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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绝色夫

字数:36798

01风流上

话说大唐贞观年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万国来朝,端的是一派太平盛世。

一日,无棣县金山寺的法明长老到江边散步,闻得江中有婴儿啼哭,仔细一

看,乃见一片木板随江流漂来,木板上置有一襁褓婴儿,正自朝天哇哇大哭,长

老忙唤人将其救起。

婴儿啼哭不休,被长老抱在怀中後,就安静下来,一双乌溜溜的眼瞳牢牢的

看着长老,一瞬不眨。长老心头若有所悟,检视过襁褓,就将婴儿抱入寺中抚养。

婴儿稍稍长大,法明长老替其剃度出家,取法名为玄奘。

这玄奘天资过人,四岁便能识文辨字,此後便自行翻阅寺中诸般佛经,也不

须旁人指点,自能道出其中的佛理,金山寺的众僧异之,认为其有佛门宿慧。

玄奘六七岁时,一次伺奉法明长老会客,席间一女善信士泣诉,言其夫君信

奉道教,自己常因敬拜佛像受到斥责,侍立一旁的小玄奘当即便说,你其实不信

佛啊。众人皆讶之,问其缘由,玄奘答曰,佛乃常在,礼与不礼,敬与不敬,皆

不影响佛的存在,若非要礼佛敬佛才能信佛,其实是不信佛。

此言一出,众人皆默然无语。

席散後,法明长老不再以寺规管束于他,任他在寺中自由自在。

忽忽十五年过去,玄奘长成一丰神俊逸的青年僧人。

此时的玄奘诸般佛经精熟,金山寺年年的佛法大考,均远超同侪,他又不知

如何的,竟从经文中悟出一身金刚伏魔力,一身气力堪比龙象,寻常十数名壮汉

合力,也远不及他力大,寺中僧人谓之曰自悟佛门神通,这名气也愈发大了。

这玄奘虽佛理精湛,却有一样奇异之处,与普通僧人每日清淡茹素不同,他

喜啖酒肉。尤其是领悟出金刚力神通後,是每饭无酒肉不欢,谓曰酒肉增气力。

法明长老闻之,只是一笑,也不去管他了。

其时佛门并无禁酒肉的戒律。佛教源于天竺,天竺僧人乃是化饭度日,化到

甚麽张嘴便吃,并无挑选饮食的权利,佛教东传中土後,至南北朝年间,崇信佛

法的梁武帝以帝皇之尊强令茹素,中土佛门便默认奉行。

只是,不食荤并非佛门正式戒律,遵与不遵全凭个人。

金山寺的伙房只提供素斋,并无酒肉供应,这玄奘便每日到市坊沽酒卖肉。

他在寺中地位不低,又是法明长老的亲传弟子,每月领取的衣单钱倒也不少,

他便全部用来买酒肉,恣意享用,任它酒肉穿肠而过。

这时间一久,无棣县中便了起来,脸色涨红如滴血,抬手戟指着玄

奘,肥厚的嘴唇哆嗦个不停,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麽。

他法名胜航,乃是无棣县一座小寺庙的主持,最近通过一些路子获知天竺的

新传佛理,便想着来金山寺显摆一番,借辩经之名压倒这无棣县最大的名刹,博

一个名头,日後他主持的寺庙自然香火兴盛。不想在玄奘一番辩驳下,竟是被指

责为异端邪说,他一时没有囫囵的言辞以对。

松荫下的众僧也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说起来:

玄奘师兄说的极是,我方才也在寻思这个大乘佛理有点不对,一言惊醒梦

中人啊。

就是说嘛,若是成佛这麽容易,佛祖座前又岂止五百罗汉。

正解,斩破心中的孽障,又岂是持咒诵经如此简便。

胜航听得这些个怪话,一时业火烧透无明,恶向胆边生,便口不择言的狠狠

骂道:你这饮酒吃肉的江流业畜,姓名也不知,父母也不识,哪里配说什麽佛

此言一出,松荫之下登时一片死寂,众僧都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胜航。

那玄奘脸容平静,也不说话,探手缓缓从身侧草地上拿起一只黑陶小坛,揭

开封盖,仰头咕嘟嘟的灌了几口,便眯着眼睛屏息不动,过了片刻才长长喷了一

口浓凛的异香,众僧方才省悟过来,他这是在喝酒。

冲着胜航露齿一笑,玄奘平静的说道:你方才还在吹嘘,一切众生,皆有

佛性,现在就不认了再说,我等修佛证佛,求的无非是本我中的一点佛性,这

与小僧的皮囊外相,以及父母等有何相干,你说是吧

胜航心底不知怎地生起一丝寒意,下意识的退後了两步,色厉内荏的说道:

谁管你说这些,你这

话尚未说完,只听得头上彭的一声大响,一阵火辣辣的巨痛,一只黑陶酒坛

已然在他肥胖的秃头上爆裂开去,酒水和鲜血瞬间就迷了眼睛。

胜航一声惨叫还没来得及出口,模糊的看到身前隐约有白影一晃,肚子上又

是一下彻入心扉的巨痛,却是被一脚直直的踹上了。松阴下的众僧只见得一个胖

大的身躯如同腾云驾雾般向後飞起,然後轰的一阵尘土飞扬,重重的摔在地上。

胜航眼冒金星,五脏欲裂,口里才哀哀的哼叫了几声,一只芒鞋就踏在他脸

上。

玄奘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一双眼眸清冷无比。

胜航的肥脸上粘满泥土血水,嘴里淌着血沫,只觉连气也透不过来,双手爬

在地上死命挣扎,然而踏在脸上的那只芒鞋如同大山般沉重,哪里能挣动分毫。

这等变故忽然之致,松荫下的众僧一时都呆住了。

就在此时,听得两声怒喝,有两人越过众僧,向玄奘猛扑了过去。

这两人神情愤怒,作灰衣勒发装扮,乃是胜航随行的行者。

原来,这胜航存了在辩经中大出风头,折辱金山寺一番的念头,特地带了两

名行者来护身。这两名行者不是一般的出身,一名乃是在军中斗殴打伤了上司的

出逃军士,另一名是犯了事逃亡的惯匪,两人皆是精通拳脚、孔武有力之辈,犯

事後一直托庇於胜航的寺庙,做了带发修行的行者。

那想到两人口角乍起,玄奘一句狠话也未曾放,转眼就将胜航打了个半死,

两名行者深感有负职责,心中甚是愤怒,便怒喝着猛扑了上来。

玄奘见两人来势猛恶,身形一凝,却是挺立不动。

呯呯两下闷响响过,一名行者旋身猛力踢出一记弹腿,正中玄奘的软肋,另

一名行者使出一记势大力沉的黑虎掏心,结结实实的擂在玄奘的胸口上。

月白僧衣飘舞,玄奘长身而立,身子没有半分动摇。

玄奘淡淡的看着两人,双手一分,两只手掌就向两人分别印了过去。

只听得两声惨叫声发出,两名行者皆是向後倒飞而去,一个背撞在松树上,

软软的滑倒在地上,另一个重重的仰面跌落草地上,两人皆是脸色煞白,嘴角有

血丝渗出,倒在地上只懂得呻吟,起不了身。

玄奘的一身金刚伏魔大力,哪里是他们能够抵御的。

玄奘拍去僧衣上的尘土,也不去理会那两名行者,又重重一脚踏在胜航的肥

脸上,胜航只觉得颈骨格格作响,几欲折断。

玄奘垂首看着他,淡淡说道:佛经云,人体皮囊乃是一切苦厄之始,小僧

这就替师兄解脱罢了。

胜航本已是头晕眼花,听得他这一说,几欲魂飞魄散,当下手脚爬动,死命

挣扎,然而他被玄奘踩着,又哪里能挣动分毫。

松荫下惊呆的一众僧人,听玄奘说得凶狠,都惊醒了过来。一干金山寺的僧

人都拥簇了上来,围着玄奘,抱腰的抱腰,搬腿的搬腿,纷纷的说道,小师叔

慈悲,饶他的则个。我佛有好生之德,师兄请勿要随意杀生。

剩余几个原地不动的,都是外寺僧人,此时面面相窥。

他们也曾听过一些大力神通花和尚的传闻,原以为不过是金山寺的吹嘘之言,

不想这玄奘外貌看似俊逸平和,一旦发作,直如经书中的明王发怒,手段彪悍,

直接要将人打杀,心中不禁生起畏惧,原本存着一别金山寺苗头的想念,登时消

散无踪。

金山寺众僧奋力规阻,玄奘被几名僧人半拥半挟着,渐渐的走远了,头破血

流的胜航狼狈趴在地上,兀自惊魂不定。

转出了松林,几名僧人都笑嘻嘻的放开了手,玄奘绷紧的脸色也松了,他整

了整僧衣,向几名僧人施了一礼,说道:此事的接下来,就劳烦几位师弟、师

侄处理了。

