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抱着瑞儿打瞌睡的车夫吴哥,突然听自家婆娘这样不客气的骂人,先是一愣,继而,便忍不住在心里赞了一句“骂得漂亮”,勾唇浅笑了起来。
这才是他家的那只母老虎嘛!
前些日子,光瞧着她低眉顺眼的跟王诺兰恭敬,可真是难受死他,别扭死他了!
被姜嫂这么一骂,年轻男子顿时便无地自容的满脸通红起来,这一次,他可不是假装的,他是真……真被姜嫂给骂怂了!
这世上,怎竟有这么铁齿铜牙的女人,这,这可比营里的将军,他的顶头上司,骂人骂得狠多了!
“看什么看!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老娘我可没闲工夫,跟你这小白脸儿废话!滚!
姜嫂不耐烦的扭头瞪了年轻男子一眼,作势要拿自己手里的酒提子打他,被他灵巧的一躲,没能命中,也便作了罢,回转身,继续给那些采药人的酒壶里面,装起了烈酒来,“夫人也真是好心的过了头,什么玩意儿都好心施舍,这得多大的个家业,才够她祸害,等老爷回来了,我可得跟老爷去好好说道说道!”
年轻男子并不能算是个小白脸样的人,虽然,比不上车夫吴哥或者春年那样的高大身材,但走在人群里,也不能算是个矮小的了,听姜嫂竟是这般不客气的,用“小白脸”三个字说自己,这脸上本就不怎么好的颜色,顿时,便更加“五彩斑斓”了起来。
要不是怕耽误了将军的大事,老子一准儿弄死你这个臭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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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恨得刻骨!
为了让自己表现的像个寻常百姓家出身的人,年轻男子强抑住心里的怒火,使劲儿的咬了一下唇瓣,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跟姜嫂计较的时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他还用不着等十年那么久?
他只要忍过了这一时去,帮他家将军把大事办了,介时,他升官发财,还不是想怎么收拾这么泼妇,就怎么收拾?!
到时候,看他不把她踩在脚下,拿鞋底子,可劲儿的碾她的这张蠢脸才怪!
早就感觉到年轻男子心怀不轨的孙大和几个没能坐上马车走的采药人,在听了姜嫂骂人的话之后,也忍俊不禁了起来,他们早就瞧着这人不爽了,要不是冲着王诺兰没撵他走的面子,早就开口喷他了,哪还用等到如今,姜嫂开口!
他们受雇于王诺兰,来帮她找寻明年春天需要采摘的草药,她待他们客气,每天清晨带人来给他们送早饭,那是她的仁德,那小子,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来凑得什么热闹?美食可口,他们又不是吃不完,他跑来分一杯羹不说,还要死缠烂打的,让他们教着他辨认药材,他们又不欠着他的,凭啥就要听他墨迹絮叨的烦人
活该!
对,就是活该!
那姜嫂,可真是骂得漂亮!
众人这么想着,便都齐齐的拿自己不屑的眼神儿,看向了年轻男子,鄙视之意,清楚的让人不用寻思。就能看得明白!
遭姜嫂一个人挤兑谩骂,年轻男子都是在勉强压着一口火儿的,这会儿。更是让一群人都使不好的眼神儿看了,他哪还忍受的了?
当下,气得面红耳赤,狠狠的一跺脚,就拧身直往他来时的方向,江南大营的所在,狂跑离去!
山脚树林里。王诺兰已经唤回了跑出去狩猎的豆丁,这一次,豆丁的嘴里。没有叼野兔,身上,也难得的露出了狼狈,一只让人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被它咬住了尾巴∵三步,歇一歇的拖了回来。
“瞧你这邋遢样子!一会儿回了家里,可得给你洗个澡了!”
收养豆丁也算有些时候,除了抱它回去的那天之外,王诺兰还真就没见过,它什么时候,又像现在这样脏兮兮的,快步上前。把它从地上抱了起来,一边儿给它检查。有没有受伤,一边儿教训起了它来,“我又不是养不起你!你贪玩,抓只野兔耍耍,也就得了,这……这费劲儿巴拉的弄了这么只什么玩儿回来,瞧,把毛儿都弄脏了罢?这要是伤着了哪里,以后那块儿都长不出毛儿来了,还不得难看死你啊!”
