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人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才暗下杀手,而且并不相信玄果的预言真的是来自于某种独特天赋或者是依据术数推算所得的结论。玄果对于古瘸子所作的预言能如此准确无误,在方楚看来就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玄果的预知能力已经超越了自己所能认知的范畴;第二、玄果本人与古瘸子的死有某种直接联系,就算他不是凶手,至少也是在事前就已经确认了古瘸子中毒的状况。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在方楚看来玄果此人都值得自己一探究竟。只是碍于林家的环境所限,方楚一时间还想不到试探玄果的合适办法,但不曾想在今天这个场合中,玄果居然再次开口替人断命,从某种角度来说倒是替方楚省了不少事。
玄果与花长德因为在目前处于竞争状态,今天已经有数次在口头上起了争执,两人之间的关系颇有些剑拔弩张,玄果此时会对花长德感到不满甚至有些怨恨的情绪,的确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方楚有所疑惑的是,玄果为何对于林家的这桩买卖如此在意,想方设法都要挤掉花长德,甚至不惜以这种在所有人看来都觉得有些过激的方式来争取机会。玄果的目的,真的仅仅是为了林家所承诺的那笔酬劳吗?
林家所安排的这场测试,确切的说,或许是荆伯庸所安排的这场测试,居然就此一项测试,委实显得简单了一些。但要说简单,偏偏又有荆伯庸这样的高人坐镇,类似昨日万宁道人那样的江湖骗子即便能参加今天的这场测试,只怕也没法逃得过荆伯庸的眼光。
对于外行人来说,这场测试或许的确显得毫无头绪可言,但对真正懂得风水堪舆之术的内行来说却是不难,所以方楚后来抱怨测试难度太低虽然稍显狂妄,却也没有人觉得他的这种言论有什么不妥。如果不是最后玄果闹了这么一通,这场测试也堪称成功了。
玄果这么一折腾,林家人脸色自然有些不好看,就连不得不站出来维护他的林野也是一脸的尴尬。如今测试结束,这荒郊野外自然不是说话之地,于是众人便先坐车返回林家大院。所有人大概都抱着同样的心思,不管今天这出戏最后的结果如何,总得等到午时见到分晓才能释怀。
方楚和秦秀儿自然还是坐进了邢飞的宝马车,今天方楚的表现可算是让邢飞大感惊喜了nad1(他原本只是想让方楚能够代表自己参加今天的测试,免得唯独自己没有推荐人选,脸面上不太好看。但方楚的表现可是让邢飞感觉大为长脸,不但顺利通过了测试,还得到了林墨凡的赞赏,这都是邢飞事前并没有想到的结果。
邢飞上车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从自己的手包中取出一个信封递给了方楚:“方先生今天辛苦了,这点心意请一定收下!”
方楚倒也没打算要跟邢飞多客气,点点头接过手道:“看来邢先生的准备很充分啊!”信封很薄,看来邢飞并没有在里面装入现金,多半是支票之类的票据。
“方先生说笑了,今天无论能否过关,这辛苦费都是少不了的!”邢飞难掩脸上的兴奋神情道:“不过我的确没想到方先生这么厉害,就连我父亲也对你赞叹有加,他可是很少会在公众场合这样夸奖一个人!”
方楚趁机问道:“林老先生好像对各种奇门术数很有研究?”
“家父也是近年才开始对这些事情有了兴趣,大概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都逐步交给了我,他的闲暇时间多起来了的缘故。老年人嘛,有些兴趣打发一下时间总是好事……方先生,我以前都不太相信法术这种东西真的存在于世间,今天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些事情必须得眼见为实,你施展的那个缩地成寸的法术实在太神奇了!”说到这个话题,邢飞立刻便回想起刚才的所见所闻,情绪也兴奋起来。
方楚闻言只是淡然一笑道:“邢先生过奖了,我那只是雕虫小技而已,倒是后来宣布测试结果的那位荆先生,身手很是了得啊!林老先生也真是有办法,能请到这样的高手帮自己做事。”
邢飞脸色稍稍一滞,微微摇头道:“那个叫荆伯庸的人,未必是我父亲的手下。说实话这个人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以前只是听说父亲身边有个懂法术的人,但并没有照过面。”
方楚立刻便接道:“那这么说来,这个荆伯庸到林家的时间也不长了?”
