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太子柱看向华阳夫人,轻声说:“今日三番两次让夫人扫兴了,我陪夫人回去坐坐吧。”
华阳夫人诧异的瞪大眼睛,随即惊喜不已的直点头,简直像只快乐的鸟雀一般投入太子柱的怀中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胸膛。
但瞬间,她脸上又挂起了担心,小心翼翼的扭过脸看向陈姬。
最终,华阳夫人垂首失望道:“太子担心荻呢,不如你留下看看他,我带着子楚回去就行了。”
华阳夫人埋首在太子柱怀中,她扭头的姿势再小,太子柱也能够清晰的感受到。
他顿时更觉得华阳夫人多年来在宫中生活不易。
太子柱揽住华阳夫人柔软的纤腰,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他二十五岁的人了,难道还要我当成小孩子照看么,有子楚管他就行了。”
太子柱停了停,提高声音加了一句:“子楚愿意照顾他已经是屈尊纡贵了,荻不会不识好歹的。”
说完话,太子柱甚至没等着侍卫们将莨子抬进殿中,搂着华阳夫人的细腰,竟然就直接离开了。
一时之间,整个大殿之中,只剩下莨子那群从来不受宠爱的兄弟、神色安然逗弄着儿子的秦子楚和面无人色的陈姬。
太子柱离开前的话十分明确,此事全权交给嫡子秦子楚负责,莨子接受了秦子楚的照顾是秦子楚屈尊纡贵,他若是不接受,那就成了不识好歹。
无论如何,太子柱亲自出手,将一巴掌打在了莨子脸上,反复强调了他在身份上的杯具。
身体不好的然公子端起面前的酒樽,仿若无事的饮了一口,嘴角边露出浅浅的笑容。
坐在他身侧的嬴集看着然公子的神色,压低声音问:“然哥哥,你怎么笑的这么开心?”
嬴然咽下口中清冽的酒水,眼中盈满了笑意,平静的说:“父亲后宫之中的风向一如既往,菟输定了。”
嬴集撇撇嘴,眼睛看着秦子楚的方向,对他说:“装作自己挨打,他能装多久,这可不是什么好办法。”
然公子勾起嘴角:“一次是装,两次是装,忍人所不能忍,必能成就人所不能及。集,你太粗心了。此事才过了多久,王后已经给子‘宽厚’的楚公子送来奖赏,恐怕其中另有内情――你什么时候见过王后给我们这群太子的儿子赏赐呢。”
嬴集瞪大眼睛,满眼的不敢置信。
嬴然对他微笑着点点头,随即,不肯再说一句多余的话。
莨子像头死猪似的被守门扯着四肢提进殿中。
他虽然紧紧闭着眼睛,可五官扭曲,一看就知道人已经清醒过来了却是根本不敢睁开眼。
秦子楚像是没看到莨子屈辱的神色,做戏做全套,关怀备至的下令道:“快把兄长身上淋湿的外袍都脱下来,准备热水为其擦身,医生呢?怎么还没来!”
几个不知名的兄弟忍不住笑出声,但他们立刻被陈姬狠狠瞪了。
陈姬一把跑到莨子身边,抱住儿子,指着秦子楚高声道:“你不要碰我儿子!”
秦子楚根本不管陈姬说什么,仍旧对侍从们说:“快点,别让莨子受寒,加重病情。”
侍从们左右为难的看着一脸剽悍之色的陈姬和平静的秦子楚,僵在了原地。
秦子楚静静的看着这群侍从,像是要记住他们的样子似的。
侍从们被他眼神盯得浑身发毛,终于一咬牙,拖开张牙舞爪的陈姬、堵住嘴,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把莨子扒了个精光。
莨子面上神色越发扭曲狠戾,可他却仍旧不肯张开眼睛。
侍从们很快端来了热水,秦子楚亲了亲怀中的嬴政,郑重其事的将他交给乳母芳菲,嘱咐道:“去后殿,看好阿正,不要让他受凉。”
随即,竟然神色平静的走到水盆边,亲手透湿了帕子,一点点拧干为莨子擦拭身体。
秦子楚不紧不慢的擦着莨子的身体,一遍完了,再做第二次,当他把莨子皮肤磨出红痕的时候,医生终于姗姗来迟。
一见眼前的情况,医生险些没有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哭丧着脸,心中道:刚刚回国的子楚公子未免太坏心眼了,明知道莨子没有大事儿,还故意把他脱得精光擦出烧猪的颜色来。
这么赤身裸体的躺在地上,褥子再厚实,也禁不起大门敞开呼呼灌进来的冷风啊!
