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是两个人静谧的呼吸声。夏瑾侧着身窝在叶秉兆的怀里,同样眨巴着眼睛,想着事情。
这一场风暴即将结束,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她隐隐感觉到叶秉兆的不同,但又说不上来,扣紧了叶秉兆的手指,如他所说,她一定要牢牢抓着他。
“蔚蓝好点了吗马上就要上庭,她的身体吃得消吗”夏瑾在刻意回避上庭这个话题之后,首次提起,心下免不了沉重起来。
想到叶蔚蓝,她脸上表情黯淡,她知道她中枪,前天刚醒。这么大的事情,她却不能前去探望,令她懊恼不已。她跟齐誉受伤都是因为她,这要叫她怎么去回报他们尤其是齐誉,她抬眼小心看了一下叶秉兆,这笔人情债好难还呐
“嗯,她恢复的还可以,别担心,蔚蓝的身体一向不错。”每个能加入冥夜的人都必须有铁打的身子骨,这是最基本的,耐打耐抗,能挨得起刀受的起枪。叶蔚蓝可以进入冥夜十虎的行列,定是比常人有着更出色的能力。
像他们这种人,面上高贵,但是说到体质,却是在常年的训练中练出了小强一样的体魄。叶蔚蓝虽然脱离冥夜已久,但身体记忆还在。事实上,她在昏迷后的第四天就转醒了,只比受了肩伤的齐誉晚醒一天,连莫安泽都惊叹混黑道的都不是人。
夏瑾默然,到底是肺上被打了个孔,哪有他说的那么轻松。她心疼叶蔚蓝,可是又不能去看她。这是她被关了那么多天以后,唯一一次恼恨被限制了自由。
她抬头刚要跟叶秉兆说话,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浦海市警察厅厅长在分局局长贺重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几个跟班。几人见到他们俩大咧咧的相拥在一张病床上,脸上表情顿时各自精彩。虽然他们放宽了对夏瑾的管制,但是青天白日的,好歹也注意一点,要不要这么嚣张啊。
几人讪讪别开脸,给他们时间整理自己。贺重重重咳了一声,气恼叶秉兆对他们的公然藐视。叶秉兆自法国回来后亲自去见了他,到现在他还记得叶秉兆当时的怒气。他身上散发出的帝王一样的气息硬生生得盖过了他局长的气势。
叶秉兆能横行南城,现下又在浦海势头强劲,自有他的本事。贺重固然觉得自己的威严被扫,但也发作不得,一口气只能憋在了肚子里,想着自己即将退休,赶紧把这尊瘟神送走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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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低眉顺眼齐誉
夏瑾见到有人进来,尴尬不已,马上推开了叶秉兆,一张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头都不好意思抬起。叶秉兆倒是老神哉哉,一副全不在意的模样,拍拍衣服上的褶皱站了起来,而后才看向那几人。那高傲的目光,是帝王睥睨天下的气势,充满了威严跟霸气。
“怎么,进来都不知道敲门吗”
贺重脸憋了个通红,茄子模样再现。明明是病房,公共地方,外面还有人把守着,叶秉兆愣是摆出别人私闯的架势,叫他都不好意思开口。
“叶秉兆,这儿是病房,你的女人还在被羁押中,允许你进出已经给你面子了,你好歹注意一点儿。”他不满哼哼。
“我的女人到底有没有罪,你很清楚。”叶秉兆冷眼相待,口气里面意思很明了。他眼睛一扫二人,拉过夏瑾的手。手腕上被手铐蹭破皮的地方已经结痂,在白希的手上留下一圈显眼的褐红色。
“这笔帐你是要现在就算,还是等案件结束以后一起清算警方证据不足,胡乱抓人,冷暴力,甚至让无辜者差点流产。这一桩桩事情清算起来,你觉得你能否安然等到退休那一天”
