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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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下的血似乎渐渐止了,凝固了。

“你说,什么?”嬴政的眉头倏地皱起,邪美的长眼里,立即闪过一丝讶然之色。

“你说继承了你父亲庞大的家业,那么,你一定认识很多权贵吧,你能有办法让我进咸阳宫吗?”况且,他又是个秦国人。

“为什么要进咸阳宫?”

“我想见我二姐,我二姐,在咸阳宫内,做了秦王的女人。”

这一次,嬴政的眉,已经不止是皱起,盯着她,半晌,终于,又露出那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回答:“大秦的咸阳宫,不是一般人能擅自进入。”

“你早上突然出现在这里,睡着了,还揍了我一拳,我都可以不计较,只要你想办法把我弄进宫里去,以后,咱们还算朋友,几天就行,等我看着我二姐,除了这屋子的二十两金,我还可以付你另外十两做酬谢。”

嬴政习惯性眯眼,高大的身体斜斜倚靠在床侧,若有所思的看她……

“不行?”夷简坐起身,用丝被裹住自己的全身,不禁有些急了,他是她唯一认识的秦国人了,如果他也没有办法,那她真的不知道该怎样了,再过几日,父亲回来,若是说服了吕不韦,要在秦国开凿水利灌溉,她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去找二姐。

“酬谢,太少了点!”他忽然在床榻一侧坐下,一只手抚上夷简的脸颊,“既然,已经看的彻底,不如做我的女人,为我,多生几个子嗣……”

霎时,脸红透了吧!

“政!”瞪着他眯起的双眼,夷简立即恼道,“你说什么笑,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吗,你没看出我的装扮一直是男人吗,生,什么……子嗣……真是,混蛋……”

“我看到的,从来就是个女人!”嬴政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她微隆起的胸部,眯起的眼里,看不见颜色,“你,不妨考虑!”言毕,他淡然起身,不知不觉,竟在这里待的太久,女人,对他来说,从来都是匍匐在脚底的奴仆。

对她,例外了!

然而例外,也只是源于她的安全,目前为止,他所能确定的,唯一的安全。

从第一次大雨里的初见,到第二次骊山的相遇,他忘不掉的,是她手撑竹伞的小小身影,以及温泉里,她对他无意间流露出的一丝担心……如果她能始终陪伴在他的身边,那么,这一生,他会好好待她。

但是——

一旦,她有所逾越,或者,让他察觉出任何一点不安全的可能,那么,她的下场,绝引不起他一点的怜悯,与任何一个其她女人,无异。

……

离开,他留给她的,依旧是一道背影,黑色的,暗纹丝衣的背影。

第十章:长安君成蛟(1)

(一)

夷简坐在榻上,盯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脑子里有些混乱,这个叫政的秦国人,似乎很难叫她琢磨得透彻。

不过,既然琢磨不透,那她也便不再勉强胡想,身下,流血的时间没有漫长,这会全粘贴在腿上,很不舒服,闻起来还有些血腥味,肩膀除了略微酸胀,也已经不疼,好在夏天,稍微披了件罩衣下床,夷简立即用凉凉的冷水直接冲洗了身体,再换上干净的亵衣,浑身顿时又觉得清爽起来。

至于那身下摆被暗血染红了的衣衫,想到被他袒露面对的那一幕,她不禁就有些说不出的无颜,尴尬,看着不喜欢,干脆,连床褥到衣衫,一股脑儿的全部拎起,“啪”的一下给丢出屋外。

傍晚,太阳完全的下山之后,夷简终于出了门。

夏天的夜市,原本该很热闹,不过今晚,空气里的气氛,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那点淡淡暗血味,现在她走在路上,空气里,总好像有那么点点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从护城河尾巷的住处到西城口第一家米店后的大宅,不很远,步行大概需要一个时辰,昨夜,这条宽阔平坦的青石大道,聚集满了闲聊乘凉的老百姓,现在,天还没有黑透,竟然很少看见人影,只偶尔,有马车驾驶着匆匆而过,就连地上,也是湿润润的,像是不久之前,刚刚被大水冲刷过。

一路疑惑的到第一家米店的后巷,远远就看见悬挂着“韩府”字样的灯笼,虽然比不上在韩的奢华蓬勃,但说到底还是她们韩国的王亲,看起来,仍旧光鲜,重重的叩门,不一会儿,门伺便来应话。

夷简说:“我是公子韩非的旧友,郑夷简。”

