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这票上写着呢,我就是这个下铺。”唯恐他不信,还特地把票擎了起来。
顾念西拿过来瞄了一眼,再对比下自己的票,然后毫不客气的进行交换,“现在你可以走了。”
“你。。。你这个人讲不讲道理,我可是托关系好不容易弄到的下铺。”
“你有残疾”顾念西眯眸。
“没有啊。”
“你有绝症。”
“你才有绝症。”
顾念西抱着双臂,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没缺胳膊没少腿,为什么要睡下铺,我老婆睡这里,你到对面去。”
这人恐怕第一次遇到这么蛮不讲理的,还要据理力争,顾念西随便活动了下拳头,发出咯咯的声响,似笑非笑的脸阴晴不定,男人见他人高马大,一脸凶残,自己只有一米七的个头,又瘦得跟个小鸡子似的,左右权衡了下利弊还是算了,他拿起自己的包,恨恨的转移了床位。
何以宁无奈轻笑,拉了拉他的袖子,“顾念西,你把人撵走不好吧。”
“我没揍他就不错了。”
那旅客一听,浑身打了一个寒噤。
何以宁真是没有办法,这个男人,就是这么蛮横霸道。
他将她的包放到下铺,何以宁脱掉羽绒服,从包里拿出两瓶水,一瓶给他,他两瓶都接了过来,把盖子拧开后才递回去。
何以宁喝了口水,顿时就觉得倦倦的,她倚着床微瞌上眸子,视线无意一扫,发现门口有个人影悄然晃过,那身形颇有些鬼鬼祟祟,是小偷吧,她将包往床角放了放。
刚才被撵跑的男人艰难的爬上对面的上铺,一伸头撞到了车顶,疼得呲牙裂嘴,胸口的火气又被挑了起来,望着下面说:“你们这些人,都有没有同情心啊替我评评理行不行”
铺上纷纷伸出几个脑袋,看向顾念西。
顾念西脱下棉服,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他不紧不慢的解开两粒纽扣,半掩半露的亮出豹子的纹身,一见,那些伸出来的脑袋又纷纷缩了回去。
一个装瞎子。
一个聋子。
一个。。。装哑巴。
上铺的男人也慢慢的把脑袋缩回来,麻麻说,有纹身的不好惹
何以宁扑哧一声笑了,双手搂着他的腰,“我们去餐车吃饭吧。”
火车上的东西不太好吃,他这么挑食,自然是吃不习惯,没吃两口就嚷着,“这里有葱花,这个肉太腻了。”
何以宁也觉得味道不太好,但是本着不剩饭的优良传统,她还在艰难的一口一口下咽,这顿饭吃得十分不舒服,到了晚上七八点钟,肚子就有些饿了。
对面的一个年轻人一手玩电话,一手抓向旁边的鱿鱼丝,那香味儿传遍了整个车厢,何以宁闻着都有些馋了。
她咽了下口水,眼光往那袋鱿鱼丝上瞥了下,他们走得太匆忙了,只来得及带了两瓶水,早知道在便利店买些零食好了。
她还在看人家吃鱿鱼,突然眼前黑影一晃,顾念西已经大步走了过去,二话不说的抓起一袋还没有开封的。
年轻人怔怔的看着他。
他甩了一百块钱到他的铺上,“我买了。”
年轻人瞅瞅一百块钱,再瞅瞅他,继续低头看手机,麻麻说,有纹身的不好惹。
顾念西坐回来,把鱿鱼丝放到她手里,“吃吧,馋猫。”
何以宁羞得满面通红,这哪好意思啊,从别人的手里强买强卖而来的东西,但是看到里面白嫩的鱿鱼,她还是忍不住藏到被子里,小口小口的吃着。。。真鲜,有种幸福的味道。
她递了一点给他,“顾念西,你吃。”
他嫌弃的一扭脑袋,“我才不吃,喂猪的。”
对面正在玩手机的年轻人闻言,悄无声息的将刚递到嘴边的鱿鱼丝放了回去。
中铺又窄又小,顾念西这身高往那里一缩,浑身的不自在。
“不如咱俩换吧”何以宁好心的建议。
“哆嗦,睡你的觉。”他往里翻了身,背靠着墙壁。
何以宁眯了眯眼睛,再一次看到门口有个黑影闪了过去,她将包搂在怀里,这一晚上睡得忐丐不安。