贺重气的憋住了气,脸色红到发紫,张了张嘴,硬是被堵到没话说。当初他为了平息法国大使馆那边,的确对夏瑾做的过火了一点儿。现在,案子情况经过一番彻查,夏瑾的嫌疑早已被洗脱,只是缺真正投毒的人,没法破案而已。
而且这一查不要紧,他手下的一名警员竟然来自首,说被人指使,在证物里面做了手脚。要是警队里面出现这样的丑闻,别说叫他的老脸往哪儿搁放,他的退休都成了问题。他们此番前来,就是来跟叶秉兆商量这件事的。
阳光透过窗棂,照耀得他的胸前的勋章金灿灿的,闪闪发亮,光亮一晃,闪到了他自己的眼。他老眼闭了下,只能梗着脖子咽下这口气。
浦海警察厅厅长张凤山听着叶秉兆冰冷的口气,出来打哈哈。“叶老弟,消消火。我们也是按着程序在走,这么做也是实属无奈。这法国大使馆那儿压着,你也要谅解一下我们。这次你的女人受了委屈,等法庭宣判那天,我当着所有新闻媒体的面出来澄清,也等于还了她公道,这样,你可否满意”
叶秉兆勾唇冷笑,这只油滑的老狐狸。夏瑾将无罪释放是板上订钉的事情,他对媒体澄清,无非是显示警方的办案能力,说一通“绝不姑息真正的犯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的废话,彰显正义一番。说到底,最后夏瑾只落得“虚惊一场”一句话,没准儿最后还要倒过来感谢他们明察秋毫。
“张厅长拨冗前来探望,不知有何用意”他薄唇动了动,无事不登三宝殿,尤其这儿还是个变相的看守所,这两个大人物不会无事过来走一趟的。
张凤山见叶秉兆对他的主动不屑,脸色僵了下,但想到接下来的事情,他还是摆正了脸道:“我们警方抓到了有力的证人,可以证明夏小姐不是嫌疑人,我这番前来,就是说明此事的。”
他对着随同人员点了下头,示意其说明一下事情的大致经过。
叶秉兆听完眼中冷意更甚,那名说谎的警员竟然主动出来承认曾经对证物做过手脚了。曾经,他们秘密找过他,各种方法都无法令他说出实话,这次,他反而主动出来承认
听张凤山的意思,那名警员是出于害怕,所以才出来投案坦诚,可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为何他可以丢了他的铁饭碗,连家人都不顾丁越就算是在牢里,但是他手下的那些人还在,可以随时对他的家人下手。他这么做,除非是找到了更好的靠山,并且有人愿意给他更大的好处。
夏瑾默默听着,不发一语。她不是傻子,将事情前后串联起来想一下,已然意识到自己成为了别人牵制叶秉兆的棋子。她未曾得罪过任何人,但却有人将她往死里整。如果是宋诗菲还好解释一些,她一直恨着她。但是,就连她也是受了别人的指使来陷害她的。她不觉得自己曾得罪过要令她身不如死的人。这么想来,也只有因为叶秉兆了。
有很多事情叶秉兆都隐瞒了,没有跟她全说,现在七零八凑得拼凑起来,一根线隐隐在她的心中串联起来,到线头最末,是叶秉兆。她留在他身边,成为了他的阻碍吗夏瑾抬眸看向叶秉兆,眼睛里面带着茫然跟不知所措。
叶秉兆没有看到夏瑾的眼神,还在跟两位警长说话。“张厅长亲自前来告诉我这件事情,是有什么用意吗”本着资源共享的原则,警方有新的证供,他们这方也有权利知晓,但需要堂堂厅长前来亲自说明,实在是劳师动众了。
张凤山微微一笑,道:“只是希望你们不要过分渲染,我们警队在市民面前的形象得要保住啊。”见叶秉兆青着脸要拒绝,他下一句接下去说,“经过这次,我已经决定在警队里面彻查人员,绝不再容许警员这样没有道德的警员在我的警队里面出现。叶先生至今能在道上呼风唤雨,想必在各个部门也有不少的人安插在里面吧”
叶秉兆浓眉一皱,张凤山用警部大清洗来威胁他
“那么张厅长的意思就是说,如果我默认了你们的做法,你会适当筛选一下人员”
张凤山依然微笑,但是目光里的意味深长已经说明了一切,可又是似是而非,叫人捉摸不透。
叶秉兆盯着这个老狐狸,心内了然,张凤山这是提前将警界的秘密告知了他,该如何做全在他自己了。
齐母欧阳琼在得知自己的儿子重伤住院,二话不说立马从南城杀到了浦海医院,那风风火火的样子,俨然当年铁娘子再现。