门开,侍应是一个中年男子,穿着韩国的长服,夷简对他微笑,这样的长服不禁让她倍感乡亲,宅内的院子,是典型的大秦国院子,方格式的拉门,地上,铺着细条的木地板,其实,这也是一种弊端吧,秦国,人们喜欢大肆的砍伐树木。

一路沉默,到里屋厅堂,门应指着屏风后的走道,说:“我家公子正在书房。”

夷简点头,径自走向后面的走道,左边第二间内室,一道长长的竹帘与外界隔断了联系,已经到了点灯了时候,里面亮泽的烛光,也透过竹帘缝隙散出来,掀开帘子,一眼便看见韩非,正低头俯视着案头的简牍书片。

……

站在门口,夷简细细的看他。

这个男人,从她五岁,他就在身边,从小,对她亲密的,早已胜过自己的父亲,大概越是熟悉就越是容易忽视一个人的外貌吧,其实从来就没有发觉,他竟有一双,与众不同的凤眼,有高挺的鼻梁,有清薄的嘴唇,甚至眉宇之间,还有一丝优雅的印痕。

被注视的久了,坐在案头的韩非,终于觉察到异样,抬头……

那一瞬间,夷简立即展眉,给他一个飞扬的咧嘴大笑,道:“韩非,我来了,饿死啦,还没用膳。”

“夷简!”韩非惊到,立即从案桌后站起身,下意识看了眼窗外,“都什么时辰了,你这会才来?”

“来的时候,天还没黑。”

“再怎么没黑,也该用了晚膳过来,下人们没替你准备么!”说到这里,韩非很习惯的拉她就走,掀开门帘,向外面的大堂里走,夷简不说话,也没告诉他,这次到秦国,父亲并没答应带随从们过来,只说,人越多跟着,越是不方便,夷简也说不出,究竟是不方便了什么。

……

第十章:长安君成蛟(2)

(二)

在大堂里坐下,不一会儿,就有人送上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很丰盛。

韩非看着她吃,眼里噙着笑意,夷简边吃边想到路上的人烟稀少,不禁问道:“我来的时候,怎么整个护城河边的人都那么少,昨天晚上还有不少人在河边乘凉呢,今天好像特别冷清。”

“别问,吃吧!”韩非依旧笑。

夷简也不以为意,又问:“对了,那个跟你同住的李斯呢?就是昨晚你提起过的,做吕不韦门客的那个李斯。”

“他……”

“我好像听到有人提起我的名字!”韩非正要回答,就在这时,门口,突然出现一道含笑的声音,夷简下意识扭头,寻着声音望去,那是一个身材略瘦的年轻男子,看起来年纪和韩非相当,与夷简对视,他的双眼,显得犀利冷静。

“这位公子是……”他问。

“本公子……郑夷简!”夷简看着他回答,“是韩非的……义弟……”

听到她的自称,一边的韩非,忍不住轻笑出声,不过倒也算是默认。

“哦!”他点头,“在下便是李斯!”

“夷简,太晚了,一会用过膳,你就在这里住下,我叫人去给你收拾间寝房,或者,你要是喜欢,就先在我的房内将就一夜。”韩非说。

“呃!”低头,夷简有些犹豫,一想到之前下身的血,她就有些后怕,不知道这样的血,还会不会再流,若是万一留下,一不小心落到被子上,那是多么的叫人羞耻。

不想,李斯又开口了。

他说:“是啊,这么晚,就别再出门,西城口的血,刚刚冲洗干净,上百个囚犯,被车裂的,四分五裂,中午的时候,整条宽道上,到处都是猩红的血,晚上,大多的咸阳城百姓都已经不敢再出门,怕是想起中午的一幕。”

……

到嘴的一口饭,再也噎不下去。

他的话,让夷简浑身突然一颤,张眼看韩非,愣愣的,脱口问道:“什么囚犯?”

韩非看李斯,忍不住,皱眉。

李斯又答:“秦王的囚犯,叛贼嫪毐的三族血亲和残留党羽,今日午时在西城门刑场,全部被处车裂之刑,当场示众,惨不忍睹。”

放下手里的碗筷,夷简不再说话,起身,一个人默默向屏风后的书房里走,掀开竹帘,夷简径自在案桌后坐下。

车裂之刑!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光是听到名字,就足矣令人闻风丧胆了吧,车裂,即五马分尸,就是将活人的头和四肢分别绑在五辆车上,套上马匹,分别向不同的方向拉扯,这样便将人的身体硬硬撕裂成五块。

果然,残酷的秦王,一如人们传说的那般,惨无人道!

