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七弟才十四岁,外面那么大的雨,说不定跑去了哪里,但也就是在府里附近,你多带几个人仔细找找,我和四嫂就在这边等消息,若是有什么要帮忙,你就打人回来报信。”
薛明霭应下来。
四太太一直目送着薛明霭领人出去,回过神来才现自己紧紧抓着容华的胳膊,这样的力道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容华抓疼。
四太太脸上露出歉意来,正要开口问,容华转头安慰她,“四婶放心吧,这么大的雨,明哲走不远的。”
怪不得亦宛每次找亦双回来都会说容华好话,容华还真的是……能陪着她出来就已经让她没想到了,还事事安排周到,要是没有容华,二太太那边叫薛明霭,她哪里敢再去多说什么。
二房明摆着就是不想出头,她们四房不止被压制一时半刻了,就算她开口也换不来好结果。
……
苏长久从外面回来,“府前府后都去找了,三爷又领着人去了西边的胡同,有人看到是朝那边去了。”
容华点点头。
苏长久又跑了出去。
不到半刻的时间,就听到有人喊,“回来了,七少爷回来了。”
四太太急于看到儿子,匆匆赶了过去。
容华也站起身跟在四太太后面,到了门口,看到了一身泥浆的薛明哲跨进院来。院子里的婆子连忙将手里的斗篷拿给薛明哲,四太太上前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华道:“四婶先别急着问这些,我已经让人请了郎来,快给七弟看看……”
薛明哲倔强的脸上露出丝愧疚来,“我没事,倒是有人替我挡了。”
容华抬头看到苏长久扶着个人从外面进来,那人捂着额头,虽然大雨下的紧,容华仍旧看到了他脸上的血迹。
旁边的牛婆子道:“是苏长久的大儿子苏友贵。”
容华忙吩咐牛婆子,“快让郎去给苏友贵看了,我屋里有止血的伤药,你回去跟春尧拿了。”
牛婆子有些愣,“哪里能用那么精贵的药。”
容华看看牛婆子,“不过是一瓶药,有什么精贵。”
牛婆子听得这话,连忙道:“我就去安排。”
容华这才点点头。
薛明哲回去房里换衣服,四太太一边担心着儿子,一边担心四老爷。
容华正想和四太太说话,就听外面一阵喧哗,有人道:“侯爷回来了,侯爷回来了。”
薛明睿回来了?容华不由地停下脚步。
一人一马停在府门前。
简单的斗笠蓑衣,海棠色的官服被雨水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
下了马,穿着孝的人群顿时围上来,他也并不畏惧,微抿嘴唇迎上前去。
外面忽然静寂下来,那个让容华十分熟悉的声音道:“陈学士一心为朝廷为百姓……成就一生清名。”
薛明睿清冷的眸子四下一扫,“监察京畿防务,不为别的一旦疏忽,便是视多少百姓安危于不顾,我薛明睿也不敢有半点私心,一心一意只为朝廷百姓,在场众君皆可证我。”
“我本该去祭拜陈学士,只是此事未完我不知如何去见老大人,只等到办完差事,我再去祭奠老大人。”说着重新上马,挺拔的地坐在马背上,沉下眉眼表情肃穆,目光一盛,“各位若是有心,不妨去大堤上一看,薛明睿恭候各位。”
……
马蹄声越行越远,他果然如她所想,不会踏进家门半步。
外面那些人雅客,清谈是长项,有几个能承受住堤上的凶险,许多言语说的时候好听,真正做起来方会觉得难。
尤其是薛明睿最后一句话。
明明白白地说了清楚,薛明睿在大堤上,再留下来的就是为难妇孺。说了读书人的忌讳,就算是有人趁乱生事也没有理由再围在府门前。
容华转头又向府门前看了一眼,这才敛目往老夫人屋子里去。
其实她倒是想让那些人在府里下些功夫,这样至少能分担些薛明睿身边的危险,若是府里难下手了,所有的力气都会用在薛明睿身上。
只是现在府里的情形,没有人出来担当,她又没有管家,有些事例如安排苏长久等人出去的事,也只能暗地里吩咐,掌握小事可以,没法顺理成章地掌控大局。
容华心里想着进了屋。
老夫人正在夸赞薛明霭。
容华进了屋,二太太眼睛一斜看了容华一眼,容华感觉到一阵寒意,想必是有人将她让薛明霭再出去找明哲的事禀告了二太太。
老夫人笑着招呼容华坐过来,“你也辛苦了。我们家这一次总算是都平安。”
正说着话,外面传信进来,“府前的人都已经散了。”
