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响起,“想跟我说,就进来吧,没必要在门口装作无意谈论。”地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
潘若飞很景欢进去,室内依旧暖气融融,景欢却自己都觉得背后有飕飕凉风,她看着潘若飞和坐下,也蹲到炭盆一角。潘若飞是最好地谋士,不知何时自己也变成了他的私密信任之人。
为何会这样信任?他难道就从不怕自己泄露?刚想及此,却听说道:“景儿去温些酒来,我要与若飞长谈。”景欢站起,到底还是自己多情了,这么些机密的事,又如何肯让自己参与?
简文元年正月初三,西北大将军庆王,只带三百贴身护卫,另由四十名大内黄衣位护卫,离开蜀城向西京而回,给先帝奔丧。
景欢也一直跟在这个队伍里,道路上泥泞满地,融化的雪将泥路搅成一团浆泥,被飞溅的马蹄踏起,溅得一身脏污,但是这个队伍里,却没有一个人抱怨,没有一个人说话。
景欢自那日被支开书房后,就再没看见过,在自己的房间呆了两天之后,便被带入这个怪异的回京队伍。她远远地看着半张坚毅的脸,除了偶尔的悲戚,却再没有半分刚接圣旨时的暴怒、不甘、挑衅,高傲隐藏在那张俊美容颜之下,悲愤掩藏在那长长的浓睫之下。男人之间的战争,应该只刚刚拉开。
景欢回头望了一眼蜀城方向,谁说没有了兵马?蜀城里,那些接替兵权的人马,又属于哪一方?
京城,素纱飘扬的大明殿,风梧,现在是简文帝,默默地写下“忍”字的最后一笔,望着那个写了几十年的字,他的眉宇并没有展开,而是轻轻抚到眉间,闭目敛去眼底的疲惫。不过片刻,大殿上多了一个恭敬的太监,压低着嗓门道:“启禀皇上,皇太后因为悲伤过度而昏过去了。”
简文帝倏地睁开眼睛,眼底寒光横扫,生生吓得小李子打了个冷颤,差点就跪了下去,“那还不请太医!”
小李子到底是在大明宫伺候多年的人,很快醒悟,“已经送太后回寿宁宫,并请了太医。”
“起驾!”简文帝站起,高大的影子飘渺般落在白纱后,有一刻的恍惚,小李子没有再犹豫,扯开了嗓门叫道:“皇帝起驾了----”一层层一声声,声音从大明宫传向寿宁宫,金黄的琉璃瓦,暗红斑斓的大柱,精雕细刻的瓦檐窗格,掩映在一片洁白之中,沉寂却又透露着前年的哀伤。
寿宁宫,康太后歪在榻上任由着太医把了脉,听着皇上的脚步走近,坐到了她的身边,她依旧闭着眼睛,手被简文帝握起,“娘娘,你要保重身体。”康太后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自己这个已快四十岁的儿子,安慰地对他点点头,“哀家知道了,皇上也保重身体。”她说话声有些轻缓,没有平时的干练冷静,但那双清冷的眼睛,却似藏着千万沟壑,让人不敢小觑。她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长女早年加入南方贵州土司,长子风梧排行第三,如今成了皇上,二子是庆王,比风梧小十四岁,两个儿子自小就不和睦,她这个做娘的又如何不知道?
“月儿回来了吗?”一缕焦虑从太后脸上滑过,简文帝哪里会没看见,他又如何不动太后的忧虑?若是奉旨乖乖回来,那最好不过,若不奉旨----
“娘娘放心,已经在回来路上了,再过个三日就到了。”简文帝替太后盖好被子,“娘娘身子骨不好,这两天就不要去紫绶宫守灵了,有儿子在就尽孝了。”
“也好。”康太后闭上眼睛,声音恢复了几分清冷。简文帝见状,知道她是不愿与自己再多说话了,便站了起来。
母子相疑,兄弟间隙,这就是父皇你留给我的天下吗?简文帝走出寿宁宫,负手看着灰败的天空,父皇留下十三个成年皇子,封王的就有十一个,个个都不是善与之辈,更有领兵的,早年在朝中呼声就高,如今,这样被自己一道圣旨拉回,他们之间又会有怎样的战火?,这个二十几年都不会听从自己指挥的弟弟,这一次会乖乖俯首称臣吗?
