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珈澜似笑非笑地瞥了薄荷一眼。
他是在她将注意力放到其他地方之时,蓦地抓住了时机,手上一用力,原本跟伤口纠缠不舍的裤子就被彻底扯了下来!
“你怎么能这样?”薄荷疼的两眼泪汪汪,一双小手不断的啪啪拍打着程珈澜的后背,“你知不知道……”
很疼的……这三个字在程珈澜扫来的视线中,自动消声。
薄荷抿了抿唇,安静下来,程珈澜见状,开始进行下一步。
半晌后,他重新回到了小溪边,将柔软布料做成的白色手帕再次清洗干净,才开始给薄荷擦拭伤口上的尘土。
尽管程珈澜的动作十分轻柔,可猛地被水刺激到的伤口,只会更加疼痛,不会带去任何缓解。
薄荷努力地咬着牙齿,一边忍耐,一边儿祈祷程珈澜尽快结束这种惨虐的暴行。
当然,尽快结束是没戏了,谁让她身上的伤口那么多?
当程珈澜企图将薄荷扒个一干二净,清理她身上其他部位的伤口时,疼痛中又掺杂着难堪羞愤的薄荷,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只见她一巴掌,狠狠地拍开了程珈澜的手,又用力的将毫无防备的程珈澜推倒在地,自己一扭身趴在还算平整的石块上,再次哽咽哭泣,指控的话语也紧跟着响起,“坏人!你是坏人!你欺负我!”
程珈澜蓦地感到无与伦比的头疼,真是好心被当驴肝肺,可偏偏他还得忍着!
薄荷不领情,但他却不能让她继续任性下去!
所以,在经历了一阵兵荒马乱后,薄荷最终还是拗不过程珈澜,只得服帖。
程珈澜慢慢的帮薄荷清洗了伤口,将之前的那些草药嚼碎,仔细的帮她敷好。
对此,薄荷很心塞,只想说一句话——好恶心啊!
只要想到这些草药,都是程珈澜咀嚼过的,薄荷顿时浑身不自在起来,只觉得一股子酥麻由脚底蔓延到小腿,她眨了眨眼,一脸嫌弃的瞪着那些草药,都是他的口水,有没有?
见状,程珈澜的俊颜蓦地一沉,“你擦掉试试。”
她想这么做的话,他发誓,绝不阻拦!
心思被看穿,薄荷顿时老实了,她是很想,可那些草药的效果简直立竿见影,很快,药泥覆盖的伤口处,就传来了凉丝丝的清爽感,就连先前那撕裂的疼痛,也减轻了些许。
她想了想,耸耸肩,算了吧,口水就口水,又不是没亲过……
这会子,程珈澜正熟练的帮薄荷包扎伤口,用的绷带正是那件被他撕成长条的衬衣,他的动作又轻又柔,没将她弄痛的,把她腿上那最长最深的伤口缠了起来。
莫名的感动瞬间涌入心头,想到方才她不礼貌的尖叫咒骂,还有那不客气的巴掌,顿觉小脸发烫,她低了低头,极小声的抱歉道:“程珈澜,我错了,谢谢你。”
“得了吧。”程珈澜的语气不紧不慢,充斥了几分懒得计较,但绝对与友好无关。
任谁被那样对待后,还能心平气和?
“我错了,不是故意的。”薄荷目不转睛地盯着程珈澜深邃狭长的眸,极力解释,“是因为太疼了……”
程珈澜敛着情绪,用嘲弄轻哂的目光瞥了薄荷一眼,让她未说完的话语尽数消失在肚腹中。
薄荷接收到程珈澜不带情绪的一眼,顿时懊恼又沮丧。
罢了!
她最终还是放弃了跟他解释,反正,她遭遇这一切的起因,还不是因为程珈澜?
如此一想,薄荷顿时心安理得,当然,她之所以不想浪费力气的原因是——她饿了!
恰好,肚子里传来了咕咕的叫声,薄荷摸了摸,更觉心塞,她冷着小脸建议道:“程珈澜,中午了哎,咱们要不要找点吃的呀?”
“哦,去吧。”程珈澜眼底浮过笑意,很大度的同意了薄荷的提议。
这、这就完了?薄荷顿时傻眼。
薄荷不能说十指不沾阳春水,但富裕的生活跟疼爱她的母亲,让她鲜少有机会下厨,即使在外单住的时候,也多半是在家里蹭饭的,所以她的厨艺只停留在把米丢到锅里,加上水,开始煮的程度。
苦恼的蹙眉,薄荷想起先前,被程珈澜抱着一路前行时,看到的色泽斑斓的水果,小嘴里顿时分泌出唾液,可是想到毒蘑菇的故事,她就歇了找水果吃的心思,也不知道有没有毒,她可不敢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至于那些个兔子、野鸡、鱼之类的活物,虽不少,可要抓到,却难于登天!
