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琳一震,一阵不祥的预感在往心头冒上来,他旋过身,“什么事?是诚介他——诚介出了什么事吗?”
“不,不是主君,是舰队。“莲儿焦急不已,几乎无法顺畅地说话,“舰队接近我们了,舰队——”
“舰队?谁的舰队?”
“是我们自己的。”
“我们的?“梅琳莫明所以,“说清楚点,究竟是怎么回事?”
“主君派往附近要塞的舰队突然向我们发动攻击。”
叛变吗?
梅琳一惊,将怀中婴儿交给莲儿,“好好照顾他,我到军事指挥中心去一趟。“她提起裙摆准备奔跑,却忽然忍不住凝住脚步回身里向儿子,几乎和他一模一样的黑眸回视着她。
不知怎地,梅琳仿佛觉得他的眸中漾着道别的不舍。
“我马上回来。“她轻声对儿子许诺。
在许诺的那一刻,她真的没有料想到事情原来如此严重,根本不是短暂的几小时就可以解决的……
“有人叛变?“梅琳单刀直入,蓝眸凝望着负责留守哥伦布行星的防卫司令官。
“是”
“谁?”
“拿尔斯。”
“他?“梅琳脸色一白,“怎么可能?”
拿尔斯曾是她最信任的家臣,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就像她哥哥一样。他怎么可能背叛她?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你确定?任何人都有可能叛变,只有拿尔斯不可能!”
“是他没错,“防卫司令官点头,“我们确认过旗舰。”
“真的是他?“梅琳一阵晕眩,她定了定神,“诚介知道这件事吗?”
“几个小时前我们已经透过军事卫星联络主君了,不过他在离这数十光年之处,可能要再过一阵子才有办法接上线。”
就在司令它刚说完这句话后,一名下级军官奔进司令官办公室,“报告长官,联络上主君了。”
“立刻接过来。”
不过几秒,一身银白军装的纳兰诚介便出现在办公室里的巨型荧幕上,依旧神采照人,英挺非凡。
梅琳心一紧,自从他上回负气离去之后,她已有将近一年未见到他了。
纳兰诚介黑眸一转,瞥见了站在一旁的她,神情微微一变,“什么事?”
“主君,拿尔斯叛变。”
“拿尔斯?“纳兰斌分一愣,“我不是派他先回去接管要塞的防卫?”
“他对我们发动攻击。”
“他对哥伦布发动攻击?你们没事吧?”
“目前还挺得住,我已经派舰队升空迎击了。”
“是吗?”纳兰诚介沉吟半晌,忽然朝司令官挥了挥手,“你先出去,我有事单独跟夫人说。”
“是”
司令官退下后,梅琳首先开口,颤微微地说,“你想说什么?”
“这是怎么一回事?“纳兰诚介语气并不友善。
“什么意思。”
“拿尔斯不是-直是你的应声虫吗?怎么会叛变?”
“我不知道。“梅琳摇摇头,忍不住心脏绞痛,“我也没想到他会——
“这件事该不会与你有关吧?”
梅琳骤然扬首,眼眸盛满不信,“你的意思是——你是指——“她语音几乎破碎起来,“你认为是我——”
“我没有以为什么。“他神情严厉,“我要的是事实!”
“这件事与我无关!“她紧握住双拳,拼命克制着不停打着抖的双腿,“我没有唆使他。”
他唇角一勾,“所以你现在受到教训了。”
“什么意思——”
“他不是你一向最信任的家臣吗?你最相信的手下竟然背叛了你!”
“你在嘲弄我?”
“只是提醒你太过信任一个人下场。“他笑得冷然,“就像这样?”
“你不能因为自己不信任他人就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事实如此。“他轻描淡写地说。
她却禁不住绝望,他还在恨她吗?到现在他还不相信上回的事只是误会?到现在他依然认为她对他不贞,甚至还认为她有可能唆使部下背版他?
“你打算怎么办?“他好整以暇地问道,眸中半嘲的光芒仿佛等着看好戏。
“你不打算回来解决?”
