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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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诚建议晨曦,让他朋友在诊所输液,但是江铭诚坚持要走,无奈之下,黄小医生只好给这个不听话的病人开药。

黄小医生坐在桌子后方的方凳上,拿着一支圆珠笔开处方单,问道:“姓名?”处方单第一处要填写的地方就是患者姓名,依次是性别、年龄、地址和日期,他这是按程序办事,所以很严肃。

江铭诚下意识地向站在他身侧的晨曦望去,黄小医生没听到回答,也顺着江铭诚的视线看过去。

晨曦被两人看得莫名其妙,他压根就不知道这人叫什么名字,怎么能代答?“你赶紧给医生说啊。”晨曦催道。

“江铭诚。”江铭诚虽是回答医生的问题,但却是面对着晨曦。晨曦当然只知道这话也是对自己说的,忙不迭地点头。

填好了基本信息,又开了药方子,黄小医生的要求江铭诚在右下角签下自己的名字。

江铭诚接过圆珠笔,行云流水般地写下三个字,他这两天体验了很多第一次,第一次睡木板床,第一次炒鸡蛋调馅料,第一次去乡村诊所看病,还第一次把自己的名字签到了除合同文件以外的纸上。这些事情跟他之前的生活离得太远,他是无法想象,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讨厌这样的生活,不适应也许是有,但是更多的是能参与到晨曦生活中来的新鲜感与满足感。

拿着药单去里面开药,年轻的女药剂师偷看江铭诚好几眼,虽然晨曦也长得很好,但他的这位朋友明显更有种成熟男人的感觉,没有女人不喜欢这样的男人。

只是这小姑娘矜持,不好意思张口问,倒是屋里等着拿药的一个大娘帮了她的忙。

穿着花褂子的大娘是一位矫健的老人,微胖的脸上满面红光,炯炯有神的眼睛看向晨曦,笑呵呵地问道:“晨曦,这小伙子是你哪的亲戚?那天开轿车的就是他吧,长得怪俊哩,还没结婚的吧?”

这老太太用的是他们这里的方言,江铭诚听不太懂,但从老太太朝他指来的手不难猜出,她是向晨曦打听他的情况。

“呵呵,瞿婶子,这是我朋友,不是亲戚,城里人没见过种地的,就在我家住几天。”江铭诚住到他家的具体原因解释起来太复杂,晨曦笑着随意扯了个谎,至于结没结婚,他怎么知道?

“这好呀,马上就收秋,俺家种了两亩地的芝麻,到时候上俺家,俺教你咋收芝麻,让俺侄女给你炸芝麻叶,可香可脆。”瞿婶子对江铭诚热情欢迎,这小伙长得相貌堂堂又开着小轿车,肯定不是个穷人家的孩子,依她看来,这小伙子跟她家侄女倒是挺般配的。

瞿婶子的话中深意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来,除了被邀请的江铭诚,这大娘说话快,他听得吃力,隐隐约约就听出来个“香脆”。

晨曦自觉充当二人的翻译,戏谑地看着江铭诚,“瞿婶子让你过一段时间去她家,让她侄女给你做好吃的炸芝麻叶,你去不去?”

江铭诚的脸顿时黑了一半。晨曦被他看得心虚,给瞿婶子说道:“婶子,咱到时候再说啊,他要是还在咱们村,我就带他去。”晨曦心里想着,反正这人病好之后就把他撵走,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人就是个祸害。

这时,配完药的女医生找到机会插话:“大娘,您的药拿好啦,一天三回,饭前一个小时吃。”虽然因为这大娘,她才知道了一些信息,但是她可不希望大娘给他介绍对象。

“哎,我晓得,”瞿婶子拿着她的药,外面又有人进来拿药,小小的空间挤不下太多的人,瞿婶子没了借口留下,离开的时候还对着江铭诚道:“到时候一定去俺家啊。”

两人从诊所离开,江铭诚的脸色苍白,终于有了点病人的样子,晨曦看他这样,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人怕是被乡里人的热情给吓到了。

“什么香脆?”两人走了一会儿,江铭诚突然开口问。

“啊?”江铭诚问得没头没尾的,晨曦一时没反应过来。

江铭诚看他呆呆的样子挺好玩的,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脑门,晨曦长得秀气白净,看上去都半大不小的,真不像有了个几岁的孩子,江铭诚提示道:“那位大娘说的。”

“别乱摸,没听过男人的头女人的腰吗?”晨曦拍开头上的大手,没好气回答:“炸得芝麻叶,一种吃的。”

“好吃?”江铭诚继续问,芝麻叶不就是芝麻的叶子,那个叶子过油炸能好吃吗?