简文帝脸上勾出一抹冷笑,不管怎样,我赢了,不是吗?,你能如何反抗?
二十三、一入侯门
半个月后,景欢第一次站在了简朝第一大都西京,满眼繁华,背后却依旧是一片素白,苍白的就如同久病的女子,没有一丝血色,却也藏不住藏后之下暗流汹涌的血。
没有回府,直接跨马向皇宫而去,巍峨的紫辉宫,在阳光下金碧辉煌,金砖红柱,斗拱飞檐,巍峨中富贵繁华,奢侈间道尽人间沧桑冷暖。白色的纱幔依旧飘荡在整个皇宫,肃穆哀伤的背后却是缠绕如麻的心机争斗。
景欢调转马头,随着几名红衣卫向城东的庆王府而去,他没有回头,她亦没有回头。同一条路,他走向了皇宫深处,她走向他的家----
庆王,年二十二,尚未有正室王妃,只有伺妾两名,大丫头几个,王府人口并不太多,院落大多数空旷敞亮,极富他的性格。但厅堂阁院楼台,无处不见精雕细琢,风雅繁华,又见另一性格特点,大处着微,豪中有细。
景欢被带入一个小小的庭院,一路上所有的地方安宁静匿,人人都是敛声静气,簌簌的风声吹响在楼阁拐角处,引来阵阵怪声,景欢忽然就有种极深的恐慌,一入侯门深似海,什么时候自己这个孤魂野鬼也入了这样的豪门?
“景爷,怎么了,可是身子不爽?”带路的管家太监赵起声音不快不慢,俯首询问动作声音无一不进退有据,让人挑不出半分理来,景欢心底的那个洞更大了。退后一步,扶住了雕花的窗棱,“我还是在前院偏厅等王爷回来地好。”
赵起有些为难,红衣卫方华五等带刀侍卫带回来王爷的原话他怎能忘记,“好生招待”。这个“好生”二字落在赵起耳中,有很多的意思,可是他却不想深究,一切自有王爷回来定落,但王爷回来之前,这“招待”二字他却不可偷懒。赵起赔笑,“小爷要是觉得这个院落不好,老奴带您去另一处。”侧身让步。眼底有讨好甚至害怕,“王爷特意吩咐了,好生招待爷,若老奴有个什么差错,王爷回来定揭了老奴的皮
景欢看着那五十多岁说话却尖细的老男人,未免多了一份恻隐之心,赵起哪里看不到?更委屈几分,低下了头,景欢暗叹,“也罢。就这样住着吧。”
豪华精致地房间让景欢抬进的步子又似凝固,正室,宽阔的两间大屋,屋中随意摆着黑漆蟠文檀木桌椅。桌上笔墨纸砚俱全,窗台插着素色梅花,屋内壁上挂着的几副名家画卷此时都蒙着白色的纱,侧室的大床上,白衫青幔,被褥衾套都是素色,依稀有些浅色小花,精致的镂刻窗花。鎏金的大鼎,随意地几件摆设,大方中透露着贵气,豪华间不见丝毫造作痕迹,只是那些素色就如外面的雪一样很快覆住了人的眼睛。
赵起解释,“这里原是王爷斋戒之所。本就简单。如今天下大丧,更素了一些。景爷将就着住下,可好?”太监最懂得主子心思,不知为何他第一眼看见景欢,就知道王爷一定会安排她住在清宅。
景欢点头,“这里很好了,千万不要麻烦。”
赵起低头,后退出门,手一挥就进来四个青衫宫髻少女,对景欢盈盈下拜,“参见景爷!”
景欢晃得连忙闪身躲开,连连摆手,“赵管家,这又是什么?”
赵起恭敬立在门边,“爷,这是府中规矩,景爷刚从战场回来,定是累了,就让几个丫头给你打水服侍洗漱可不好?”
“这可使不得!”景欢惊觉,她还从没被人如此服侍过呢!景欢连连摇头,可那几个丫鬟却齐刷刷跪了下去,甚至有一个已开始哽咽。景欢皱眉,“这又是何意?”