莨子就算原来没受寒,现在也一定病了。
医生在内廷多年,明白其中的门道,知道秦子楚敢公然把莨子照顾成这样肯定是有恃无恐。
于是,他装模作样的为莨子检查了一番后,哀叹了几声,开口道:“莨子病得不轻啊!”
比起能够哭得梨花一枝春带雨的华阳夫人,陈姬和莨子母子最爱做的事情就是装病,他们怎么会不清楚医生话中的门道。
因此,莨子再也顾不上装晕,一下子睁开眼,怒视医生。
秦子楚手掌用力,压着他的肩膀不让起身,微笑着威胁道:“兄长既然病重,还是多多休养的好,不然病势加重了如何是好。”
言下之意竟然是“你要是不消停,我就让你一直病下去,病得一辈子好不了”了。
莨子不敢置信的看着相貌柔弱的秦子楚,没想到他眼中的兔子竟然都会吃人了。
他索性无赖道:“那就有劳子楚弟弟来伺候我了,不知道子楚弟弟毅力如何。”
秦子楚笑了笑,跟着说:“路遥知马力。”
r(st)q既然你想被我伺候,那我就让你试试看暗黑料理的杀伤力。
此后半月,莨子每天都对着该咸却莫名变成甜口的餐点,他感到整个人都不好了。
咸阳宫正殿之中,秦王侧过头,挑眉轻声询问:“哦?子楚真的说蜜糖昂贵,莨子喜欢,每顿饭都把自己的让出来给他送去么?”
彰黎一听这话,不由得笑起来,心中道:公子的“礼让”可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恐怕莨子已经后悔了。
内侍神色自然点头回答:“是的,国主,王后听说这件事情之后,对子楚公子称赞不已,赏赐好几次东西了。”
秦王笑着摇头,转过来对彰黎道:“王后这是担心太子认下的嫡子对他父亲宠爱其他的儿子有意见,替太子联络感情呢。”
秦王说到此,眯起眼睛,苍老的脸上精光毕露。
“先生,觉得子楚做到如此地步是真心还是假意呢?”他猛然问道。
彰黎抬眼看向秦王充满了压迫力的眼神,平静的说:“国主知道彰黎随公子一路归秦,情分非比寻常。”
秦王不依不饶的说:“可寡人还是想知道先生对子楚的看法。”
彰黎笑着对上秦王的眼睛说:“公子此事无论真心假意,做的都极好。他宽厚、礼让的名声必定已经街头巷闻、无人不知了,如今谁还记得凭借太子宠爱的莨子呢?子楚公子已经坐稳了他的位置。我大秦原本可能会因为子孙之乱已经消弭于无形了。”
秦王听了这话,点点头。
太子无嫡子一直是秦王心中的包袱。
他沉默了片刻之后说:“子楚比我清楚。寡人尚且需要范睢提醒才知道打压兄弟,他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却将这些处理的很好。”
“得此后人,我大秦未来无忧。”秦王点点头,语气欣慰。
46坦诚
“国主似乎还有心事?”彰黎见秦王感慨一句就陷入了沉默后,略一犹豫,开口道。><
秦王抿紧嘴唇,欲言又止。
过了许久之后,秦王忽然对身侧的侍从说:“去将子楚叫来,就说寡人有事相询。”
秦子楚此时正在自己的院子里逗着嬴政说话呢。
路上消耗的时间加上在宫廷里休养,六个多月已经悄然过去,自从昨天夜里嬴政无意中吐出一个“水”字,秦子楚就再也没有玩弄莨子的心思了。
他的全部注意力被男神轻松拉回到身边。
t(°°)s听过男神软绵绵的张开透红的菱形嘴唇叫“水~”的声音么?
萌哭了!
心都化了有木有?!
