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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要听姐姐一人的话。”糖糖黏着她,这段时间,她对她无故亲近。俨然当成了一份依靠。

寻善想,以往的糖糖也定是这般缠着青霜的吧, 把青霜当成天一样依靠,而一朝天塌,她差点崩溃。

她苦笑一声,她一介小小婢女,能给这个孩子多大的庇护?而这份保护又能维持多久?她又能坚持多久?

“糖糖,你恨主子吗?”她突然问。她好像还未真正从这个孩子嘴里听到过对司简的评价。

糖糖从她怀里抬头,讶然:“姐姐为何提起这个?”她也不疑有他,想了会,气愤道:“一开始不讨厌他,他跟青霜哥哥一样不厌弃我,他还跟我玩,给我好吃的。刚开始,我最喜欢他和青霜哥哥。糖糖一直以为他和青霜哥哥一样是个好人,糖糖也叫他哥哥,可是,可是他却是个坏人,把我青霜哥哥杀了!我恨他!”

糖糖小脸上很是凄楚。

寻善笑了,一脸无奈,只怕不是真正的恨,这个孩子大概在五年前也喜欢过司简。只是一个亲近的人杀了另一个亲近的人,从此恨不得也爱不得,只能嘴里一遍遍骂着,心里抵触避讳着。也是无尽痛苦。

她摸摸糖糖的脸,心疼地抱住她。“往后的岁月里,有姐姐陪你一起长大。”

糖糖的眼眶湿润了,记忆里,也曾有一个温和少年这般同她讲过,他说:“往后的岁月里,有哥哥陪你一起长大。”而后他给她取了“姜糖糖”这个名字,说:“姜是我母亲姓氏,糖糖是想你甜甜蜜蜜地生活。以后做一个幸福快乐的孩子,好吗?”

糖糖,要做一个甜甜蜜蜜快快乐乐幸幸福福的孩子啊。因为自己没有过那么无忧无虑的生活,所以便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这个孩子身上。青霜的心里不无安慰。

寻善的眼角划过一行清泪,毫无缘由,就是想到青霜,心下难受得厉害。

……

……

司简开着窗子望着殿外的玉兰树,阳光倾泻而下,在枝蔓上泛起朦胧的绿意,郁郁葱葱,生机无限。

三娘站在他身后,问:“主子,此处嘈杂,何不换个住处?好的寝殿多的是。况且这端华殿是青霜遗居,旁人不知,属下可是知道得清楚。”

这个事她劝过司简多回,但他从不听她的话。这次也是摆摆手道:“无碍。”

“还望主子保重身子,青霜宫与刘氏还要有一场硬仗要打。此番虽然沧澜带了暗卫前去,但是刘扶萧素然狡诈,不能掉以轻心。”

“我已安排妥当。三娘,糖糖安好?”

“糖糖近日稳妥,新近的婢女伺候不错。”

司简回身坐回软榻,拾起榻上书卷,“传令下去,叫年君留颜老一条命。”

“主子?”三娘诧异。“况且我们不杀颜老,刘扶萧也定不会放过他,他可谓是两面开罪,没有容身之处。”

“因此才叫年君沧澜从刘氏手中救回他一命。”

三娘难以置信,“属下不明白主上的用意何在。当初扶季灭门,也是颜老纵火烧了扶季半边宫殿。他是刘氏元老,昔日叛变,我们青霜宫又岂能留下他?”

“无需多言。”

司简面色平静,眼角却有了一丝冷意。

三娘叹口气,俯身一礼,“属下遵命。”司简的处事从来都不是她能明白的,正如沧澜所说,自从青霜死后,青霜宫造起,他主掌大权后,他的一切命令就不是他们所能轻易明白的。

司简心里,像是藏了诸多心事,且都是他们不能猜透的。

派人传令了主上的口谕后,西山那边就速发来一封急信。

司简关上门窗,抖开其中一张信纸,上书寥寥几字,是年君字迹:“属下不力,遭遇刘氏袭击,颜老悲愤自刎,死前命属下交主一信。颜老奄奄一息之际吐露二字”寻善“算作遗言。属下愚钝,不明真相。望主点透。”

他烧掉信纸,看着另一封上言“吾女寻善亲启”字迹的书信。他打开,里头一张信纸,亦是简短片字。

阅完,他眉头一拧,过了片刻,收起信纸坐在桌后提笔。

须兀,他唤来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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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宿敌刘氏

(西山起了一场简短的仗,消息传遍了青霜宫。

寻善坐在糖糖的清铭殿里,一边给糖糖调酸梅汁,一边听别的婢女给她讲宫中近事。

“与青霜宫作对的是刘氏,盘踞川蜀一带,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江湖众多门派都不敢与刘家正面起冲突。据说刘家曾是皇族,后来败落,也不知怎的又在江湖里起了名声,又牵扯到了朝廷。总之里头的复杂不是我们这些小婢能想明白的。哦,还听说西山里死了好些个人,那可是无辜了。”