说是这么说,但是还是在整理完豆丁身上的脏东西后,移步去了它拖回来的那只野兽旁边,慢慢的蹲下身子,查看起来,“这是一只没成年的野猪,豆丁,你不错啊。”
野猪,这比豺狼虎豹,更令猎户头疼的动物,因有箭矢都难刺入的硬厚的皮甲,而让人不得不对它望而却步……豆丁还是只奶牙都没退完的崽子,于理,该是没本事捕获到这种花费一个狼群倾力合作的劲儿,才仅仅是有可能捕获到的厉害野兽才是……
对野猪的厉害,王诺兰也是有些耳闻,快步走到那已经死透了野兽旁边,细细端详,确认了它的确是野猪,不是城中百姓家走失的家猪,才是本能的咽了口唾沫,看向还被她抱在怀里,只是显得有些狼狈,并没当真受伤的豆丁,“豆丁,这只野猪……是你自己猎的?”豆丁是只小崽子,不可能回答王诺兰的话,但,它不会说,不代表王诺兰不会看啊,于是,王诺兰走了过去,翻了翻野猪的尸体,拧眉察看了野猪脖子底下的致命伤口,才缓缓抬头起来,郑重的点了点头,“喉管被咬破,死于窒息,獠牙折断了一根,应该是在痛苦挣扎的时候乱跑,撞到了什么地方。”
这么一说,王诺兰才是蓦地想起,之前时候,她曾亲眼目睹的,豆丁跟肥野兔的“殊死搏斗”,当时,它也是只朝着肥野兔的喉咙动口,速度之快,说是让她瞧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都不为过。
这次,又是咬得喉管。
虽然一个是兔子,一个是野猪,但……豆丁的这种狩猎本事,又是从何处学来的呢?
总不可能,是无师自通的罢!
这小豆丁,算来,也是个天才啊!
……
隆庆皇帝和神机营的出现,让前来挖掘“宝贝”的十几人,当场就僵硬在了原地,待回过神儿来,已是被制住了行动,想挣扎也不能了。
挨了一脚,又遭了一顿破口大骂,萧远才彻底认出,站在他面前的这个怒火中烧的人,是他父皇,隆庆皇帝!
“父,父皇?”
在看清来人是隆庆皇帝之后,萧远原本还带着恼怒的脸色,下一刻,就变成了惊恐,“父,父皇你……你老人家怎么在这儿?!”
“朕不是你父皇!朕没有你这样混蛋无耻,薄情寡义的儿子!”
隆庆皇帝刚才就险些被气背过气去,这会儿,看着萧远的反应,就更是忍不住恨起了他来,想他自己,向来珍惜一切的一个人,自以为这辈子,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住良心,哪曾料,这老了,老了,却反倒是,被萧远这个逆子,给败坏了名声!
这个败家子,干什么不好,干什么赚不到银钱花用,他怎么就……就能做得出来这种,卑鄙事情来!
这些金树叶子,可都是大明朝百姓,给孝恪太后的供奉和崇敬,都是他身为一国之君,对他母亲的尊重和敬仰,这逆子,逆子!
萧远从小跟在隆庆皇帝身边长大,因生母早亡,而一直倍受疼爱,他了解隆庆皇帝,确切的说……是了解隆庆皇帝的骄傲和执拗,龙有逆鳞,触着必死,而现如今的他,偏偏把隆庆皇帝仅有的两片逆鳞,都敲打了个难看……就算他是隆庆皇帝的儿子,就算……隆庆皇帝一直对他疼爱有加,颇多容忍……也同样,改变不了他这一次所处的,必死之局!
原本,他是不用出来的,就像他正妃所说,跟这些身份低贱的人们一起,做这种挖掘牲畜尸体的事情,实在是有辱他大明朝大皇子的身份,当然,他自己,也是这样觉得,若不是受了他的那个手下蛊惑,怕这些家伙私吞了,他也不可能……等等!
