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茂寻迟疑了一下,开口道:“这也只是臣的猜测罢了,殿下不妨派人切开两具新死的尸身看看,若是有尚未死尽的虫子,便证明臣所猜不假了。只是臣也只是在书上看过关于此类事物的介绍罢了,那书上也没说要如何治疗这蛊虫啊!”想到这里,他也有些着急了起来。沈茂寻话音未落,早有人下去去验证他所言了。几人喝了杯茶的功夫,当初去验证的人已经惨白着脸回了来,嘴唇还有些发青:“回禀殿下,那尸身中满是白色线虫,各个纠结勾缠,在人身内聚成几团。极是可怖。”
江尚行挥了挥手,示意那人先下去休息,他们只是听了回报,就已经很不舒服了更何况亲眼见证之人?想到那些得病之人,身子里都有那么多怪虫,几人面上都不好看。只是再留着,大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江远清便先带着沈茂寻出了门。留下江尚行两人再商量一二。
江远清一走,边上原本侍立的仆从们也就都退下了。只留下吴王与唐少飞两人。江尚行轻哼了一声,道:“你倒好,我在这边劳心劳力的,你在那头还跟着人说说笑笑,过得可舒服?”唐少飞笑了笑,拉过了他的手,脸上透出一抹暧昧的神色来,挽起江尚行的衣袖,在他手腕上又吮出一个红痕来,这才道:“是我做得不够好,算我又欠你一次,暂且记下来可好?”江尚行涨红了脸,恨恨的将手一甩,站起了身来,啐道:“谁稀罕你欠来欠去的!你脑子里到底想了些什么鬼玩意!”这般说着,他拂袖而去,但面上已然没了刚刚的沉重。
沈茂寻被江远清拉着,带着些紧张,一同去到了一处园子里。两人在一处亭子里先坐了下来,江远清一脸沉重的问道:“阿寻对这场疫病可还有什么想法?”沈茂寻睁大了眼,道:“我知道的刚刚都说出来了,哪里还知道别的。”江远清叹了口气,指望他明白自己与吴王暗中的那点交锋,果然是自己多想了。
面对着沈茂寻带着些疑惑的脸,江远清只能硬着头皮道:“阿寻,你听了那两人的回报,不会觉得奇怪吗?”看着沈茂寻一脸的茫然,江远清心中一喜,这话题果然被他转了过来了!他面上还是一副淡淡的模样,开口解释道:“我相信吴王确实是派了人去了伦山,我也相信真有那么个教书的儒生,他有本记录日常的小册子。但我不大相信那册子中所说的话。不是吴王示意他们隐瞒些东西,就是他派过去的下属也被人骗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呢?”沈茂寻点了点头,他还有些懵懂,真想开口问问江远清到底从什么地方看出不妥来的,但为了面子,到底还是忍了下来,口中还要道:“殿下所言不错,臣也有这般的想法!”江远清得了他的附和,心中就已经很是满意了,也没再补充,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也算得是不错了。
知晓这疫病是由蛊虫引起的,太医院众人总算摸着了头脑,但进展依旧不大,他们如今依然不知道,到底该如何防止这蛊虫传播呢?此外心中又有一重担忧,如今这蛊虫还只在人与人之间传播,将人隔离了也就罢了,若是这蛊虫到时候可以借由小动物等等传播了,只怕这宏郡便要成为一处绝地了!
按说这些太医们,本事都还是有的。没法控制住蛊虫的传播,倒给他们鼓捣出了一种打虫药来,虽然不能完全的克制住蛊虫,但服了药后,这蛊虫便会暂时停止生长,原本是在七日内必死无疑,如今时间拉长了一倍,变成了十五天,总算是抢出了些时间来。
到这个时候,陵越城极其周边的气氛已经极其紧张了。得病的人越来越多,往陵越城逃难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单靠城中的兵力已经难以控制住局势了。察觉到这疫病背后可能有人为因素的江远清等人,也没了办法,只能招募城中的青年男子,组成一支民勇队,负责维持秩序。只是这招募比较仓促,他们也来不及更多的筛选身家清白的男子,心底里对这些人还是存着两分防备的。
面对着逃难来的人,陵越城中原有的居民也紧张了起来,对外来者也越来越不友好了,每日城中都会因这样或者那样的小事爆发几场冲突。便是沈茂寻这般迟钝之人也察觉出了这氛围的不对来,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四十六章
沈茂寻去找了这回领队而来的王太医,在他的心中,江远清是指望不上的,这人在医术方面完全就是个门外汉,与他商议根本就没用。至于本地的医官们,沈茂寻也就认识一个唐少飞了,这位医官虽然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沈茂寻见着他就觉得尴尬,两人住在一处院子里已经够让沈茂寻觉得不舒坦了,更别提找他商议,尽管唐少飞对他的态度还挺好的。