他耸耸肩,“那是你的家巨,可不是我的。”
“他是你底下的军官。“她语声沉郁。
“他从来就不曾对我服气!“纳兰诚介眸光冷冽,“所以我才调他回去。没想到他连你都可以背版。”
“拿尔斯——“她聚拢眼帘,脑海里晃过一幕又一幕两人以往共处的时光,他曾经那样照顾过她——
她最信任的朋友背版她!
“梅儿,你怎么了?”纳兰诚介的嗓音似乎微微流露着惊慌。
梅琳自嘲地做奉唇角。是她的错觉吧?他怎可能为她而惊慌?
“你在嘲笑我吧?”她冷淡地,蓝眸甚至未再瞥他一眼,“因为你以为我不贞于你,所以恨不得我也尝尝遭人背叛的滋味。”
纳兰诚介闻官轻声一笑,笑声绝对毫无一丝愉悦,“怎么样?这滋味还好受吧?”
“我会解决这一切的。你可以不必回来帮忙,我会解决的。”
“你打算怎么解决?”
“率领舰队亲自迎击。“她答得坚决,“我一定要拿尔斯给我个交代。”
“你打算重新恢复战姬的身分?“他的语气透着深思,“你不是曾立誓过再也不穿军服的吗?”
“这是为了你而穿上的,纳兰诚介。“梅琳机械化地应道,只觉整颗心都结冻起来,“让我决定褪下军服的人是你,自然也要为你重新穿上。”
“你——“纳兰诚介感到她语气的决绝,剑眉不自觉紧蹙。
“我会向你证明我并没有背叛你,“她微微弯起嘴角,但怎么也不让人觉得那是个微笑,“以战姬的身分。”
司令官微微一震,悄悄自眼角份瞥了她一眼,她神情冷肃,眸光亦转成摄人的冰蓝。
她不再是那个他所熟识、温柔婉约的女人。她变得冷淡,气势天成,让人不自觉想服从她的命令。
她是战姬!
梅琳没想到自己最终竟会死于战场,而且是以一个她最痛恨的身分——战姬。
她紧揪着胸膛,眸光却只是望着那个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男人。
在数名官兵的挟持下,拿尔斯停止了挣扎,眸子却倔强地回应她。
“为什么?拿尔斯?“她轻声问道,胸口还因为他方才偷袭的一枪而进一步地抽痛着,“为什么背叛我?”
“为什么?你还不知道为什么吗?”拿尔斯一阵狂笑,眼眸像要喷出人来,“是你先背叛我!”
“我——背叛你?”
“我在你身边二十年,一直对你百依百顺,把你捧在手心呵护着,你竟然丝毫不看在眼里,竟然把自己托付给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男人!“拿尔斯狠狠地向地上啐了一口,“还将奥斯丁家的舰队指挥权交给他!那是我的!你、奥斯丁的舰队,所有一切的一切原本都应该是属于我的!“他恨恨地瞪着她,“你竟然把这些全给了那小子!我怎么甘心?我当然不服气!”
“你想要我?“她怔怔地问。
“还有你们家的舰队!我要征服这整个宇宙!那小子凭什么?要不是靠着你家的舰队,他现在能拿下半个银河系吗?这些原该是属于我的!”
“所以你要的不是我,你只是想要我们家的舰队?“梅琳忽然笑了,笑中带着讽刺,阵中漾着泪光,好一会儿,她才摇摇头,“我真不明白,为什么男人总想要征服世界?如果失去了其他所有的一切,就算得到了全宇宙又怎样?为什么你们眼中总只看到那些毫无情感生命的星星?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好好看看你们身边的人?真可笑,实在太可笑了!“她继续笑着,笑到胸口承受不住的剧咳了起来,笑到身旁的官兵们都皱起眉来。
“别跟这家伙多说了,夫人,立刻处死他吧。“一名军官提议道。
“是啊,夫人,这样不知悔改的判徒还是趁早处决得好!”