不一会儿,韩非进来,她沉重的表情,让他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又在担心什么,到她身边,所以,刻意的,韩非突然双手抱胸,勾起嘴角,笑道:“怎样,要为兄的像在你六岁时一样,抱你到马车里坐坐?或者,带你到院子里去溜一圈?”

想起很久以前,夷简的脸上不禁也有些笑容,说:“天太晚啦,我还是,去睡觉了。”

“是!”韩非满意的转身,“这就替你去准备。”

待他离开书房,夷简的目光瞥及案桌上的竹简牍书,迅速悄悄从中抽出一捆厚厚的卷牍,塞进自己宽大的袖管里。

如今,她的心思,更加的坚定。

ps:关于长安君成蛟,这是一个凄美的人物!

亲们,一定会爱上!

每次想起他,我心里都很难受,有想哭的,冲动……

第十章:长安君成蛟(3)新写

(三)

半夜——

一汩急急的细小热流,忽然再次冲出夷简的体内,睡意介于恍惚之间,感觉出下身的这点异样,夷简下意识伸手,迷迷糊糊的探向下面,顿如其来的湿润,黏糊,让她的困乏,在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慌忙从床榻上坐起身,借着窗外的月光,依稀看见自己的手指上,满是浓稠的……血渍,还有那点难闻的腥味,夷简呆住,之前,明明已经是止住了的,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任身下的血随意的流,想到这里,夷简立即下榻,幸好,发现的及时,才没将暗血惨不忍睹的渗透进床上的被褥。

流血的量,并不很多,但是依旧,顺着双腿,染湿了亵衣的后摆。

趁夜,夷简匆匆套上自己的外衣,蹑手蹑脚的出寝门,子时,漆黑的宅内一片黑沉,所有人都已经熟睡,悄悄到书房帘前,夏天的月光总是格外的炫目,银白色的光洒进屋子内来,能清清晰晰看见书房内所有的摆设。

到案桌,夷简点了烛火,瞬时,朦胧的烛光亮了一室。

到巨大的书柜前,这里满是卷卷木渎竹简的片书,韩非仔细,都在柜子方格下标注了名称,夷简的目光便飞快的扫视这些磅礴字体,不是很确定,但是她相信,以韩非的学识,以他收藏的天下各类学书,她一定能够找到她所需要的。

大约半个时辰后,夷简的视线,终于定格在一捆落了一些灰尘的木渎上,高高的摆在书柜最上一层,貌似久未经人阅,名曰:雌雄y阳术。

站在长椅上,夷简取下那捆竹书,下意识掸掉外面一层细灰,放在手里,开始认真翻读。

说,y阳,血气男女,是以雄牡属为阳,阳者外也,雌牝属于y,y者内也,是以男牡属为阳,阳者外也,女牝属为y,y者内也。凡牡之属摩表,凡牝之属摩里,此谓y阳之数,牝牡之理。

男女相成,犹天地相生也;

男女媾精,万物化生;

独阳不生,独y不成,人道有不可废者;

男女交媾,阳具外露坚挺,女户y含隐蔽,y阳结合,当属内壁擦摩……

翻到这里,夷简忽然停手,黑夜里,脸颊不禁绯红,再是未经人事,这样直露的文字篆言,还是令她阵阵感觉到怪异,咂舌,片刻后,她不再逐字阅读,而是快速翻动,终于在接近末尾处,找到那段关于女人出血的记载。

y户出血,见红,天谓天真之气,癸谓壬癸之水,壬为阳水,癸为y水,女子y类,冲为血海,任主胞胎,二脉流通,经血渐盈,应时而下。天员气降,故曰天癸,常以三旬一见,以像月盈则亏,不失其期,故名曰月信。

初见于女子及笄之时,持三六日之久……

天地温和,则经水安静;天寒地冻,则经水凝泣;天暑地热,则经水沸溢;卒风暴起,

则经水波涌而陇起,邪之式於脉也,寒则血凝泣,天暑则气淖泽,虚邪因而入客,亦如经水之得风也。

……

月信!

夷简将手中的竹简牍书放回到书柜最上面一层,想起出门之前,她用冷水清洗污血,不想这样反而会容易引起病根,如果说,有任何一个姐姐在身边,她也不用如此大费周折,颓然的灭了烛火,走出书房,书里言,月信,通常要持续三至六日,初始不稳定,现在,她唯有想办法让血不要再流到衣衫上,再么,就是等待,等这样的日子慢慢的过去。

很,烦闷!