赵起的声音依旧平稳舒缓,“府里的规矩,丫鬟要是被主子嫌弃都是要送出府去的。”
一句话勾起景欢万千思绪,差一点忘记自己曾经看过许多的宫廷了,每个人不都说,宫廷永远是个暗波汹涌杀人不见血的地方?每个人不都说,丫鬟太监小厮名如纸薄?可是自己的命就比他们厚吗?景欢苦笑一声,终于道:“罢了。
她缓缓坐到一张铺着弹墨软垫的太师椅上,闭上了眼睛,耳里听着赵起轻轻离去,几个丫鬟忙碌着准备大盆、水、花瓣、香精,让她沐浴更衣,洗却风尘。她选择了静默接受,于是一声不吭任由她们忙碌着。
景欢眼睛关上,却无法关上思绪,脑子又随着那个一身白衣打马而去地男子飞走,天下大丧,皇子大臣入宫为先帝守灵,一月不得回府,如今已过去二十天,那么他还要在皇宫那个深不可测的地方呆上十天?
想起临行前潘若飞担忧的眼神,想起那些看过的宫廷故事,她懂得地心,却也只能替他哀叹,天下大势,不过刹那就山崩地裂,不复过往。他是甘心失败就此沉沦,还是奋力反抗?以他那高傲的性格,应该不会就此屈服吧?景欢脑子里扫过曾经看过的一部野史,是一部有关众多优秀兄弟夺嫡的血腥,成功的儿子在父亲死后,谋划了皇位,根基稳固后,亲手一个个除掉曾经强劲对手的兄弟,逼母杀兄弟食子,曾经有人说他是阴狠薄凉的帝王,曾经有人说他是成功的政治皇帝,可是历史是非,不过留与后人戏说,真正坐进了故事里,又有什么办法让历史停止脚步,不走向血腥?
景欢就如同老僧入定,静静呆在这个小院,十天没有出门,不问多余地废话,不出去打量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宽大王府。这里曾经是斋戒的地方,也是向着佛心最近地地方吧?
有时候你不去打听八卦。八卦却飞要钻入你的耳朵,那四个年轻的宫女,不忙地时候便留在侧边耳房做些阵线,未免会说些话。景欢地听力太好,在孤寂地深山中长了十年。夜夜倾听竹叶落地,暗数掉到第几片叶子,这种本事在净画六岁地时候,她们就已经很绝了。
净画,景欢望着窗外几竿翠竹,脑子里浮现出那个精雕细琢,如花似画的小姑娘,如今她 重生之玻皇帖吧又流落在何方?
耳房的低语声时而传来。“听说了吗,我们王爷大脑了紫绶宫了呢!拍着先帝爷的棺木,连太后都拉不开,听说皇上的脸当时就冻住了,吓得宫中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只有我们王爷一点都不害怕,继续大哭,连看都不看皇上一眼!”景欢分出那是最小的晓影地声音,天真烂漫娇憨的模样,偶尔与净画极为相像。所以景欢也最喜欢她!
“晓影!又胡说八道了!”这个声音严肃至极,却是最大最沉稳的晓寒,景欢一笑,能想象出晓影被呵斥后定然是吐舌头顽劣一笑。景欢笑过之后。未免担忧,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吗?
“我听我哥哥说的嘛!”晓影娇嗔,“难道你们就不想听?”
“姑姑没教过你,言多必失吗?”晓寒的声音有几分无奈,“晓影,你就是话太多了。”
“咯咯,那我不说咱们王爷了,就说瑞王府前段日子闹得轰轰烈烈的那个雀仙楼红牌玉画儿好了。”
晓寒无奈地抽了口气。却听晓棠和晓荷催促晓影快说的声音,晓影似乎更得意了,“话说先皇御笔一挥,居然给那个玉画儿无罪释放了,但大家都不知道她被释放后去了哪里,是不是?”