“很香很脆很好吃,”看到江铭诚怀疑的眼神,晨曦不屑哼哼道,“就知道你没吃过,炸的芝麻叶可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把用芝麻跟面活在一起,再把面片子切成菱形块儿,在锅里油炸,还可以加鸡蛋和面,做成甜的鸡蛋果。”芝麻加油炸,吃起来能不香脆吗?

江铭诚听他形容的那样好吃,干脆提议,“咱们回家就炸吧?”

“吃什么芝麻叶?早上刚吃了油炸的春卷,还吃油炸的,你不腻味吗?”晨曦想也不想的否决,然后自觉自己的语气过于强硬,又解释道:“你发着高烧,回去吃点清淡的,咱们中午吃面条。”

“嗯,”江铭诚点头,他其实并不是非吃到不可,而是他想吃晨曦做的炸芝麻叶,不是什么大娘家的侄女做的,但是晨曦担心着他的病情,也算是意外收获吧。

江铭诚只回答一个字,晨曦还以为他不乐意,嘴巴不由自主地安慰道:“你要是真想吃,等我的手臂好了再给你做,单手没法和面。”我擦,我干嘛要安慰他?晨曦心中猛翻白眼。

回到家,江铭诚吃过药表达出自己想帮助晨曦熬药的愿望,但被晨曦决绝,并被赶去睡觉。江铭诚无奈,只好躺回床上,大概黄小医生开的药里面含有轻微的镇定成分,江铭诚头挨着枕头,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晨曦撩开衣袖,不知是不是他早上做饭的时候不小心碰着的缘故,他发现经自己的手腕肿得更高,看着像猪蹄,还是烧红的那种。试着伸直手臂,立马疼得汗毛倒竖,感觉他的手筋跟断了一样。晨曦不敢小看这伤,决定赶紧熬药。心里再一次骂着江铭诚的蛮劲大。

晨曦在厨房里翻找出好久没用过的砂锅,在水池里冲刷干净,便抖开岳医生给的药包,蓄了半锅水加入草药,用大火开煮。

“晨曦?”有人喊他,晨曦从厨房钻出来查看。

“大娘,打算吃苋菜?”晨曦看到张大娘手里拿着一把野苋菜,笑着问道,随手搬了个板凳,扶着张大娘坐下。

张大娘把苋菜放在一旁的小筐子里,抱怨道:“我摘了苋菜,打算做蒸菜,你大爷他个倔老头,非跟我犟,偏偏要吃那劳什子的马齿苋,也不知道那东西酸溜溜的有啥好吃的。”

晨曦耐心地听张大娘发牢骚,笑着劝慰道:“大娘,要不你把苋菜给我。我中午做面条正好煮进屋,我给你去挖马齿苋。”

“那行啊,”张大娘一笑,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我咋闻到有中药味?你煮的?”

“大娘,我手受了点伤,要用中药敷敷。”晨曦伸出左手,微微拉高袖口让大娘看。

老太太心善,不能看别人伤痛,心疼地嘴里重复念着:“这......怎么肿成这样?疼不疼?疼不疼?”

“大娘别操心,我很快就会好,咱去摘马齿苋,我记得菜园子那里就很多。”晨曦说着就要起身。

“你的手都成这样了,还摘什么摘,你去我家吃饭,想吃什么大娘给你做。”张大娘说。

“大娘,就我跟阳阳的话我就去了,可我家还有一个朋友在,”晨曦摇头,他在张大娘家吃饭不是一次两次的,本没什么可推迟的,但多了一个江铭诚在,他不好意思麻烦大娘。

张大娘嗔怪道:“不就是多做两碗饭的事吗,跟大娘客气啥,让你朋友也来不就成了,你看看你这手肿的。”

送大娘出门,张大娘揪着他的手,指着门外的大黑皮车子问道:“这是你那朋友开来的?”昨天回来的时候,大爷大娘老两口已经早早休息,今天才发现他家门口旁边停着一辆小车。

张大娘看了看车子,摇了摇头,他们那个年代哪有这四轮子的铁块,都是骑自行车或者走路,“回去看着点火候,别把药熬干了,中午记得来吃饭。”