彼时,叶蔚蓝正逗齐誉说话。从她清醒时候开始,齐誉便甚少跟她斗嘴,俨然要跟她保持距离的样子令叶蔚蓝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却出奇的听话,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再也不跟她唱反调,令她觉得怪没趣儿的。
病房里面本来就无聊,再加上个变得低眉顺目的齐誉,叫叶蔚蓝甚至产生还在睡梦中的错觉。
“喂,齐誉,你是不是觉得我舍命救你,你就对我倾心臣服,决定从此百依百顺,做牛做马了”
齐誉正给叶蔚蓝榨橙汁的手一顿,斜眼看了一眼叶蔚蓝,接着按下了榨汁机的按钮。马上,病房里传来榨汁机轻微的轰鸣声。橙子的水果香气瞬间秒杀消毒水的味道。
叶蔚蓝果然具有女王范儿,醒来以后见病房里必要家电三无,立马要求给备上。小小一个病房,在她的吆五喝六下,已经颇具小公寓的规格,成为了一间双人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夫妻房。
给她前来送慰问品的兄弟一拨接一拨,水果篮子能摆一条走廊。叶蔚蓝伤了肺体正虚,不能大口吃东西,但又想吃,于是乎搞来了榨汁机,什么时候想吃水果了,便叫她新收的“小弟”榨汁给她喝。
叶蔚蓝见着齐誉依旧不跟她搭话,怒火“蹭蹭”只往头顶窜,她每次挑衅的话像是发的暗器射进了木头里,连个回声都没有。整天都是她在自言自语一样,这对她恢复伤口十分不利
叶蔚蓝愤而掀了薄毯下床,光脚走到齐誉面前耍横道:“喂,你是不是因为我替你挡了子弹,觉得伤了你男人自尊”她想起自她醒来后,那些小兄弟们前来探望她时满眼敬畏的目光。
“蓝狐”飞身挡子弹,这一幕画面已经被人渲染成了一个传说一样的故事。故事里她如何勇猛,勇斗对手,又是在如何的状况下负伤,种种版本,皆是将她夸做了战神雅典娜一般的人物。
齐誉正坐在一旁一边等榨汁机停下,一边翻动着手头的文件。夏瑾的案子马上就要上庭,但是随着证据一样样浮出水面,案件已经峰回路转,夏瑾必定是无罪释放的。警方本可以直接撤诉,但是由于真正下毒的凶手未归案,法国大使馆那方还在不依不饶,这一趟程序只能接着走完。
他假意看文件的眼不动,眼尾却扫到叶蔚蓝白希的脚丫踩在地板上,洁白大理石砖衬得她小巧可爱的脚趾头如珠玉一样。开着空调的房间里,气温本是适宜的,但是地砖上就很凉了。叶蔚蓝发过烧,体正虚,对冷意特别敏感。她踩在地上的脚趾头翻动,见着齐誉不动如山,两人一时僵在那儿,脚下的凉意袭人,叶蔚蓝提起脚往一侧的病服裤管上擦了擦,借以消掉那股凉意。
齐誉眼一沉,地砖上有寒气,她伤了肺,若是感冒病了,那麻烦可就大了。他突地站了起来,拦腰将叶蔚蓝抱了起来,想将她抱回病床上。奈何他忘了自己的右手正使不上力,手一软,两人一起摔倒在病床上,齐誉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压着叶蔚蓝。从他的角度望过去,可以从叶蔚蓝的领口里望见她被纱布束缚住的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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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齐母驾到
因着伤口,叶蔚蓝内里并无穿东西,只有一层棉纱布。齐誉阴差阳错,将她里面风光全看了去,想起那绵软的触感,顿时呼吸一滞,脸红至耳根,一双眼睛却如火如炬。起也不是,继续也不是,就那么压着她。两人的目光自叶蔚蓝清醒以后,第一次正眼相对。两两相望,在彼此的瞳孔中寻找自己。
齐誉觉得口干舌燥,盯着她粉色嘴唇,喉间小核桃滚动起来。他不看她,不跟她说话是有原因的,可是那坚定的原因在这意外的碰触中有土崩瓦解之势。越是看着她,越是被吸引下去,就像是蜜蜂嗅到了蜜一样让人难以撤退。他一直在刻意忍住自己,可是当亲手触碰到她的美好,却叫他难以撒手起来。