那个手下!
他的那个手下!
他若不是受那人的蛊惑,也不可能快马加鞭,大老远的从皇城赶来这种兔子不拉屎的该死地方,更不可能……被隆庆皇帝抓了个现形,避无可避,连狡辩都不能!
那家伙,有问题!
他一定是……是受了旁人收买,故意要坑害他的!
这般想着,萧远便是本能的四下找寻起了那个坑害他的手下来,如果,如果能找到那人,他或许,或许还有一点点可能,跟隆庆皇帝狡辩一番,就说,就说是他受人蛊惑,跑来这里寻宝的,对,就是这样,索性不过是一张藏宝图的事儿,要绘制出来,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而只要,只要他能把这件事推脱出去,让自己能干干净净的置之事外,以后,他就还有东山再起之时!
隆庆皇帝已经快五十岁了,并非外界传言的那样,才刚三十五六,他已经老了,心力体力都不行了……他萧远要斗的人,不是他隆庆皇帝,而是,他的那三个兄弟,尤其是,那个贱婢所生的家伙,萧一奇……
未及萧远琢磨完,一个既熟悉,又让他恨之入骨的身影,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萧一奇。
那个让他一直都当成是最大敌人,都人所生,却占着一个皇子名号的下贱玩意儿!
虽然,萧一奇一直都称呼他大哥,以比实际年龄小了五岁的生辰八字过活,但萧远却是知道,他,才是隆庆皇帝真正的孩子子,尽管,不是嫡出。
大明宫规,帝子无嫡庶,立长立贤。
萧一奇这个不敢承认自己真正生辰的人,从来,都是他萧远最大的敌人和对手,一直……说句不客气的,萧远伙同他人劫掠这些金树叶子,并不是因为他手里缺了银子花用,而是因为,他对孝恪太后,他的皇祖母,恨得刻骨!(。。
ps: 感谢大家支持,大雨中,唔
第一百三十章 死老太婆
要不是那个该死不死的老太婆,他早不知有多少回,可以把萧一奇这个贱种置之死地,要不是……他就是要劫掠那老太婆的东西,让她生气,愤怒,气死了才是最好!
“萧一奇,你这个贱东西!是你!是你害我!”
即便是到了这样的时候,萧远也并不懂得从自己身上找错儿,在他想来,怂恿他来的那个手下,一准儿就是萧一奇安插在他身边,故意要用来坑害他的,他之所以有今日今时,全都得怪萧一奇,而不是因为,他不该有伙同他人,动心思劫掠孝恪太后的寿辰贺礼!
突然被萧远指为陷害之人,萧一奇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他无意在这里害萧远。
确切的说,是他觉得,在这里让他浮出水面,有些太便宜了萧远。
萧远曾指着他的鼻子骂,说他是个下贱之人,他最最厌恨的,就是被人这样指点……他想让萧远死,死得惨不忍睹的同时,对向来与萧远亲近的人,也起到一定的威慑,而……如果只是这样的一个,伙同他人,劫掠孝恪太后寿辰贺礼的罪过……
旁人,肯定难逃一死,他萧远,却不至于。
以隆庆皇帝那怕丢人的性子,至多,也就是给他安插个旁的罪名,罢了身份,贬黜去偏远之地“安度余生”……在萧一奇想来,这样的一个惩罚,对萧远这个骂过他。劫掠过孝恪太后寿辰贺礼的人,实在是,太轻太轻了
啪一一
一个响亮的耳光。由隆庆皇帝的手里扇出,下一刻,萧远的左半边脸,便像蒸熟了的馒头般得,肿胀了起来。
“逆子!做了这般丢人现眼的事情,还要诬赖你弟弟!也就是一奇大方,不跟你计较。这要是换了旁人,不一脚踹死了你,才是见了鬼了!”