程珈澜注意到薄荷小脸上的纠结,忍着笑意决定视而不见,当他把西装外套扔给薄荷遮挡外泄风景后,就直接倚在了另外一块大石头上,尽管并无多少疲惫,还是决定休息会,养养精神。
“你就这样睡了?”薄荷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然而程珈澜非但没有回应,反闭上了双眼。
如果他面前放着一块牌子,上面一定写着——
沉睡中,有事勿扰!
心知程珈澜绝不可能在这危险的森林中熟睡过去,但薄荷却没有任何办法获得他的回应,谁让她之前那般恩将仇报来着,真是作死哟!
薄荷忍着饥饿,又将视线移到了小溪之中,清澈的溪水映出一片成群结队的鱼儿,一尾尾悠哉无比的游来游去,一点都不担心会被人抓住烤了吃。
不过,薄荷根本不需要为这些鱼儿担忧,就算她完好无缺,想要空手抓鱼,都绝无可能,更何况现在她等同病人。
她又移了视线,不时能瞧见路过的动物,但只能咽口水,眼馋就够了。
泄气啊泄气,薄荷除了拼命的安慰自己,不饿,就不饿,除此,别无他法。
一旦无视了肚子里翻天覆地的馋虫,将视线彻底转移,倒感觉这片森林的空气和景色真好,薄荷学着程珈澜的样子,仰面躺下,不眨眼地瞧着头顶上遮天蔽日的连绵枝桠,轻易就观察到不少枝繁叶茂的大树上,都存在着鸟窝的痕迹。
杏眸微转,薄荷盯着鸟窝努力的思虑,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了——
烤鸟蛋的味道好像不错。
等薄荷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很陌生,映入眼帘的不是绿到发乌的连绵枝叶,而是一个山洞的洞顶。
这哪里啊?
难道程珈澜把她扔在这儿,自己跑路咯?
她脑海中连续闪过了两个念头。
他一定是跑路了,但是还算他有点良心,在跑路之前,鉴于他们有过深入交流,才把她送到这个山洞的!
不过……什么东西味道这么好哟?
思路一转,诱人的香味儿竟让薄荷小吃货,忽视了身上作妖的伤口,和她肿胀的脚踝,颇为利索的爬了起来,然后小心地扶着山洞的石壁,一瘸一拐的往香味儿的发源地而去。
洞外有一大片空地,空地的深处才是无边无际的森林,像个天然的屏障。
程珈澜害怕引起火灾,早已将掉落在地的枝桠枯叶,清理到了一旁,他只穿着长裤,背对着洞口,少了上衣的遮掩后,紧致又优美的背脊便毫无保留的暴露在薄荷眼底。当然,她并不关注他的男色,而是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程珈澜面前简单的支架上,上面有着她最渴求的食物。
“你在忙什么?”薄荷故作疑惑的走过来,以轻松的语气跟程珈澜打招呼。
程珈澜目不转睛地盯着支架上的烤鱼,连一个招呼都不跟薄荷打,只见他拿了一种薄荷压根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在泛着油光的鱼身上均匀涂抹,之后便以不紧不慢的速度翻动,直到诱人的香味儿再度蔓延在空气之中。
薄荷眨了眨眼,盯着烤鱼很确定的想,此刻,就算程珈澜摆出疾言厉色的表情赶她,她也不会走。
更何况程珈澜只是不搭理薄荷。
所以,薄荷心安理得的学着程珈澜的模样,坐了下来,灼灼的视线盯着泛起油光,不断飘香的烤鱼,那副嘴馋的模样,犹如第一次见到这般美食的饕餮。
咕咕咕!
无需置疑,这是薄荷肚子里传来的叫声。
她一再二再而三的吞咽着口水,脑海里天马行空的想,这么香的烤鱼,味道一定好好的!
虽然,薄荷并不确定,这条看起来并不大的烤鱼,有没有她的份儿。
如果她现在动手硬抢,能不能抢过程珈澜?
薄荷微微蹙眉,很确定,要从程珈澜手中夺食,简直难上加难,可是,她真的好饿嘤嘤嘤!
也许,是薄荷想的太努力,以至于眼前出现了幻觉,不然,眼前怎么出现了一条油光闪烁,香味儿蔓延的烤鱼?