身下是火车哐啷哐啷压过铁轨的声音,窗外一片漆黑,四周的人早就睡了。
顾念西睡不着,又翻了个身,这一翻身顿时对上一张笑容猥琐的面孔,就站在他的铺前,笑眯眯的打量着他。
顾念西与他对视了几秒钟,那男人忽然伸出大手来摸顾念西的脸,一笑,满面的淫邪,“长得真好看,我们交朋友吧。”
靠遇上变态了。
“滚。”顾念西不想惊动下铺的何以宁,压低了声音。
男人却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还要继续摸,“小哥,你多少钱一晚上,我给你双倍。”他伸出两根手指头,“不,五倍,五倍行不行”
顾念西猛地抓住那男人的手腕,微一用力,他便面容扭曲,但依然狞笑着,“小哥,你手好细好长,小哥,让我摸摸你。。。”
“老子的价你给不起。”顾念西倏然坐了起来,一脚将那猥琐男人踹倒在地,跳下去,揪住他的衣领,对着那张令人作呕的脸挥下一拳。
男人杀猪般的惨叫惊醒了车厢里的旅客,何以宁揉着眼睛坐起来,第一眼便看到顾念西半弯着腰,正一拳一拳往人家脸上揍,睡意,顷刻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顾念西。”她赶紧跑过去搂住他的腰,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
顾念西这才停了手,地上的男人早就奄奄一息,瘫软的躺在那里。
其余的人吓得连气都不敢喘,生怕这个猛兽一发威,怒火就蔓延到他们的身上,上铺的那位更是把被子拉高再拉高,他不存在,他什么也没看见。
这时两个乘警进来了,用手电照了下地上的人,“怎么回事”
公共场合请注意
这时两个乘警进来了,用手电照了下地上的人,“怎么回事”
顾念西懒懒的站起来,揉着拳头,冷遂的眸色泛着寒光,“别问我。”
妈的,他顾念西这么大,第一次被男人调戏,要是让容慎那丫的知道,恐怕够他笑话一辈子,他没打死这个变态是他命好。
“我认识他,他就是那个变态流氓,晚上专门骚扰长得好看的男乘客。”小乘警说完,目光落在顾念西的脸上,后者凶狠的瞪回去,他立刻垂下头,心想,这男人是好看的过分了,也难怪被这个变态盯上。
何以宁眼神怪怪的看向他,他一脸恼怒的样子让她差点没憋住笑。
顾念西被调戏了
乘警把人带走后,顾念西的脸色还是臭臭的,一想到那个变态就恶心,幸好没被他碰到,要不然他一定剁了他的猪手。
何以宁安慰的摸了摸他的脸,“乖哈。”
“何以宁”他锋利的磨着牙。
她忍住笑,掀开被子躺进去,“我睡了,晚上提防点色狼啊。”
顾念西握了握拳头,很快就俯身钻进她的被窝,这下铺虽然方便,但是小得可怜,两个人挤在一起,连身都翻不了。
他伸出长臂环抱住他,嘴里嘟囔着,“他妈的,我再也不坐火车这玩意了。”
她用鼻子拱了下他的脸,“谁让你长得这么好看,连女人见了都嫉妒,我听容二说,你小时候长得像女孩,大院里的几个小男孩都吵着将来要取顾家的小四,嘿嘿。”
他狠狠瞪着她,“何以宁,你再说一句试试,看我不揍扁你。”
见他真的要动怒,她急忙安抚,小手画着他的眉眼,“顾念西最帅最爷们了。”
他哼了声,把她抱得更紧一些,抱着抱着,一双手就开始不老实,顺着她的羊绒衫往里探,里面是薄薄的保暖内衣,他掀起层层叠叠的衣服继续摸索,又摸到吊带背心,这眉头一下子就敛了下来,不满的低喝,“何以宁,你到底穿了多少我们不是去南极。”
她都要睡了,听到他的吼声又睁开眼睛,“顾念西,困。”
头往他的胸前缩了缩。
他继续跟那些衣服做斗争,最后终于如愿以偿的摸到那羊脂般嫩滑的皮肤,好像从丝缎上滑过一样舒爽。
