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爷要如何将人引回?”
这便是他惹事的理由?人群之中的祁梧栖笑他幼稚,那嘴角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止不住,心里也是暖烘烘的。
再看那左天容。反复吃了两次亏后便直接抽出腰间的长剑向应青录刺了过去。
祁梧栖收了嘴角的笑意。
天容的武功不如青录,他自是不担心青录的安危,只是……这两人又要向前世一般争锋相对不成?
“祁公子。”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微微侧身看去,原来正是寻他的段靖,“来得正好,去将你的主子和那人分开吧。”
段靖摇头,“主子高兴。”
“你这个木头,他就算再高兴也不能让他任意胡来,这大街上打架成何体统?”祁梧栖瞪他。
段靖眼巴巴的看着他不吭声。
应青录和左天容两人打来打去,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那应青录正逗着左天容玩得不亦乐乎,而那些围观的百姓竟把这他们两人之间的打斗当做看杂耍一般拍手叫好。
这一幕落到祁梧栖的眼中顿觉无奈,“段靖啊,你当真不去阻止?你看那些人都把你家主子当猴看了。”
“好,好。”
他的话刚落,身边的几个百姓便应景的又是拍手又是叫好。
段靖冷冷地往那几人看去,而那几个百姓根本就没注意到他这儿。
段靖见状干脆抿嘴收回目光。
“下盘。”
“腰。
“眼睛。”
“脸。”
左天容被击中的地方便是应青录口中说的那几个地方。
“混账!”左天容红着脸怒骂一声,提着剑又冲了上去。
应青录嘴角一勾,“裤腰带。”
一听到腰带二字,左天容本能的想要往后退开,应青录那能容他后退,只见红影一晃,人便到了左天容的身后。
“青录,不可!”祁梧栖眼见要糟,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出声阻止。
可惜,为时已晚。
左天容的裤子滑落到脚腕处,虽身着长衫遮挡,那光溜溜的大腿隐在其中仍是若隐若现。
看热闹的百姓本就多,这一幕自然是落到了他们的眼中。
左天容何时受过这等奇耻大辱?听着周边不绝的嘲笑声,握在手中的剑越来越紧。
祁梧栖看着他眼中的恨意,心里顿时凉了一大截。
他冷着张脸挤出人群走到左天容的面前,“把裤子提起来。”
左天容看着他一动不动。
“你要让人看笑话到何时?”见他不以为动,祁梧栖一向淡然的脸上便添了几分冷意。
眦红着眼的左天容似被他的气势所震,与他对视片刻后才蹲下身去将裤子拉扯上。
祁梧栖还想说些什么,可见到那双着恨意的眼时他又能说些什么?转身看向应青录,见他仍旧一副嬉皮笑脸的摸样,心中的所以怒气都化为了一道无声的叹息。
“回吧,我有些累了。”说完这话,便自顾自的转身离开。
明知这事是青录不对,可责备的言语又怎生说得出口?青录和左天容之间的矛盾看来是天注定,他阻止不了,又何必去惹青录不快?人生走到了某个时候也就只剩下了一种感觉,那便是无奈。
第二十三章
那日之后祁梧栖和应青录一前一后的回来后,两人便各自回了房,即便吃饭,两人也未在一起。
在这曲芜,祁梧栖的心一直就没有安生过,本想趁庙会散散心,却不反倒让他的心情又沉重了上了几分。
青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于人,那些看热闹的百姓只怕是将他当做哪门哪户养出来的混账玩意。可祁梧栖却明白应青录的性子并非如此,他演出那么一出戏绝非如他说是引人回去那么简单。往深处一想,祁梧栖便已猜了个八九分。
看来青录的行踪已经被人知晓,且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青录做出此番混账之事定是为了蒙蔽上面那个人的眼睛,好让那个人认为青录就是一个不成事的。
想到这里,祁梧栖只能在心里心疼厉害。明明人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青录却还得处处防范处处演戏。
心中烦闷,一夜未曾睡好的祁梧栖在天微亮时便起床独自出了门。
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才走到了山顶。
此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一缕缕的光从云缝中泄出,映在山雾未散尽的山峰上格外刺眼。
山风强劲,吹过山峦处发出阵阵惊心动魄的呜嚎,让人无端的心生畏惧。
祁梧栖站在悬崖几步之外,风过,吹得他身上的青衣呼啦作响。
来到此地并不是为了学那些文人借助景物抒发满腔愁绪,他只是没有去处单纯的来此欣赏风景而已。
待他看够了,便如来时一般闲庭信步的离去。
回到祁梧栖县城时已过午时。当他看到停在家门外的马车时,他的心底便已猜到了几分。
站在不远处整理好心情,这才缓步走了过去。淡淡了看了一眼那些守在马车旁的护卫,这才推开院落大门。
当他看到一片狼藉的院落时,不由得一愣。
正在收拾挺远的玉大娘一见着他,便赶紧向他奔走而来,“祁小哥你怎生现在才回来?”
