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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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兮向天上的明月注视,虽不知这是何人吹奏,也许只是一个过路的路人,听到她的曲调悲哀,助她一曲,舒缓平复了她的心绪,她只觉满心感激,在泪光之中,终于泛出一丝微笑来。

可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这笛声几乎在每一个夜晚此时,都会在院外响起,班兮顿觉心中不安,不再以琴声相应,因而天天便都只听得这笛声独奏。吹奏之人却似也并不在意,只是依旧在这个时分,会吹上一曲,不论班兮回应与否,一曲终了时,院外便即回复安静。

这吹奏之人似是对音律极其擅长,班兮细细分辨,听得此人每回吹奏的曲调之中都似有极微小的不同之处,与上回不尽相同。看来此人竟是即兴编奏,因而曲 南劫北影燃文调份外动人,心情的细微变化也一一展现的淋漓尽致。

如此十数日之后,班兮渐渐觉察出此人并无恶意,终于开始回应琴音,初时两种乐声只是共同吹奏“凤还巢”,后来班兮凭借记忆,将此人独自吹奏的那些单曲也一一弹奏出来,笛声在经历刹那的停滞之后,顿时欢快起来,便如同一个郁郁寡欢的人终于在人海茫茫之中寻到了可以对话的知己。

班兮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在这乐声之中,似乎一切烦恼都可以诉说,都能分担,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虽然知道父亲一心为自己着想,她也明白他的苦心,可是身为女儿,却也从来未有与父亲诉说困扰的机会,兄长们对她虽疼爱呵护,却也不是可以倾诉的对象。

可是眼前此人,长相如何,年岁几许,都不得知,却分明如此亲近。才短短几十日的光景,班兮却感觉与之已然相识多年,二人合奏的曲调也渐渐地越来越精致,配合的愈发完美了。

但,这是离别的礼物么?就要离开这片故土之时,家乡增予的一份礼物?

在落叶纷纷的这一个秋天里,班兮终于等到了六叔班言的到来。就要离开了,虽然心有悲伤不舍,在每日的弹奏之中,她依旧努力压抑,不让这悲哀随琴音而出,能如此共度这许多相互聆听心曲的夜晚,已然感激涕零了!她再不愿意将这心绪相告,知己难求,只要曾经相遇过,便应无憾吧。

班言在此逗留几日后,便开始准备离开,为了不让村中人知晓她的去处,班况特地安排一行人出外狩猎,行至山坳一侧时,这才将班兮自车内领出,慎重地交付于班言,两兄弟满眼含泪,依依话别。

班况一直在与班言交谈之中,班兮想行近向父亲告别,但看到他回避的眼神,也只得黯然不语了。班子扬在一旁见到,上前道:“妹子,父亲不与你惜别,是怕分离在即,却又要惹得你伤心难过……”

班兮道:“我都明白,七哥,父亲年迈,你要多多照顾他,转眼寒冬便至,要记得提醒他好生保暖,切莫着凉了。”班子扬道:“你放心吧,有我们在。”他看妹妹神色悲伤,心中不忍,凑前一步,轻声道:“你别担心,父亲和我说了,等你长大一些,必定接你回来,到时你爱做什么便做什么,他再不阻拦你的。”

可班兮却只是遥遥看着父亲的背影,对此话无动于衷,他又道:“你不相信七哥么?是真的,那日父亲亲口和我说的……”班兮这才回头看他,眼中却有暗光一闪,轻声道:“七哥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呀。”班子扬笑道:“知道啦,等你回来时,我必然长的又高又大,比大哥还要威风。到了那时,妹子你一定也出落成一位标致的大姑娘了。”

正说到这里,身边班言走近,道:“兮儿,咱们走吧!”班兮握住他手,坐入车辇中,盼儿紧随其后,拿着一个小包袱*近她,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班言再度向送别的众人告别,车轮发着刺耳的滚动声,开始缓缓前行,眼看绵延大路渐渐将父亲哥哥们抛在身后,班兮忍不住泪流满面,盼儿轻轻抽泣,在一旁道:“小姐,小姐,咱们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呢?”