寻善手一抖,汤汁溅了起来,滴到她手背上,凉凉的,她感到一丝寒意。

“帮我把这酸梅汁端给小姐。我去去就回。”她扔下勺子,转身就跑出去。

眼角又有了咸湿味。

她克制不住,听说西山出事的时候心底就很疼。跑出清铭殿,低着头的她就与一人撞上。

“大胆!”有人呵斥。

“婉儿。”另一个肃然的声音,正是三娘。

寻善抬头,声音是沙哑的:“姑姑……”

“进来。”她走进院内,“婉儿,叫她们都下去。”

婉儿上前领着众婢女退下。

三娘看着这个被收拾得整洁的殿落,脸上没有多余表情,从袖内掏出一封信:“颜老遗言。”

寻善的眼泪瞬间滑下。颤颤接过来:“我爹……”

“没人逼他。是自杀。”

眼泪模糊了视线,她看不清写在信封上的“吾女寻善亲启”六字。心痛得好像要撕裂了一样,她自从有印象以来这个世上第一个待她好的人就这样毫无声息的离开了。长眠于地,再也不复存在。

一切恍若梦境。

泪流满面,她抱着信跪在地上,哭得声嘶竭力。

糖糖被哭声惊醒,走出来,扑上去大叫:“寻善姐姐!老太婆,你对我寻善姐姐做了什么?你滚,你滚开!不要你出现,不要你出现!你们都是坏人!”

三娘皱起眉头,拉开她,唤道:“婉儿!”

婉儿进来,“姑姑何事吩咐?”

“把小姐带去主子那。”

“是。”

随即又唤来两名婢女,手脚并用将大喊大叫的糖糖抬出了殿落。

三娘也离开。

空荡荡的院落,午后无风,树枝悄然未动。只剩寻善悲戚的哭声。

颜老在信里写:“吾儿寻善,你我父女一场,终不忍独留你一人于世。在此,未免你悲痛过度,为父不得不说明一件真相。吾儿并非吾儿,乃故友亲女,多年前家道变故,转交我抚养。你乃江城人士,生于戊戌年秋,九月九。本名落白。八年前阳春,江城降下一场瘟疫,多人亡佚,你亦大病一场,烧坏脑子。故带你入西山静养。许是双亲亡故,大病烧身,此后你一直浑浑噩噩,竟得失忆之症。从此也落下一个心病。我年事已高,本不能久留于世,望汝安生活于青霜。不疾世愤俗。勿怪。亡父颜氏亲笔。”

寻善仍是难以置信,跪坐于地痛哭半日。

夜色暗下来,远处已然掌起了宫灯。清铭殿里黑压压一片。

为何自杀,有何理由自杀?两军交战又为何要伤及无辜,逼得百姓无处安身,须得自刎方能放过。她不懂。她爹爹还说要等她回去给她讲完另一半的故事。距离下月初一只不过十来天的日子,为何就不能再多等几日?

心痛得好像要死在这个夜色里了。握着信纸的手已经僵硬。

她该怨司简吗?可是为何想到他心下更难受了。不是生出恨意的难过,而是在怨自己。好像,这一切的悲剧都是她自己酿成的,她现有的只是浓烈的自责感和负罪感。

她凭什么让这么多人为她而亡故?明明也不过爹爹一人,但她就是有罪大恶极的感受。她是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吗?

暗色里,她看见一抹衣角闪过。

一个男人站在她不远处,看着她失神凄然的模样,没有任何表情。

抬起头,她不意外的看见一个决雅的身影。白衣在暗夜里静静绽放,像是一朵玉兰花。

“起来。”他清冷的声音响起。

“该死的人不该是我爹,而是我。”她轻浮的嗓音哑掉,让人有种轻生的感觉。她也不知为何要对着司简说出这样的话来。

司简在暗色里沉寂了一会儿,上前拉起她。

她浑身已经僵硬,他是将她半抱半搀起来的。他把她扶进殿内,没有点灯,两人在昏暗里面对面坐着。

他看着她模糊的轮廓,轻声道:“人死如灯灭。”

人死如灯灭,这句话她曾说给糖糖听过。

她握着信纸的手指僵硬的动了一下,慢慢蜷缩起来。“我不是我爹的亲生女儿。”

“嗯。”他轻轻应一声。

“我爹明知道我不是他的女儿,还抚养我多年,我痴了傻了他也没有抛弃我,一心等我慢慢康复。他是个好人对不对?”