“顾念西”她睡眼朦胧的用手去拉他,他将她的手别到身后,然后把衣服拉高,头拱在被窝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感觉到胸前被侵犯,何以宁终于困意全消,看到面前那个恼人的头颅,她真是又气又羞,“顾念西,你闹够了哈,这是火车,这是公共场所。”
他放开被他逗弄得通红的小草莓,不甘不愿的把头伸出来,悻悻的说:“所以,我不喜欢坐火车。”
“快睡觉。”
“我要把手放在这里。”他的大手盖在她的胸前。
“拿开。”
“那不睡了。”他在黑暗中的目光很是执着。
上铺传来轻咳的声音,何以宁只好半推半就,他喜欢放哪就放哪吧,她也在心中发誓了,以后再也不坐火车,起码,绝对不跟这个人一起坐火车。
火车到达c市的时候是早上七点,c市偏北,比a市冷多了。
一下车,何以宁就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呵出的气全部变成了冰雾。
从c市到青镇需要再坐三个小时的大巴,他们在车站买了票,坐在冰冷的候车室里等车。
马上就要过年了,四处都充斥着浓浓的节前气氛,脚边放着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年货,只有他们两个人背着个旅行包,好像是来旅游的。
大巴车上十分拥挤,很多没买到票的只能站着,行李在脚边堆得四处都是,车里没有空调,何以宁的一双脚都要冻麻了。
顾念西捂着她的双手不时放在嘴边呵气,“三个小时很快的。”
她偎在他的怀里,手里玩着他的电话,打发这无聊的时间。
她对游戏没什么天赋,明明就是很简单的推箱子,她总也找不到出口。
顾念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双手握着她的手,指尖代替了她的指尖,三下两下便把箱子移了出去,那些奇怪的路线是她之前想都没想过的,果然是不走寻常路。
“何以宁,你笨死了。”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她的馨香盈满了周遭。
“这局一定过。”何以宁自己鼓捣了半天还是功败垂成,最后不得不求助游戏大师,顾念西十分嫌弃的替她走出了迷局,她欢喜的仰起头亲了亲他的下巴,“顾念西,你好棒。”
说完才发现,两人的身上早就聚集了数道目光,只是这目光都是纯朴而友善的,她不好意思的缩进龟壳,唉呀,情绪一激动就忘乎所以了,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乡镇,这样亲密的姿势是不是让人无法接受。
“你们是来旅游的吗”一个好心的大婶问。
何以宁急忙摇头,“我们来看亲戚。”
“一看就是城里来的,打扮的这么时尚,这小伙子长得好看啊,比我家姑娘俊多了。”
明明是一句夸赞,可是顾念西经过昨天晚上的非人打击,已经对“好看”这个词极度的反感,果然听了,眉头就敛了下来,何以宁急忙笑着叉开话题,“婶婶,你们都是青镇人吗”
“是啊,土生土长的,姑娘你要去看谁啊”
“他是我二伯,叫林有盛,不知道婶婶认不认识”
“林有盛啊,怎么会不认识,年轻的时候是当兵的,不过现在就很惨了,无依无靠的,我们这些邻居们也经常接济他。”
顾念西一听,眸中雾气渐浓,依稀间,晦暗不明,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当兵的人退役后生活凄凉,那些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人,他们理应享受安然无忧的下半生。
车子到达青镇的的时候,这个女人非常热情的将他们一直领到林有盛的家门口,还帮他们敲了敲门,大嗓门喊道:“蛋蛋妈,老林的侄女来看他了。”
何以宁听了,尴尬的抽了抽嘴角,那只是她随口瞎编的。