屋子里众人都长长地舒了口气。
水患之后就有温馨情节了,薛家的矛盾也该出来鸟。
本来想存稿,还是都更出来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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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峰回路转(下)
第一百六十七章 峰回路转(下)
薛明英、薛明达、薛明泰、薛明哲换了衣服过来跪在地上,听了老夫人的训斥。
老夫人喝了茶道:“这事若是传出去,你们丢了脸面不说,薛家的祖宗又会如何?我便不说你们许多,回去你们老子自有主意。”
薛明英、薛明达互相看看,有人让小厮带信给他们,信里的内容说他们如何在学堂胡作非为,欺负弱小,不尊师重道,家里出了事又成了缩头的乌龟,那信的署名是平日与他们要好的一个世家子,他们看了信上的话气不过,如果不趁着这时候出去说清楚,就等于是默认了,以后在宗学也抬不起头来,却没想到一出去,便有人喊他们带了下人出来打人,他们也是想捉住那人问个清楚,也不知道是谁先动了手……
薛崇仁、薛崇杰忙跪下来,“都是儿子教子无方。”
老夫人叹口气,“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他们,年纪小难免会着了别人的道。”
薛崇仁见老夫人脸色好转,厉色看了几个儿子一眼,“若不是母亲求情,这次回去我便真的打断了他们的腿,让他们知道厉害。”
老夫人顺理成章成了护着孙子的,薛明英几个人本来就被吓得够呛,也吃到了教训,只跪在一旁听训骂也不出声,半天老夫人说情让他们站起来,一个个腿跪的麻了却也不敢呲牙咧嘴。
几个人到了老夫人跟前,老夫人颇有深意地道:“你们老子教训的也对,你们年纪都不小了,该为薛家争气才是,一笔写不出两个薛来,出了祸事谁也跑不了,有了事先要想薛家再想你们自己。”
老夫人这番话……容华微微挑起了眉毛,薛崇义果然脸上不好看起来。
薛崇义想说什么被二太太使了眼色。
老夫人话锋一转笑道:“今天明柏、明霭没少出了力。现在就看明睿差事办得如何了。”
薛明睿已经回到堤上,众人一直等到薛明睿身边的小厮回府禀告,得知薛明睿一切安好,这才吃过饭各自回了屋子。
大雨一直在下。
老夫人在东侧屋的暖阁里听李妈妈道:“沈家三爷捎回去的消息也是说要炸堤泄洪。”
老夫人松口气点点头,“今天的事还多亏容华想的周到,若是晚去一会儿明哲就要吃大亏了。”
李妈妈点头。
老夫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殆尽,“今天的事都弄清楚了吗?”
李妈妈上前低声道:“送给四爷、五爷的信确实是小厮带进来的,三太太已经将那小厮打了出去,”说着顿了顿,“只是不知道那灯笼是谁挂上去的。”
老夫人微蹙着眉头,慢慢闭上了眼睛,“只要不是咱们家的人。”外面人做的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怕的是家里人有了什么心思,那是防不胜防,这次陈学士的事就给她提了个醒。
李妈妈宽解老夫人道:“不会是。奴婢已经去打听过了,今天三房、四房的少爷都卷了进去,二太太、二老爷又一直在老夫人眼皮底下。”
老一家。
老夫人想起明睿继承爵位的事。
明睿才十几岁的年纪就继承了爵位,老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老大才没那会儿,大媳妇情形不好,里里外外都是老一家帮着她忙活,二媳妇本来就害怕却还劝着她要看开一些,那些日子全家上下就是这样扶持着过来的。
后来还是她觉得世袭的爵位还是应该在长房,才帮着明睿争了这个爵位。
事后她也后悔过,还不如将这爵位给了老,说不定情形会比现在的要好一些,大媳妇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地担心明睿会丢了爵位。
老夫人半晌才道:“我年纪大了,还能看几年,说不得哪天我闭了眼睛去了,这个家也就散了。”
李妈妈看着老夫人满头的银白,眼睛一热,“您这是说什么呢?”