一名圆脸僧人笑嘻嘻的道:小师叔请放心,这般事情我等弄惯了,管叫那

胜航只会记恨小师叔,不会对金山寺有半点怨怼之心。话到这里就缓了下来,

脸上也转了肃然的神色,对玄奘合十道:那等外寺来的僧人,常有折堕金山寺

声名之心,小师叔每每挺身护法,担了恶名,真乃是苦了小师叔。

玄奘淡淡的说道:金山寺乃是小僧的根本,小僧自当尽力守护,区区声名

外物,实不足挂齿。说罢合十一礼,就僧衣飘飘的转身离去。

02风流下

出了松林,玄奘抬头看看日色,便也不回寺院了,径直向附近的黎家集走去。

到了市集,玄奘先去熟肉铺子割了两斤卤猪头肉,让夥计切好浇上调料,用

油纸包了,提在手中,又去馒头店买了几个馒头揣在怀中,然後再到酒坊沽了一

葫芦的新酒,这便是他今日的晚餐。

他在县中甚有名气,一路上陆续有信众对他敬礼的,他便一一合十致意。

他平素大立不住。

玄奘早有准备,一手紧搂着摇摇欲坠的佳人,另一手扯下身上的月白僧衣,

扬手铺在地上,将怀中那通体酥软的佳人,轻轻的平放了上。

他僧衣之下并无里衣,裸露的上半身筋肉精实,彷如半截白玉柱。

女子脸色潮红,纤手娇弱无力轻抵着玄奘的胸膛,长长的睫毛颤动不休,双

眸却是不敢睁开,娇躯一阵阵颤栗,任由得他摆布。

玄奘捧起女子的一双纤手,用唇舌轻轻的亲啄着,一根根纤指轻柔的吮吸过

後,然後重重的吻在香软雪白的掌心。

女子身子一抖,身子瞬息潮热一片。

玄奘笑笑,转脸去亲吻女子的脸颊,含住两片樱唇重重的品尝不休,一双手

却不停休,轻轻分开女子的衣襟,揭起粉色的肚兜,露出一对白嫩嫩颤休休香馥

馥的乳儿,然後就握了上去。

女子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一双秀足瞬间绷得笔直,又放松。

玄奘把玩了一会软绵绵的乳儿,只觉得煨得手掌都酥麻了,便把一颗光头移

了下来,含住一粒淡粉色的乳珠,舔弄了起来,那纤巧的乳珠不一会便被他含弄

得竖立膨胀起来,散发着艳红的色泽,如同一粒小小的红宝石。

玄奘转头又去舔弄另外一粒娇嫩的乳珠,只弄得那女子在他身下娇喘吁吁,

发出着一阵阵猫叫也似的呻吟。

玄奘一双大手悄然下探,掀起裙摆,不知不觉间就将女子的亵裤脱了下来。

待魂不守舍的女子惊觉下体凉飕飕时,玄奘已是双手托着女子雪白柔腴的大

腿,轻轻分开,一颗濯濯光头俯首向散发着潮热的股心凑了下去。

映入眼帘是一段带着异香的雪腻小腹,一些稀疏的柔软毛儿长在小腹末端,

毛儿之下,是一处令人气血贲张的桃子状的坟起,肉桃子中间有一条粉红色的裂

缝,裂缝的下端晶莹莹润泽泽的濡湿了一片。

玄奘伸出舌头,对着粉红色的裂缝剖了下去。

女子全身一僵,喉间发出一下含糊不清的短促声音,半裸的娇躯却猛的半挺

而起,双手捧着玄奘的一颗光头,羞不可抑的急声说:花和尚,使不得,这里

脏。

玄奘看着女子一笑,也不言语,轻轻分开女子的双手,舔了舔嘴唇,又对着

股心凑了下来。

女子呜咽了一声,一双纤手紧紧的捂在潮红的脸儿,无力的躺下,任他施为

了。

那娇嫩得如同凝脂一般的裂缝,被粗糙的舌头勾拨匝弄了几下,一股晶莹腻

腻的水儿冒了出来,玄奘舌头一卷,含了那水儿一点点的涂抹在那粉色的嫩肉上,

也有一些水儿顺着舌根滑入喉管里,只觉得微微咸腥中带着一种异样的香气。

玄奘对着股心品匝了一会,那女子已如软泥儿一般,断断续续的发出着如同

猫叫一般的声音,那嫩嫩的裂缝也变得艳红红的,如同花儿绽放一般,一粒小小