不久,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年逾50的中年妇女,看到门口的两人,先是一愣,“你们是”
何以宁回答:“我们是林叔叔战友的孩子,想过来看看林叔叔。”
一听是战友家的孩子,蛋蛋妈立刻笑着将两人让进来,“快进来,快进来。”
踏进小院,两人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年关
踏进小院,两人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院子里十分萧条,只养了几只鸡,瘦骨伶仃的,无精打采的窝在一起。
进到屋里后,三间的小瓦房,光线昏暗,一个烧柴火的锅灶,旁边堆着干柴,一张破烂的桌子上面放着残羹冷炙,依稀可以辩出是些炒萝卜。
睡觉的屋子就更加破旧,墙上贴着的纸早就辩不出原本的面貎了,一层层剥落下来,被烟薰的得发黑发黄,土炕上的被子下面躺着一个人,虽然只有五十多岁,头发早就斑白,枕头边上有一个装水的白瓷碗,还有些药品。
“有盛,你战友家的孩子来看你了。”蛋蛋妈大声说。
她扶着林有盛坐起来,他的人早就瘦到脱形,双眼空洞无神,因为长期的病痛折磨已经得了不治之症,但是人却干净利落,身上不脏不乱,头发梳理的井井有条,想必是这个蛋蛋妈照顾有佳。
林有盛看见他们,只是一个劲儿的笑,口水从嘴边淌了下来,蛋蛋妈赶紧拿来手绢给他擦干净,“他以前的事情都记不清楚了,也不会说话,还有一身的疾病。”
何以宁替他号了下脉,他有严重的肺病。
果然,林有盛颤抖着便开始咳,到底是咳出一些血来才罢休。
顾念西站在一边,神色越发的冰冷,如果顾震亭看到他当年的战友这样的凄惨,不知道心中会作何感想。
“这个病得住院,再严重下去恐怕”何以宁摇摇头。
蛋蛋妈叹息,“政府发得那点补助连吃药都不够,哪还有钱住院。”
这时,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跑进来,脏兮兮的抹了把鼻涕,看到屋子里有人,有些腼腆的缩到蛋蛋妈的后面,蛋蛋妈笑说:“蛋蛋,快叫阿姨叔叔。”
蛋蛋害羞的露出半张黑黑的小脸,“阿姨叔叔。”
何以宁笑着问:“这是林叔叔的孩子吗”
蛋蛋妈表情尴尬,“不瞒你们说,我不是有盛的原配,他跟他前妻离婚了,他妻子带着孩子到外地谋生去了,后来听说他前妻在一场意外中去世,只留下四岁大的儿子被别人收养了去。”
“那您”
“有盛回来的时候已经失忆了,也没人照料,眼见着都要病死了,正好我丈夫也去世了,我便搬过来照顾他,到现在也有二十多年了,蛋蛋是我收养的孩子,他很听话,很懂事。”
原来是这样,如此不为回报一味付出的女人真是难得,只不过,不知道林有盛的儿子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活在这个世上。
蛋蛋妈想起什么,急忙说:“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去抓一只鸡杀了,这马上过年了,家里还没添置年货政府的补助到现在还没发。”
何以宁赶紧拉住她,“婶婶,别弄了,我们去镇上吃一口。”
“那那也好,让蛋蛋给你们带路,他熟。”蛋蛋妈把蛋蛋拉出来,他立刻笑出两颗小牙。
蛋蛋在前面蹦蹦跳跳,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他穿得很破旧,一双棉鞋补了又补,何以宁看着心酸,对顾念西说:“我们给林叔叔家置办点年货吧。”
他双手抄着口袋,也没说什么,仿佛在想心事。
林有盛失忆了,他要怎么从他的嘴里知道当年的事情,他甚至连话都不会说。