正因如此,等江远清知晓他藏得好好的心上人居然自请去看得了疫病之人时,他险些没能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了?他心中就算再焦急,但当着江尚行的面还是分毫未露,只是捧着茶盏的手还有些微微颤抖。他低着头,听着一旁江尚行问王太医的话:“那位太医还真是有勇气,若是此事不成,他岂不是活不过半个月了?他真是自愿的吗?”王太医也有些感慨的样子,低声叹了口气道:“臣也曾劝过他,奈何他心意已定,臣也劝不动他了。而且对于得病者的脉相气色等等,都只有医者与病患相沟通才能知道,阿寻他年纪尚小,倒是比臣等有勇气。”
江尚行微微皱了皱眉,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这沈太医医术如何呢?若是不够好,平白浪费这一条性命,要是他得出的数据不对,不会耽搁寻找真正的解决方法的时间吗?而且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小沈太医是学妇人科的吧?这样真的有用吗?”王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低着头道:“这小沈太医主修的是妇人科没错,但是其他的科目学得也是极好的,他当年还曾为端王爷诊过一段时间平安脉呢。在这方面还是可靠的。”
吴王略带深意的哦了一声,没再向王太医发问,转而向江远清道:“那小沈太医还与阿弟有这般的故事,阿弟前些日子见到人家的时候,怎么倒像是陌路人一般呢?”江远清的手指紧了紧,这才抬起头来,略带尴尬的笑了笑:“不是那个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嘛,跟人家吵了一架,这么些年也没说过话了,只不过这小沈太医手上却是有两把刷子的,拙荆的病因着他已经好上了不少了。”江尚行淡淡应了声,看模样也不知他到底信了没信,只是这件事到底这么定了下来,便是沈茂寻自己想要反悔的话,也没了可能了。
出了与江尚行商议事情的书房,江远清便再也忍不住了,问明白了沈茂寻所在的地方,便径自冲了过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做些什么,见到沈茂寻时他又该说些什么,他只是想见他一面,其他的事情便到时候再说吧。
而沈茂寻此时正在与唐少飞品茶。唐少飞端起茶壶给沈茂寻满上一杯,脸上满是真诚的担忧:“我父亲当初必然是拜托了你来照顾我了,防的便是我会一时脑热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怎么如今反倒成了我要来照顾你了?”沈茂寻也很是紧张的模样,最终还是做出了去接触被感染者的决定,他现在自己的脑子里也有些空白,但他心中却是轻松得多了,仿佛放下了一块大石一般,他强笑了一声道:“唐兄本就比我年长,如今连官位也比我高,按理说不就是应当多照顾我一二吗?”
唐少飞失笑,道:“我这官位是如何来的,你们还不知道吗?要不是王府里的医官们都不肯担着治疗疫病的责任,被王爷一怒之下都撤了职,又怎么可能轮得到我?”沈茂寻笑了笑,这回倒是自然许多,道:“这也是因为唐兄本身便出众啊。不然哪能管得了怎么些人呢?像我那是绝对做不到的。”唐少飞摸了摸他的头发,两人相视一笑,在旁人眼中却是一副兄弟情深的养眼模样,但在某人的眼中,却显得碍眼之极了。
江远清只觉得心里不平衡极了,他为着这人担惊受怕,又担心他是不是被前辈太医们逼迫了,才做出这般等同于自杀的决定,又担心他最后到底会不会出事,到时候若真有那么个万一……可到了真人面前,却见到他正在向别的男人笑,笑得那么甜是脸上抹了蜜糖吗!还有那唐少飞也是的,怎么就这般不识趣呢!名草有主了你不知道吗,笑成那么个傻瓜样子又是给谁看呢!九皇子殿下心里酸得抓心挠肝的,偏偏面上还不好表现出来,勉强忍了下去更觉得心里烧得慌了。
心里酸得不行,江远清下意识的把视线挪开,却瞥见了不远处另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青年的面上露出一个奇怪的神色,接着便转身就走了。江远清心中一动,到底也没有出声。他如今站的地方比较隐秘,想来旁人也没有看见他。只是刚刚兄长那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却叫他有些好奇了。这般想着,江远清到底没出现,随即也就转身离开了。
不过解答他疑惑的机会来得很快,当晚洗漱之时,江远清想起沈茂寻对唐少飞笑得毫无防备的模样,心中又是一酸,在盆中微微晃起波纹的水面上,少年的面容也模模糊糊的,只是那有些眼熟的神色一掠而过,那是下午他兄长曾露出来过的表情,因着模糊与兄弟之间的相似,显得几乎是一模一样。自己这是吃醋了,那七哥哥到底是为着什么又为着何人呢?江远清下意识的联想到了江尚行手腕间的那几点红痕,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那唐少飞长得也就是能够入眼而已,人又老实,看不出什么闪光之处,兄长不会那般想不开吧?