叶蔚蓝被他的体重压得难受,再加上肺部受伤,更觉呼吸都在抽痛,她推推他想要起身,却被齐誉半搂起来,他给她留了点空间让她呼吸顺畅,可是自己却用左手悬空了一点身体,依然压着她。
欧阳琼推门而入,见到的就是两人双双倒在床上,两两对望的旖旎画面。她气的柳眉倒竖,大喝一声:“阿誉,你这是在做什么”
齐誉听见骤然的推门声时已经从意乱情迷中清醒,正待起身却被自己母亲的大惊小怪吓了一跳,重新跌了回去,压到了叶蔚蓝的伤口,引得她惊呼一声,疼得龇牙咧嘴。
齐誉见她呼痛,也不管自己母亲就在一旁,紧张想要扒拉开她的衣服看伤口:“怎么样,伤口没有裂开吧”
叶蔚蓝一把抓住自己的领口,脸颊似红霞,更加猛力地推起他:“快点起来,我喘不过气了。”她才不会说是因为旁人在一旁看他们,她觉得不好意思呢。
齐誉这才从叶蔚蓝身上翻身起来,正了正自己身上的病号服看向自己母亲:“妈,你怎么来了”
欧阳琼正盛怒,眼睛里都能喷出火来:“你好意思问我为什么会来你回来了,家都没回一趟,就往她这儿跑。你受伤了,吭都不吭一声,就跟她在这儿亲亲我我,你是我儿子吗你是我生出来的吗我是你妈吗”她越说声音越高,珠帘炮一样连着几句说出来,气都不带歇的,听得齐誉忍不住伸出手指掏掏耳朵。叶蔚蓝听着她女高音一样的声调蹙了蹙眉头,身体微微后仰,好像拉开这么一点距离就能避免她的高分贝。
“我怎么不是你儿子了,这不是公事缠身脱不开身才没回去么。”齐誉讪讪,抓了把头发。他有预感,自己的母亲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
“你公事缠身到弄得自己一身伤”欧阳琼x光一样的视线将儿子从头扫到脚。小到他俊脸上的小伤口,大到他吊着的右手臂,再到他红肿的十指,越看越觉得心疼。偏她又是个刀子嘴的人,嘴上向来对自己的儿子没好话,“你看看你,什么时候你打官司,把自己弄成这幅死样过看看你那胳膊那脸,对的起我们吗”
齐誉撇撇嘴,对她的唠叨求饶:“妈,这不是特殊原因么。”他转身,看见叶蔚蓝好以整暇地抱着双臂看他们母子斗嘴,耸了耸肩膀。她纯粹是在看戏的。他瞪了她一眼,取了水杯倒果汁。
他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来给他唠叨一通,他就会甩手不干吗答案是不会。就连他老爸过来说他,他也不会放弃的。
齐誉动作间这一简短的过程,欧阳琼好像一个摆设一样站在那里看着齐誉视若无睹地倒了三杯果汁。
齐誉将第一杯果汁递给了欧阳琼:“妈,大热天的你来杯冰果汁消消暑,据说这个橙子是绿色无公害的,挺不错的。”他对着叶蔚蓝挤挤眼睛。欧阳琼去法国找他那次,叶蔚蓝连口水都没端给她,这次他所幸借花献佛,消消她的火。
面对齐誉打太极的功夫,欧阳琼端着杯子,泼了也不是,喝了也不是。手指握着透明的水晶杯,恨不得捏碎了它。最终她一仰脖子将橙汁喝了个一干二净。这个儿子就是有本事似是而非,无视她的怒火,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也是这样。不过他说得倒是没错,一路急赶而来,她确实又热又渴,再被齐誉无所谓的态度一激,觉得自己血压都飚升了好几个点。
叶蔚蓝接过果汁,带着兴味看着这对母子。她知道欧阳琼对她没有好感,所以她也聪明地不主动去招惹她。
欧阳琼这时才将目光转移到叶蔚蓝身上,目光一如在法国那时的轻视。“我的儿子是因为你们才受伤的,以前我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现在见了血光,我要求你们立即分手,别拖累阿誉。”
叶蔚蓝扬扬好看的眉毛看向齐誉,再扭头看向欧阳琼,大眼睛里装无辜:“伯母,我现在跟齐誉正是爱的死去活来的时候,彼此做出点牺牲也是正常的。说起来,我跟齐誉也算是同生共死过的人,有着过命之教的人,我们本是更加热爱彼此的,伯母又怎么会要做棒打鸳鸯的事情呢人家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伯母要积点德啊。”