“何以宁,我们恐怕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
他要想办法让林有盛说出当年的事情,就算他不能说话,总会有其它的办法。
何以宁赞同了他的想法,看到林家的困境,她心里不好受,如果何威知道了,他也一定会非常伤心难过吧。
他们打算在这里过年了,在这个偏远的小镇。
在镇上的一家小餐馆吃了饭,蛋蛋似乎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连着吃了两大碗饭,何以宁摸摸他的头,“蛋蛋,慢点吃,阿姨一会儿带你去买衣服好不好”
“新衣服”他眨了眨眼睛,很快就笑了出来,“我也可以有吗”
“当然。”
年初的市场上非常热闹,挂满了火红的对联,各种各样的年货堆成了小山,吆喝声此起彼伏。
顾念西拉着何以宁的手,何以宁拉着蛋蛋,就好像是甜蜜的一家三口。
看到有卖糖葫芦的,何以宁买了两根,顾念西不喜欢吃甜,她和蛋蛋一人一根,比赛似的吃得风声水起,顾念西看到他们笑得那么开心,嘴角也轻轻提了起来。
“顾念西,今年是你本命年吧”
他皱眉,“什么是本命年”
“你不是属虎的吗马上就是虎年了,就是你的本命年。”她兴致勃勃的把他拉到一家卖内衣的摊位前,指着一条红色的短裤对老板说,“老板,给我来一条新的,后面带福字的那个。”
“好来,要多大尺寸”
何以宁指了指旁边的顾念西,“他能穿的。”
老板上下打量了一眼,立刻拿出一盒新的,“给,十五块钱。”
“喂,何以宁,谁要穿红的,你土不土啊”顾念西拉着她就要走。
她固执的赶紧接过那盒子,笑着给了钱,“谢谢老板。”
“反正我不穿。”看她将短裤放进包里,顾念西没好气的哼了声,红色的内裤,这个女人要不要这么俗气。
“一定要穿,本命年穿红包,保证你这一年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他贴过来,乌黑的眼睛看进她的眼仁,怀着不带好意的笑,“你给我换,我就穿。”
她赶紧捂上他的嘴巴,又在胡说八道,旁边还有孩子呢,蛋蛋只是一个劲儿的笑,他恐怕是觉得这两个大人挺有意思的。
何以宁给蛋蛋买了新衣服,一套崭新的运动服,他欢喜的不得了,非要自己抱着,孩子从出生就没穿过什么像样的衣服,一直都是靠邻里邻居接济。
何以宁顺便给蛋蛋妈和林有盛也买了一套,顾念西的手里大包小卷的,一脸的不情不愿。
穿过生活用品区就是食品区,各种冷冻的鱼虾蔬菜,何以宁买了很多,顺道还让人写了一副对联,就是那种戴眼镜的白胡子老头坐在路边现写现卖的,笔峰苍劲,游龙走凤。
最后只剩下烟花爆竹了,他们也拿不了太多,只简单买了一些。
蛋蛋妈见他们拿了这么多东西回来,一时怔愣的不知如何是好,蛋蛋偎进她的怀里,高兴的说:“妈妈,阿姨带我吃了好多好吃的,还买了新衣服。”
孩子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幸福,何以宁看在眼中,心中徒生一股酸涩。
“婶婶,后天就过年了,我们在这里陪你们过年,不会打扰到你们吧”
蛋蛋妈一听,喜上眉梢,“唉呀,真是求知不得,还以为你们会嫌弃呢,你看看,买了这么多东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婶婶,别跟我们客气了,来,我帮你把这些东西收拾一下。”
年前,镇上给他们这种家庭发了补助,还送来了米面油,这让原本拮据的年关又生机勃勃了起来。
蛋蛋问何以宁,为什么要过年呢
何以宁跟他解释,年是一个怪物,大家为了赶跑它,就在腊月里的时候燃放鞭炮,挂红布条,久而久之,就有了过年的习惯。
