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相信小烟还能活着。
☆、缺钙要吃肉
第九十五章
死不见尸,这是最悲惨的事情。
端木睿宁愿相信不见尸骨就证明他还活着,聊以宽恕他用来逃避的借口。
他带着下人采买了足够一车的东西回了柳城,路过蒯府时看了一眼,蒯府大门紧闭,像极了后来的九王府。
天气越来越冷,很快飘了雪花,这座小城死了般寂静,就连旅人都仿佛一下子不见了。
只有在赶集市的日子里,这座小城才会再次热闹起来。
眼看着就要进了年关,家家户户都为除夕做准备,端木睿家里却冷清的要命,下人来请示端木睿,端木睿便道,“扫扫灰尘就行了,家中本就没有什么人,张罗了更显得冷清。”
话虽这么说,但年根前的最后一个大集,端木睿还是吩咐下人跟着他一起去稍微逛了逛。
空气中都弥散着冰凉的味道,端木睿将自己裹得厚厚的,顶着早已明显的肚子,揣着手炉在集市上面溜达。
人来人往的,下人便走在他前面负责开道。
行人大多都采买了不少的东西,只有端木睿二人从出门到回家,一直空着双手。
一圈下来他已累的不行,回了家便躺在床上休息。
这时却有人敲门,下人赶紧去开门。
紧跟着进来一个人,到了屋子门口便开口问,“阁下可是不久前上京城客栈中赠予我那个膏脂的端木先生?”
端木睿一听,马上起来迎接,“正是在下,原来是蒯飞蒯公子。”
他将蒯飞迎进屋内,吩咐下人泡茶。
“刚在集市中闲逛,看到端木先生没敢相认,跟着来在门口犹豫半天才决定进来一看。”蒯飞上下打量着端木睿,“端木先生这还是为何?怕是依旧五六个月的身孕,为何来到柳城居住?那时客栈中的那人……”
端木睿见状赶紧解释,却只说父母病亡,他来柳城清静的休养,却并没有提及被驱逐出上京城一事,就连九王爷的去向,端木睿也以战争为由找借口搪塞过去。
蒯飞很是热情,邀请端木睿去蒯府小叙,端木睿暂时婉言拒绝。
“过些日子身子越来越不方便,”端木睿习惯性的将手放在肚子上,时时刻刻的感觉着腹中胎儿的动静,“待明年天气暖和,能行动时一定前去拜访。”
蒯飞却没有在意,他对端木睿道,“这柳城中,接生技术好的稳婆就住在蒯府,平时很忙外人特别难请,当初你给我那么好的东西,我都来不及谢你,这次你生产,一定要用我给你介绍的这个人,就算当初的谢礼。”
这次端木睿痛快答应,“如是便先谢谢了,只是不知公子是否知道哪家府上需要账房,我这总不能坐吃山空,待我生完,还是需要一份工作养家糊口。”
蒯飞很惊讶,“你的夫君不能养活你吗?居然要一个OMega出来工作赚钱,还要养家糊口?”
端木睿有些尴尬,忘了在他人眼中,他是一个早已成亲并且生育子嗣的角色,根本不需要自行解决生活问题,而且就算家中Alpha出征,发给家眷的月钱也足够养着他们。
“只是……不想闲着而已。”端木睿含含糊糊的答道。
幸好蒯飞没有多问,“也是,我也不喜欢一个人在家待着,所以才经常外出游玩,等我回去问问我爹,明年差不多时候看看有没有谁家招账房,我记得你是上京城中方府的账房,那里出来的一定靠得住!”