其他人纷纷赞成,甚至还有军官主动将一把微中子光束枪递给她,要她亲自处决。
梅琳瞪着手中的光束枪,不知怎地,脑中一闪即逝的却是当年父亲强迫她射杀一名战犯的情景。她匆忙奔逃出宫,在森林里遇见了纳兰诚介,那个她一直以为是她守护天使的男人……
她手一颤,光束枪落了地,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敲出清党声响。
“我不杀人。无论是我父亲或是纳兰诚介,没有人能逼我杀人。杀人。我讨厌战争,讨厌血腥暴力,我讨厌杀人
“夫人——”
“送我回宫,我不想死在战舰上——”
第七章
第八章
“原来方才那一切果真是你策划的。”
她听见艾略特冷冷的语言自背后响起,从来没这么冷,他从来不曾以这种口气和她说话。
周梅生勉力转过僵直的身子,在暮色中显得苍黯的蓝眸茫然的望向他。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把枪,“他如她手中握着光束枪微微颔首,“是-01吧?最新开发的终极杀人武器?你的手下要你用它杀了我?”
她随着他的目光里向不知不觉握在手中的枪,接着忽然像烫了手般将它抛开,枪掉落在一旁的*,“这不是-01,只是一支普通的光束枪——“她喃喃地说。
“现在才掩饰不嫌太晚了吗?”艾略特撇撇嘴,金色眸子泛起冷冷波光,“我看见了那个先我一步离去的人影,也听见了你们最后交换的那几句话。”
“你误会了,艾略特,“她喃喃地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说他是你真正的朋友。你当他是朋友,那你当我是什么。”
“你——你是——”
是朋友吗?像是,但又好像不仅于此。对她而言,他是十分十分重要的人——今早他对她说他不能没有她,而她现在亦恍然察觉她也无法想像没有他的日子了。
但周梅生无法将心中的想法诉诸于口,她只能怔怔地看着他,而后者在见她毫无反应后更加无名火起。
“我对你一片真心,竞换来如此下场!你想杀了我吧?”他骤地朝她逼近,“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但是你命令你那个手下前来暗杀我的吧?”
“不,我没有,那是他自作主张——”
“那么方才那一枪果然是他射的?“艾略特瞪视她,忽然仰天长笑起来,激狂的神色直令人胆战心惊,“你竟然真想杀我?真的想杀我!“他猛然捉住她双肩,五指之力道直透她的骨髓,“你要杀我也就罢了,我认了!但你竟然在我朋友在场的时候下手,刚才你手下的那一枪差点射中乔,你知道吗?-01p这种可怕的武器,只要射中人体立刻致命,你难道不明白?你要我的命我可以给你,你要是敢伤我朋友一根汗毛我绝不饶你!你听清楚了吗?”他用力将她推倒在*,以身体压住她,一字一句皆自齿缝逼出,“听清楚了没?”
“你误会我了。我不想要你的命。”
“不想要我的,难道你想要的是我朋友的?你敢!”
她瞪着他暴怒的神情,脾气终于升起。
“我说过那与我无关!我从来没想过要伤你或你的朋友,那是纪亚自作主张。“她用力挣扎,*索着她方才抛向床的光束枪,用右手举起它,对准应外百公尺外一棵果树扣下扳机,一颗还未成熟的果子应声而落。“看到没?这就是我的枪法!准到可以打断一百公尺外的果实。而且还是躺在*的时候!凭我的枪法,要是想解决你随时都可以。用不着命令手下去做,还特地挑选你跟皇帝在一起,四周还站着一大群守卫的时候!“她瞪视他,蓝眸燃着戚戚火焰,“我想要杀你的话,有多少夜晚可以下手,还用等到今天?也不需要用到-01,随便一把刀就行了。”
她激烈爆发的模样震慑了艾略特,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她脾气竟也如此狂烈。
她说得有理,但他仍有一丝疑虑,“难过你不是因为自己不敢杀人才要派你的手下?”
地倒抽一口气,“你还是不相信我?我以为你说过会全心信任我!”
艾路特全身一震。
“对不起。“他终于放柔了语气,“我想我是因为一时失去理智才会日不择言。”
她凝望他良久,终于面无表情地低低开口,“可以放开我了吧。”
艾路特一惊,这才注意到自己是以一个十分令人尴尬的姿势压在她身上,他的胸膛紧贴她柔软的*,而她的双腿则夹在他*。
他用双手撑起上辛身,却没有意思要离开她。
“你还想做什么?”这次她不再面无表情,双领淡淡染着动人的玫瑰色。
他没有答话,伸出一只手,温柔地替她拂开贴在颊上深红色的发丝,然后停留在她莹腻的耳际。
“那个人究竟和你是什么关系?”
