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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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1(若非我最终撞在一块大石之上,我与紫鸳,恐怕早已经等不到今日。我的后背疼得几乎要裂开,似乎脊椎都断了开来,只是看到眼前紫鸳呆滞的双眼,我竟顾不得后背的疼痛,伸手打了紫鸳一巴掌:“你父母死得不分明,你不思为他们报仇,就只是整日想着寻死!该死的人是我,你就算要死,也要先杀了我再死!也算你为你爹娘报了一些仇了。”紫鸳怔怔地看着我许久,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却仍是那一句话:“姐姐,你不能死!爹爹死了,娘死了,家里的人都死了,我怕你总有一天也要抛下我,所以我……我不想活了……姐姐,你不要抛下我。我知道,爹娘不是你害死的……”心中又是惊讶,又是酸楚,紫鸳对我的宽容,对我的依恋,是我在家中被抄之后,感到的最强烈的温暖。“好,姐姐答应你,我不会死。我要为义父义母报仇,要好好保护你一辈子。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可再轻生了。”我含泪说道。“姐姐先答应我一个条件。”莫说是一个,便是一百个,我也会答应紫鸳。见我点头,紫鸳却对我跪下:“抄家那日,姐姐救了我性命。这一路上,又救了好几次。让我知道,我还有理由必须活着。从今以后,我服侍姐姐,给你当丫鬟,叫你姑娘。”见我要开口拒绝,紫鸳忙道:“我不是忽然生出的念头,因为我知道只有这样,我才能跟着姑娘你一辈子。姑娘要是不答应,就是不愿意保护我一辈子。”终究,我答应了紫鸳。姑娘也好,丫鬟也好,手足也好,姐妹也好,只在于心中如何,又岂是区区一个称呼。抄家之后,我便用了苏芳这个名字。我把“鸣鹤”的闺名告诉了紫鸳,并依着“鸣鹤”这个名字,给她取了“紫鸳”二字。我还是苏芳,她却是紫鸳,但我们彼此心中都知道,“鸣鹤”与“紫鸳”,是属于姐妹的名字。……往事匆匆在脑中流淌,身边紫鸳沉默片刻,忽然说道:“大宴那天姑娘让我去找三郡王……”端午大宴那天晚上,紫鸳因为担心我,执意要随我前去。我也担心会在冷香阁外遇到什么意外的危险,不愿让紫鸳随我犯险,便让她留在景芳斋。又想到万一在冷香阁遇到了意想不到的情况,所以暗中叮嘱紫鸳,一旦我过了时辰还不能回到景芳斋,就让她拿着我随身的小物件,悄悄到大宴之上,设法等到普安郡王交给他,让他伸以援手。后来的事情非始料之所及,这件事情也被放在了脑后,想不到此刻,紫鸳又提了起来∠鸳对翟家老爷以及我父亲辅佐普安郡王的事情,是并不知晓的。知道此事的,还有一个吴先生,乃是紫鸳的舅父,当年也是与我父亲和翟家义父一样,支持普安郡王的人。他原是潜在金国的人,宋都南迁之后,汴梁城中仍旧有许多汉人nad2(吴先生对金国王爷完颜雍的动向,自然也知道一些。在我与紫鸳住进完颜王爷的别院之后,他以教书先生的身份,进到了王府别院。吴先生与紫鸳私下相认,但并没有告诉她自己在金国的原因。至于我在完颜雍的别院里的一年多时间,所知道的关于朝中的情形,都是通过吴先生知道的。我心中略微犹豫,随即对紫鸳说道:“我有一个姐姐,你是知道的。当年我父亲在朝中为官的时候,三郡王有意娶我姐姐为侧室夫人。所以我们两家之间,多少有些渊源。”紫鸳的父亲、舅父,跟我的父亲,与普安郡王都有着极深的渊源,但是翟家老爷与吴先生都说过,不愿让紫鸳知道这些,卷入这些事情,所以我虽然有些犹豫,仍是将这些事情瞒住了紫鸳。“那……后来呢?”紫鸳小心地问道:“凤仪姐姐她不是……”“嗯,谢家被抄家的时候,她在混乱中不见了。这两年来,始终也没有找到。”我不愿再提起这些旧事,也不想勾起紫鸳的伤心回忆,转过话头道:“你看,这座桥你可曾走过?”紫鸳抬头看着眼前的一座拱桥,道:“还没有到过这里呢。这座桥倒好看,却不知叫什么名字。”“那日我从尚仪局回来,看到桥面上写着三个字,‘横波桥’。过了桥之后是一片竹林,竹林的那边,我有好东西给你看。”“什么好东西?”紫鸳问道。我笑了笑:“我保证你一定喜欢就是了。”“到底是什么啊!”紫鸳甚是好奇。“你见了一定会吃惊的,还一定会喜欢的,看见了之后就不想离开的……不过,我可不能先说了。”紫鸳被我引起了好奇,看着周围的眼神也明显变得专注了许多,虽然是在晚上,远一点的地方看起来便不清楚,紫鸳还是认真地四下看着。