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放出两个雷电,当下狮兽哀号,跳到一旁,满地上打滚。
将士们不知所措,只能愣愣地看着他们的王脸色苍白地抱起浑身是血的刺客。
颤抖的手,抹净怀里人脸上的血渍,待辨清那令人怀念的五官时,翼狱王暴怒地大吼,「――光――」
全身皆痛的晓光感到双耳轰鸣,虚弱地扫到红发男子疯狂的模样,终于支撑不住,昏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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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咳咳,光……」
绯月珑焕痛苦地揪着心口,眉宇间凝聚着郁抑之气,在听到晓光独自一人离开他,离开绯月家族,只为了刺杀翼狱王,当下恼得呕血。
「莫希!谁允许你去跟光说那些事?你居然敢背叛我!」脸色苍白的倚在床上,厉声质问跪于地的中年男子。
莫希不慌不忙,沉稳地回道,「莫希对绯月忠心耿耿,何来背叛之说?」
「你……你明知光对我的重要,却怂恿他离开我!」
莫希磕头,「宗主,少主并非无知小儿,老夫虽然话多了些,但绝无怂恿的意思。」
「他瞒着我,前去刺杀翼狱王,却是不争的事实。」绯月珑焕寒声道。这么多年来,他岂能不知族中有人反对他对光的执着,碍于他的强硬态度,不得不沉默着。如今被他们抓住了机会,怎会错过?
醒来后的晓光,是绯月晓光,属于绯月家族的光。然而,就是这样的光,更应该小心翼翼地保护照顾。自小便以「钵」的身份存在的光,往往忽略了自身,他总是想到别人的利害,忘了自己的。所以……年纪轻轻的他,早逝了。
他是宗主,虽然心疼怜惜光,却无法好好保护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逝在自己的怀里。好不容易再一次拥有他,为何……不让他真真切切地完全拥有呢?
难道……真的是有缘无分吗|
莫希悄然抬头,看到宗主垂眼,木然地靠在床头沉思,脸上尽是悲怆的神色,心头一紧。
曾经意气飞扬的宗主,如何成了这般消沉的模样?
情爱两字,果然害人匪浅。
绯月珑焕挥了挥手,要莫希出去。莫希轻轻一叹,无奈地出了房。
胸口的揪痛一阵紧接一阵,清楚地明白这仅是一具靠法力支撑的身体,为何心痛的感觉强过生前?
「光,我绯月珑焕……没有资格拥有你吗?」
缓缓地闭上眼,太累了,再也支持不住,意识渐渐模糊,靠在软枕上,慢慢地昏睡过去。
一缕凉风袭来,纱帐微微浮动,一团黑影渐渐凝聚在床边。在看到床上皱着眉头昏睡的绯月珑焕时,黑影发出低低的笑声。
「脆弱的人类,快要崩溃了吧?可怜的人呐,不如早早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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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都火辣辣的痛,尤其是背部,似乎被撕裂了,尖锐的利器在背上狠狠地刮去了一层皮肉――怎么会这么痛?
晓光呻吟着睁开眼睛,无神地直视前方,一时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然而身边急促的呼唤声警示他,附近有人,且离他很近。
「光,光!」男人沙哑的声音,压抑了无限的怒意,可又夹了些沉重的情感。会是谁?如此亲昵的叫唤他?
柔软的大床上,半裸的红发男子侧躺着,左肩绑了泛血丝的绷带,而他的怀里,躺着寸缕未着的青年,然而青年的全身,缠满了白色的绷带,一圈又一圈,仿佛木乃伊。
当青年从昏迷中缓缓醒来,睁开一双黑如夜星的眼,红发男子紧拢的双眉舒展了几分。
「我的光,你终于回到我的怀抱了。」低哑的呢喃,轻轻抚摸怀里人光洁的额际。
红如火焰的发,墨黑深沉看不透的眼,健壮的体魄,强悍的气势,男人像危险的猛兽,即使是这样静静地躺着,都不可小觑。
翼、狱、王!
