各异,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时过半晌,秦隆才缓缓开的口道,“魏参领,北陵三百死囚可是被你调走?”

“正是!”

“皇兄,我已说过此事是我应允的。”

“闭嘴!”秦隆将茶杯摔在帅案上,厉色道:“本殿下奉旨查案,未问到你你休要开口!”

他如此厉喝秦穆,让魏子阳很是不爽,低声道,“回殿下的话,借调三百死囚乃是为了制造兵器,未事先请旨,还望殿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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