见到紫鸳这个样子,我心中偷偷发笑,仿佛紫鸳,还是两年前我见到的那个翟家的小姑娘,两眼单纯,满脸天真,是翟家老爷夫人的掌中宝,是拉着我定要我陪她玩的小女孩。竹林就在横波桥的另一端,但天色昏暗,穿过竹林很不方便,我便拉着紫鸳绕过竹林。宫中说种着不少竹子,少则在房前屋后种上数十棵、上百棵,小小一片或者依墙一排,四季青碧,映着大红宫墙,甚是好看。多一些的有数百棵上千棵,长成一片,风吹过,沙沙声响。也有几个地方,竹子长成了林,郁郁葱葱,望之令人心旷神怡。但因为宫中景致本就极多,又种着许许多多别种树木花草,珍贵的树木花草亦是不计其数,所以竹子便显得寻常了。即便长成了林子,也不太引人注目。我却是极其喜欢竹子的,见到一竿竿翠竹,心中总是难以言说的喜爱。所以特别留意宫中的竹子nad3(而眼前,是宫中最大的一片竹林。好在竹林甚大,又宽又长,遮住了眼前的景致,不至于一下子就将所有东西映入眼帘∠鸳被我说得心动,却又不能立时看到,越发好奇。“啊……”转过竹林的那一刹那,紫鸳与我不约而同地发出了轻声感叹。我们两人都如同是呆了一样,一动不动地望着眼前的景致。明明都是满心的激动与惊讶,却说不出一句话,甚至发不出一声浩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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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节 枝上莲舞

星星点点,在芦苇从中穿梭。也有的悬在半空,点缀了此处原本荒芜的夜色。是萤火虫!一只只或优游上下,或凝立叶端,一点点不起眼的光亮,竟让整个夜色都豁然开朗。这般情景,让人忘了改用什么语言,也让人忘了一切纷扰烦忧。许久许久,紫鸳方才低声唤道:“姑娘……”我轻轻应了∠鸳道:“咱们走到那边空地上,更近一点去看好不好?”竹林与芦苇之间,尚且有一大片空地,虽然在夜色之中,也能分辨出是平平整整的。我点点头,与紫鸳一起缓步走了过去。我们的脚步轻盈而郑重,丝毫不敢随意,也丝毫不敢轻忽∵到这里,发现还有许多萤火虫落在竹叶之上。虽然只是一点点微光,却仿佛整个竹林都在散发着幽暗而迷人的光辉。此刻,左右都有萤光环绕,犹似置身于星辰之间∠鸳欣喜不胜,低声道:“姑娘,你怎么发现这里的?”昨天从尚仪局回来的路上,我看见竹林便信步走过来了一些,但并没有走到竹林的这一侧,只是在过了桥之后留在竹林的那一边,单是看看这茂林修竹的精致,便觉心旷神怡。临回去时偶然在地上发现了两只死去的萤火虫。我知道萤火虫习惯生长在潮湿的环境中,后来又听说竹林的那一边有一片芦苇,便想到芦苇边上定然有萤火虫。想到竹林旁边,芦苇从中,一只只萤火虫优游的情景,当时心中便是无限憧憬。没有想到今天晚上,我非但自己亲临此景,亦排遣了紫鸳心中的忧思∠鸳伸手在竹叶上轻轻一点,一直萤火虫倏地飞起,化作一道流光。我低笑道:“度月影才敛,绕竹光复流。今日才算是见了这情境了。”“绕竹光复流,说得真好。”紫鸳轻轻赞道:“想不到连萤火虫这样不起眼的小东西,果真还有人去写诗,还写得这般真切。这是谁写的?”“唐代的大诗人韦应物,因为出任过苏州刺史,人称韦苏州的。”我道:“韦苏州的诗,以清新淡雅,天然恬淡见长。那句‘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你一定是知道的。”紫鸳啧啧轻叹:“原来是他!想不到这样的大诗人,竟也会为了一只流萤作诗。”我道:“诗人也是人,他们的诗词,也都是来自于所见所闻所想所感。风雪雨露,花草鸟虫,一物之微,他们都能拿来写进诗中。只不过这些寻常的小事,在他们眼中,都有了不同凡俗的性情,故而才能见小事小物化作诗词,千古流传。”“绕竹光复流……”紫鸳又轻轻重了一遍,赞道:“说得真切。”我轻轻一笑:“还有好的呢!腾空类星陨,拂树若生花。屏疑神火照,帘似夜珠明。这‘类星陨’、‘若生花’说得不也真切极了吗?这‘神火照’、‘夜珠明’,读起来真是犹如亲眼所见了nad1(短短一首诗,承、转两联,便是四个比喻。”紫鸳缓步走着,对着芦苇丛怔怔出神,而我的目光仍留在竹叶之上,不觉悠然续道:“逢君拾光彩,不吝此生轻。不吝此生轻……”念到这最后一句,我不由得出神。爹爹教导我辅助普安郡王,原是让我“不吝此生轻”的,但我对于他淡漠疏离的态度,毕竟是有些惘然的,内心深处,竟似在盼望我要倾尽心力辅助的人,是个能够“拾光彩”的人,或者说,是一个能够懂得我的人。