蛋蛋妈正在和面蒸馒头,何以宁也来帮忙,顾念西站在一边看,笑话她,“何以宁,你捏的是什么啊八爪鱼吗,丑死了。”
她是第一次蒸馒头啊,蒸得丑一点怎么了。
蛋蛋趴在她的腿上笑眯眯的说:“好看,像恐龙。”
“”这孩子忒不会说话了。
何以宁粘了一些面粉抹到他的小脸上,他咯咯的笑着。
她又粘了一些往顾念西的脸上蹭,他闪得快,嫌弃的皱眉,“何以宁,你敢碰我一下试试。”
她偏不依了,从炕上跳起来,追到地上去。
蛋蛋也粘了面粉跟在她的后面,看着三个人嘻笑着追逐,坐在里面的林有盛都堆起一脸憨憨的笑来,嘴唇蠕动着,却没有发出声音。
蛋蛋妈边捏馒头边流眼泪,他们这个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每到过年的时候,邻里邻居放鞭放炮,烹羊宰牛,独留他们三间小瓦房,冷冷静静。
顾念西被蹭了一脸的面粉,顿时恼羞成怒,一手拎着一个,像拎小鸡似的。
两人急忙讨饶,自发自觉的把面粉往自己的脸上抹,看到两只花脸猫,他这才得意的松了手。
“你们呀,就知道浪费粮食。”蛋蛋妈笑着摇头。
何以宁盘腿坐在炕上,继续捏馒头,蛋蛋好奇的问:“阿姨,这是叔叔吗”
顾念西跟着看过来,脸色一黯,伸手去抢,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竟然敢捏他,何以宁急忙缩到土炕的里面,摇着手里软软的面团,“婶婶,这个我预定了,一会儿我就吃它。”
蛋蛋妈笑着说:“好好好。”
顾念西凶狠的瞪着她一眼。
灶上的大铁锅热气腾腾的蒸着馒头,另一边的炉子上支着炖肉的大锅,此时浓浓的肉香冒出来,馋得蛋蛋直流口水。
女人和孩子在屋外忙碌,顾念西站在脱漆而粗糙的旧木地板上,手里翻着那些老旧的书籍,林有盛不时看他一眼,呵呵的笑。
他发现,他心情一好的时候,手指头就在膝盖上敲来敲去,一开始好像是没有节奏和规律,但是敲了一会儿就越发的让人觉得那是一种信息的传递。
炕上做不错
他发现,他心情一好的时候,手指头就在膝盖上敲来敲去,一开始好像是没有节奏和规律,但是敲了一会儿就越发的让人觉得那是一种信息的传递。舒殢殩獍
他凝目锁眉,目光深深的盯着他枯瘦的指头。
“叔叔,阿姨叫你。”蛋蛋神神秘秘的跑进来。
顾念西放下手里的旧书籍,往门外看了一眼,何以宁正擎着一个小面人冲他眨眼睛,然后在他渐渐沉下去的脸色中一口咬在小面人的脑袋上,嘴角露出得意而顽皮的笑容。
“好你个何以宁,看我怎么收拾你。”顾念西大步流星的迈出去,何以宁立刻笑着跑开了。
他追出屋子,她在院子里跑,惊得那些枯瘦的小鸡扑哧着翅膀上飞下蹿。
他从后面抱住她,紧紧的固在怀里,她伸手去挠他的痒痒肉,他放声大笑,“何以宁,你就会使阴招。”
她再接再厉,让他痒弯了腰,他好不容易制住她不老实的小手别到身后,身子往前一探,鼻息交融,那额头几乎都要触到一起了,她翕合着晶莹的唇瓣,似乎在邀请他的品尝,他低下头,对准她的唇,就在此时,一点凉意在唇边扩散,何以宁抬起头,看到空中飞舞着洁白的雪花,此时正飞飞扬扬,慢慢散落。
何以宁伸出手,一片雪花落在她的手心,晶莹的白色,美丽的六角形,渐渐化成一汪凉凉的水渍。
“顾念西,下雪了。”
“嗯。”他抱着她仰起头,任那点点如珠玉般的雪落满了发丝。
渐渐的,树木白了,大地白了,连睫毛都带着颤抖的白色,两人相视而笑,她替他掸去发顶的雪,轻柔,爱恋。
“下雪喽。”蛋蛋从屋子里跑出来,欢喜的又蹦又跳。
蛋蛋妈站在门口招呼,“你们两个不冷吗,站在雪地里挨冻,快进来,我刚烤了地瓜。”
热乎乎的烤地瓜,剥开外面的皮,露出金黄色的瓤,顾念西不吃,蹲在一边看她吃,不时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嘲笑一句,“馋猫。”