班兮努力伸头去看远处越来越小的身影,极轻极轻地道:“我们,再也不会回来了。”盼儿一愣,呆呆地注视着她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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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琴语笛音(下)

一路颠簸,行经月余之久,终于到达浦城,此地离长安已近,因而比起班兮的家乡来亦是更显繁华。盼儿自入城开始,对眼前所见一切都感兴奋不已,事事新鲜好奇,不时掀车帘向外张望,若不是看班兮在一旁始终神色疏懒,她早已问个不停了。

班言在此城中设有赫赫有名的“兰亭书苑”,他的几个儿女皆已成家,如今班宅中只有长子班子息一家与他夫妻二人分住在东南两院,班兮则住到了西院堂姐们曾经居住的闱房里。平日里足不出户,若不是在叔叔书房中看书,便是帮着婶婶做一些女红。

婶婶喜爱她的娴静,叔叔则夸赞她的才学,可是他们对她却始终抱持敬畏之心,神态之间总有些客气疏离,因而虽对她也确是体贴入微,可此地对班兮而言毕竟不过是一个孤独宁静的安身之所罢了。

随着时间的慢慢过去,班兮对家乡的思念也在逐渐消褪,并非是忘记家人,而是因为有一个自她离家起便一直紧紧跟随的梦,却更让她时刻都觉无法安定心神。

这一夜,梦又来了……

恍忽之间不知身在何处,只是抬头见到雕梁画栋,耳旁隐隐传来悦耳的丝竹声,班兮环视周遭,见是一处开阔亮堂的大屋,屋角有薄缎低垂,帘后屏息静气、影影绰绰地伫立着许多衣着一致的女子。视线缓慢前移中,这些女子纷纷垂首跪下,班兮只觉莫名惶恐,转眼间又似步入一个极深极大的殿堂之中,四处香气袭人,正顾盼张望,身旁众人却忽然一一无声褪去。

而殿堂彼端渐渐显露形状,蓦地眼前白纱飞舞,层层纷乱间,尽头深处似有一人端坐。班兮身不由已定住脚步,却分明看见此人云髻松垂,一袭淡黄衣衫,缓慢转过头来,凤眼一挑,道:“你,过来!”说话声轻柔之极。

而班兮却只觉惊慌失措,反而向后退开,却见这黄衣人懒懒一笑,向她伸出与白纱几乎同色的手,奇异地忽然近在身前,已然握住她手,用力轻拉,她顿时跌入到他怀中。

漫天香气中,他的凤眼渐近,如痴如醉,轻轻撩开她眼前的发丝,耳语一般道:“好美!”她与他对视,自他漆黑的双瞳中显出一张满是慌乱的小脸来,正要挣扎间,却见眼前此人向自己伏就,班兮失声惊叫……

暮地,便这样醒了,惊慌四望,好在依旧身在这斗室之中,方才不过是一个梦魇罢了。窗外树影摇晃,轻轻拍打着窗台。这一片寂静里,班兮只听得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她轻抚胸口,便在榻上呆坐良久,这才缓缓站起,推窗望去,天际漆黑一团,连月亮也没有踪影,只有浓稠的黑幕扑天盖地而来……

班兮在窗口伫立许久,察觉到身上发冷,这才伸手关窗想回房休息。

就在此时,沉寂中忽然随风传来一个声音——笛声!

一时之间,班兮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到这里已经将近一年,只以为那一次便是永别,再也听不到这笛声了,却没想到,在如此孤独的夜中,这笛声,这曲娘亲留下的“凤还巢”,又飘荡起来。

思绪是如此飘忽不定,这笛 坏坏相公倒霉妻小说5200声从何而来?因何而来?何人吹奏?这一切明明在脑中闪现,却又似不再重要。这一个声音,极轻的敲击班兮的心,她只觉胸口微微刺痛,却又温暖如斯。她不由自主转身将琴捧到窗前,席地坐下,眼中的泪水缓缓滴落在琴弦上,宛若绽放出一室春花。

严寒未至,而春却已到了。

班兮静坐着,当这笛声最后一个音符沉入寂静时,她十指轻动,这曲“凤还巢”再一次在她手中响起,笛声虽未有回应,但班兮知道,此人一定没有离开。

夜风拂动间,天上的层层乌云好似都受这琴音所染,开始缓慢移走,清冷的月光透过重围照亮了院落,班兮又在月色下弹奏此曲了,便如同第一次相遇时的情形。琴随心动,她回忆起那些个琴笛相应的夜晚,那如同两个好友秉烛夜谈的时光,她的嘴角不由得露出微笑,琴音也愈发轻柔了。