但我心中随即转过念头,普安郡王那样的男子,英姿挺拔,超逸出尘,让人莫可逼视。对于普安郡王,我只要明白“鞠躬尽瘁”、“不吝此生”便是了,又如何可以奢望“逢君拾光彩”呢。正自悠悠地出神,忽然有微风吹过,许多原本停留在芦苇梗上、竹叶之上的萤火虫忽然飞起∠鸳忽地一声笑:“姑娘,你站在这竹林之前,穿着这浅月白色的衣裳,又有这许多萤火虫绕着你飞,当真美得很啊……”我正欲答话,紫鸳又轻叹道:“可惜我手边没有笛子,否则的话,我吹一支曲儿,姑娘伴曲起舞,那才好看呢……”我含笑轻斥道:“又说这些异想天开的话了,咱们两个在这里又是奏乐又是跳舞,成个什么样子。再说了,我哪里会跳什么舞,没得扰了眼前的景致。”紫鸳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的衣袖,犹似撒娇般地说道:“好姐姐,你会跳的,那一年你不是跳给我看了吗?你在这萤火之间跳舞,那才美呢。这里只有你我两个人,又怕什么!可惜我没有带个什么能吹曲子的出来……”一句“好姐姐”,叫得我心中怦然。已经太久的时间,紫鸳以仆婢身份自居,口口声声唤我“姑娘”,“姐姐”的称呼,此刻听来,真是久违的亲切∠鸳正为难间,忽然拍手笑道:“这下可有了!”伸手从旁边的竹枝上,采下一片竹叶:“这个比起笛子,可简陋太多,只能吹最简单的调子了。”我点头道:“越是简单清明的调子,越是适合眼前的情境。”吹奏树叶,本身就是件极难的事情,树叶的长短厚薄不同,吹出的音色便有明显的厚薄之分。硬一些的树叶,吹起来会简单一些,像竹叶这般淡薄的叶子,吹出来的乐声清亮,却十分难控制。手指要与双唇配合得十分巧妙,方才能够吹奏出高低变幻的声音来。而不同的声音高低之间的转换,只有十分熟稔个中技巧的人,方才能做到不着痕迹。说话之间,紫鸳已经用双手的拇指与食指轻轻挟住竹叶,凑在唇间,调好了位置与力度。忽然一声幽幽的清音传了过来,伴着微风拂动竹林的沙沙声响,伴随着芦苇随风摆动的簌簌轻声,伴随着看不见的草丛之间、苇叶之中啾啾的虫鸣,响了起来nad2(竹叶这般轻薄的叶子,在紫鸳吹来,声音既不显得过分高亢,也不显得尖锐。相反,却是十分清越,闻之动人心魄。我一开始尚且有着顾虑,如何在这宫中的一隅起舞。然而乐声响起,刹那间,这竹林,这芦苇,这萤光,都与软红十丈的皇宫没有了干系。仿佛此处便是旷野,是自然造化的天然之地。我的心神也都完完全全融进了这份天然,脚步轻移,双臂缓举。我所学过的舞蹈,大都来自于三姨娘的教授。三姨娘也就是四妹妹回雁的母亲,而二姨娘是三妹妹婉鹛的母亲,两位姨娘嫁给父亲之前,本也都是好人家的女孩儿,被卖到了同一处勾栏【注】里学艺。一日里那勾栏起火,将教习【注】的财产家当烧了个精光,鸨儿无奈,便将手下剩余的女孩儿们贱卖。那一日恰逢爹爹陪同娘到庙里进香祈福,娘见两个小女孩儿被一个麤夯之人看中,哭得可怜,执意让爹爹赎了她们。那一年,二姨娘刚刚十六,三姨娘才十二岁。二姨娘学艺初成,已经开始出面唱歌,三姨娘因为年纪小,还在跟着教习学艺。被赎之后两位姨娘都做了娘的丫鬟,过了两年,娘因为膝下无子,便让爹爹收了二姨娘为侧夫人。后来娘染病身故,故世前叮嘱爹爹,待三姨娘长大后,也将她纳为侧室。三姨娘与我相错年纪不多,性格儿又活泼,怜我自幼没有了母亲,又感念娘对她的大恩,将我从小照顾得十分细致,又喜欢带着我玩,闲来无事,便教教我跳舞。三姨娘在勾栏学到的都是基本功夫,真正的舞曲只学了几支,但她身姿轻盈柔软,对舞蹈实在是有天生的喜好与才华。两位姨娘做了娘的丫鬟之后,受到娘的巧心慧思的指点与启发,更编出了几支好听的曲子,创出了几种极美的舞蹈。此情此景,让我恍惚回到了那些年的晚上,饭罢的时候,二姨娘轻轻浅唱一曲,三姨娘拉着我的手轻踏舞步,姐姐含笑在一边看着,有时轻轻和着抚琴一曲,而三妹妹则坐在一边,拍手嬉笑。那时候,我跳得最多的,是一首“枝上莲”。结庐在胜境,玉莲佳绝处。宛转回廊前,楚腰若束素。度密穿青枝,燕支一万树。雪尽春回,何处探梅,不如归去。竹外一枝,琼苞堆雪,春意如许。碧皱沿堤,绮霏承宇,柳桥花坞。问何人解有,素娥玉兰赋。迎风婆娑舞,与春风作主。含笑看人间、落花兼飞絮。二姨娘妙曼的曲子,婉转回环,细细勾勒着枝梢那一朵朵圣洁如雪的玉兰。孤傲的树梢,一朵玉兰如莲般徐徐绽开。枝上莲,这名字便由此得来。而三姨娘则轻声指点,腰肢要如何倾斜,手臂要如何屈身,双手要带着怎样的弧度,方才能形容得尽这枝上莲的风雅与气度nad3(三姨娘说,鸣鹤,“枝上莲”你已经舞得很好了,可你舞得最好的,还不是这支曲子。