晚饭吃馒头和大骨头炖白菜,吃得何以宁的肚子都鼓了起来,这才是地地道道的大锅菜,在城市里是吃不到的。
外面有人在放鞭炮,不多,三声两声,还没有过年,过年的气氛却已经很浓了。
林有盛吃过了饭,精神好像也好了很多,就是一直在咳。
蛋蛋妈给他们找来干净的被褥,把一边的小房间打扫了一下,“家里的条件差,你们就先将就着。”
“没关系,部队在野外露营的话,还没这条件好呢。”何以宁笑着接过被子。
小屋里没有炉子,蛋蛋妈生了一个碳盆,嘱咐他们晚上睡觉前要用水浇灭,蛋蛋还没跟何以宁热乎够,蛋蛋妈便拉着他去睡觉。
顾念西忽然叫住她,“婶,林叔有没有以前当兵时留下的东西,我想看一看”
蛋蛋妈愣了一下,马上说:“几个月前有人来看有盛,他们当时也问我有没有他当兵时留下的东西,我见他们神神秘秘的便把一些他留下来的书籍拿去敷衍了一下。”
顾念西说:“我没有恶意,只是想查清当年的一些事情。”
蛋蛋妈急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人这么好,我怎么会不相信你们,你等着,我马上去拿。”
蛋蛋妈出去了,何以宁握着他的手问:“那些人是中央特工处的吧,当初我给过他们一张照片,他们应该是顺着那张照片找来的。”
“他们应该并没有查出什么。”
蛋蛋妈很快就拿来一个纸箱子,“你们看吧,东西都在这里了,我去睡觉了。”
何以宁感激的道谢,“谢谢婶婶。”
顾念西将那些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多数是荣誉证书和表彰信,翻到最后一层,有一本日记露了出来。
他一页一页的翻看,不让任何一个线索遗漏,原来林有盛在部队时的职务是通讯员,怪不得他会用手敲打一些奇奇怪怪的信号,日记中也提到了顾震亭和林威,他们是一个班的战友,关系很好,只是日记写了一半,后面的部分就被人撕掉了,而且依断层的新旧程度来分析,应该在很久以前就被人撕了,那里写着什么秘密,是不是被人有意销毁了。
一本没有多大价值的日记本,其它的东西也找不到有用的线索,顾念西将箱子重新装好,“看来没什么。”
“那怎么办”
难道这一趟要白来了吗
顾念西沉思片刻,“据我观察,林有盛心情一好,就会用手敲一些信息,我没搞过特工,不知道那些信息是什么意思,但是,有样东西和有个人能帮助我们。”
“你说顾奈”
“嗯。”
顾念西从来时的包里找出一个老旧的本子,“这是你妈给我的,都是你爸以前留下的东西,我挑了几样重要的带在身上,也许能派上用场。”
何以宁翻着那个破旧的本子,密密麻麻的,她根本看不懂其中的内容。
“这是以前的密码本,那时候通讯不发达,除了用电话,也用这种电报来互通讯息,我们这几天要让林叔开心,他越是开心,透露的讯息就会越多。”
何以宁叹了口气,“同样都是军人,为什么林叔的下半生一定要这么凄惨”她往顾念西的怀里靠去,“也不知道他的儿子去哪里了,怎么也不管他老爸的死活。”
说起他的儿子,顾念西倒想起刚看过的一张照片,那是林有盛跟他妻子的结婚照,那时候的结婚照还比较土气,他穿着军装,胸前戴着大红花,而他的妻子扎着大辫子,虽然不加修饰,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何以宁凝着这张脸,忽然就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他把照片照了下来,“将来也许会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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