“发生了何事?”
大娘并未解释,她指着应青录的屋子,道:“你赶紧进屋去看看吧。”
祁梧栖心里一紧,快步向应青录的屋子走去。
房门是开着的,因为心急,所以他没有敲门便走了进去,当他看到应青录身边的人时顿止脚步。
那人闻得脚步声转过头来。只见那人一袭胜雪白衣,宽袖长袍,水漾凤目顾盼生辉,明艳不可方物。
一世未见,这个人还如前世那般好看。
本以为自己在见到这个人时会生出各种情绪,然而这个时候他却什么情绪也生不出来。
他收回视线整了整衣摆,再抬眼时,眼底已是流风浮云,深远浩瀚。
淡淡的扫了对方一眼又看向坐在他身旁的应青录,见他眉宇间透着愉悦,心里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祁梧栖在心底无奈轻笑,看来真是低估自己了。
现在的青录并非爱他时的青录,面对这样的青录,他又怎会生出痛心感?
今日出门散心的成果看来不错,前些时日心中的所以纠结和伤怀都被那山风吹散。
这是青录的情坎,他祁梧栖在这时又何必为此自伤?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现在他对于青录来说根本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更何况青录此时并不信任他,若是以这样的身份介入其中,只会惹得青录不快。青录与他的路还长着,即便要逆了前世结局,那也要等到他在青录心中有了分量之后。
目光越过青录看向躺在床上一身是伤的左天容,心里便有了答案。
在两人的注视之下,祁梧栖看着应青录徐徐地开口道:“既有故友到访,那梧栖便不打扰了。”微微躬身,如来时一般缓步离去。
应青录看着他的背影满心疑惑。
“青录。”
应青录收回眼,“那人平时就这般待人,夫子莫要责怪。”
因这一句辩解,洛云京的内心瞬间汹涌起伏,却又被他生生的压下,他笑道:“那人是谁?”
应青录挑眉一笑,“一个无关紧要之人,夫子不必在意。”
“在意?我为何要在于他?”
“云京怎会不明白?”应青录对着他暧昧一笑。
洛云京的脸上微微一红,那样子说不出的好看,“刚才还叫我夫子,怎么这会儿又……”
应青录见他这般害羞,脸上的笑意便更为灿烂。
站在门外并未离开的祁梧栖在听到里边的笑声后这才转身离开。
刚回到屋子,玉大娘便端着一户茶走了进来。
他坐于桌旁看着她为自己斟茶,待她斟好茶水后,他伸手端起茶盏吹拂一番后才饮了一口。“大娘可是有话要对梧栖说?”
玉大娘搓着手犹豫一番后才道:“祁小哥可是要离开了?”
祁梧栖略有些惊讶,“为何会如此问?”
“童管事雇我和王二时曾提到过,说你们是在等洛老爷。如今洛老爷回来了,那你们……”
听到这话他才明白过来,“是要离开了。”目光越过窗户看向外开始结果的桃树。
玉大娘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递了过去,祁梧栖回过神来不解的看着她。
玉大娘和蔼的笑了笑,“知道你爱干净,所以大娘特地去挑了一块好的绸布给你做了一张可以随身带着的帕子。”
祁梧栖愣了半响,这才从她的手中接过。
当着她的面将纸包打开,一张青色裹边的帕子便出现在了眼前。
“第一次看到小哥就觉得你像水里的莲,所以大娘就在上面绣了一朵莲花,你瞧着可否喜欢?”
祁梧栖的手指轻抚着上面用青线绣出来的莲花,“喜欢,谢谢大娘。”这是他回到这里后收到的第一份礼物,这叫他怎么不喜欢?
“喜欢就好。”玉大娘见他说喜欢,脸上顿时笑出一朵花来,“院子里还没收拾好,大娘这就去收拾。”
见她要走,祁梧栖抬头看着她的背影不疾不徐的开口道:“大娘,明日将你家孙儿带来给我瞧瞧吧。”
玉大娘转过身来不解的看着他。
“过不了几日梧栖便会离开曲芜,若是大娘你同意,梧栖便带他出去走上一两年长长见识,待他日后回到曲芜时,定会让大娘你过上好日子。”
玉大娘快步走到他跟前屈膝跪下。
祁梧栖连忙起身将他扶起,“大娘是想折梧栖的寿不成?快些起来。”
玉大娘红着眼看着他沉默片刻后,便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待她离去,祁梧栖小心翼翼的拿起桌面上的帕子细细看了一遍后又重新将它叠起来收入怀中。
他不愿欠人情,哪怕像玉大娘这般不经意的一个好心他也不愿欠着。
“梧栖。”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的身子微僵了一下,转过身向门外看去。
门外的应青录见他用冷淡的眼神看向自己,于是笑着跨步走了进来,“今日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你是去了何处?”