“嗯。”

“可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你们为什么要逼死他?为什么?!”她陡地声音扬高,尖叫一声。说实话,她的声音早已哭哑,此刻的尖锐一叫实在难听至极,像是被拔了毛就要煮沸的鸭子。

司简没有动。而寻善在尖叫后也迅速平静下来,低声道:“我没有恨你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怨我自己。”

眼泪又滑下,她伸手抹去,将信纸铺直,叠好,重新装入信封中。“谢谢主子命人将我爹的遗书交给我。如爹爹所讲,我会安生活于青霜,不愤世嫉俗,不怪任何人。”

司简依旧没动,只问:“身体可好?”

“很好。”除了失忆之症,一切安好。

“糖糖在主上那?”她问。

“睡着了,明日会过来。你歇着。”

寻善点一下头,起身向司简作了一礼,“谢主子关心。”

“权当你照料糖糖的谢礼。”

司简见她无碍,便起身离开。

此时起了风,吹起他的白衣,晃过门边,迷离了寻善的眼。看着他的背影,她心下无故安心许多。

恨也罢,怨也好,也不过如此,活着的,还是要向前看。再者,这个世上本就没有谁对谁错。

眼泪和心痛过后,什么都化成了最平淡的回忆。往事成风,不痛不痒。

“这个世界,正是因为有了那么多俗人,才造就了这个众人口中的俗尘。我们都活在这个俗尘里,如何能避免不俗?于是,便也有了七情六欲。不过,有俗才有情,我觉得甚好。所以,冷漠无情寂寥也罢,仇恨欲望权势也好,都不要太放在心上了。”恍惚地,寻善记得有谁跟她说过那么一段话。

头痛起来,有一个女孩的声音回应:“为什么呢?”

“因为,心太小了,只能装下一个你。一个你,就超越了这一整个俗世。”

...

“真的吗?”

“嗯,你是我心里最大最繁华的红尘。”

然后,所有一切都成为衬托她的浮云,都低到了尘埃里。

司简站在榻边,看着在上面熟睡的女孩,俯下身,轻柔吻了吻她的额头。

糖糖长睫一动,梦中呢喃:“青霜哥哥……”

司简手指僵住,眼里浮起无尽悲伤,如三月的江南烟雨,朦胧了整座古城。期期艾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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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有因有果

(次日下了雨。ww

连绵的雨从天而降,顺着屋檐瓦顶下来,像是断线的白玉珠子。稀稀落落,砸在整个青霜宫。

糖糖被送了回来,她一见寻善便扑进她怀里哭泣。

寻善拍着她的背安慰她。许久,这个孩子才喜笑颜开。

白熙也来看她,见她没事安心许多。她说:“一切都是刘氏的错,他们逼死了颜伯。主上是命唐大人手下留情的。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寻善只是笑笑,什么都不说。她低眉敛首的样子让白熙有些怪异。“寻善,总觉得这些天来你不一样了。好像,换了一个人。”

“这样不好吗?总比以往痴傻时要好。”

“对,比以前好多了。颜伯说的对,是该出来的,不然怎么可能好呢?”

白熙笑容大大的,依旧是个单纯直爽的姑娘。

然而,西山的事还未结束。

司简看着到手的信纸,问:“沧澜呢?”

地上匍匐一名黑衣人,垂首道:“沧澜公子中了埋伏,无法与唐大人汇合。暗卫死伤众多。刘氏是有备而来。”

司简冷笑,眼底有了寒气,“传令下去,加派人员,把学艺精的弟子也派出去,势必夺回西山。”

“是,属下领命。”

司简手中用力,薄薄信纸瞬间化为粉末。

整个世界一片潮湿。他走回桌边,叫来三娘。

“三娘,流雅被贬为学艺弟子了是吗?”

“是,主子。”

“把她叫来。ww”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站在廊下也能湿人。

流雅一身白衣湿了不少,站在司简面前不住抓着裙子,娇羞紧张之余也是兴奋不已。

“主子唤属下来是为何事?”

“听闻你在入青霜宫之前是在花针绣庄做事?”