“先谢谢了。”
蒯飞告辞,端木睿继续休息。
他有点想承认自己真的是闲得发慌,每日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做,也没有什么人可以跟他聊天。
怀着真真的时候,即便特别不情愿,那时整天都有爹娘和小烟陪着,时间过得真快,现在却不是这样,每天度日如年,早晨睁眼就盼着晚上闭眼,城中无处可去,距离上京百里,更打听不到宫中真真的情况。
过几天便是除夕,一切事情仿佛都围绕着除夕来活着,就连边疆战事的消息好像都不怎么传过来了。、
到了年三十这天,端木睿照样起了个大早,他去了偏房,给爹娘和大哥摆上新的贡品,上了香后,又坐了小半个时辰才出来,隔壁邻居家传来闹哄哄的声音,只有这里安静的像是没有人住一样。
端木睿让下人给温了一壶清酒,独自坐在桌旁自斟自饮,不知不觉想到了以前的事情。
在上京跟九王爷再次邂逅也是他出征归来,还他玉如意的时候还是那么的果断,可是后来却收了他不少的东西,宅子,玉佩……
端木睿想着想着就过去翻出来压箱底的包袱,里面有四件包的严严实实的东西。
他一一打开看,一块免死金牌,一个雕着复杂花纹的玉腰牌,还有两个金球,上面带着不同的纹路,那是给未出世的两个小宝宝的礼物。
端木睿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收九王爷的东西,结果不知不觉中就收了这么些价格不菲的物件。
时至正午,还是跟往常一样粗茶淡饭,这时端木睿却想起来九王爷经常给他准备的各种好吃的菜。
他吩咐下人,“你去城中酒楼看看是否还开着,今日除夕买些好菜回来,不用担心银两。”
下人拿了银票便出去,端木睿将下人做好的饭放在一旁。
没多久下人拎着食盒回来,酒店的好酒好菜摆了满桌。
端木睿让下人一同来吃,他也拿起筷子随便夹了一道菜,放进口中,味道有,但却不是他想要的那种。
瞬间没了心情,端木睿将这桌酒菜全部让给下人,他继续去吃旁边的清粥和小菜。
到了晚上,端木睿简单吃完便站在窗前看别人家的烟火。
不知怎么的,今日有些怀念以前的事情,想念真真,想念爹娘,想念小烟,还想念那个人。
不知除夕有没有战争,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打完仗,前些日子捷报频传,这时却听不到任何关于战事的消息,胡涯在那里不知有没有争气……
他们的年是怎么过的,莫非也像他一样无聊……
真好,虽然离得很远,但是知道除了他,还有身边的亲人活着。
月亮照着端木睿的小院,也照着千里之外的营地。
除夕夜的营地没有烟花,但是却同样热闹的很。大营帐内士兵进进出出,里面充斥着酒气,还有划拳的呼喝声。
另外还有不太显眼的营帐也时不时的有人进去,然后过了很久才会出来,里面传着让人耳红心跳的声音,经久不停。
士兵们被允许放松一天,九王爷与敌国已签好休战协议,七日之内不开战。
但九王爷依旧派了一队士兵去监视敌国动向。
胡涯收到一封密信,接了后火速赶往九王爷的营帐。
整个营地只有这个宽敞的帐内安安静静,“大将军,来自宫中的密信。”胡涯将信递交到九王爷手中。
九王爷看了一眼没有接,“拆开。”
“是!”胡涯没有犹豫拿出随身的匕首拆信件。
若是平时,收到宫中密信九王爷都会独自拆阅,今日却没了那心情,让胡涯看也一样,来自宫中,即便当时保密,过后大伙也都会知道。
“那是什么?”九王爷一人在桌前看着形势图,却看到胡涯手中一把银质匕首。
这把匕首跟中原使用的一点都不一样,不论是刀鞘还是手柄,全都散发着银质柔和的光,上面刻着繁复的纹路,手柄尾端一颗宝石,十足的西藩国的特征。
“哦,匕首,端木睿留给我的。”胡涯用匕首拆开信,将匕首递给九王爷,“我临走前去了趟方府跟方老板辞行,才知道他早将这匕首放在方府,等着我去拿。”
九王爷将那匕首握在手中,双手轻拉开刀套,那套子顿了一下跟刀柄分开,再合上,发出一声响,看起来做工很是精细,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物件。
“他哪里来的西藩国的东西?”九王爷问道,他用手指划过上面纹路,细细的摸索,接着又看向胡涯,手中还在不停的细细抚摸着那匕首的刀套。
“方老板给我的口信说,端木睿在集市买的,三十两纹银……”
“集市还卖这个?”
“有时会有人家缺钱花,就会卖些自己珍藏的东西来,比拿去当铺划算的多……”
“这把匕首……”
“大将军……”
“什么?”
“若您喜欢……这东西让你给您也行,我拿来也就削削指甲,没什么用……”
“如是便好,我给你四十两银子。”
“不用,只盼着能完胜凯旋,若不能回去,留着四十两也无用。”
“那我便不客气了。”九王爷将匕首放在手旁,指着脑袋静静的看着他,像是想着什么。
“大将军,这信……”胡涯早已拆开信件,双手递给九王爷。
“你看了便是。”他的眼睛一直没有从那匕首移开。
“是,”胡涯展开信封略微一扫,“大将军,是太后来的信。”
“信中说了什么?”九王爷问,他懒懒的靠坐在桌旁,眼神依旧散漫的看着那匕首。
“呃……说,真真终于肯不再念叨爹爹,能吃一碗饭了,跟着他的太监都被免了死罪,这些天正感谢小主子开恩,每日痛哭流涕的陪着真真玩耍……”
“无聊……若是不能好好地照顾真真,按照约定还给端木睿便是。”
“可是依我看,太后不会放手……”
"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去跟其他人喝酒享乐,过了年不见得会有这几日这么清闲。"
“是,用不用给您带个干净的军妓过来?”胡涯正打算出去跟其他人好好放松一下。
“不用。”
“您自从来了营地……一次都没有……”
“让你出去便出去,给我拿壶酒来。”
“是大将军!”胡涯听命出去,到后面的大营帐内取酒。
平日营地内不许醉饮,但可小酌,而且有时有战略需要,因此并不缺乏酒水这东西。
九王爷看着那匕首正走神,胡涯送了一壶热酒进来。
“大将军,温酒!”