似乎……似乎这支曲子的意境,不适合你呢。那一首“青琅堋保闼坪跆焐突嵋谎负趺挥性趺囱b突崃恕!咀1竣俟蠢福汗蠢福肿鞴蠢换蚬估福且恍┐蟪鞘泄潭u挠槔殖∷彩撬卧非诔鞘兄械闹饕硌莩∷嗟庇谙衷诘南吩骸9蠢概邮且月粢瘴模鹩谇嗦ヅ印"诮滔埃涸诠蠢浮13谭坏然怪校痰级苑窖6盏模伎梢猿谱鹘滔埃滔坝心杏信滔耙话愠莆滔澳镒印h纭笆y门贸桑艚谭坏谝徊俊g赵躺撇欧背擅勘磺锬锒省保撇庞肭锬锒际墙滔啊?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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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节 横波桥头

那又有什么关系?我学得最多的,舞得最多的,还是“枝上莲”。因为,玉兰,是姐姐最喜欢的花。那天在凤凰山西苑普善寺的寮房前,我便是因为看到一树玉兰花,睹物思人。所以此刻我一举手,一投足,自然而然,舞的便是枝上莲。我的左手举过头顶,右手摆在身侧,我的手臂伸展,如同树枝随意蔓延,而两只手则缓缓变幻着姿势,模拟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瓣轻轻展开的、完全盛开的、风中轻颤的,各种各样的玉兰花的样子。萤火虫在我身边或凝止,或穿梭,流光闪烁。舞得专注,灵台一片澄澈宁静,竹林中极其轻微的簌簌声响,也清楚地落入了耳中。“谁?”我忽然停下了舞步,对着竹林沉声说道∠鸳不由得一惊,唇间动人心魄的声音戛然而止,低声道:“姑娘,怎么了?”我不答紫鸳的话,凝神看着眼前的竹林,心中莫名地有些惧意。却听见竹林旁边的小道上,也就是我与紫鸳走来的路上,一个脚步声响动,似乎正在逐渐远去。我拉住紫鸳的手便走,并且及时止住了紫鸳带着疑问的一声“姑娘”。黑暗中道路看不清楚,心中着急,走起来越发不容易,待我与紫鸳走到那条小道上,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影消失在小道的那一端。忽然紫鸳“啊”地一声轻呼,脚下一个趔趄,我忙伸手扶住∠鸳站稳道:“好险,幸亏没有摔倒。姑娘,咱们再追!”我摇了摇头:“你没事吗?天黑看不清路,还是慢慢走吧。”紫鸳道:“我没事,刚才明明看见有个人影的,怎么这么快就不见了!这般天色,亏他怎么跑得那么快。咦……”“怎么?”紫鸳躬身捡起什么东西,递在我面前:“姑娘你看。”稀淡的光线中,可以看见紫鸳手中捧着一块帕子,我低声道:“先带回去吧。”我携着紫鸳的手慢慢前行,心中也是疑惑不解∠鸳低声说道:“姑娘,你方才是怎么听到这里有人的?我倒是一点也没有察觉。这人鬼鬼祟祟躲在着路上,一定不安着好心,否则为什么姑娘一喊,他就跑了?”而我心中在想着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我察觉到有动静的地方,是在竹林的里面,而听到我说了那句“谁”之后,跑开的人却是在竹林旁边的小道上。回到景芳斋,紫鸳取出那帕子,反反复复看了半天,叹道:“绣的花倒也精致,可是这也不能说明究竟那是个什么人啊。说不定就是个小宫女,听见有声音,偶然路过那里,恰好看见姑娘起舞,所以看住了。听到姑娘问是谁,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就吓跑了。”若果真是这样,当然是最好的。但我最在意的,还是竹林里面的声响。我微微一笑,道:“紫鸳,我觉得竹林中,还有另外的人nad1(”“竹林中?”紫鸳诧异。我告诉紫鸳,当时我问得那声“谁”,其实是因为听到了林中有动静,至于竹林旁边还有人,却是我未曾察觉的∠鸳默然片刻,一时也理不出什么头绪,摇头说道:“竹林里有什么动静,我却没有听到,说不定是个野猫或者是只鸟呢?姑娘也不要太在意了。咱们所在的只是一片空地,又没有什么禁苑,又没有谁说过不能去,就是有谁看见了,听见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紫鸳虽然想得简单,但这一番话倒也有道理。一时想不分明,我也就不再放在心上。日子仍旧如常而过,忽忽数日过去,已经是七月了,白日我仍旧呆在福慧楼修补书籍。七月初二下午,我照旧到尚仪局去应职。