“难道你知道?又是你哥哥那个长舌八卦说的?”这是晓棠。快声快气。
晓影不满。“再说我哥哥我就不说了。”
晓荷斥晓棠,“你就别插嘴。让她说说嘛,反正闲着也是无聊。”
“听说啊,那玉画儿人长的如花似画,那风姿那美艳我就不用重述了,真是可惜了才十五岁的女子,落得如此地步。话说她出了大牢之后,雀仙楼也不敢要她了,她又是个孤身女子,天下之大,又能哪里去呢?”晓影故意拖长脸上声音,景欢听到此处,也不由坐直了身体,那个被纠缠到宫廷皇位争斗中地女子,应该是无辜的吧?男人的世界,又如何有女人插足的地方?何况她又被先皇亲赦,其中地隐情定然不一般,或许就连瑞王被囚禁都是一个大大的阴谋。可是据说,瑞王和当今的简文帝向来交好,在朝中一直是一党的,又如何会在先帝临去新帝即将登基的时候,被突然囚禁?景欢不由打了个冷颤,一个可怕的念头冒出,先帝的死被隐瞒的那么好,召回朝前那可怕地暗杀,后来那几乎是监视着的回朝长路,一切都似个阴谋!
“那玉画儿啊,现在可不是在明王府里?前几天才被泼醋的明王爷扇了几个耳光,关进下人房里,明王爷早去了宫中守孝,哪里摸着了半点腥?这孝满回家,看来明王府又有好戏好了。”
“真是个可怜人。”晓寒叹道,“明王爷可是朝野闻名的妒妇,明王爷将玉画儿带回府中,可不是要她的命了?”
“谁知道呢!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吧!”晓棠摇头,努嘴,“就说屋里那位,你们说到底是男是女?要是男人长地也太妖精了吧,若是女子----”声音低了下去,几声压抑地笑钻入景欢耳中。景欢腾地站了起来,第一次抓起窗台案上的铜镜,端详着自己地容貌,冬日窝在屋内多时,肌肤早恢复了白净,一头乌发因为懒于梳理随意簪在头上,宽大的衣衫裹住玲珑的躯体,飘忽的眼神,细细的眉,略有些苍白的唇,不是倾国之色,却带着一种静匿之美,静如冬日寒梅,孤如高山清莲。景欢苦笑一声,这还是自己吗?
“又作死了!”晓寒的呵斥声格外的严厉,“就你嚼舌,没听见赵管家吩咐了吗,不许打听,不许乱说话,更不许乱回答话!晓棠,快响午了,你不去厨房看看?晓影,你去泡茶!”
“我炭火是否还旺。”晓荷见状放了花棚子也站了起来,与晓影晓棠对视一眼,跑了出去。
景欢听着那些欢腾青春的脚步声,跌坐到软榻上,闭上了眼睛,听着晓影轻脚走进的声音,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簪子落下,落到白毛的地毯上悄无声息,晓影俯身拾起发簪,抬眸间却撞进景欢那双清冷如寒水的眸子里,不由呼吸一滞,“爷、您……您的簪子!”说话都不觉发抖起来,白嫩的小手捏着那根木簪簌簌发抖。
景欢一笑,接过簪子随意挽起长发,忘记束胸的身躯随着手臂的太高而曲线毕露,晓寒惊恐的眸子睁大,几乎是脱口而出,“你……”目光落在景欢那满头的乌发上,心中豁然开朗,退步就往外跑。
“回来。”景欢一句话让晓影顿时醒悟自己的越矩,肩膀一抖就要跪下去,景欢已经止住了她,“不要跪,我只是……今天想出去走走,你能帮我给赵管家说说吗?”
晓寒顿时嫣然一笑,连忙点头,“奴婢这就去。”一溜身蝴蝶般去了,景欢摸摸自己的脸,再次苦笑一声。什么时候自己就这样心甘情愿成了一只笼中鸟了?或许,也是该离去的时候了。
以的性格,与其自己偷偷溜走,不如光明正大地走出这个门。她等了他七天,陪了他几乎一年,战火,厮杀,生死,仇恨,甚至若有的情丝将他们缠绕在一起,但并不代表,就此不会分离。
她不知道他到底留着自己要做什么,但是她却看见过他拿着那根自己母亲留下的金簪沉默不语,那时他脸上的神色是阴寒,是狠辣,是嘲讽,但绝不是疼惜或者爱恋。她懂,却又似乎不懂。
他看似信任她,却又时刻防备她,甚至在这个小院外至少布下二十个一流高手,他到底在防她什么?又期待着什么?