“放这里吧。”九王爷并没有抬头。
胡涯见状退出营帐,放好门帘,并没有去后面的营内吃喝,而是同样拿了一壶酒,坐在帐外开始就着壶嘴喝。
九王爷坐在垫子上,靠着方桌看战略图,半晌后眼神依旧盯着一处没动,又过了好久,他终于放下手中图纸,将旁边的匕首拿在手中。
他将油灯又往面前靠拖近,匕首凑在灯下,他脱了刀套,拇指慢慢的侧摸刀刃。
仅仅是集市中买来的话……那抑制草又怎么解释?
九王爷沉沉一叹气,倒了杯酒一口喝完,接着又倒一杯拿在手中,对于这匕首的来历,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
若是信了,这个结果就在嘲笑他,笑他当初太不信任那人,一点点情况就怀疑他,若是不信,这倒是肯定了他一直以来的决定,但是又有些不舍,若真是背叛,为何那人会这么痛快的放弃真真,离开上京,像是赌气,又像是为了证明什么。
不论是真是假,哪种结果都像是在嘲笑他,不舍得完全信任那个人,却又对那个人的决定感到不爽,若当初求他,他也许可以为了那个人再跟太后争取一下。
这个晚上所有人都闹得很开,唯独他一人觉得孤独,九王爷不知不觉喝完了一整壶酒,那把匕首也藏在怀中,那酒喝的身上有些热,但九王爷却觉得空落落的,还有些憋气。
不停的长叹气也缓解不了那莫名的空虚感,现在任何事情对他来说都提不起兴趣,他除了憋闷就是憋闷,索性走出营帐。
远处的营帐里面传出来闹闹哄哄的声音九王爷听得很真,他并不想去那里,于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再往前便是胡涯的小帐篷,九王爷的随从问道,“是否要传副将军来?”
“不用,”九王爷摆摆手,“外面等我。”
“是!”随从等在帐篷外,九王爷只身进去。
胡涯正在伏案书写,见到九王爷进来赶紧行礼。
“免了,”九王爷道,“你我二人不必多礼,倒是你在写什么?”
“啊,是家书!”胡涯看了眼信,往旁边挪挪,“刚好明日信使要返回上京,我想顺便拜托他帮我送封信。” “哦?你爹娘到了上京?何时去的?”
“不是,”胡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其实是写给方府的方老板,临行前我去方府辞行,问他怎么样才能让我回来后进方府,他说必须做到将军之位才能踏进方府一步,我又刚刚被提为副将,想写封书信给他,报告这个好消息。”
“因此你战场这么拼命,完全是为了这个?”
“呃……也不是,”胡涯赶紧否定,“赶快结束这战事,让百姓安居乐业,才是我的目的。”
九王爷自行拿起那未写完的信笺,举在眼前粗粗一扫,“其实你也明白四哥并不会真的接纳你,为何还这般执着?也许他根本不会看你的信笺,更不会给你回信,你这么做无用功,到时没有预想的结果,这不白白浪费了精力!”
他将信笺放回原处,背着手踱步到帐子门口,没有掀开帘子,外面冷飕飕,帐子内虽热不到哪里,但也比外面强些。
胡涯跟着走过来,离九王爷三步远,“虽然知道我现在配不上方老板,但只要有他的承诺在,我便会去追求,只要有希望,就有可能达到目的,我这辈子没喜欢过谁,唯独他让我总是放不下,他让我奔着将军去,我就奔着去,他让我在家耕田,我便能在家耕田,只要能陪着他,做什么都可以。”
“你做的这些,他可知道?”
“不知便不知,我只想达到他的要求陪他身边而已。”
九王爷哼了一声,“倒是痴情!”
“谢大将军!”胡涯在身后突然道。
“谢我什么?”九王爷回过身。
“谢您成全我,若不是您将我提前招至这里,怕是我早就被太后扒了皮……也不知端木睿现在怎么样,怀着双胎,怕是也该肚子大了,若是方老板愿意为我生一个半个的,就是让我天天给他舔脚丫子我也愿意!”
“跟你真是没有话说!”九王爷又叹一口气,就算来找胡涯聊天,也不能纾解胸中憋闷的感觉。
“是,不知大将军有何口信要我传达?”胡涯在身后偷偷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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