夏晴岚与我越发生疏了起来,自从端午节之后,平日里难得见到她一次,即便是去入内内侍省点卯,她也不与我同去了。我从尚仪局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不知因何,流萤飞舞的情形又浮现在眼前,我不由自主地又经过了横波桥。“不对,不对,这边又歪了一点!”“这个摘掉,这个摘掉!”“王公公,请问桥上是要挂这个颜色的灯吗?”“唉,错了错了,桥上是要黄丨色的灯笼,竹林周围要白色的纱灯,二十步一个,量好了再挂,我都说过几遍了!”“王公公,竹林边上这小道,一共六十六步,挂几个灯笼才好?”“蠢材!当然是挂三个了!你们说话都小声一点,非要嚷嚷!”……横波桥上,横波桥头,一群内侍纷纷扰扰,来来去去,甚是忙碌的样子,但说话却是压低了嗓门。这一带本就偏僻,以往我经过两次,也并没有看见这里有灯烛,到了傍晚,更没有什么宫人经行。我站在一株大树旁,仰头往桥上看去,有几个内侍撑着梯子,正在将桥上的红灯笼取掉,一边还有内侍捧着宫灯,似乎是准备换上。而一边来往指挥的那个王公公,竟是穿着“内侍都知”的服色。内侍的极品是正六品的“都都知”,相当于内侍总管,阖宫上下只有两位,在内侍之中是极其尊崇的身份。而这位王公公,则是从六品的“都知”了。比之“副都知”的黄同宣、郑六成,还都高了一品。桥边挂灯笼的差使,这位王公公怎么会亲自来监督呢?见这群内侍似乎不愿声张的样子,我悄然转身,却看见一个内侍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道:“王公公,桥上还是不要挂了,只在竹林旁边不起眼的地方,挂上几只轻巧的纱灯。”王公公疾步走近,沉声道:“是吗?你可拿的定?”那跑来的内侍忙道:“怎么拿不定!官家的话,我也敢不当一回事的!”我心中微微一惊,原来在这里挂起灯笼的事情,竟然是皇上的意思!难怪前来监工的这位王公公品级这般高了,想来必然是皇上身边的大内侍nad2(看来他们行事这般小心,也是奉了皇上的意思。我路过这里虽然是无意,但被发现了总是不妥,于是我小心翼翼地借着大树的掩映,悄悄走开。“你拿的定就好,为了这几个灯,官家已经改了好几次,到底……”“可不是吗,也不知道……”王公公与那个传话的内侍的对话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只是已经听不清楚。我一路往回走着,一路回想王公公他们的话,很显然,皇上下令在横波桥一带挂灯笼,并不是刚好从今天开始,挂了又摘,摘了又挂,看来已经换了好几次了。皇上为什么要啊横波桥与竹林周围挂灯笼?又为什么,要反反复复更换?莫非,皇上要往横波桥一带去,知道那里光线黑暗,所以命人挂了灯笼照亮吗?可若只是为了照亮,又为何要反复更换?皇上又到那一带去干什么?而照亮所用,寻常宫灯,难道还不足吗?不安之感渐渐在心头升起,却又说不清究竟是为什么。我正在边走边想着,忽然看见道路前面有一小群人朝这边走了过来,并且在说着什么。我只能分辨出是几个男子,想到可能是某个郡王,忙垂首辟易在路边。那群人渐渐走近,听说话声音便有二郡王恩平郡王在内。想必是恩平郡王带着随从在宫中。我颔首屈膝,双手交叠放在腰间,做出万福礼的姿势。宫中规矩,若在道路上遇到身份高的人,只需要避在一旁,待其经过的时候,行一个寻常礼节即可,不需要说话。待对方走过之后,便可以自行起身然后继续前行。宫规如此,可以说很大程度上,免去了双方的麻烦。位份较低的人不需要处处正式去行礼,刚进宫的宫女记不住宫中所有人的身份也无妨,不用开口称呼,只要避让在一边即可。而身份较高的人也不用总是受礼、命人免礼,否则他们在宫中走上段路,单是受宫人们的礼节、说免礼两个字,就要琐碎的厌烦了。遇到一位郡王经过,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只需让一让,也费不了什么功夫,可是自从我听出来恩平郡王口音的那一刻,行下礼时就隐约觉得不详。果然,几个人的脚步声在距我不远处停了下来。然后,有人朝着我缓缓走了过来。不必等他开口,也不需见到他的样子,单从这种沉闷压抑的感觉,我就已经断定走近的是恩平郡王。“哦?”果然是他,语气带着几分玩味:“这不是景芳斋的谢姑娘吗?”我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刷地一下子便热了起来,这样的语气,这样的措辞,真让人气恼。一个郡王,对一个宫中的女官,怎可用这样的态度。