而与此同时,江尚行也在猛烈的吐槽着沈茂寻:“少飞你怎么可以看着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笑成那个样子,他长得也就一般,都没几两肉,哪里比得上我?”唐少飞看着与白日里完全是两个人,他看似不耐烦的伸出手,一把抓住江尚行将之摁倒在桌上,淡淡一笑道:“你是想跟我继续讨论别的男人,还是我们把之前欠的数字补回来一些?”江尚行咬牙道:“谁稀罕你补回来!我要在上面!”说着他开始猛烈的挣扎了起来。
只是唐少飞压制住他的手依然极稳,没有半分被撼动的样子,他低下头来对着江尚行的眼睛吹了几口气,看着江尚行努力的睁着眼,最后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闭上眼的倔强模样,他带着些笑意拍了拍江尚行的屁。股,满意的道:“我真是喜欢你如今这般模样。既然你这么要求了,我今晚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你的。”江尚行紧闭着眼,每回都是如今这样,他这个王爷做得实在是太失败了!
有肉吃算得什么失败?像他的兄弟,倒追了人家都三年多了,如今连手的拉不着呢!相比之下,那才叫真正的失败呢!
在江远清的胡搅蛮缠之下,沈茂寻为病患诊治的时间往后拖延了两天,算是给他一个缓冲。江远清本打算是让沈茂寻不要去的,就算是在太医们的圈子里丢点脸,但也总比丢掉了性命要强吧?这回强烈反对的是沈茂寻自己。他虽然心里也没有底,但他到底还是知晓一些剧情的,这个世界是根据那本宫斗小说改编的,他的身份可是中间的重要配角,如今离主线展开还有一年多呢,他可不能就这么死掉了!还有那个诊断辅助系统,有了这般的利器在手,他做出这般的决定其实风险还是不大的。江远清最后还是没能拗过他。
这两日来,沈茂寻与江远清也没闲着,又比如这日,陵越城外又来了一大批的难民,他们对要被关进木栏七日表现出了强烈的抗拒,其实这个事情确实是不公平的,只是之前敢于反抗的人不多,而且疫情也没有如今这般可怕,是以才一直推行了下来,如今这么多人齐声反抗,看守的兵丁都有些控制不住了。这时候被关在木栏里的人也开始鼓噪了起来,他们每日每夜都生活在疫病的恐惧之下,如今看着别人反对,心中的怨念与不满也爆发了出来。
这事情越闹越大,最终到了江远清与江尚行兄弟俩不得不出面约束的境地,沈茂寻也不知是因着什么,心里有些慌慌的,最后还是咬牙吩咐了一辆马车也跟了上去。
这场纷乱就像是压垮陵越城人的最后一根稻草,它像根导火索一般把难民跟本城居民间压抑了多日的恐惧与害怕全部都点爆了,城外的难民开始攻击城门,木栏内的人反应更是激烈,他们在有心人的煽动下,疯狂的撞击着围困着他们的木栏。守军支撑不下去了,也只能调来了城中的民勇队,最后连两位王爷身边的侍卫都被调走了一大半,只留下十余个还守在两位王爷的身边,避免他们被暴乱的人群冲撞到。
沈茂寻心里跳得更快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心慌个什么。正在此时,只听得轰然一声,那困着人的木栏最后还是被推倒了,那里头如今还关着差不多六百多人,这些人中肯定有不少人都带有那虫卵,他们全部跑出来的结果是非常可怕的,中间还有两个已经病得很重,似乎是被这病痛折磨得有些发疯了,抓得自己满脸满手都是血肉模糊的,发出急促而又可怕的笑声,也不管周围是什么人,只要一追上就给人都划上一道,猖狂的笑着道:“大家一起死吧!”这样的人谁敢去碰他?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偏偏这样的人还有两三个都好死不死的朝江远清这边走了过来。一时之间,沈茂寻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第四十七章
看着那三个血肉模糊的身形,沈茂寻默默的咽了口唾沫,觉得喉头有些发紧。与被瞒着的普通大众不同,他是知晓疫病的内情的,那所谓的疫病其实就是蛊虫,还是一种极厉害的蛊虫。
据吴王的属下所说,那些死去的病人身体里满是白白的还在蠕动的虫子,之前之所以没人发现这疫病是由蛊虫引起的,一是因为此时保存尸身完整的风气,二就是因为这些蛊虫会在宿主病死之后,只逃出三两只,传播给下一个人,其它的虫子会在宿主的尸身中互相吞噬厮缠,留下最后一条最为粗壮毒恶的蛊虫,那蛊虫会自发的从宿主的尸身中离开,也不知会去向何处。
沈茂寻他们察觉了这一现象,也试图去追查这蛊虫的去向,以此来找出幕后黑手,也许他们的手中有可以治愈众人的法子呢?偏偏那最后的蛊虫比之一般的已经强大了太多,速度也是极快,有的在空中一闪,有的往土里一钻,便消失了踪影。最后他们也没了办法,在这之后病死的人,不管家属的意见如何,都会被尽快火化掉,不管那幕后之人要这些蛊虫去干什么,总之不能让他们的目的得逞就对了。
如今看着那浑身血淋淋想来没多少时日好活的人,沈茂寻想到了他们身子里有着那么多蛊虫,便觉得有些恶心,看着那偌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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