她轻啜着杯中果汁,浑身惬意。齐誉不跟她斗嘴,她已经无聊了几天了,难得有这么个大活人来给她练练嘴,顺道刺激刺激她,她心中甚是欢喜。
果然,欧阳琼被刺激得连连吸气吐气:“阿誉,总之我不许你再碰这个案子。”
齐誉皱了皱眉:“妈,我是受委托方,怎么可能说不做就不做,你又不是不懂这些。再说,这起案子跟她无关,是她在帮我才是。我就算是跟她分手了,这起案子我也是要打下去的。”
“上次你也是这么对我说什么委托方被委托方的,好,那次我没有逼着你罢手。但是,这次,你还跟她搅和在一起,你学不乖是不是”欧阳琼抬手,作势要打醒他。跟黑帮的人搅和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情。这次是挨枪子儿,下次就是要他的小命了。
“找人来代替你,你,马上跟我回去。”欧阳琼虎着脸下了命令。
“妈,你别捣乱了,行不我要是随随便便把事情丢给别人去做,这要是传了出去,那谁还来我的律师事务所上次不是跟你分析过这其中的利弊么,怎么忘这么快。”齐誉翻了翻眼嘀咕。
“说穿了,你就是不肯离开这个女人是不是”欧阳琼的声线再次拔高,威严尽现,“我没空跟你废话,你爸在家等着你呢。”
齐誉犟嘴:“你搬出我爸来也没用,这个案子我势在必做。”他撂下了狠话,侧过头,叫谁来都没用。再说,他不是离不开叶蔚蓝,把他们牵扯到一起的是夏瑾。她跟他的结未解开,何来叶蔚蓝跟他之间的纠缠关系。
“你”欧阳琼见他态度坚决,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气得抬起了手要落下去,十几年没动手了,这次是非逼着她打醒他了。
却在这时,叶蔚蓝忽然闪身替齐誉挡下那一下,惊得欧阳琼连忙收住手下力道,可是因着势头太猛她收不住,落下的手还是错打到了叶蔚蓝。那一下子隔着薄薄的病号服,发出清脆的“pia”一声。
这一突兀的声音惊到了在场三人。欧阳琼一直觉得叶蔚蓝替齐誉挨枪子儿是被人以讹传讹,毕竟齐誉自己也中了枪,当时情况混乱,旁人谁也不清楚当时到底是谁救了谁。但是眼见着她突来的举动,她倒是相信那些传言了。那种奋不顾身,那种迅速的反应让她察觉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儿子是十分在意的。
“妈,你这是做什么,她还伤着呢。”齐誉不满,侧过身体将叶蔚蓝护住,他的母亲下手有多重,他这个从小就被揍的人记得很清楚。他想要翻开叶蔚蓝的衣领看她背后的伤势,他母亲这一下不会刚好打到了她中枪的那个部位吧。
“你这个傻瓜,谁让你替我来着。”齐誉低了头看向怀中的女人,眉眼中尽是心疼。
叶蔚蓝揪着自己的衣服不给他看,蹙着眉头手反弯过去挫揉了几下。那一下可真够狠的,皮肤上火辣辣的感觉犹在,她怀疑齐誉的母亲是断掌,打人特别疼。
欧阳琼讪讪收回手,看向叶蔚蓝的目光变得异样,那眼中的欣赏更甚,但是顾虑也更重。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个女人在紧要关头能不顾自己帮着自家儿子,这点她倒是很欣赏。这年头,想要攀附豪门的女人太多,真心实意的太少。叶蔚蓝也有她难能可贵的地方,但是她的出身她猛地一蹙眉,还是摇摇头。
那两人的举动落在她的眼里,完全是热恋中不可分离的一对苦命鸳鸯,而她自己就是棒打鸳鸯的人。
“我要打的是你,我怎么知道她会扑上来给我打。”欧阳琼掀了掀嘴皮子,斜眼看着两个拥抱在一起的人。
“伯母,打了打了,骂也骂了,你儿子这件案子是非办不可的。况且,危险也就那么一下子,现在要他命的人已经被关了起来,没有人再敢动他了。”叶蔚蓝从齐誉怀里探出头来,不怕死地再次挑战叶母。
齐誉面对两个对峙的女人,觉得自己惹了两只女人中的战斗机。叶蔚蓝从某些方面来说,跟她的母亲十分的相似,一样的争强好胜。忽而他想到要是将来他真跟叶蔚蓝结婚,那家里是怎样火爆的场面。
“你少说一点儿。”齐誉放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了一点儿。他感动叶蔚蓝再次为他,但也心疼她又被打了。以叶蔚蓝的个性,别人打她一下,她得打别人十下,她才会甘休。这下因着打她的人是他妈,硬是给忍了下来。