的珍珠凸现在湿淋淋的裂缝顶端。

玄奘含住那小小的珍珠,轻轻一吸,舌尖也同时也上面一划而过。

女子瞬间全身绷紧,发出一声如同频死一般短促高亢的呻吟,红艳艳的裂缝

深处冒出一大股清稀的汁水,把股心都淋湿了,然後全身瘫软,双眸泛白。

玄奘坐起身来,吻了吻女子的脸颊,见她脸色潮红,呼吸轻急,知她是因快

活太甚,体力不支而昏厥了过去,小憩片刻後就无碍了。

玄奘整理着女子的衣物,心念一动,转头看去,便见那小婢女脸红耳赤的瘫

坐在小树下,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这边,小小的胸口急促起伏着。

这小婢女本是在望风,然而身後的小姐不住的发出那羞人声音,便按耐不住

偷偷回头看了一眼,那知这一看便收不住了,将一场香艳的肉戏从头看到尾,也

看得自个心欲如潮,体酥脚软。

玄奘微一沉吟,对瘫软在地上的小婢女露齿一笑,大步走了过去,将她抱了

过来,置於昏睡的女子身旁,同样扯开了她的衣襟,撩起了裙摆。

小婢女身子尚未长成,一对乳儿只是微微贲起,腿胯间稀疏的长着几茎毛发,

股心的那一道嫩嫩的裂缝甚是短浅。

玄奘俯身下去,一如对女子那般,摸乳匝胸,撩拨股心。

小婢女不堪得很,被他亲了一会小乳儿,便心神迷醉,只懂得大口喘息,再

被他探手到那嫩嫩的浅缝中轻揉揉捏,不一时就尖叫一声,嫩缝湿淋淋了一片,

即随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夕阳已西沉下去,余下天边一片火烧般的红霞,玄奘静静坐在小山坡上。

女子带着小婢女归家去了。

女子本性聪慧,只是一时被心中执念所迷,压抑不下那一股子情欲,才生起

了离家私奔的念头,及至被玄奘用欢喜禅法门,引发身心潜藏的欲望,淋漓尽致

享受了一回人间的至乐境界後,那一股子抑屈的情欲得以释放,心性也就自然清

明了。

她知道自家与这风流花和尚乃是一场镜花水月,当不得真的,哭哭啼啼一番

後,她便与玄奘依依惜别,自去回家去,过她本应过的生活。

玄奘对着天边的晚霞,缓缓的吸了一口长气。此时是金山寺的晚课时间,金

山寺的一干僧人应该都在做那每日的水磨工夫,他的身体里有一团火焰,也需要

将其消磨乾净。

他不曾坏女子和小婢女的身子,那两个女子既脸嫩,又是没有经历过这种情

事,自个享乐完後,就当是完事了,全然没有想到玄奘胯下那不文之物,一直刚

硬如铁,没有得到丝毫的慰藉。

玄奘去山溪中洗了把手脸,便在山坡上盘膝闭目,默诵经文,做起了晚课。

一段功课做完,天上已是繁星点点。

玄奘双肘枕头,在草丛中躺了下来,他不受寺规的约束,夜不归宿却是无妨

的,此处有清风星月还有蚊虫为伴,今晚且在此露宿一宵罢。

女子和小婢女离家出走的时间不长,若是她们离家时的动作隐秘一些,那黎

家的人说不定不曾发现她们离开过。女子主仆两人虽都与他风流了一场,然而两

人的身子都是白璧无瑕,即便是生起小许风波,她们也经得起任何的检验。

不过,为避免有意外发生,今夜还是就近守候好了。

那松荫下斗殴一事,次日便有好事之徒告知了法明长老,长老唤人把玄奘叫

来。

玄奘来到长老禅房,法明长老正自合目诵经,做那佛门功课,玄奘合什施了

一礼,便自静静的侍立在一旁。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法明长老的一段功课做完,复又张开眼,瞧了玄奘半晌,