“从我最初听到关于这个人的消息,到现在前后也就一个月左右而已nad2(”邢飞倒是不疑有他,很仔细地回答方楚的提问:“不过这段时间我父亲一直都是在外地,并没有回到林家镇这边来,而我自己也在镇江忙着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务,所以对于这个人的情况也不太清楚。方先生,听你的意思,是认为这个人比你的身手还要厉害了?”
方楚笑道:“法术上的层次,我很难用简明易懂的白话向你说明。如果一定要做个比喻的话,那么我和那位荆伯庸相比,大概是小学生和中学生的差距。”
邢飞眉毛一挑道:“听起来似乎相差很大的样子?”
“这种差距也是个比较模糊的概念,我这么形容也只是指在法术修炼中所处的层次相对而言罢了。”方楚想了想,进一步说明道。
邢飞若有所悟的点点头道:“当然也会有特别聪明出众的小学生,头脑比较笨没什么能力可言的中学生?”
“你的说法很贴切,正如我刚才所说,这种差距只是相对而言,并不是绝对的。比如你所说的这种情况,两者之间的差距就会变得很小,甚至可能会有小学生的能力超过了中学生这种比较稀罕的状况出现。”方楚笑了笑补充道:“当然,以我目前的能力而言,大概暂时是没法超过那位了。”
邢飞也表示赞同地点点头道:“那个荆伯庸能把地下的温泉直接引出来,简直就像是在变戏法一样。方先生,他这一招是怎么弄出来的?”
方楚道:“我看不出他的门派功法,所以对于他具体用的什么手段也不是太清楚。不过据法术义理而论,他应该是采用了某种五行之术,以五行之力引导地下水脉上冲,直接破开了地表浮土。”
邢飞应道:“方先生既然知道其中原理,想必也有自己的手段能够达到同样的效果了?”
方楚摇头道:“知道原理跟能不能做到可不是一码事nad3(我虽然大概能够想明白荆伯庸的手法原理,但真要我去做却是不行的☆起码我的修为就差了一大截,他能引导水脉冲破土层,我顶多能冲破几张纸而已。”
“所以这就是方先生刚才所说的差距了?”邢飞也是个头脑极为聪明的人,方楚稍加说明,他便明白了其中缘由。
“邢先生,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方楚见邢飞谈话的兴致很高,当下也主动提问道:“关于林家接下来要交付的真正工作,现在能不能透露一二?”
方楚第一次见到邢飞,便是在林家大院中由邢飞向他说明工作内容,而且还出示了相关的一些资料,但方楚此时问出这个问题的目的,很显然是因为并不相信邢飞当初所说的话。
邢飞脸色微微一变道:“关于这件事情,稍后会由家父亲自向你说明,我现在不太方便向你透露。”
方楚略微有些失望地点点,没有再就此追问下去。
第三十二章 秦秀儿的答案
?方楚向邢飞所提的这个问题,自然也是目前让他最为困扰的问题之一。林家这么大费周章的征召奇人异士,许以高额回报,还特地安排今天这样一场略显怪异的能力测试,如果说只是要请一位风水先生替林氏集团即将要开发的地皮看个好日子而已,那么为此所花费的精力也实在太多了一事出反常必有妖,在方楚看来,林家对外的说法只怕是一种合理的掩饰而已,但真正的目的如何,或许就是在今天这场测试结束之后才会揭晓出来。而邢飞面对这个问题的闪烁其辞,更是肯定了方楚的判断——林家将要交付下来的差事,只怕不会太简单!