叶蔚蓝嘀咕:“我是看你细皮嫩肉的不耐打,看看你。”她手指头戳了下齐誉,马上惹得他皱了眉。齐誉虽说是伤势较叶蔚蓝轻,但是面积够大。浑身青青紫紫,身体划伤多处。想是汽车冲下斜坡时被撞到的,再来就是背着她在树林里乱走乱逛找出路时被树枝划伤的。
欧阳琼见着两个小年轻当着她的面又亲亲我我起来。她重重咳了一声,提醒她的存在。“好,你不肯中断这个案子是吧,那你也别搬出家里那几位来给你吓唬人,狐假虎威算个什么事儿,有本事子个儿解决。这个女人本来是要被收押的,我看她精神也不错,该去哪儿就去哪儿。”她眼中凌厉尽现,这次,她非把他们给拆了不可。
齐誉眉头攒得更紧,手也下意识的更加搂紧了叶蔚蓝,“妈,你这是何必,那案子里面,夏瑾跟她本来就是被人陷害的,马上就要上庭,也不差这几天。你这会儿出来捣乱,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
“我就是存心跟你过不去。”欧阳琼一字一句道,“法院一天没宣判她们是无罪的,你就要照章办事,警方要怎么做,你就让他们怎么做。你将她藏在这儿算什么,你这是寻私,有损公正”
“你们还等着做什么,还不进来将叶蔚蓝给收押起来”她侧头对着门口厉声叫了一声,中气十足,马上几名看守所的所警走了进来。欧阳琼虽说已经半退休,但她那威严摆出来,哪有人敢不买她的账。
齐誉眼珠动了动,见着所警以大步流星的速度往他左右一站,就等着一边一个抓走叶蔚蓝。她妈这次是来真的,顶了她也没用,捏了捏拳,他脑子飞快转了起来想办法,决不能让叶蔚蓝就这么带走了。
倒是叶蔚蓝从齐誉怀里挣脱出来,一脸的凛然,盯着欧阳琼道:“被关起来是吧,我走就是,不就是从这个病房搬到另一个病房。我还独立病房呢,省的跟人挤了。”她轻哼,说的满不在乎,一点也不畏惧。
“齐誉,你好好的啊,我不陪你的这几天,自个儿管着自己,小心别让我知道你跟哪个女医生小护士趁我不在搞暧昧。”她回头对着齐誉再落下一句,再看了欧阳琼一眼,存心给她找不舒服。
齐誉本是气恼又着急的脸,见她这幅模样,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你放心,你不在,我一定好好跟医生护士相处。”
叶蔚蓝转头给他做了个鬼脸,以壮士前去慷慨就义一样走出了门。
欧阳琼紧绷着的脸也动了动,等叶蔚蓝的身影消失不见,病房里只剩了他俩,她一双厉眼瞪向齐誉:“我不许你跟她继续交往。她是什么背景,你不是很清楚。要是你跟她来往,有想过家里是怎么看的有想过他们会不会受你的连累”
齐誉抬手揉了揉额头,一脸无奈:“妈,我跟她的关系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别穷紧张了,行不行”他脸上装的不在乎,好像叶蔚蓝真跟他是面上那样浅薄的关系,可是心坎上却抽痛了一下。从本质上来说,叶蔚蓝跟他的关系是对立的,一黑一白,不能共存。但是,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什么感觉,他犹豫了
“到底是什么关系,恐怕只有你自己最清楚。我现在是再次给你打预防针,免得你越陷越深。”欧阳琼气呼呼得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齐誉看着她坚决的背影,丝毫不见缓和的架势,又揉揉额头,开始觉得脑袋在涨痛。他现在除了身体痛,连内里也在痛了
夏瑾惊讶地看着病房里护士进进出出,再搬进了一张病床,紧接着,叶蔚蓝出现了,身后还跟着两个所警。她疑惑地看向叶蔚蓝,嘴巴长成了“o”形。</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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