见他神色淡静,眼观鼻鼻观心,并无一丝焦躁之色,法明长老微一颌首,开口说

道:汝生有宿慧,兼之年纪轻轻就悟得佛门神通,老衲一直忧虑你会性子浮躁,

如今观之,汝行事也算沉静,甚好,甚好。

法明长老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函,说道:信阳县的李员外来函,言他府中

近日为邪物侵扰,不得安宁,特向老衲求助。然老衲只是研修佛理,锤炼本我心

灵,并无那降妖伏魔的术法。我金山寺诸僧中,也唯有汝悟得佛法神通,汝可愿

前去降服妖邪

玄奘也不急着回答,他接过信函,打开细细看了一回,才缓缓点头说道:

李员外乃是本寺大善信,弟子自当去除忧解难。

法明长老捻须一笑,说道:如此,汝去吧。说着又闭目做起了功课。

玄奘收好信函,向法明长老合十鞠躬,转身走出了禅房。他回到僧舍收拾了

一些衣物,又至寺中僧值处报备了去处,领取了度牒和作为盘缠的一些散碎银两,

便离开金山寺,东行而去。

03庙夜上

暮春时节,草色青嫩,杨柳风不时拂脸而过。玄奘穿着一身单薄的月白僧衣,

背负着小小的行囊,大步行走在官道上。

官道用黄土垫就,宽阔笔直,道边那平扬开阔之地,被垦作大片农田,藜麦

离离,风过如同卷浪。官道上旅人络绎不绝,常有人踏歌而行,或豪迈或俗艳的

俚词小曲便入耳而来。

玄奘自幼便在金沙寺中出家,虽然年少成名,却一直未曾踏出过无棣县境界,

此番孤身远行,乃是从未有过的经历。

一路走得倦了,玄奘便学那些行脚商旅,在路边的村寨歇脚,或是到招展着

酒旗的野店点上酒菜打尖,一面进食,一面听着那些行脚商人和村野之人喧嚷谈

说,在纷扰的南腔北调中,跃然着各种古怪传闻和隐秘之事,颇令人咋舌。

他虽无远行的经历,然他遍读诸书,能知天下事,兼之修行佛法定,借着火光仔细一瞧,不由有些讶然,不想这个在兀自

在吃肉喝酒、满嘴油光的小和尚,竟是自有一种沉寂的佛门威仪。

两人对望了几眼,那妇人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嫋嫋婷婷走前几步,对玄

奘敛衽一礼,柔声说道:我这师兄性子鲁莽,总爱胡乱说话,小禅师勿要介怀。

玄奘放下酒肉,双手合十道:小僧好酒肉,你这位师兄所言不虚,并无得

罪。此地荒凉,相遇即是有缘人,小僧这里尚有一些热酒食,两位何要用一些

那虯须汉子哈哈一笑,大步走到火堆前坐下,说:小禅师是爽快人,罗某

好生喜欢。说着就不客气的拿过酒葫芦,仰头喝了大大的一口,然而即随就苦

了脸,好容易才咽下那一口酒水。

他抹去虯须上的残酒,从腰後摸出一只皮囊,递给玄奘,说道:小禅师怎

地喝这等劣酒,来尝尝罗某的美酒。

玄奘接过皮囊,这褐乎乎的皮囊份量不轻,至少装有七八斤酒水,当下拔了

塞子,轻轻一捏皮囊,一股雪亮的水线便喷了出来,带着浓香射入嘴里。这酒入

口清冽无比,吞咽下去,一条火辣辣的热线从腹中直升而起,确是远胜他从坊市

沽来的便宜散酒。

玄奘眼睛一亮,连喝了三口,叹道:果然是好酒。

虯须汉子大笑道:小禅师果然是妙人,痛快痛快,也只有这等好酒才配得

起小禅师这般人才。

三人围着火堆,吃着酒肉攀谈,很快就热络起来。

那虯须汉子自称罗黑虎,那妇人乃是其同门师妹,此去东海之滨办事,因路

赶得急了,只得在这山神庙中夜宿,因而得遇玄奘。

玄奘也说了自己的来历,乃是金山寺僧人,因受邻县的善信之请,前去诵经

祈福。他从两人身上感应到一种隐隐的肃杀之气,故此不敢说得太尽实。