她不敢再继续想,也不敢再继续深究,曾经一度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留下,留下来看看他到底意欲何为,可如今,一天天过去,等待来的不是自己的平静,而是越深的担忧和惆怅,她觉得自己几乎成了一个怨妇,这个时候她不得不反省,甚至又要做她最擅长的逃离!
再留下去,那个她们嘴里的玉画儿,是不是就是自己的前身?
二十四、螳螂黄雀
不过出去走走,没有人阻拦景欢,因为她从来不是庆王府的囚犯,而是王爷的娇客。景欢不知道大舌头的晓影会去说了些什么,起码她在赵起那平静无波的眼底看不出任何的不妥,景欢也就装作不解,收拾了自己跨府而出,对身后那两个被好心的赵起派来给她引路的侍卫也没有反对。
因为在国丧中,大街有些清冷,却没是失去它特有的繁荣,只是所有的颜色都素了,欢笑声,娱乐声,奢靡声色似乎都进入了冬眠,没有了复苏的迹象。景欢随意走着,看着这个陌生的城市,眼睛茫然地不知该落向何方。
远远就看到街东有一座三层高的楼,画梁雕栋,奢华精美,景欢不由走了过去,“那是什么地方?”
“那就是雀仙楼。”青衣的侍卫叫赵一,恭敬回答,“不过因为国丧,停业了。”
景欢想起听过的那个玉画儿,心生同情,“听说前些日子有个玉画儿,是这里的台柱?”
赵一垂眸静气,的一个字都不肯说,景欢知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定然不会乱言私语的。她这些日子在庆王府,只看那大家的规矩,就知道定然是个制府极严的人。景欢的目光落在赵一平静无波的脸上,心中一惊,自己真是鬼昏了头了。
算来自己在府中已有七天,一直未出过清宅半步,不是自己害怕。而是实在不愿意多惹麻烦,外面的事自己一无所知。而晓影等人这些人侍候体贴,也从不是多话之人,就连偶尔私语也不过是儿女阵线之事,从未涉及到军政机密半句。今日晓影为何突然提起那些话,是否有什么新意?
景欢的脚步继续着,心中翻腾,脸上却不肯带出颜色,西京最繁华地朱雀大街,渐渐繁华起来,人流也多了起来,斜里突然冲来两个小孩。在人群中追逐,一个劲头太快几乎就撞到景欢怀里,景欢一把扯住了他。小孩却不领情,一个巴掌拍到景欢手上,扭脸一看后面的另一个小孩,早脱了身子泥鳅般跑了。景欢一哂,两个侍卫在京城呆的久了,也是不肯惹事的人,也都未吭声。
景欢走得不紧不慢,看到路旁卖的小玩意儿。不由走了过去,东摸摸西看看,研究了半日那些真玉假玉鞭子布玩之类地,刚开始两个侍卫还紧张地一眼都不放过的盯着她后来看着她不过好奇,到处都摸摸看看,也就不看得那么紧了。景欢暗笑,摸了一个铜像的长鼻子,摊开手心,不过一行字,一个地址。景欢脸色顿变,清秀工整的字迹。很熟悉,她向来不是个健忘的人,见过人的字只一遍但绝不会忘记。是那个据说到京城待产的人?
景欢站定,极玩味地笑了几笑,不过见自己的姐姐一面,芮葭何时也学地如此神神秘秘?她真能躲开庆王耳目。与她偷偷见面吗?
景欢继续走。随意地钻进一些小巷子看看,也不说话。也不买东西,有时候看看儿童嬉戏,有时候笑看邻里媳妇吵架,有时候看看墙角的小狗欢快地撒尿占着地盘……
又站到了一条窄巷中,景欢望着两边高耸的大树,光秃秃的,依旧没有丝毫春日的气息。景欢看了半响,突然回头,对赵一两人说:“我去巷子里见一个朋友,你们俩在这里等我。”
赵一和卫于不由面面相觑,他们没料到景欢会如此直白,景欢不等他们回答,摆手就向巷子里走去,步子突然加快,这条巷子</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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