此时此刻,他理应称我一声“谢典籍”,或者“谢娘子”(注),甚而称呼我一声“谢氏”,或者直呼我谢苏芳,都比他这般说要好得多nad3(我抑着恼意躬身道:“婢子谢氏见过恩平郡王。”【注】娘子这一称呼在宋代,对于已婚或者未婚的女子都可以使用,并非单用来称呼已婚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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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节 谢意与歉意

我抑着恼意躬身道:“婢子谢氏见过恩平郡王。”“免礼。”恩平郡王的声音中似乎微带笑意。我直起了身,抬眼间,却是微惊,原来恩平郡王身后,还站着四郡王永宁郡王,只是刚开始我没有看见,而随后我垂首站在道旁,永宁郡王也一直没有出声,所以竟没有察觉他也在这里。“婢子谢氏见过永宁郡王。”我忙对永宁郡王补行了礼节。端午大宴的事情,我对永宁郡王既心存感激,又是愧疚不已。我感激的是,永宁郡王在我最为难的时候,承认是他告诉了我蕙儿是在冷香阁里,这样一来,保全了墨鸰,也就是保全了我。我愧疚的是,我虽然不知道冷香阁中究竟住着什么人,但我至少可以肯定,是与永宁郡王有关的人,因为我的缘故,太后在冷香阁外多加了守卫,这么一来,定然是给永宁郡王增添了不少麻烦。而事实上,我带着墨鸰第一次见到永宁郡王的时候,他的确还曾告诉过我,冷香阁这个地方,以后不能再去了。而那一次相遇,墨鸰还曾不明真相地,打到了这位郡王。至于于娘子在整理永宁郡王的端午节礼物的时候,无意间所说的那句“四郡王这孩子,也实在太苦”,更是让我不能明白,却又无法释怀。更令我愧疚的是,永宁郡王的那一串鸽血红珊瑚手串,也被我弄丢在不知何处了。唉……我心里顿时无限自责。永宁郡王的声音很是平淡:“免礼。”若非恩平郡王在此,我实在很想向永宁郡王道一声谢,道一个歉。奈何恩平郡王在此,且永宁郡王自己又是这般淡然的态度,不多说一句话,让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我转念一想,不过永宁郡王沉默,似乎也有沉默的好处。他这样简简单单地应了一句便不再开口,又静立在这里,想必恩平郡王也不会再多说什么。正想得有些高兴,盼着他们快些离去,永宁郡王却忽然说道:“二哥,我先去了。”“好,你们先跟四弟去。”我愕然抬头,只见永宁郡王已经带着一众随从前行。眼前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却是连脚步也没有丝毫移动的恩平郡王。我一时间竟不知怎样应对,但于情于理,我又不能先于郡王而走,见恩平郡王的目光只是看着我,不由得又羞又恼,只得垂下头去。“你在景芳斋的日子,过得不好吗?”我万万没有想到,耳边忽然响起的是这样一句温和的话语,不禁愕然抬头。我听见了恩平郡王的话,可是脑中竟全然不能明白过来他在说着什么。恩平郡王看着我,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已经不见,神色间竟然甚是认真,似乎是在等我的回答。“我……我没有……”我知道自己开了口,却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nad1(我搜肠刮肚地想着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才行,脑中却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为什么只这一个月的时间,你瘦了这么多?”恩平郡王没有让我继续搜肠刮肚地想答案、为难我,接着问道。我每日临镜倒没有觉得自己瘦了,但此时此刻脸颊不停地发热发胀,分明让我觉得自己的脸在不住变大膨胀。“我……我没有……”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我从小到大,几乎很少有这种语无伦次,不,简直是无话可说的状况,平素侃侃而谈的机辩不知道都到哪里去了。“是因为娘娘生了气你心里难过,还是……”恩平王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冷意:“慈宁宫里有人苛待于你?”我十分惊异,恩平王的想法怎会这般准确!