看一块地的风水给十万报酬,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人可能都会把林家当作了冤大头看待,比如说那个昨晚便已经被清理出局的万宁道人之流。但随着事情的逐步发展,方楚慢慢也意识到这笔钱恐怕不是想象当中那么容易拿到,而他和秦秀儿本就不是为钱而来,那么是否需要冒着未知的风险继续参与其中,就值得好好考虑一下了。
邢飞将方楚和秦秀儿一直送回到他们昨晚所住的那栋小木楼,告知他们今天已经安排了午宴,稍事休息之后会有人来通知他们。
邢飞一走,秦秀儿可就再也憋不住了,立刻开口问道:“那个荆伯庸的能耐真的比你还大?玄果这次预言花老头活不过中午,你说他究竟是因为输了测试心生怨恨,还是说想借此挤掉花老头拿到林家的这笔买卖?如果待会儿花老头真的出事,我们要不要当众揭穿玄果的真面目?”
“一口气问这么多,这路上把你憋坏了吧?”方楚没有立刻回答她的一连串问题,而是笑了笑反问道。
“你让我多看少说,我可都照做了!趁着现在没外人在,你先回答我的问题。”秦秀儿显得颇为急切地催促道。
“那个荆伯庸……可不是一般的强,你大概当时没注意到,荆伯庸作法引水的时候,花长德和玄果的脸色都变了,足见他们也对荆伯庸的实力很忌惮。还有,我刚才在车上对邢飞所说的话也的确是事实,我跟荆伯庸的差距,是层次上的差距,一时半会没办法赶上的。”谈及这个话题,方楚的语气略显有些无奈。尽管他并不是喜欢争强好胜的人,不过要这样坦承自己的实力不如另一个人,心头的确有些不舒服nad1(
秦秀儿显然也察觉到了方楚的情绪有些低落,赶紧转移话题道:“那说说玄果的事,你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十万块对他来说难道就真的那么重要?”
“玄果今天跟花长德争执得很厉害,不过我觉得仅仅是这样的话,还不至于让他对花长德起了多大的恨意。”方楚见秦秀儿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太赞同自己的说法,便接着解释道:“就以玄果的夜天眼术来说,即便他不吃风水师这行饭,也妥妥的饿不死。至于说想借此赚点钱什么的,那更是不难。就他这本事,每年帮人探矿,收入只怕也不止林家现在给出的这个数了。我总觉得,他要争这个资格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林家给出的这份酬劳,跟花长德起争执,也只是我们所看到表面现象而已。”
“既然以玄果的本事不愁接不到能赚钱的买卖,那你的意思是……玄果硬要争这个名额,是有其他的目的?”秦秀儿总算是听明白了方楚的意思。
“你难道不觉得,玄果这个人的出现本身就极为不合理?”方楚一边说同时也一边在替自己整理思路:“我们在林家镇看到他的时候,他在集市上摆了个算命摊子,但又轻易不接生意,这就说明他本身就不是单纯为钱在外奔波的江湖人。可是对于林家的这笔买卖他却表现出如此之高的热情,这难道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吗?”
“但如果说他是冲着林家来的,好像也没办法解释他如何能预知那位林少爷会对他感兴趣?”秦秀儿娥眉轻蹙道:“难道他能预先算到林少爷会叫古瘸子去找他算命?”
“如果真是像你所说,玄果真是冲着林家的,那即便没有古瘸子的出现,他也一定还有会其他方法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你可别忘了,我们俩都是自己登门毛遂自荐来的。”方楚说到这里不禁摇摇头道:“不过这里也有一件事说不通,即便是玄果要引起林野的注意,应该也没有必要向根本无关的古瘸子下手吧?”
“那你现在已经是把玄果视作凶手的嫌疑人了?”秦秀儿追问道nad2(
“我想来想去,都觉得还是他的嫌疑比较大☆重要的是,我能确认古瘸子是死于他杀,除了凶手之外,谁还能如此准确地预测被害人的死亡时间?”方楚叹了口气道:“只不过现在的确还没找到证据能证明我的观点,而且如果说是玄果下的手,似乎动机也不太充分。他要引起林野的注意,至少有一百种手段,为什么偏偏选择这种极有可能会给自己造成麻烦的办法?”