“你不饿?那我自己吃。”程珈澜略带调侃的声音落下,串在坚硬枝桠上的烤鱼也跟着挪移开,直到此刻,薄荷才反应过来,刚才那绝对不是幻觉,程珈澜是真的要把烤鱼给她吃。
“我要!”薄荷回过神,立刻伸手,极其神速的抢夺过来,并且不嫌烫的,一口就咬了上去,像做标记的小狗。
看着薄荷欠抽的行为,程珈澜眼角微微抽搐,若不是他的放任,她哪能那么轻易把烤鱼抢走?
“现在这么积极主动,希望你以后在牀上,也是如此……”他缓缓地,从容不迫的,补充了一句。
第一口鱼肉酥软细腻,闻着味道好,吃在嘴里的味道更好。
“……”看在这么美味的烤鱼份上,她不跟他计较,当然,也可能是没胆儿计较。
小脸胀红的薄荷总算懂的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并没有反驳程珈澜,但心下却忍不住吐槽,这男人到底会不会说话,不好好说话还不如闭嘴!
接下来,薄荷仔细贯彻吃吃吃这个方针,狼吞虎咽的一连干掉了二条烤鱼,又毫不客气的喝了程珈澜递来的水,才觉得自个儿总算是活过来了。
她摸着肚皮舒服的长长吐了一口气,心想,真是从来都不知道吃饱,也是这么幸福奢侈的。
薄荷小心翼翼的伸直双腿,撑着手臂,放在身子两侧作为支撑——
尔后微微眯着眼,望着那个即使坐在地上,用手抓着烤鱼,举手投足间也依旧优雅的如同参加盛宴的程珈澜。
这真是个得天独厚的男人。
这么沉吟着,先前被薄荷忽略的一些东西,也慢慢的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他们被迫降落在这个不知名的原始森林中实属倒霉,但于程珈澜来说,却如同吃饭喝水那般熟悉,并且,他居然找到了草药帮她处理伤口。
现在的男人能把草药和草分得清楚,又能准确无比的分辨出能用的和不能用的,实属凤毛麟角,无比稀少。
而程珈澜可以,还有他帮她包扎腿上的伤口,并不比护士甚至外科医生要差……难不成他每天都在坚持练习这些,以备不时之需?
如果当真如此,那只能说程珈澜的高瞻远瞩实在可怕。
薄荷想了想,懒得理清这些杂乱思绪,随手一抛后,她又找到了新的兴趣所在——
比如,程珈澜到底是怎么抓到那些鱼的?
一想,就这么问了出来。
实在不怪她的好奇心重,而是,这个原始森林中能被当做食物的不少,可要空手抓到,却还有一定难度,绝对不像电视、电影中上演的那般容易。
要真这么容易啊,她早一马当先了,哪里会让自己饿肚子。
程珈澜填饱肚子后,将鱼骨头收起来,瞥了瞥薄荷,明晃晃的嘲笑道:“肯定不是做白日梦来的。”
薄荷眨了眨眼,程珈澜这分明就是在嘲笑她,再说了,她也不是故意睡着的,只是……比较累而已。
程珈澜注意到薄荷的小脸微红,微微地嘟起小嘴儿,像极了正在闹脾气的孩子,不由地,一丝笑意划过那双深邃狭长的眼眸。
薄荷捕捉到那一抹笑意后,顿觉浑身不自在极了,她捡起身旁程珈澜放置的一根类似拐杖的棍子,强撑着身子,挣扎站起来,“我去溪边洗澡,你不许偷看!”
“不可以!”程珈澜抓住薄荷,阻止道:“在离开之前,你就算脏死,也不能洗澡,更不能碰水!”
“为什么?”