院墙之外,果然有人伫立在此。

他背负双手,仰头只是听着琴声,月色照到他的侧脸,只可见他英挺的鼻梁,正在敛眉细听琴声,神情专注却又似带着忧郁,直到听得她琴声中的欢欣之意,他的嘴角这才扬起一道弧线……

班兮与这奇特的陌生人便这样凭借乐声,在一个个夜晚细语交谈,有时她凭窗而望,自然也难免会去猜想此人的形容样貌。

听此人笛声中的坚毅性情、随性改动曲调的不守常规,如此委婉哀怨的“凤还巢”在这人的笛声中便会凭空多出一份洒脱来,与班兮的琴音相比,它更是增加了些许阳刚之气,如此看来,这人应该是一个男子。

班兮每每想到这里,都觉心如鹿撞,若是家人知道自己夜夜与一名男子合奏琴曲……可是,便在这犹豫不决中,笛声却好似能知晓她的心事。若是她琴声轻柔,此人的笛声自然也轻快嘹亮,若是她琴声停滞,笛声便也会低缓下来,如今,哪怕是极其微小的音阶变化,二人都能一一察觉。

因而班兮虽时有顾虑,却总能在这笛声的柔声安慰下放松下来,自到第二日面对叔叔时,才又回想此事,而时日渐过,便在如此的反复犹疑之间,院里的青草绿了又黄,转眼已是三年。

这三年之中,班兮从未踏出班宅一步,外人也从不知晓这深宅之中竟然住着一位远近驰名的“灵女”。家乡父亲那边每到年节时才会有口信传来,问候众人平安,并告之一些家人的近况。

班兮在听着这些讯息的同时,她已然一改从前女孩儿的容貌,这光洁的如薄玉般的面容渐渐泛起少女特有的粉色霞光来。她的身型渐高,可在堂姐们之中却依旧是最娇小的一个,姐姐们赞叹她的美貌,叔叔更是开始留意城中的名门世子,要为美丽的侄女儿寻一门乘龙快婿。而班兮,她扬起扇型的浓密睫毛向院外凝视,她,已然有了自己的秘密!

若是时光的弧度可以弯曲,若是宿命的交叉能迟一些来临,又或者,她能早一日遁声而去寻找到他,这一生呀,便会完全不同了。

可是,冥冥之间,有谁在俯视一切?又是谁,曾做过怎样的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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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宿命之间(上)

夏夜,蝉声不断,盼儿睡到半夜,到班兮房中将熏香拿出屋子,床上班兮听到动静,问道:“是几更了?”盼儿答:“刚刚过了两更,小姐再睡吧,这会儿没那么热了,”班兮轻轻“嗯”了一声,盼儿转身将门带上,回房去了。

班兮轻轻摇动手中的蒲扇,周遭一片寂静,只偶而听到蝉声轻鸣,久而久之,手中的蒲扇渐渐无力,她又朦胧睡去了。

恍惚之间,却听有人轻声道:“怎么样?明日便动手吧,到时想法子支开不管事的那些,拿了财物就走。”另一个声音犹豫不决道:“这可不是小事,再想想吧,”先前那人又道:“胆小的家伙,你不做我自己做了,你就老实过你的安稳日子去吧……”

班兮一怔,立时侧耳静听,却又没了声音,她想站起身子到窗口看看,哪知身形一动,却觉自己如高空坠落一般,背部碰到床上,浑身一震,睁开眼来,原来是一个梦。

这些年除了梦见那个黄衫男子,她几乎已经不再做任何奇怪的梦魇,此时忽然又有如此真切的梦境出现,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这两人是谁呢?她细细回想,班宅中并没有如此样貌的人,何况听他二人对话,竟似正在为什么事筹谋,听他们语调更不像是良善之辈。他们要夺谁的财物?要去算计何人呢?