“这个问题我倒是知道答案。”秦秀儿眼珠子一转,笑着应道。
方楚愕然道:“你知道答案?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洗耳恭听。”
“我们姑且先不说古瘸子是不是他玄果下手害死的,单说他预言了古瘸子死亡时间这一件事。”秦秀儿的手指轻轻在沙发扶手上敲打着道:“你觉得站在林野的角度会对这件事怎么看?”
方楚不明其意,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应道:“从这两天的观察来看,林野对于这些江湖异术应该了解不多。如果以一个平常人的角度来说,应该会觉得玄果的预测很神奇吧?”
“这就是关键了。你不相信玄果不要紧,但如果林野相信玄果真的有这种预测死亡时间的本领,那就不一样了。”秦秀儿深吸了一口气道:“至少我们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古瘸子不会是玄果预测过死亡时间的最后一个人。”
方楚心里一激灵,顿时明白了秦秀儿的意思:“林野见证过玄果的预测兑现,所以当玄果再次作出同样的预测,林野就会成为他的证人。如果花长德今天真的活不过午时,那么林野恰好就可以证明玄果本身就具有这样的预测能力!这样一来,玄果不但很合理地挤掉了花长德这个竞争对手,同时也在林家人面前展示了他自己的独特能力。”
“当然了,这还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花长德的死不会被人发现有什么漏洞。”秦秀儿望着方楚道:“比如说当面被你揭穿把戏什么的,那他就没办法演到底了。”
“你这么说起来,好像花长德已经必死无疑了?”方楚不禁苦笑道:“如果他到时候没死,玄果就成了大话王,只能灰溜溜地离开林家了……这种结果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出现nad3(”
“玄果用的什么手段,你也不知道,所以这事的结果如何,现在还不好说。”秦秀儿话锋一转道:“怎么样,你觉得我说的这个答案有没有道理?”
方楚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道:“这次真是不夸奖你一下不行了,陪你出来这么多天,这好像是你表现最聪明的一次。”
秦秀儿撅嘴道:“人家聪明的地方多了,只是你没注意到而已!”
方楚的思绪却全然没在秦秀儿的回答上,而是略微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道:“古瘸子、花长德,很明显都不会是玄果的最终目标,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第三十三章 挑衅
?“那你说玄果的目的会不会跟林家要你们去做的事情有关?或许玄果事先就已经通过某种渠道知道林家的安排,所以才会处心积虑地往这里凑?”秦秀儿得到方楚的赞赏之后,似乎思路也更为清晰了,立刻便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方楚点点头道:“你说的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玄果这个人的心机,我现在暂时还看不透……不过现在对我们来说,还有另外一件事必须得好好考虑清楚才行。”
“什么事?”秦秀儿不解地问道。
“林家大费周章安排了这么多过场,所要进行的事情只怕不简单,说不定根本就见不得光。如果我们继续参与其中,有可能就得冒着触犯法律的危险了。”方楚望着秦秀儿道:“你父母都是搞公安工作的,这严重性不用我多说,想必你也很清楚。”
秦秀儿见方楚说到这里就没了下文,眨眨眼问道:“你现在是要把这件事的决定权交给我吗?”
“至少我得让你明白我们现在的处境和可能会遇到的危险。”方楚轻轻摇头道:“如果林家暗中进行的事情真有违法的可能,那我们就不太适合继续下去了。”
“这么早下结论不太合适吧?我觉得这事怎么也得等到林家的人说明真实情况之后再说。如果的确像你所说的那样,我们再找借口退出好了。”秦秀儿倒是把事情看得极为简单,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主张。
“我怕的就是到时候想退出也没那么容易了!”方楚苦笑了一下,却没有就此再作说明了。像秦秀儿这样尚未正式踏入社会的大孩子,又哪能想到人心的种种险恶?现在没有真凭实据,说再多对秦秀儿来说也不会有什么实际的效果,方楚只能暂时把这件事放在一边了。好在邢飞先前在返程的时候已经说了,林墨凡稍后便将亲自说明此事,或许到时候再做决定也还来得及。
两人在屋里坐了约莫一个小时,林家便派了下人过来请他们赴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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