“哪个人?”
“纪亚。”
“他——是我父亲的手下,我们是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
又是一个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不论是拿尔斯或纪亚.难道他注定得跟她的青梅竹马争夺她?
“只是朋友?他只当你是朋友?”
他向她耳边吹气,“他是否爱上你了?”
“不可能!你别胡乱猜测。“她试着想挣脱他,“放开我。“她的语音不自觉娇细起来,胸口不能自己地急速起伏。
他没有开口,氤氲着雾气的金色眼阵紧紧圈住她,圈住她双眸,也圈住她整个人,你下了魔咒一般。
周梅生丝毫无法移动半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唇朝她落下。
“闭上眼,宝贝,“他柔声诱哄道:“只管好好享受。”
她轻轻吐气,不自觉地依言合上眼帘。
艾略特缓缓掠过她的唇,*地分开,当她终于投降迎接他长躯在入时,他一只手如同时前她胸前进攻,正想技巧地解开她在扣时,一个不速之客的声音响起。
“发生了什么事,温莎先生,我刚刚看见房里射出一道光束。”
艾略待转过头,神色满是好笑与无奈,“路易调查官,你不能挑一个更好的时机出现吗?”
路易双眸一转,立刻明白自己打断了什么,他立刻反手带上房门,阻止手下冲进来看见这一幕。
“这不太好吧?先生,“路易捏了捏帽檐,压低噪音,“和自己的女委托人胡槁,尤其对象还是她。虽然侯爵风流名声早就不迳而走,这样也未免太过分了。”
“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艾略特立刻站起身子,理理衣衫,“我和我的委托人只是因为意见不合而有一些小小的肢体冲突,没啥大碍,请你毋需挂心。”
“是吗?”路易挑了嘴角.似笑非笑,“只要侯爵不怕有一天牡丹花下死,在下也不便多说什么了。告辞。“他打*门,深棕色的风衣一角在房门又迅速关上时微微飘了起来。
对他的警告,艾略特似乎不以为意,只对梅生微微一笑,“下来吃饭?”
周梅生没有口答,只愣愣凝视着他。
“怎么啦?”
“他看见了。”她喃喃地说,“你怎能还若无其事?”
“管他呢。”
“他也认为我会杀死你——究竟有多少人认为我会杀了你?”
“你会吗?”
“你!“她几乎从*跳起来,“明知故问!”
“既然如此,何必在乎别人怎么想呢?”他淡然地说,“只要我们彼此信任就好了。”
“你——真不在意?”
“现在可没时间在意?”
“如果、如果——“她困难地吐出这个一直盘旋在她心中,压得她几乎窒息的疑问,“如果最后证明我有罪——”
艾略特用一个吻堵住她后,“信任我,宝贝。“他低声呢喃,金色眸光专注,“信任我,也信任你自己。”
她睡不着。
用过晚餐后她便借口身体不适早早回房就寝,却翻来覆去好几个小时怎么也睡不着。
整夜,她一直神智清醒地望着天花板,而现在已是凌晨四点了。
他已经人睡了吧,她知道他大概是十二点左右回到位于她隔壁的房间,临睡前还悄悄前来探视她,就像之前的每一夜一样。
他总会在她入睡后悄悄来到她房里,屏着气息凝望她,却什么也不做。第一次发现有人站在她床旁,她几乎要喊出声,在偷偷打开眼帘,知道是他后整个人安定下来。
十几分钟后,他便再度悄悄退出她的卧房,然后她会听见他上床的声音。夜复一夜,都是如此。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在临睡前来到她的房间,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好像期盼他会做些什么,最后总是有一股隐隐失望。
她究竟在期盼什么?
她翻转个身,想起今晚他在餐桌上对她说的话。
他今天和那个皇帝朋友打架了。
周梅生简直不敢相信,虽然他与皇帝是好朋友,但——打架?就算现在是君主立宪的时代,这样也可以算是仵君犯上吧?而他——是为了维护她,才会和那个皇帝争论起来的。
一念及此,心头不禁涌上一股既是甜蜜,复又忧愁的感觉。他待她如此情深义重,</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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