晨曦答应着,看张大娘回去,自己才进了院子。而早上溜出去玩耍的大金毛狗豆子也晃着尾巴回家。

“哪野去了?弄一身刺球。”晨曦拍了拍大狗头,他发现豆子浓密的毛被小圆刺球弄得打结,就让豆子趴在地上想帮它弄掉。

可是豆子现在正在换毛,那小圆球又太多,揪掉小球的时候会把豆子的毛也顺带扒掉几根,疼得豆子嗷嗷叫唤。

“笨蛋狗,看你以后还出去撒野不。”晨曦数落豆子,点了点他的鼻子,惹得大狗打了个喷嚏。

黑黑的大鼻子,杏仁眼无辜地瞅着晨曦,豆子讨好地舔了舔主人的手,翻开肚皮让主人抓痒痒。

“谁要给你抓痒!”晨曦进屋拿出剪刀,不怀好意的走向豆子。

豆子夹着尾巴往角落里缩,被晨曦一把扣住,按趴在地上......

20第20章

“爸爸我回来了。”范阳阳被顺子从后座上抱下来,撒腿往院里跑,“豆子我回来了。”

晨曦正在厨房把药汁倒进碗里,苦苦的香味倒也不难闻,但他知道岳医生开的药不是一般的苦,听到小孩喊他,就答应了一声,“今天怎么那么早?”晨曦抬头,看到墙上挂着的奶牛钟表,时针刚刚过了十。

“爸爸你忘啦?我今天考试,”范阳阳有些不满,“唔,这味道好臭。”范阳阳瞅着碗里黑乎乎冒热气的液体,夸张地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

“有糖没?给我一颗。”晨曦摸了摸小孩的裤兜,发现里面果然鼓鼓的,晨曦故意坏笑问道,“跟爸爸讲讲,班里哪个小姑娘给的?”

“是顺子叔给我的。”范阳阳很大方地从兜里掏出一颗橘子糖。

“晨曦,我叔跟我婶子喊我去他家,我先走了。”顺子在院里的压井弄个一盆水,冲了胳膊冲小腿,最后还洗了把脸,井水冰冰凉凉,把在大棚待一上午的热气冲刷地一干二净。

晨曦回答一声,“咱的车在岳医生那里,你要是去镇上,把车给开回来。”

顺子回了一句“知道了”就急匆匆往他叔家走,要是去晚了,指不定咋唠叨他呢。

听到大门被关上的声音,晨曦看着这中药汤就觉得嘴里发苦。岳医生交待让饭后半小时喝药,现在阳阳都放学了,干脆等中午饭后半小时再喝吧。晨曦准备把碗里的药倒回砂锅里。

“爸爸,你不喝?”范阳阳及时发现他爸爸的企图,拉着他问道。

“不是不喝,而是过了喝药的时间,你医生奶奶让我饭后半小时喝。”晨曦欺负小孩不懂就忽悠他,心中掩嘴窃笑。

“岳医生是说最好饭后半小时喝,你既然煎好了药,就赶紧趁热喝吧。”

这个声音揭穿了晨曦的谎言,范阳阳立刻哇哇大叫,他爸爸竟然骗小孩!一点都不乖。晨曦斜眼怒视,心里发誓,等自己好了一定让这个把自己的手弄半残的罪魁祸首“血债血偿”,也尝尝喝中药的滋味。

“爸爸,快喝啊,不喝药病就不会好,”范阳阳哄他爸爸吃药,又问江铭诚,“叔叔吃药了没?”

江铭诚点头,范阳阳满意地回过头继续哄他爸爸,“你看叔叔就很勇敢,药一点都不苦,爸爸赶紧喝啦!喝完我给你吃橘子糖呦。”

晨曦嘴角直抽抽,这种熟悉的句式跟语气是怎么回事?简直跟在黄氏诊所听的一模一样。但这话貌似是一个母亲鼓励她女儿打针时说的。

江铭诚慵懒地斜倚着门框,眼中满含笑意地看着晨曦被小孩说的无话可说,顺便加了把火,“凉了对药效不好,赶紧喝吧。”

晨曦在二人的“威逼”下终于端起碗,心中不断催眠自己,这是可口乐乐,这不是药,然后一饮而尽......是不可能的。事实上,晨曦刚咽下第一口,就被又苦又涩的味道镇住了,皱着脸不想再尝第二口。

“爸爸加油!”范阳阳握拳,小小的眉头也跟他爸爸一样紧紧皱起,两人的表情一致,让他们并不十分想象的的脸看起来出奇的相似。

江铭诚觉得这对父子大小都很可爱。

在儿子的鼓励下,晨曦皱着眉头终于喝完中药,得到了小孩重重的一吻,附带一颗橘子味的水果糖。

“爸爸,豆子呢?”范阳阳四处搜寻,往常他回家,豆子总会扑过来,今天怎么没影?