班兮想了许久,也不得头绪,只得放弃,躺回席上闭目凝神,果然一会功夫,似睡非睡中,又再度听到这二人对话,还是这样几句,只是细听他们说完,却听得“十五之夜”“城南”两词,除此之外再也听不到任何话语了。

隔日便是十五月园之夜,本来是要与往年一般在宅中赏月的,可是班言长子班子息却正逢第一个儿子满月,他前头连生了两个女儿,这一次喜得贵子,一家人都是格外高兴。因而便决定在十五这日去庙宇中为儿子求神乞福。

班言想起班兮来此地已然三年,却连宅门也没有出过,便定要劝她一同前往。这一日班宅全家上下几十口人都会聚首,堂姐们便也来劝她,再加上盼儿在一旁不住地轻拉她的衣襟,满眼期盼目光,班兮也就答应了。

到了未时,一行人出了宅子,男女分乘几辆大车,向城外而去。盼儿高兴的手舞足蹈,跟着这样一个小姐,虽如家人一般的亲近和睦,从不受责挨打,可班兮性情安静内敛,这些年来可真是闷煞了活泼爱动的盼儿,因此才出家门,她便忙不迭的掀车帘向外张望,又怕小姐怪责,免不了回头看看班兮。

可让她没有料到的却是,班兮也正自她身后微微向前探身朝外张望,盼儿高兴地笑道:“小姐你看,这便是咱们住了这么久的院子外面,那边便是咱们的院子了。”说罢伸手一指,班兮顺她所指 傲世玄修sodu看去,只见高墙之外是一条狭长的小巷,只与另一家宅子墙院相隔,中间有条勉强可过两人地青石小巷。班兮想到那人日日竟然是这样立在墙外,不由得心中微觉伤感,却又止不住微笑起来。

一行人出了城门向南,走了不久,便到了长福寺,庙内的僧人早得了安排,分头领众人入住后山厢房,班子息待大家安顿停当,便去前寺忙碌。女眷们困乏起来,各自午休。

便在这样的小睡之中,班兮又一次做到那个梦了,这一回连这两人身侧的景致也看的清楚,倒似有一些像这长福寺的景色。班兮醒来后,慢慢回想,知道这必然是一个预兆,有人要在此遇到恶人算计,可自己能做什么呢?她回想起父亲当年的警告,只得叹息摇头。

如此很快便到了酉时,庙宇内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众人被请到正殿中,看班子息的小儿受过僧人颂经开典,各项祈求平安顺心的佛事一一做好时,庙外已经是圆月当空,满天星斗了。

众人便在寺院中设好的茶榻上喝茶赏月,那小儿今日十分乖巧,在女眷们手中交来换去,居然也不啼哭,惹了不少爱昵笑声。一院欢声笑语之中,唯独班兮沉默不语,神色间却又总有些忧心忡忡,她不时眼望四周,也并未见到梦中看到的那两个汉子。又坐了一会,眼见月亮微微西斜,众人也就各自回房歇息。

寺院的夜,更是比班宅更加宁静,不一会功夫,与班兮同室的几个堂姐便都一一睡去,只有她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一来是因每日此时,都是她与那人琴笛相奏的时分,今日忽然离府,班兮却有些挂心,不知他可会在院外等待;二来,想到便这样近在咫尺,有人正在谋害他人财物,而自己明明早已知情,却依旧不能帮助他人脱困,念及至此,更是让班兮自责不安。

如此在房中翻来覆去了许久,耳听得身旁众人轻微起伏的鼻息声,她这才渐渐朦胧睡去,正睡得迷迷糊糊间,却见到脚下杂草飞溅,低头看到分明是自己的这身紫色裙摆飞快闪动,这情形竟像是自身正慌不择路的一直往林深处奔去,密林阴沉,连头上的明月也无法将光亮照入,可身子却不由自主般朝里迈步……

匆匆循进,再进去一些,再走进一些,班兮只觉周身发冷,已然恐慌之极,脚步却仍未停止,顾自带她往漆黑一团中进去。

她的惊恐越来越重,终于忍不住叫道:“不。我不愿再走了……”脚步果然停下,可是,便在此时,她耳中分明听得有人轻语“救我……救我……救我……”

班兮愣然惊醒,只觉全身冷汗淋淋,手指发僵,勉强在席上坐起,她转头看向窗外,明月在天,而自己已然预见,应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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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宿命之间(下)

父亲当年的那番话不可避免的又重新响起,连同他说话时那凝重的面容又似近在眼前了,班兮心中如巨石压住,只得站起身来,在房中走动害怕吵到堂姐们,她轻开房门走了出去。

盼儿与一众丫头便睡在隔壁房中,今天玩的累了,也睡的正沉。院内月</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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