晓光一寒,微微一动,却痛得掉泪,琉御真焱见了,忙安抚他,「乖乖,不要乱动,身上都是伤呢。」
忍下痛,困惑地打量这温柔似水的男子。他……真的是翼狱王吗?怎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怎么?不认识我了?光。」嘴角一扬,极有魅力,凑过去亲亲他的额,自信到自负。
晓光眉头一紧,眼里尽是不悦。
这是看陌生人的目光,琉御真焱心里一沉。自嘲一声,他扬扬眉,霸道地捧着晓光的脸,不许他反抗,亲吻他的唇。
「唔――」晓光想抗拒,可全身疼痛,稍一动便受不住。男人的吻像一把火,灼热而炽烈,直到快无法呼吸了,强硬的男人方放过他。一获自由,晓光立即张嘴吸气,模样煞是可爱,琉御真焱见了,不由低低一笑。
晓光怒瞪他,他在得意什么?瞟到他受伤的肩头,晓光眼里闪过一丝诡异。
捕捉到晓光刹那间的异样,琉御真焱低头一看肩膀,扯嘴一笑,「可爱的光,你说为夫我是不是该高兴?三十多年未见,朝思暮想,好不容易重逢,你却送了为夫如此大的礼――嗯,如果你不是我的光,按你当时的状况,如今早已是一具尸体了。」
晓光敛去眼里的锐利,眨眨眼,恢复到受伤后的虚弱。为夫?三十多年?重逢?思绪快速整理,他暗暗吃惊,他的转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与这个残暴的翼狱王之间有故事,但很可惜,如今他是绯月晓光,纵使转世的他与这男子有过牵绊,那都不关他的事。
撩起光的一缕金发,绕在指尖把玩,翼狱王体贴地问,「光在跟本王玩游戏吗?像以前一样,动不动便试探我?嗯?」
微微噘了嘴,晓光眨眨眼,有些生气地望向他。见他这样,琉御真焱心里一阵感叹,面上却依然笑得贼,探手捏握他的鼻,戏谑地道,「还敢生气?你可知,为了救你,本王伤了几个大夫?如果救不活你,本王便要让所有人都给你陪葬!」
光恨恨瞪他一眼。果然是个残暴的人,动不动便要杀人!
「累了?再睡会儿,好好养伤。我的光……」轻抚他的发丝,琉御真焱细语,低沉的声音仿佛有催眠作用,晓光不知不觉中便闭起眼睛,继续睡觉。
许久,翼狱王敛了温柔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冰寒凌厉。
光,不管你是不是又忘了本王,我琉御真焱再也不会放开你!愿也好,不愿也好,你休想离开我的怀抱!
小心翼翼地亲吻青年紧闭的眼,低叹。
「我的光,我的光……你是我的,永远……」
+++++
翼狱王突然收兵了!
在数次挫败鸣响国后,琉御王一反常态地收了往日的狠绝,决断地收兵,打道回府!
这支在大陆上掀起三十多年战争的好强之军,诡异地,出人意料的收兵,引得大陆上的人们议论纷纷。而那些侥幸逃过一劫的小国,全都松了口气。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好战的翼狱王,怎么会一夜之间变卦,不再沉迷战争,和平终于回归大地了。
华丽的马车里,焰发的琉御王怀里抱着俊美的青年,脸上挂着邪邪的笑容,带了丝促狭,时不时地逗弄病中的人。
晓光眉头都打结了。他不懂,自己明明是刺客,欲杀翼狱王而后快,琉御国的众人应该极力反对他待在王身边才是,倒霉一点,他应该被关进牢里,严打拷问。可是,翼狱王却把他当宝似的拥在怀里,其他人更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恭敬模样。倒是一名叫莆古的侍从壮着胆子,常劝阻翼狱王,「陛下,您轻点,公子身上全是伤,呜呜,您这样抱着他,公子会不舒服的……」
每当听到侍从如此说,翼狱王便面露狰狞之色,恶狠狠地道,「滚!」
侍从一脸委屈,可怜兮兮地望向受伤的他。被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一望,他便心软,不由得瞪视翼狱王,翼狱王瞬间收了狠相,露出一抹邪肆的笑,「可爱的光,如果你想保这小子,就亲我一下。」
他一听,干脆闭眼不理他。亲他?想得倒美!他伤得动弹不得且不肯言语,一想到他是绯月家族的仇敌,心里就充满了恨意。叫他去亲一个仇人?除非天塌下来。
「唉,光啊,你受伤的是背部和手,嘴巴可没受伤啊。」无赖的君王低头就是一吻,晓光猛地睁眼怒视他。
「明明恨得紧,却仍不肯开口说话?如果不是确定你的灵魂是晓光,我真怀疑是否有人假冒我的光!」说这话的时候,翼狱王的声音懒洋洋的,可却莫名的令人寒栗。
他……是如何看待他的呢?