“咳......”晨曦想了想,决定岔开话题,“阳阳,你不是今天考试,考的什么?”

小孩的注意力很容易就被带跑,范阳阳跟着他爸爸的思路,回想起王老师出的考试题目,“考了计算、画画、古诗、还有英语。”

晨曦咋舌,幼儿园考试竟然考得这么全面?“考试题目难不难?”爸爸做好了安慰你的准备。

“不难,我考了满分,老师给我一颗星星,”范阳阳从自己军绿的小书包里掏了掏,献宝似的伸开小手,手心里一颗小小的黄|色五角星模型,“我集齐十颗星星就可以跟王老师兑换一个月牙,我已经有八颗星了。”范阳阳说得颇为自豪。

虽然不知道这些星星和月牙能干什么,但晨曦仍然高兴得合不拢嘴,全天下的父母都盼望着自家孩子优秀,晨曦也无例外是其中的一员。看着晨曦捧着星星认真观看的样子,江铭诚微微挑起嘴角,愉悦地笑了。

“爸爸,我有这个。”范阳阳又掏出一本书,书里夹着一张硬硬的纸,小孩把纸拿出来,在他爸爸的面前晃了晃。

“别动,让我看看,”范晨曦就着小孩的手,看到纸上的内容,“期末评语?”

江铭诚走了进来,坐在晨曦旁边,上半身向晨曦那侧倾斜,头快枕到他的肩膀上,念道:“范阳阳是个可爱又聪明的小朋友,喜欢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而且你的想法总是那么独特,思维很活跃,你已经能看懂寓言故事,真棒!老师很为你自豪,但是老师希望你能跟女同学的关系能够更融洽一些。期待你下学期的表现。王婷婷老师寄语。”

老师的评语被念出来,范阳阳有些不好意思。此时晨曦也有些不好意思,由于他跟江铭诚都看着前方小孩手中的纸,不知不觉两人的头竟然抵在一起。江铭诚的额头温度略高,烫得他心里直打鼓。

淡定,要淡定,晨曦面色淡然地坐直身体,没什么的,心脏要慢点跳,慢点,晨曦安抚着自己不安定的心脏。

“爸爸,你还没告诉我豆子在哪。”范阳阳想起之前的问题。

晨曦还没会过意,下意识地回答,“谁知道它躲哪去了。”

“豆子被剪秃了吧。”江铭诚刚才瞥见院子里被压在铁锨下面的黄|色狗毛,那么一大堆,那只狗身上的毛应该所剩无几了吧。

“没秃,就是剪了几下......”晨曦脱口而出,又马上停住,看了看他家小孩,呐呐地说,“豆子身上沾了很多小刺球,毛都打结一起,我就给它剪了剪。”他剪得很开心,正准备把豆子的尾巴毛也给剪掉时,豆子趁他不注意,一溜烟地跑了出去,他没剪过瘾。

范阳阳看了他爸爸一眼,想说什么却又改了口,“爸爸,我去找豆子。”说完便跑了出去。

晨曦:“......”总觉得他家小孩看他的眼神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呢?

豆子最终还是被阳阳找了回来。

金毛的毛发偏长,特别是胸前的长毛迎风的时候十分漂亮,但是被阳阳找回来的大狗身上的毛有长有短,威武的大狗看上去缩小一圈,不知到底它躲到什么地方,还蹭了一身的土,可怜兮兮地跟在小主人身后。要不是阳阳一直喊着“豆子”,大概这只大狗会看到晨曦就调头跑。

“爸爸,你把豆子的毛剪成这样,豆子都自卑啦!你别嘲笑它。”小孩无奈地看着他爸爸哈哈大笑。

江铭诚挑起眉看到豆子的惨状,似笑非笑地看了晨曦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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