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宗文考虑了几秒,才慢慢地答:“一般般。”
真是该死。
我简直要骂脏话。
家卓身旁的所有人都防备着我。
我握着手机说不出话,那么的无能为力,感觉细细的水流在脸颊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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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宗文终于叹了口气:“映映,你该明白他体质不算很好,英国那次无疑雪上加霜,肺部的损伤始终是留下了病根,平时一定要做好保暖注意保养,他心血不足的现象是先天遗传的,有时过度疲劳,忧思过重,或者情绪的剧烈起伏,都有可能引发他的心悸,如果发作得太频繁,迁延不愈,则有可能会导致更严重心脏疾病。”
我咬住了下唇,想起来那天夜里他因为我的一场胡闹而担忧和震怒的脸庞。
“映映?喂喂?”杨宗文在那端叫:“喂,劳二心爱的barbie doll,你没有吓晕吧?”
“杨医生,如果要照顾好他——请问我平时要注意什么?”我回过神来,不理会他无礼的嘲笑,只简单地问。
杨宗文也放正经了语气:“清淡饮食,少喝咖啡,酒更不允许,控制情绪,少生气,更忌七情过极,还有平时尽量不要让他感冒。”
我心底默记一遍。
“如果你还不放心,”杨宗文对我说,难得的带了点儿安慰:“说服他来我这里做一个详细的心电图检查。”
(二八)
晚上七时,大门的推动的声音响起时,我已经站在玄关的廊灯下。
家卓推门进来看到我,清倦白皙的脸庞微露出笑意:“映映。”
我笑着拉拉他的手,替他打开鞋柜,他低头换鞋。
家卓搁下外套,我们并肩上楼,走进客厅后,我抬手替他解开领带。
“今天工作累不累?”我微微仰着头望他。
“不要担心。”他低下来吻吻我脸颊。
我笑笑不肯说话,倘若再像上次那样他就在我眼前倒下,只怕我真的会崩溃。
家卓语气轻松地安抚我:“苏见被你恐吓一番,连日在二十五楼召所有的助理和秘书开了会,碧禅这几日下午六时准点催我下班。
我终于展颜一笑:“苏见兄办事稳妥,甚得我心。”
“嗯,映映——”他笑容加深,看着我一字一字抑扬顿挫:“你说什么?”
“啊,没有,”我即刻领悟,搂着他的腰谄媚地道:“我说二少爷每天都早早回家,甚得我欢心。”
他被我逗乐,摸摸我头发上楼换衣服。
我绕进厨房。
刚洗手取出了碗筷出来,家卓出现在餐厅门口,换了深色长裤和亚麻衬衣,外套一件宽松毛线衣,整个人又斯文又干净。
他脸上是心满意足的神情:“做了饭了?”
“早上出去了,顺路买了菜。”我答他:“过来帮忙拿碟子。”
家卓皱皱鼻子,有些孩子气的表情:“好香。”
我的手艺完全是临时班底,惠惠做得一手好菜,我经她速成培训几次,然后认真将她所教的菜谱手抄了一份,贴在冰箱上对照着做,花色少了点,所幸的是煲汤学得不错。
家卓不是很经常有空在家里吃饭,但每次都很捧场地将我做的饭吃得干净。
吃完饭家卓要洗碗,我将他推出厨房,他便坐在餐桌旁和我闲聊。
连日来寒流袭港,冻雨连绵不断,我们一起窝在温暖的家里就已觉得万分满足。
晚上家卓进书房看一会文件,出来时我早已缩在了床上,抱着被子对着墙上巨大屏幕上看得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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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卓坐到我身旁,我忍不住在掌心中捂了捂他有些凉的手。
他戴着看文件的那副眼镜,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眸带着微微笑意,任我揉搓了一会然后将手抽了出来。
他走进隔间取衣服,我转头继续看电影。
过了一会家卓擦着头发的水走进睡房,我坐在床上捧着一个盒子吃海苔饼。
我吃得无比欢畅,他只是温和笑笑。
他那么爱干净的人,容忍我这样的坏脾气。
“家卓,”我示意他走过来,家卓凑到我跟前,我笑着将一块饼干塞进他嘴巴:“低糖,高维生素。”
他无奈地咀嚼,顺手抽纸擦了擦我嘴角的碎屑。
我爬下床趿起拖鞋去洗手。
给家卓吹着头发时我搁在客厅外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简单悦耳的铃声回荡在屋里,家卓起身走出去替我拿进来。
唐乐昌三字在屏幕上一闪一闪。
家卓神色未动,只随意擦了擦半干的头发,坐进安乐椅上继续看电影。
他洗澡出来穿得单薄,我起身将一方薄毯盖在了他身上,走出去接起电话。
刚按下接通键,喧嚣的音乐声先传了进来,唐乐昌的声在吵闹中有些模糊:“江意映?”
“嗯,干嘛?”我问。
“有空吗?”他情绪有些莫名的低沉:“我在廊桥,出来陪我喝酒。”
廊桥是我们读书时经常去厮混的一间文艺小酒吧。
我暗自疑惑,这家伙受了什么打击,口上却一点也不对他客气:“已经很晚了,你又发什么疯?”
唐乐昌又叫:“喂,出来喂。”
我看了看睡房里的家卓,低声说:“我现在不方便出去。”
唐乐昌声音大得震我耳膜:“喂,你怎么这么没有义气,我又不要你做什么,出来陪我坐一下。”
想起他这么多次在我失落时的陪伴,我不禁有点内疚,放低了声音:“唐乐昌,明天好不好,真的,我现在——”
我话还未说完,电话断了。
我望着黑暗下去的屏幕,无奈地转身走回去,家卓转头征询地望着我。
我望着他笑笑:“是唐乐昌,不知在哪里饮醉了。”
家卓不做声,只点点头:“嗯。”
我心底有些不放心,轻声道:“我再打过去问问。”
我再拨过去,电话通了但一直无人接听,反反复复响了好久。
终于电话接通,先是一阵的玻璃碰击的清脆声响,然后那边有人说话:“你好,这伙计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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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皱眉,我认识的唐乐昌从来都是小人得志的猖狂形状,怎会也有借酒消愁的时刻。
那边兴许是吧台酒保,听得到是年轻女子声音致电一个半夜买醉的男人,语气都暧昧起来:“你是他家人还是女朋友?”
“都不是。”我答:“他怎么了?”
“已经醉到男女都无识分,只是一直打电话给你。”
“我没空理会他,帮他叫计程车。”
“小姐,请勿吝啬一点同情心,”酒保半真半假地调侃:“他烂醉如泥,无人理会我们即将他扔出大街。”
“喂喂——”我忙不迭叫。
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我拨过去,只是再无人接听。
家卓一直看着我。
“家卓……”我望望他,咬着唇低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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