萧一奇的无奈苦笑。隆庆皇帝看在了眼里,当下,就对萧远更加厌恨了起来,一个耳光扇过去。犹不解恨。想要再动手揍他,却是觉得自己脑子一阵空白,紧接着,就头重脚轻的,向后倒了下去。
在晕厥前的最后一刻,隆庆皇帝本能的伸手抓握,站在他身后旁侧的萧一奇正巧抬头看他,忙紧一步上前。将已然失去了意识的他扶住,没使他摔倒在冰冷地上。
萧一奇知道。隆庆皇帝的这次晕倒,是气急攻心所致,若不能既是施救,后果,定不堪设想,刚才,他已经给隆庆皇帝闻过了王诺兰给的药,止住了他的翻白眼,这次……哪还有药,再给隆庆皇帝使用?
虽然,他还没好足够的准备,把王诺兰引给隆庆皇帝见……但现如今,事急从权,为了隆庆皇帝的安危,他也只好,赌这一把了!
在医坊养伤的时候,王诺兰曾给萧一奇讲过,有许多的病症,不能随便将病人移动,不然,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造成严重后果,而气急攻心这一条,也明显的,就在其中。
“小六!你火速去往医坊!让夫人立刻骑马过来,给父皇医治!”
扯下自己的斗篷,铺平在地上,萧一奇一边跟小六吩咐,去医坊喊王诺兰来帮忙,一边小心加小心的,把隆庆皇帝放倒在了地上,“告诉夫人,父皇是因动了火气,才晕厥过去的,约莫两盏茶之前,他已经头昏将晕过一次,我用她给我的药粉,帮他止住了,现如今,药粉已经没了!”
与他和隆庆皇帝三步之隔的地方,被神机营兵将制住的萧远放声大笑。
隆庆皇帝被气晕过去了。
在这荒郊野外,大半夜里,到哪里去寻大夫?
距离这里最近的城,也得要一个时辰的马程,这一来一往,就是两个时辰。
在这大冬天里,最冷的黎明时候,冻上两个时辰,莫说只是隆庆皇帝这把老骨头,就是个二三十岁的壮年人,也得被冻成个废人!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隆庆皇帝能侥幸不死,也一准儿得变成个手不能写,口不能言的废人,介时,以他萧远跟江南大营主将姻亲的关系,要起兵造反,逼宫登基,还不就是轻而易举,水到渠成的事儿?
萧一奇,这家里没有背景,手里没有兵权,拿什么跟他斗?
介时,还不是他想让萧一奇活,萧一奇就能活,他想让萧一奇死,他就得死的大好局面!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果真是有福之人不用愁!
萧远这般想着,便笑得更快活了起来,只是,他并不知道,在距离这里仅一盏茶马程的地方,就有一处小镇,在那小镇上,就有一个等着萧一奇消息,没有歇息的神医,更不知道,此时晕着的隆庆皇帝,其实是可以听到和感觉到外边情况的……对他和萧一奇两人的反应,这一刻,也是有了刻骨铭心的深刻!
之后,又过了若干年之后,萧一奇在跟王诺兰午后闲聊时说道,老天从不薄待任何人,只是,那整日喊着被老天薄待了的人,从不反省自身,俗语有云,人在做,天在看,善恶到头终有报,意同如此。
当然,这是后话。
正在医坊中焦急等待消息的王诺兰,忽然听到外边有人一边拍门,一边唤她,先是一愣,扭头,往楼下门外看了一眼,见来人只有一个,身形还有些眼熟,便忙喊了已经下去院子里面,准备唤厨娘们起身做早饭的姜嫂,赶紧去帮忙开门。
小六之前已经来过一次医坊,这一路,虽是摸黑,却也算得上是轻车熟路,此时,见来开门的人是姜嫂,知她是跟老将军的义女,堪得上萧一奇信任,便忙压低了声音,把那边发生的事情,转告给了她知晓,“你快去寻夫人来,陛下因气急攻心,晕厥过去了,三爷交代,让夫人赶紧骑马过去救治,几盏茶前,用过了夫人给的药粉,现如今,已是全没东西再使了</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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