祁梧栖见他走进,便坐回先前的位置上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茶,“我去何处与你何干?”
淡淡的嘲讽让应青录的脸色微变了一下,不过刚抬头的怒意又很快的被他压下。走到祁梧栖的对面坐下后见他一直盯着手中的茶盏而不看他便伸手夺过茶盏,“我等之人已经等到,再过半月我便会启程回京都。”
祁梧栖看着他淡声道:“你想我如何?”
“爷不过刚起了个头,你便知道爷要说什么,看来爷真小看你了。”应青录见他如此聪慧便哈哈大笑起来。
早些时候他就对应青录表明过自己愿意跟随他,如今他的那句【再过半月我便会启程回京都】的话不就是在说他不愿意带他一起去京都吗?若这话里的意思他都听不出来,那他祁梧栖又有什么资格回到他的身边,又有什么资格去扭转前世结局?沉下眼眸隐去眼中的痛楚,藏于袖中紧紧攥握的双手止不住的不断颤抖着。
第二十四章
若是能留在他的身边,祁梧栖自会调解心态面对一切,然而一旦离开,很多事情不在他的掌控之中发展,若是像上次在林子里出现的杀手一般节外生了枝……
祁梧栖性情虽看似柔和,然而他的骨子里却是有冷清自傲,应青录要赶他走,他又怎会说出他要留下的话来?即便心里痛得出血,可他却绝不会表现出丝毫的软弱。
坐于他对面的应青录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后却不开口求他,心里竟莫名的一阵烦闷。从怀里拿出一封封贴好的信和一叠银票放到桌面上后推到他面前,“南江风景天下闻名。若是游历累了无处可去,便到南江落脚吧。这封信你收好,到了南江后拿着这封信去寻沈府。”
祁梧栖一脸平静的看着桌面上的信,而心底却不由得冷笑,看来青录早就打算让他离去。
见他不言,应青录便站起身来“你还记得赌棋之事?今日便下上一局如何?”
祁梧栖从信上收回目光,“你我若是有缘再见,待那时再赌吧。”堵了又用何用?青录现在的棋艺还不到前世两人在一起时的水平,这输赢他看得见。现在若能赢他虽能换回他的一个承诺,然而他却不想在这个时候这个承诺。虽然同样是一个承诺,可一个承诺却要分轻重的。待他在青录心中有了位置有了重量,那么那时候他许下的承诺便会更有意义。
应青录看着他沉默片刻后,便转身向外走去。“今日我便随洛夫子去他那里,我屋子里面的那人我也会带走。”
紫衣背影消失在门外后,祁梧栖这才将视线收了回来。看着桌面上的信和银票,脸上依旧不露任何表情。
拿起银票点算了一下,足足三千两。可真是大方啊,三千两……他这是想彻底甩开他。
目光飘向空无一人的房门处,回来时他在心里叫他一声夫君,可现今怎么也叫不出来。
回到应青录身边也有几个月了,这几个月让祁梧栖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自己根本就没有扭转乾坤的力量。
祁梧栖不由得想起远在另外一个时空的大哥与商哥,想起他们两人之间的情与爱。
想着想着便突然顿悟开来――两人之间必须有一个拥有强悍的力量来守护和击碎那些阻挡的绊脚石。君至人心,万事不为则,心怀大缪,世俗又能将人奈何?
哑然失笑,他与青录之间的感情本就坎坷,单一的坚守和前世又有什么差别?若是这是都看不透,他真是白活了两世。既然此时的离开已成定局,那他便如了青录的意愿,兴许离开的这些时日他能为以后做些什么准备。
……
日落之时,玉大娘端着饭菜走进祁梧栖的房间,见他侧靠在床头闭着眼便放轻了脚步。
“他走了吗?”
玉大娘放下手中的托盘向他看去,“走了。”
祁梧栖缓缓地睁开眼,“大娘,去为我拿一壶酒来吧。”
玉大娘静静的杵在桌旁看了他片刻才转身去拿了酒来。
祁梧栖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青衣,走到桌旁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放到鼻尖嗅了一下才将它一口饮下,酒水过喉面不改色。抬眼见玉大娘欲言又止,那张平澜无波的脸上才有了几分笑意,“大娘想说什么梧栖心里明白。”
玉大娘面上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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