老夫人翻了个身,李妈妈拿起美人拳来给老夫人捶腿。
老夫人又叹口气,“有好多事我不知道要交给谁才好,我活着我能担着,我死了谁又能撑起来,先皇给我的还不知是福是祸。”
……
容华进了屋子正要给沈三奶奶赵温雯写信,冯立昌家的进来道:“沈家人来人送信了。”
锦秀将信拿给容华看。
赵温雯的信是报平安的,容华微微一笑,赵温雯倒是和她想到一起去了,忙提笔回了信又让冯立昌家的差人送去沈府。
一会儿牛婆子进来道:“苏长久家的来给少夫人谢恩了。”
容华让苏长久家的进来,问了苏友贵的伤势。
苏长久家的道:“没有大碍,休息一晚也就好了。”
容华让锦秀拿了一两银子给苏长久家的。
苏长久家的不肯收,“少夫人这是让我脸往哪里放呢,本来就是为府里办事……”
容华微微一笑,“也不是要给你赏钱,”苏长久家的说的轻描淡写,她却是知道苏友贵伤的并不轻,“这钱你拿去给苏友贵买些补品。”
苏长久家的听得这话,才笑着收了。她并不是看重赏钱才一门心思给少夫人办事的,在府里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要紧事落在他们家头上,少夫人能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们家那是看得起他们,除了尽心尽力的办事,哪里还有别的想法。
苏长久家的出去,石传一进来回话。
容华让人立了屏风,让锦秀陪在一旁。
石传一道:“庄子上的粮食虽有不少,有一些却是府里留的不能动,能暂时拿出来的也不算多,”说着将手里的账目递给容华。
确实不多,朝廷要开仓放赈需要层层审批,有了天灾,稍微有头脸的家族都会有善举。他们家里总要比一般人家多一些,再说她想的远筹备的早,老夫人又十分看重,总不能到头来却没有将事办好。
容华问石传一,“买米的事怎么样了?”老夫人拿了不少梯己出来,让她买些米粮。
石传一道:“就是和少夫人禀告买米的事,”说着面上有了难色,一脸愧疚不知道如何说好,“和前两天一样,京畿附近的米庄都不再挂牌卖米。”
容华点点头,“别急,一般这时候商家都要准备提价才不会放舱,只是要想办法问问商家到底什么时候会挂牌卖米。”
石传一道:“少夫人说的是,我也是多了个心,就找了一家商铺的熟人问了,”说着顿了顿,“那伙计说,常宁伯家在铺子里定了一些米粮,说不定要用在善举上,剩下的掌柜的留着看风向,说不定近期是不会挂牌卖米了。”
常宁伯家?怎么会这么快就……
石传一道:“我再去找人打听打听看,说不定还能有路子买米出来。”
有买就有卖,不过价钱可能会高,而且少不得这头一份善举就被常宁伯家占去了。
今年水灾,长期放赈要看朝廷,短期的善举就看谁家分量最重。
容华仔细想了想,吩咐石传一,“你再去多打听几家,说不定有些米铺是愿意卖些出来的。若是没有,也不用着急,要慢慢来。”有人图的是名声,有人图的是利,争得抢的在前面,她也不需要去追那个风。
反正她要的也不是立竿见影的。
有些事,被别人听去了也未必会如何,容华目光淡淡地看向门外。
……
宫门抄贴出来之后,义承侯蔡夫人一天都笑得合不拢嘴。
赵信喝着茶也是满脸笑容,“这么说,皇上果然是支持武穆侯的了。”
蔡夫人瞥了赵信一眼,“不然我那天岂会在马车里等陶容华。”可惜陶容华没有接她手里的信封。