秦子楚简直被嬴政迷得晕头转向,昨天兴奋的大半夜没睡着,今日一早起床就兴致勃勃的对着嬴政絮叨。
拿出一副“房间里面能搬起来的东西,我都要给你介绍一遍”的架势,把嬴政逼得恨不得耳朵也是能够闭合的。
“阿正怎么不再说话了?来,跟着我学发音,这个是被子。被子哦,每天暖洋洋把你裹起来的,你最喜欢了。”秦子楚抱着嬴政在褥子上滚了一圈,发丝散乱的落在脸颊边,笑得脸上满是红潮。
哪怕没有嬴政的配合,秦子楚也自顾自玩得起劲。
嬴政冷眼看着秦子楚犯蠢。
虽然没有刻意闭嘴不言不语,但嬴政也没按照秦子楚的期待,跟着他把所有内容重复。
他每次开口所说的话,都是讨要自己需要的物品或者饮食。
秦子楚凑近嬴政,认真的看着他的脸蛋,手指缓缓从嬴政眉脊滑过,语调轻柔的说:“总觉得虽然还没到半岁,阿正的五官就已经立体不少了。鼻梁和眉脊都鼓起来了,真好看。”
秦子楚脸上漾出笑容,在嬴政刮的干干净净的大脑门上“啵”的亲了一口。
他忍不住笑道:“秃顶的始皇帝陛下呢,不知道怎么的,这么一想,笑得根本停不下来啊,哈哈哈哈。”
天气渐渐转热,秦子楚又是个年轻男子,身体本来就容易出汗。
他根本受不了热气,早早换上了单杉。
因此抱着嬴政在被褥中滚来滚去,衣袍散乱滚开,露出一片洁白的胸膛和两条笔直延伸入衣襟的迷人锁骨。
嬴政现在已经很沉了,秦子楚却仍旧日日不离手,走到哪里都抱着他。
这样一开,反而让秦子楚肩、背、手臂都结识不少,能够从白皙的肌肤下看到隐隐浮现的肌肉,让他越发脱离雌雄莫辨的尴尬,看起来仿若一株蓬勃生长的松柏,枝繁叶茂。
秦子楚双手托在嬴政腋下将他举高,由下自上的看着他不哭不闹的任由自己摆弄,忍俊不禁的神色渐渐消失。
他眼中留露出欣慰,低声说:“看到阿正平安长大,我好开心。我真担心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让你消失在历史之中。你现在会说话了,我很怕你知道不能知道的事情,所以,日后恐怕也在不能对你说这样的话了。阿正,我会越来越寂寞的,我不喜欢这个时代。”
“……说吧。”软绵绵甚至有些漏风的声音忽然从嬴政口中发出。
秦子楚听到的瞬间手上一抖,险些把嬴政扔出去!
秦子楚赶忙放下手中托着的婴孩,将他放在褥子上。
他瞪大双目,一瞬不错的盯着嬴政,心中犹如惊涛骇浪一般。
Σ(っ °Д °;)っ卧、卧槽!刚刚是不是男神开口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一定是我幻听了吧?
男神难道和伏地魔一样,能把出生起的事情都记住,聪明的像是反派BOSS么?
这一定是我想太多了……
对,淡定,闭上眼睛,睡一觉再清醒的时候,世界都会变美的。
“说话。”软糯的声音再次响起,亲手敲碎了秦子楚的自欺欺人。
他抹了一把脸,坐起身,看着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脸上一红,手忙脚乱的整理起了衣裳。
“阿正?嬴政?”秦子楚手指扣在肉中。
他看着嬴政的目光已经彻底变了,丝毫看不出之前的宠溺,此时的眼神简直像是对着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秦子楚心中苦笑:我就知道世界的恶意不会这么容易放过我的。
秦子楚虽然发出问题,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真正的男婴再聪明也不会妖怪似的,六个月就能精准的做逻辑思维。
他安静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婴孩,心中却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仿若天堑。
┭┮n┭┮我和男神的故事到这里应该就结束了。
然后,没有然后了。
“你是谁?”嬴政没有回答秦子楚的问题。
他知道秦子楚不是一个蠢人,自己一开口,他必定已经知道结果,秦子楚之所以忍不住问了又问,不过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罢了。
秦子楚叹了一口气,低声说:“秦子楚。”
“仔细些。”嬴政吞了吞快要流出唇外的口水,停顿了片刻之后,才再一次提问。
秦子楚看着嬴政绷着稚嫩之极的脸蛋不断逼问自己,再也感受不到过去的欢乐,只剩下尴尬和为难。
他忍不住摇摇头,抿着嘴说:“你知道我不是你的父亲就足够了。”
“朕清楚。”嬴政点点头,见秦子楚不愿意多说,不再逼问,转而提起秦子楚这些日子玩得太开心忘记的事情。
“有空出宫……去见王后、的……弟弟。”嬴政费力的说完话。
忽然嬴政面色一僵,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阴沉。
秦子楚原本像个做错事儿的孩子似的,坐在嬴政对面忐忑不安,不太敢对上嬴政的眼睛,可刚刚短短几个字却被嬴政说的断断续续,甚至许多字都变了声调。
他心中紧张,匆忙抬起头来,却又猛然僵住。
随即,秦子楚控制不住的勾起嘴角,露出一个与往日同样欢快的笑容来。
t(°°)s男神哪怕是重生的,也会把口水流得下巴上都是!
嬴政对上秦子楚的完全压抑不掉笑意的眼神,心头怒火大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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