慈宁宫里的确有人苛待于我,不仅仅是苛待,而且是意图毒害。我没有忘记过那些日子,景芳斋的四个人所受的苦。更没有忘记,当我明白了那带着深深恶意的心计之后,脊背发凉的感觉。但是,我不能说。“没有……我没有……不是……”此时此刻,我也的确是什么也说不出来。而恩平郡王还在看着我,似乎对我的答案很关切一样。而他越是关切,我就越是说不出话。我越发对自己的状态感到羞愧,于是我更加结巴了起来☆可怕的是,我结巴地难以说清楚的时候,竟然从恩平郡王的眼中,看到了无限地同情。我的脑中忽然灵光闪过,天啊,他一定是以为,我过得太苦了,以至于积压的苦多得无法说!我着急地顿足道:“不是你……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我想象的什么样子?”恩平郡王倒被我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我又羞又窘,碰上了恩平郡王含着笑意的目光,竟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感觉。我又福了一福,道:“婢子多有失礼,请二郡王原谅。郡王既是身有要事,还请尽快起行。”恩平郡王轻轻“哦”了一声,颇有几分惶然大悟的感觉,道:“是了,一会儿还要到福宁殿,四弟走得早,说不定已经到了。”只是话虽这样说,却丝毫没有着急的意思。福宁殿,是皇上的寝殿。这么说,二郡王与四郡王是要去见皇上了。我努力平复心绪,一言不发地站在一边。恩平郡王仍旧没有要走的意思,居然也是一言不发地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又忽然问道:“你方才似乎有什么话要跟四郡王说?”我心中一凛,恩平郡王的眼光好厉害。那次在凤凰山西苑普善寺,我对太后说了那失足坠崖之人的事情,恩平郡王便识破了我的用意,知道我是想要让太后帮助那人父子团聚,这一次,还是这么直接地洞察了我的想法。“你若有什么话,我可以帮你转达。”是了,恩平郡王与永宁郡王似乎关系很好的样子,我第一次在慈宁宫见到恩平郡王的时候,夏晴岚还过去转达了一句话,就是永宁郡王转达给他的nad2(看来他们两个人,倒是经常在一起的。可是我想对四郡王说的话,很多却是只能对四郡王说。我固然不能告诉恩平郡王,我要感谢四郡王承认了蕙儿的行踪是他告诉我的,保全了我与墨鸰,那样的话,四郡王在太后面前的这番话,就成了假话了(当然永宁郡王的确是对太后撒了谎,尽管我实在不知道他何以会帮我);我更不能告诉恩平郡王,我要向四郡王道歉,因为我的丫鬟出手将他打倒了。至于手串的事情,我也只有暗自惆怅,却是不能对谁说的。但是至少有一点,我却是可以说的。“是。”我也并不隐瞒:“婢子想对四郡王道一句歉,那天若不是我冒冒失失跑到禁苑,也不会带累他受娘娘的责备。”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来,当天挺身而出的,还有眼前的恩平郡王在内。若不是他跟普安郡王一起,劝说太后,又有皇后的意思,太后的意见定然难以转变,那我此时已经不能安然呆着景芳斋了。我忙又补充道:“那天的事,婢子还要多谢二郡王,多谢你当日在娘娘面前所说的话。”下颏忽然被毫无征兆地抬起,继而我便感受到了一种高于我体温的温度。我的目光也就这样跟着毫无征兆地对上了恩平郡王的目光,那里面更多的是探究的意思。我不知道恩平郡王想要看到什么答案,但我反应过来之后,立刻便向后挣脱。似乎是我躲闪的样子有些狼狈,恩平郡王居然笑得很是开心。我赌气般强迫自己很快稳住了脚步,恼怒地看着恩平郡王,却见他嘴角含笑地温声道:“你还记得要捎带跟我说声谢谢,看来我要感谢四弟了。”我本是满心的恼意,却在听到“捎带”两个字,不由自主地笑了。恩平郡王却忽然敛了笑意,低沉着声音很是认真地跟我说了几句话,看着我愕然的表情,微笑道:“记住了吗?”“记住了。”恩平郡王跟我说的,是宫里的一些位置与道路,听起来甚是隐秘的样子。“以后再有什么为难事情,派人到那个地方,捎信给我。”恩平郡王的目光凝视着我诧异的眼睛:“我一定会帮你的。”恩平郡王的目光中,竟含着让我不敢直视、却又无法将视线移开的含义,那是……说不出的温柔。未来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困难,我无法预料;而我要扶助普安郡王,就必须与恩平郡王对立的事情,一时间竟也无法顾及。我心中感受到的,只有暖意。