第十章:长安君成蛟(4)

(四)

清晨——

天微微亮,一辆暗青色马车,在寂静的官道上缓缓行驶,马车侧面的席帘只卷起一半,早晨的风,袭袭而入,吹起帘内人的衣摆。

这是他多年的习惯。

不知道从哪一年起,死寂萧凉的宫墙内,他再也难以入眠,只是一人,一影,彻夜批阅折章,到清晨前熄灭烛火的一刹,那最是令人寒彻心扉的空d,走在高耸森严的台阶上,耳后听得见的,只有自己脚步的回荡声。

多年,习惯了,通宵不眠,习惯了,天亮之前离宫,到那片青瓦宽庭的屋宅,那寸独自的角落里,暂时松懈,他秦王的枷锁……坐在车内,闭目,脸颊上,吹着细细的凉风,漆黑的长发,散落在腰侧……

近乎,妖魅般的魂灵……

马车,速度很慢,驾车的男人,一身灰色长衫,脸上没有一丁点表情,坐在车前,很静,也好像太静,仿佛一堵没有呼吸的影子,当车轮碾进那条幽长的深巷,最终停滞在青瓦屋宅的厚重木门前,那堵,坐在前面的影子,发不出一丝声响的,忽然,仅在眨眼之间,消失不见,没留下,一点痕迹。

好像从一开始,那里坐着的,便是一抹无声无息的空气,诡异的,匪夷所思。

而车内的人,嬴政,淡漠睁开双眼,揉了揉疲累的额鬓,下车,高大挺拔的身影,慢慢走进门内回廊,水池里的睡莲,在清晨盛开的最盎然,空气里,弥留着清冽的莲香。

屋内,静寂的凛凉。

“不在?”

走进寝房,嬴政皱眉,床榻,很乱,轻薄的丝被与黑色的床褥混揉在一起,不悦的叹了口气,他径自到窗下的躺椅上坐定,头微微斜靠着椅柄,闭起双眼,看起来,很沉静,长发,就随意的散乱在椅上。

……

至于夷简,好不容易熬到清晨时分,天微微亮,她只匆匆的跟韩非说了一声道别,就迫不及待的离开,袖口里,揣着他那卷厚厚的竹简捆书,一是做贼的心虚,二来,虽然有外衣罩着,但是其实里面的亵衣真脏了,她也不敢多待。

徒步走路,走的腿酸,夷简的打算,等过些日子,一定要先去集市购置几辆马车,以及仆人们。

走到护城河后的巷子口,远远就看见一辆青色的,悬挂着竹帘的马车,停落在屋宅门口,夷简疑惑的过去,到帘边,依稀,忽然好像闻见那种,让她熟悉非常的独有异香。

“是……政!”

夷简错愕,这样的味道,很清晰,除了他,不会有其他人,说实话,乍一闻见这样的味道,夷简的第一反应,那是高兴,她还正担心会很难的再碰上他呢,急忙推门,跑回内屋,果然,在房门口,一眼就看见正斜靠在躺椅上的人。

“我不知道你住在什么地方,”看见他,夷简忍不住立即雀跃的开口,“就怕你忽然不来了,我都没地方去找,秦国人里,也就认识你了,没想到一大早倒遇上了,太好了。”

嬴政向来浅眠,一点的声音,都会将他惊醒,睁开眼,他挑眉:“这么快,就考虑好了?”

“考虑什么呀!”夷简放下手里的竹简书,走过去,猛一拍他修长的手臂,故意想拉近彼此的距离感,说,“在赵国,那么大的雨,我对你,也算有过雪中送炭,是不是,这样,你先告诉我吧,你到底有没有办法让我进咸阳宫?”

“看你考虑的答案!”他不可置否,批折一夜,额头两侧,始终隐隐作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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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长安君成蛟(5)

(五)

“等我片刻!”

里面的亵衣,让她有些难受,努力忽略掉那点不舒意,夷简迅速去房内取了自身的衣衫,血再次止住,书中记载到,初潮的月信,很不稳定,也不再去管它,夷简匆匆换了干净的衣裳,再回到房内,到他的面前。

“那个……”在紧挨他的床畔边坐下,夷简决定开门见山,“政,你叫我做你的女人,是想,做正室夫人还是做侍妾?”身份等级尊贵,夷简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比如母亲,她是父亲大人的正室夫人,而二姐的娘,则是侍妾。

嬴政讶然,看她,突然,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你,是想做正室还是侍妾?”

“都不想!”夷简摇头,“我不想做女人!”这是她经历这次尴尬郁闷的月信之后,最真实的切身感受,然而,当然也只是胡乱想想,“但是,我们郑家的女儿,是不允许做普通男子的侍妾的,而且,你还是个秦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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