是绯月晓光,还是……他们口中的聿晓光,或者……琉御晓光。
长长的军队在荒芜的原野上行走,飘扬的旗帜是琉御国的标志。一路过来,无数小国纷纷开路让道,恭恭敬敬地迎送翼狱王的军队。
从西走到东,路途遥远,一个多月,终于回东方,即将到达琉御国国都。
一个多月来,晓光身上的伤在军医的治疗术及翼狱王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渐渐好了。养伤期间,翼狱王未曾逾越,除了爱抱着他,亲亲他,没有做过强迫他的事,就是他不肯开口说话,他也不曾勉强。
在马车里太久,骨头都要软了。看出晓光的烦躁,翼狱王抱着他出了马车。
「王?」护驾的魅疑惑一唤。
「牵本王的马来!」翼狱王站在马车上,怀抱晓光,稳如泰山。
得令,魅很快叫小兵牵来王的坐骑。
一见爱马,翼狱王大笑一声,在晓光疑惑地注目下,纵身一跃,晓光被惊得差点失声大叫,一阵天旋地转,两人已稳当地坐在马上了。
晓光张了张口,想狠狠骂他,却讨厌他自负的王者模样,别开脸。
琉御真焱在他耳边吹吹热气,「不要气,乖,为夫我带你骑马,活动活动筋骨。」
晓光大皱眉头,只听他「驾」一声,坐下的马已提蹄奔驰。
「呀……」终于轻呼一声,翼狱王紧接着大笑,笑得豪迈,引得众多部下敬意地仰慕。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身后是温热的胸膛,胯下是奔腾的骏马,风一般的速度,让人有飞的感觉。
马很快带他们跑上了一个小山丘,提起前蹄,嘶叫数声。
微高的山丘,可以眺望远方,模糊的彼方,似乎有座繁华的城市。
俊美的王者一指远方,附在晓光耳边,自豪地说道,「看,光,那里,是我们的家园。」
晓光一阵迷惘,顺着他指的方向,眺望远处。
家园?
他们的家园?
轻风扬起他们的衣袂和发丝,夕阳橘红的光照在他们身后,仿佛给他们镀了一层金。
趁着晓光迷茫,琉御真焱嘴角一扬,低头轻轻亲吻光的发丝。
第二十一章
翼狱王班师回朝,惊动了整个京都。
一大早,太子琉御麒率众臣守候在城门,静待王师的归来。
轻风徐徐,扬起琉御麒的衣袂,他静静地立在城墙上,眺望远方。
父王终于回来了!这些年,父王东征西战,虽战无不胜,却仍是为他担心。那样无休止的打下去,究竟有何意义?如今烟硝暂停,不知是否该感谢于那个清俊的男子?