轻轻点了点头:“多谢二郡王。”这一次,我说的诚心诚意。恩平郡王的笑意却忽然变得带上了几分让我琢磨不透的意义:“无妨,只要你记得报答便是。”相似的情景,相似的话语。恩平郡王再一次留下了一句话后,转身离去nad3(一如那天住在凤凰山西苑的寮房里,我向他道谢之后,他也是这般说的。永宁郡王因为淡漠的态度让人觉得捉摸不透,恩平郡王却因为复杂多变的态度,让人更加琢磨不透。嗯,既然二郡王与四郡王都是往福宁殿去见皇上,那么三郡王会不会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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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节 送你出宫

嗯,既然二郡王与四郡王都是往福宁殿去见皇上,那么三郡王会不会去呢?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三郡王普安郡王,更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大郡王海康郡王我还没有见过一次,五郡王郁林郡王只在大宴上恍惚看过一眼。五位郡王,进宫见过四位,四位里面,有三位都让人琢磨不透。至于郁林郡王,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有机会与之接触,对于他的性格与品行,我的信息至今还是一片空白。皇上所选的几位郡王我所知可说极少,至于皇上本人,我没有机会一见也就罢了,单是今天看见他手下的王公公奉了他的命令挂灯笼的事情,什么挂了拆,拆了挂,又是什么挂了之后突然派人下令撤下来,这般颠倒,我就觉得皇上也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还有太后,一贯慈和悲悯的太后,究竟有什么事情不允许触犯,亦让我琢磨不透。冷香阁里住着什么人,与永宁郡王有什么关系,我更加想不明白。至于皇后,自我进宫以来,一直在照拂我的皇后,她的关切,也让我捉摸不透。一时之间,我只觉得,这偌大的宫中,处处成谜,人人皆不是我所看到的样子。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失落之感,心中百无聊赖,步子也慢了下来。直到看见普安郡王走近,我忙敛神凝立,待他走到身边时,恭敬道:“三郡王万福。”普安郡王没有带随从,只有独自一人,走得是与二郡王他们相同的方向,看来也是到福宁殿去赴宴的。“你从哪里过来?”普安郡王问道。“从尚仪局来。”我道:“三郡王也是到福宁殿吧。”“你知道?”“婢子方才见到二郡王与四郡王,听说是到福宁殿去。”我道。普安郡王的眉心微蹙,似乎是在想着什么。我一时不敢打扰,只静静地站在一边。依旧是月白色的长衫,式样十分简素,通身也没有什么花纹,只在镶边处有些浅蓝色的暗纹。不奢华,不张扬,却已经是仿佛带着莹润的光,足够让人心生敬仰。普安郡王虽不说话,我却丝毫不觉得着急,甚至,内心深处在隐隐盼着,这一刻能够长一些。“除了凤凰山西苑之外,你还在何处见过二郡王?”普安郡王忽然问道。黄公公当日为了掩盖一些事实,将凤凰山西苑的事情传得盍宫皆知,虽然并非全部都是事实,但二郡王在凤凰山西苑救了我的事情,毕竟是属实的。普安郡王有所耳闻,想必也是为此。“在慈宁宫见过一次,二郡王去见娘娘,恰好我也在福慧楼。”我答道。对于普安郡王的问话,我不需要考虑缘故,不需要准备措辞,只需要按照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就好。“此外还在冷香阁外偶然见到过永宁郡王一次,我的丫鬟……”墨鸰将永宁郡王按在地上的事情,我还没有机会跟普安郡王说清楚,还有,我从金国而来的经历……“以后不必再刻意接近其他郡王,即便遇见,也要及时避开nad1(还有……”普安郡王打断了我的话,语气淡淡的,让我听了无端觉得恐慌,“皇上。”普安郡王究竟是在告诉我什么?要避开其他几位郡王和皇上,那我在宫中还有什么意义呢?我正懵然间,普安郡王又道:“宫中的生活不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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