花针绣庄,天下第一绣庄,针法一流,绣工独门,同时给朝野权贵提供独到的布匹华服。绣庄现任掌门是一对如花姐妹,姐姐花枝人称“花家一姐”。妹妹花落乃是响彻江湖的“花家俏妹妹”。青霜宫的一些珍贵布料也是从花针绣庄进来。凭着这个,流雅在初进青霜宫的时候还炫耀了好一会儿。

这一会儿,流雅猜不透司简的用意,“主子,属下如今生是青霜人,死是青霜魂,对主子绝无二心。”

“嗯,表现你忠心事主的时刻到了。”

“主子请吩咐。”流雅心里惴惴。主子曾一度让她迷恋,但也是怀着一丝敬畏的。毕竟是一个在江湖中翻云覆雨的男人,执掌半边天下,又残忍灭了王氏满门。光凭这些,司简就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然而她痴迷这个男人许久,所以敢抱着一颗必死的心去放一只被禁忌的风筝,虽然换来一个处分,身份贬低,但至少让他记住了自己。

想着,她笑了,如花似玉的面容,晕出桃色喜悦。

司简道:“你在花针绣庄,针法学的平庸,媚术倒一流。”

流雅面色顿时一僵,“主子……”她又羞又恼。

“你所学之术是花针绣庄独有的用来蛊惑人心的颠媚术,通过声音来控制人心。这有点相像西域的蛊术。”

流雅心中不无惊骇,“主子息怒,属下只是会些皮毛,也不曾用来对付过谁,主子若不喜,属下以往不使便是。”

“今日,一事相派。”

司简看向窗外,淅沥的雨声一下下像是浇灌在心头,潮湿一片,也堵得慌。

另一边,寻善站在廊下,若有所思。

糖糖在榻上睡着了。

前方雨幕中有一人撑伞而来,步履平缓,不疾不徐的样子。

寻善仔细看去,倒吃了一惊,“思思?”

思思在伞下莞尔,笑容温善,亲切的模样。“你怎的在屋外不进去?这廊下也是潮湿的紧。”

“下雨了,屋内闷得慌,所幸来外头透透气。”

“也是,叫我我也在这样闷的屋子里呆不久,这不,逛了一圈就来你这里了。”思思收了雨伞,抖落雨水,挨着门边放好,“姜小姐呢?”

“她睡着了。我也歇一歇。”

两人站在廊下。阴暗的天气,老早点起了灯火。

思思细细打量着寻善,笑道:“一月不见,总觉得你不一样了。刚来那会,我还记得,你腼腆茫然,像是初生婴儿。现在倒好了,长大了,懂事了,也会做人了。”

寻善也笑了,“是啊,总会长大。不过看着思思你,总觉得你还是什么都没变。”

思思也算是个极聪慧的女子,懂得逆境生存,懂得不动声色,处处拿捏到极好的分寸。不抓人把柄,也不给人机会抓她把柄。

思思道:“西山似乎是一个泥潭。”

“唐管事陷进去了。”寻善道,“在浣衣院这么长时间一点也不闷,是因着唐管事吧。”

思思只是微笑,淡然极了,“作为一个心腹,能如何?”

“为何安排在浣衣院?”

“最是简陋,最是防人眼线。”

寻善思吟片刻,“为何找我讲这番话?”随即叹息:“他说了什么?”

“他临行前告诉我如若他此去半月不回,便叫我把这事告知与你。”

“为何是我?”

“是啊,为何是你?”

思思转过头来看着她,眼里好像浸了雨水,泛起潮湿。为何是寻善呢?她不过一个新人,不过茫然痴傻,运气好才被选到清铭宫来伺候姜小姐。她什么都不懂不是吗?唐大人却查了她的身世,一而再再而三的关注她。

此次前去西山,唐年君并未与她多商讨关于剿平之事。次日出发也只是把她叫到跟前嘱咐,叫她看好颜寻善。颜寻善,什么都是颜寻善。

所有人以为她那日惩罚寻善是因为公事公办,人人皆知,她办事素来严谨,那次惩戒却是藏了私心,刻意叫她难堪,刻意拿烫水罚她站着。唐年君是知晓的,可是他并未阻止。她也以为他再如何也不会因为这件小事责难自己。谁知,入夜,唐年君叫来她反手就是一嘴巴。一句解释也没有。她目瞪口呆,跟着他好些年,他们从未把气氛闹得如此僵硬过。眼泪瞬间下来。人生诸多难过,合起来也不及那一刻来的凶猛。但又如何,她是属下,那一巴掌最好的证明便是她做了错事。许多年来头一遭。心也疼痛难忍,亦是头一遭。

她深深吁出一口气,伸手捂住自己心口,低声道:“这些天,我一直想不明白许多事情。那么,这事,就留给你去想吧,也算给我分担点了。”

“思思?”寻善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一丝端倪来,“唐大人没事的。”

思思点一下头,复又拾起自己的雨伞,撑开,走入雨帘中,款款消失在寻善的视线里。

见她离开,寻善眉头才一拧。

所 ...

(有事端都不是空丨穴来潮。所有祸福也是前世积累而来。

而她的因果是由什么种下?记忆一片空白,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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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只有自己知道的事

(阴雨连下两天。ww西山上一片泥泞,双方陷入拉锯战。

远处灰蒙,群山隐在湿雨里,稀稀落落的声音响个不停</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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