前不久传来消息,聿公子半途被人所劫,后又刺杀父王,受了重伤,不知伤势如何,是否痊愈了?父王有无动怒?是否会对聿公子用刑?以父王的残忍性子,聿公子只怕凶多吉少了。
肩膀被人轻轻一拍,他回头。
「在担心聿公子?」水域鳍含笑问。
抿了下唇,琉御麒没有否认,眼里的忧虑有增无减。水域鳍摸摸他的头,惹来他的瞪视,他却眨眨眼,说,「聿公子是个独特的人,你父王见了他,定会喜欢。」
「是吗?」琉御麒轻喃,望向远方。
一个时辰后,王师终于到达京都了。
远处尘土飞扬,旗帜飘扬,浩浩荡荡,正是翼狱王强大的军队。
「笃笃笃――」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众人疑惑,忽见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急奔而来,定睛一看,正是王的坐骑。而马上的人,飞扬着一头红火的焰发,战袍狂舞,气势勇猛,是翼狱王本人。不过,让人吃惊的是,王怀里居然还有一个人,那人像麻袋般,被他蛮横地扣在马背上,随着骏马的奔驰,那人挣扎得厉害。
「那是……」琉御麒一惊,猛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旋风般的马一接近城门,倏地缓了速度,人们终于看清了翼狱王那独特的英姿,以及他怀里那个挣扎不休的青年。
「放开我,你这个疯子!」
晓光胃翻腾得快要吐了。可恶的翼狱王,不知吃了什么疯药,突然抓他上马,毫无预兆地便狂奔起来,他被吓得不轻,终于忍不住出声呵斥他,想不到这个疯子般的男人越发张狂地大笑,飞扬着一头如火焰的长发,兴致高昂地策马奔驰。终于,到了城门,速度缓下来了,他方有力气斥责。
「哈哈,光,看,我们到家了。」无视晓光的愤怒,翼狱王扶正他,一指城门,笑道。
「混……混蛋。」晓光白了一张清俊的脸,挤出两字。
琉御真焱一扬眉,戏谑地说:「会开口骂人,可爱多了。」
晓光嘴唇抿成一条线,黑眸直直地瞪视这傲气十足的男人。
「呵,要继续做哑巴?」
「……」晓光泄气,自己居然被这男人搞得沉不住气。他是刺客,要取翼狱王的性命,然而,男人不但没有关押他,更没有杀他,反而像宝贝般地带在身边。也许转世的他与他有情感纠缠,可是,这男人难道没有看出,「他」已非「他」。
他是绯月晓光,绯月家族的少主。一百多年前,他死在兄长绯月珑焕的怀里,便是心有不甘,仍只能消逝,落入轮回。三个月前,他在哥哥的怀里醒来,睁开眼再见哥哥,以为自己并没有死,却在第二天照镜子时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他知道,他死过,如今的身体,是「他」的转生。
哥哥对他太执着,施了返生咒,封印了转生的「他」,召唤出前世的「他」。他是绯月晓光,绯月晓光只为绯月家族生,为绯月家族死!
当得知琉御国的翼狱王毁了绯月之都,追杀绯月家族,他便义不容辞地前来刺杀他。明知莫希长老利用他,他依然依然离开哥哥,怀着必死之心,为绯月一族报仇。
怀里的人突然黯然伤神,琉御真焱看着揪心。这不像他的晓光,他的晓光应更具活力,灵气。
可恨的绯月珑焕,从中作梗,让他失去了晓光,夺走了所有人的记忆。咒言师的确可怕,但他琉御真焱岂会将他放在眼里?绯月家族不过是一群懦弱的人,面对翼狱王强大的军队,缩头缩脑,离开本家,灰溜溜逃匿了。
一别三十几年,再见晓光,竟在那样的情况下。藏在酒缸里,发弩刺杀他?
若是别人,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然后,他是晓光,是他灵魂的契约人,一生唯一的伴侣!
当他看他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他害怕了,他无法再承受失去晓光的那种恐惧了。然而,醒来后的晓光居然再一次忘记了他!
堂堂翼狱王,三番两次被契约人遗忘,这滋味不好受。
命运之神一而再,再而三地开他翼狱王的玩笑。若让他知道是谁在其中作恶,定揪出来千刀万剐!
进了城门,看到琉御麒率众大臣前来迎接他,他扯了扯马缰,没有下马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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