薄荷只想用水把自己擦洗干净,让自己变得舒服,至于*外泄更不必担心,现在这个森林里除了她和程珈澜就再无他人,只要程珈澜不偷看,她很安全。
程珈澜并未起身,只微仰着头,迎上薄荷略带疑惑的眼神,淡淡解释:“你想洗澡也可以,但要做好伤口沾水感染的准备。”
“有那么严重?”薄荷对程珈澜的话保持怀疑,虽然她上药的时候叫的凄惨无比,却是因为判裤和皮肉黏在了一起,生生扯下裤子才会剧痛无比,而她也存着其他的小心思,想让他对她更好一等她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后,伤口尽管还传来持续不断的疼痛,却没让她不能忍耐。加之,她感觉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前所未有的好,更坚定了要去洗干净的心思,便道:“我会小心的。”
程珈澜深深地睨了薄荷半晌,抿了抿唇角,终于做出了让步,他直接放开她的手,冷漠道:“随你。”
他冷漠的态度让薄荷心存不安,但清澈小溪的*却无比巨大,终究,她点了点头,承诺道:“我一定小心。”
说罢,见程珈澜不置可否,迟疑了一会,还是决定去把自己洗干净。
有了程珈澜的提醒,或者说警告,薄荷在擦洗的时候格外注意,加上终究身处荒郊野外,在进行了简单清洗后,就小心翼翼的穿好了衣服。
然而,不管薄荷如何小心,到了深夜之后,她的体温便不断升高,与她相拥而眠的程珈澜很快察觉到。
他迅速睁开眼,深邃狭长的眸里无一丝睡意。
伸手,摸了摸薄荷的额头,那烫手的触觉让他暗叫糟糕——
果然是发烧了!
“薄荷,醒醒!”程珈澜用手,轻轻拍打着薄荷的小脸,一声比一声高的,急切的唤她,“快醒来!”
对于这道焦急担忧的呼唤,薄荷注定是听不到的。
这是哪儿啊?
薄荷满眼迷茫地看着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心下忍不住诧异,她怎么到了这个地方的?
可惜无人回答她。
薄荷尝试着向前走了几步,只见周围的白雾如影随形的跟着,那团团的白色叫她压根无法看清脚下的路。
忽而,眼前的白雾慢慢地稀薄,出现在不远方的是苏幕遮,“薄荷,你过来啊,我等你很久了。”
“苏幕遮?”薄荷小脸上流露着三分惊喜,心下却更诧异,她实在没想到苏幕遮会出现在这里,再加上他不断的冲她招手,声声呼唤着她,她便不再犹豫的冲着他过去。
但,就在薄荷距离苏幕遮越来越近的时候,俞侬侬突然出现,她高傲地挽着苏幕遮的手,小脑袋亲昵的依偎在苏幕遮的肩膀上,冲着满脸怔忪的她,得意笑道:“苏幕遮早就不爱你了,死心吧。”
说罢,挽着苏幕遮离开。
“苏幕遮……”薄荷急了,她不想一个人留在这个鬼地方,故而大声的唤着苏幕遮的名字,可任由她喊破嗓子,苏幕遮始终不曾回头。
“叶叶,不要哭了。”又一道温柔慈爱的声音响起,“你答应过爸爸,要坚强的啊。”
薄荷瞪大眼,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熟悉脸庞,顿时怔住,喊道:“爸——”
旋即,一股不可自抑的狂喜涌动而来,彻底压倒内心的怀疑,“爸,你怎么来了呀?”
她明明记得爸爸还有几年的牢狱之灾!
薄爸爸只是望着薄荷微笑,并不再开口,而薄荷也不在乎,她奔过去紧紧地抱住了爸爸的手臂,一声声的撒娇,“爸,爸爸……”
梦境外,程珈澜紧紧地蹙眉,脸色沉郁不已,望着下方,搂住他手臂,却不断的叫着其他男人名字的薄荷。
苏幕遮……
呵,好,他的好大哥,当真阴魂不散!
爸爸……
这次,程珈澜的脸色更是沾染阴霾,真是……
他努力控制呼吸,缓缓地弯起唇角,笑意狰狞又扭曲。
真是好样的!
薄荷并不知道身边的程珈澜几乎快抓狂,她只是紧紧地依偎在爸爸的怀里,搂着他的手臂不撒手,“爸,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离开?她竟然还想离开!
可是她知道吗?
离开,不离开,什么时候离开,这些都不是她能说了算的,哪怕是在梦中说着胡话,他也不许!
“薄荷!”程珈澜抑制着内心的愤怒,突然爆喝道:“给我睁开眼!”
耳边乍响的声音,终于传进了薄荷的脑海中,紧跟着被她搂住的爸爸的身形开始涣散,模糊。
薄荷急切之中,再度收紧手臂,忙问:“爸,你要去哪里,别丢下我一个人!”
可任凭她如何挽留,薄爸爸的身影还是渐渐消失了……
薄荷委屈无措,为什么啊,为什么都要离开,为什么不带着她一起走?
“睁眼!”程珈澜的话语中透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他的大手紧紧地抓住薄荷的肩膀,赋予她生疼的感觉,她不高兴的蹙眉,心想到底谁这么无礼,这么讨厌?
她满脸愤怒,倏尔回头——
映入程珈澜眼中的却是薄荷因为高烧,烧的通红的小脸。</br></br>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yushuwuy.com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