那罗黑虎虽然长得粗豪,却是健谈之人,喜说一些大江南北的习俗逸事,玄

奘经历虽少,却是读书甚博,每每也能引证一些秘闻趣话,那妇人偶尔打趣几句,

三人倒也谈得热络。

只是玄奘所带的肉食甚少,谈兴甫起就吃完了。

罗黑虎道:没有吃食,这话说起来就是不得劲,小禅师和师妹稍候,罗某

去找些吃食回来。说着也不待两人答应,就腾腾的出了山神庙。

那妇人挪动身子,坐得离玄奘近了些,格格笑道:小禅师勿要见怪,我这

师兄就是这般性子,我们接着说话。适才小禅师说那东海之外,有大山不知几千

里,几乎堪比中土大陆,此话不知是真是假

玄奘摇头说道:此乃古籍中的记载罢了,小僧此前连无棣县也未曾踏出过,

孰真孰假,实在无从考究,权当是一份谈资罢了。

那妇人眼眸中水波流转,掩嘴笑道:原来小禅师也不老实,专说些不知真

假的话来哄骗人家。

玄奘微微一笑,却不去接这个话头。

山神庙外夜色茫茫,篝火旁孤男寡女,那妇人也是个风流人物,氛围渐渐有

些旖旎。

玄奘脸上神色不动,一面喝着美酒,一面说着一些书上看来的趣闻,妇人不

时掩嘴娇笑,眼中媚意渐重,身子是越坐越近。

04庙夜下

不知过了到一边去,看我师兄弟做法,除去此妖,保你家宅平安。

说着用青铜符剑一指那株桃树。

那桃树被符剑一指,却是生起了一些异样,枝叶哗哗作响,竟是无风自动。

一些远远跟在後面看热闹的李府下人,发出一连串的惊呼,转眼就逃个无影

无踪,只余下几个胆儿肥的,兀自远远的打望。

李员外脸色煞白,腿脚发软站立不住,两只胖手便死死的拿住身边一样牢固

的物事,及至稍稍回神,方才发觉他双手紧捉着的,乃是玄奘的一条臂膊。

玄奘的臂膀温热稳定,强健有力,无端使人觉得心安。

李员外转头看去,只见玄奘那略显高瘦的身躯挺直如松,纹丝不动,神色淡

静。他心中略定,却不敢松开手,并又将肥肥的身躯向玄奘靠近了一些。

跟随着李员外的几名管事,也都是骇得魂魄欲散,心中极欲拔腿飞奔逃去,

奈何家主还留在此地,只好强忍着害怕,双腿颤颤的躲避在甚有高僧气度的玄奘

身後。

李员外虽然害怕得很,然而这是涉及自家的事情,便强撑着向玄奘解释这桃

树的来历,虽未免有些口齿不清,玄奘倒也勉强能听个明白。

这老桃树不知长了在一旁,不敢略有异动,此时见她忙活

完了,两人讪讪的走了过去,低眉顺眼的说道:大师姐,你怎麽来了

女冠瞪着他们,又急又疾的说道:我怎麽就不能来了你们两个蠢材,怎

麽学的道法这株桃树,才孕育出灵性,智慧未开,只是本份的餐风吞露,吸纳

月华,根本算不得妖,若能好好养育,不出十数年就是看护洞府的上佳灵物。被

你们这两个蠢材这般一通蛮搞,这株桃树少说也损失了百年的道行,这还是赔上

本大师姐一枚上品木生符的结果。

她话虽说得疾急,嗓音却如黄鹂鸣叫般,清脆动听。

真法和真经身材魁梧高大,气势雄赳赳的,然而在这娇小玲珑的女冠面前,

却是宛如小狗一般俯首贴耳,被她训斥得冷汗淋淋。

过了半晌,真经才期期艾艾的说道:大师姐,我两人下山的职责乃是除妖

靖宅,查出这府宅有妖气,我二人又没有大师姐的慧眼,哪里能分辨得这般仔细。

这个有妖,自然是要除的了。

女冠一瞪大眼睛,说道:明明是你们两个学艺不精,如今又在推诿责任,

心性修为太差,回到门中後,罚你们两个抄写妙真经一千遍、执苦役半年。

真经和真法苦着脸应诺了,女冠又训斥他们一通後,亮晶晶的大眼睛转了转,

白生生的纤手指着玄奘,叱喝道:你这和尚,难道也看不出这株桃树尚未成妖,

任由这两个蠢材胡闹