赵信放下茶碗,翘起了腿,“慢慢来,只要能利用上,站不站过来倒是小事,很多人就是这样,就是要做出清高的姿态来,到时候还不是一样,等到大局定了你不说他也会靠过来。”
蔡夫人道:“只是和陶家的关系。”
赵信皱了皱眉头,“能怎么样?大媳妇的病也不是我们想要这样的,陶家还能怪罪到我们头上不成?若不是看在他这些年没少帮我做事,我便要让他陶家颜面扫地又有何难?他却还浑然不知。”
蔡夫人笑道:“那倒是,再说陶家还要依靠侯爷。”
赵信不以为然,“他陶正安没有我还能有今天?”顿了顿接着道,“只是宣桓不听我的话,一门心思想要……真是气死我了。”
蔡夫人忙笑起来上前去安抚赵信,“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只等宣桓慢慢想通就是了,现在你就顺着他一些,让他至少把伤养好了,”说着笑容没了,眼睛红起来,“宣桓这孩子,可是我的心头肉,家里有人比他好也就罢了,宣德整日里只摆弄那些鸟儿、虫儿的。”
“这次的事多险,那把刀偏了一点点宣桓的命就没有了,陶五小姐的事你早些与我说,怎么会有今天的祸事。”蔡夫人说着越来越伤心,似是追悔莫及。
赵信连忙转头劝慰蔡氏,“我听你的就是了,只是有一样,什么娶牌位的事,不要让他再想。”
蔡夫人满口应下来,为了这件事终究是出了条人命,自己儿子什么性子她还是知道的,只要淑华没了,宣桓定然不会再提起这些。
蔡夫人这边说话,那边瑶华惊的差点喘不过气来。
“告诉我荣华怎么死的,我就娶了你如何?”
啊。
第一百六十八章 芳魂伤逝(上)
第一百六十八章 芳魂伤逝(上)
那张脸比往日要消瘦许多,温多了几分的清秀和脆弱,苍白的嘴唇一抿,一双眼睛闪闪光,靠在床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瑶华攥紧了手帕,有些言语模糊,“我以为姐夫让我过来是有话带给姐姐,”说着一边往四下看,一边想要退出去,“所以才会来的。”
“你怕了?”轻柔的语调却带着一丝的戏谑,让人听着心里十分不舒服。
瑶华的手有些抖。
赵宣桓似是有些失望,“我以为你和你五妹妹是最要好的,才找你过来问问。上次在你五妹妹院子里看到火光,我还以为是她……,没想到遇见了你。”
瑶华听赵宣桓提起了荣华,眼睛一红,十分伤心。
赵宣桓道:“听你姐姐说,就是因为这个,薛家才没选你,选了你八妹妹容华。”
瑶华不知道赵宣桓为什么会提起这个,急忙道:“也不是,上次我们去薛家,薛侯爷看上的就是八妹妹,和这个没关系,是姐姐担心我才会说的,姐夫不用放在心上。”
真是一朵解语花,娇弱、善良、又知进退,和荣华那时候与他说的一样。
陶瑶华。
赵宣桓仔细地看向瑶华。
“你一定知道你五妹妹是怎么死的。”
瑶华使劲捻着手帕。
赵宣桓又道:“若是你能告诉我,我们心里又都有她,就算是她成就了我们,将来我一定会对你好。”
瑶华十分地慌张,睁大了眼睛看赵宣桓,“姐夫……别再这样说……我……”
赵宣桓从枕边拿出一只香囊来,脸上的半点柔软都消失殆尽,“这是你送给你姐姐的香囊。”
瑶华抬起</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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