玄奘行前了一步,合十施礼,肃容说道:妖生人宅,乃属不详。小僧惭愧,

自知无能这桃树安然搬离府邸,也只好看着两位道长施法除妖,还善信人家一个

宁静了。

真法道人凑在女冠耳旁,低声嘀咕了一阵,似乎是在解说玄奘的身份,不过

料想无甚好话,女冠听完後,皱着小鼻子哼了两声,便不再理会玄奘。

後花园的动静消失後,李府一众惊魂失魄的下人和管事,跌跌撞撞的陆续前

来寻家主,而後看围簇在李员外身边。

真经和真法便向李员外、玄奘以及几名管事,引见这名忽然出现的女冠。

这女冠大名为尹小花,样貌一如名字般玲珑美丽,自幼便入门修行,天赋极

其出众,乃是楼观道年轻一辈中道行精深的弟子,被尊为楼观道的大师姐,掌管

着门下三百弟子的赏罚大权,亦是楼观道主的独生爱女。

尹小花不满的瞟了一眼两人,说道:说辞还算可以,你们要记住,下次引

介本大师姐时,最後一句就不必说了。真经和真法忙点头称是。

李员外此时如梦初醒,抬手颤抖抖的指向那安静下来的桃树,呐呐的问道:

那,这这桃树

尹小花撇撇嘴,清脆的说道:你放心,这株桃树并非妖物,此时它已伤了

根基,我贴上木生灵符,七日後,这株桃树就会退化为小树苗,届时我会将它带

走,另行寻一处风水宝地种下。这七日期间,你们不要进入这花园便无事了。

李员外大喜,转头对一众仆役吩咐:快去设宴,我要好好款待禅师和几位

仙长。

此番除妖玄奘并未出大力,然而他一直护持在李员外身边,令李员外觉得心

中甚是安稳。在李员外的心目中,这位金山寺的小高僧,可比那三个呼呼咋咋的

野道人牢靠在厅前的台阶上,略显高瘦

的身躯挺直如不动之松,一双莹亮却幽深得不可测的眸子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然後合了起来,一段朗朗的经文便响了起来。

众人只觉那经文如同流水般灌入耳中,虽然字句听得不甚分明,然而那平和

的声调,经文中蕴含镇静的本意,渐渐平息了众人心中的惶惑与不安。

玄奘自幼修行,虽远未达到舌灿莲花的境地,然而先用一声狮子吼震慑李府

众人的心神,再凭藉经文安抚众人那怯弱的心灵,却也不是什麽难事。

玄奘诵完经文,睁目一扫,见众人情绪已定,便缓缓扬声说道:今日早前,

尹仙子和两位仙长,已施展大神通除去後花园的桃树妖,这时尔等亲眼所见。如

今三位仙长和小僧,皆坐镇在李府,任它是何等妖邪鬼魅,也决计不敢现身。尔

等何须惊惶,且安心回去歇息罢。

李员外也站了出来,拿出家主的尊严,又强挤出笑容,一一劝慰,众人才渐

渐散去。

07蛊惑上

李府众人散去後,尹小花的小脸涨红,颇是惭愧。

她贵为楼观道三百弟子的大师姐,性子虽是急躁,却非不明事理,只是方才

被两位糊涂师弟气得发昏,一时迷了心智,险些在李府酿出了营啸之类的惊变。

她平复过心情,便肃容向李员外和玄奘打了个稽首,赔礼致歉,李员外连道

不敢当,玄奘只是微微一笑。

几人又商议了一阵,却是茫无头绪,且今日事情繁乱,各人也甚为疲倦,李

员外便吩咐管事为几人安排住处。

李府的楼阁甚在木桶中,胸

前一对丰腴的雪白乳儿,两粒暗红的乳珠如同小葡萄般挺立着,雪白平坦的小腹

下,一丛黑黝黝的毛儿湿漉漉紧贴着饱满如小馒头的肉阜,底下隐约可见一条暗

红色的肉缝儿。

玄奘看了一回,便笑笑仰躺在木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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