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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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不到两年张贤妃便故世了,但官家有多看重张贤妃,你总也是知道的吧。”“张贤妃受宠,我自然知道。可是冯含熏呢?你为什么要帮她?”潘氏含怒问道。我心中亦是一动,原来潘氏,也留意到了。“帮她?”潘氏冷笑:“皇后又何必明知故问?官家刚才在说我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突然提起她?”“那翠瑱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她呢?”皇后的声音始终闲适。“皇后是不是真的以为我很蠢?”潘氏冷笑反问:“你不过是,要让官家定下了冯含熏的罪名,之后呢,哪怕官家听到我怀了身孕,知道我暂时不能受罚,也不会再更改说过的话,让冯含熏一个人顶罪了,是不是?”我亦点了点头,方才,我也想到了这里。皇后特意将冯氏的事情说在潘氏之前,便是要先确定下冯氏的罪名,便是为了防止一会儿,皇上因为潘氏有了身孕,而让冯氏一个人顶罪。皇后的这番缜密心思,不,应该说是苦心,让我敬佩之余,也有些感动。“对◎天我知道你可能怀了身孕,今天还没有来得及找医官给你复诊,便听到含熏说了那些旧事。诚然,含熏不算全然无辜,但也不应该一个人顶了所有的罪。”皇后笃定地说道。短暂地沉默,潘氏终于轻轻一笑:“这么看来,什么事情,都在皇后你的计算之中了?”皇后微微叹息:“世事岂能尽如人意?我又能够知道多少事情?我想知道含熏当年到底为什么对张贤妃有加害之意,也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对她下手,可是,你们,肯告诉我吗?”“我……”潘氏急切地开口,却又急切地止住。片刻之后,潘氏方才缓缓地道:“官家也说我是因为嫉妒,皇后你又何必再问。”皇后果然不再追问,只淡然道:“走吧,我与你一道回去。”皇后与潘氏离开未久,墨鸰便出现了。想是因为我太久没有回去,所以前来接我。我与墨鸰一直在桑园等到素心与冯娘子一道回来,方才悄然离去。“姑娘,有人在等着你。”墨鸰低声道。“谁?”“马文君。”“马文君?”说起来,自从上次在河边见过她和二郡王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她有没有说什么?”“没有,只是有些着急的样子。”见到马文君,是在福慧楼旁边。灯笼的光芒之下,马文君还是素日轻快伶俐的装束nad2(脸上带着轻笑,声音也依旧清脆:“谢妹妹,别来无恙啊。”我本有些担心马文君的精神状态,见她如此,自也欢喜:“我很好,马姐姐呢?”“我?还是老样子啊。”马文君嘻嘻一笑,随即正色道:“不过二郡王现下有些事情。”“二郡王?他有什么事情?”我顿了一顿,随即道:“是送给家父的信不顺利吗?”马文君摇了摇头:“二郡王可能要到虔州去了。”“江西虔州?”我诧异道:“就是发生动乱的地方?”马文君有些意外地笑道:“你倒是什么都知道呢。虔州内乱,后宫中人多不知晓的。是不是跟你上次跟二郡王打听大郡王的动向有关?”似乎是看到我的诧异,马文君又笑道:“你向赵伯玖那小子打听大郡王的动向,我当然也知道了。有什么可惊讶的。赵伯玖那小子的事情,我不知道的还真不多。”我自然而然又想起了那一天傍晚,二郡王、马文君与我在河边的谈话。莫非二郡王对我……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有些慌乱。抬眼见到马文君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更加慌乱起来。“你说你这般智慧过人,难道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吗?我可不相信。就算不知道,你总感觉得到吧?”马文君狡黠地对着我笑道,但随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急忙伸手捂住了嘴,睁大了眼睛,低声道:“我是不能说的,我答应过人家以后什么都不说的。”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马文君说得好像煞有介事,但眼中的顽皮之意却泄露了她的本意。不过好在马文君倒甚是守信,果然不再说下去了。“赵伯玖要去,三郡王也要去。他们很快就要动身了。”马文君道:“官家的命令下得急了,他们匆匆就要动身,可是他手上的那件事情,还没有解决。”我点头道:“你是说殿中侍御史宋朴那件事情?”“是啊。”马文君道:“听说已经将你的书信送到了令尊手中,令尊大人也答应帮忙了,但是还没有回复。”“马姐姐的意思是……”我道。“请姑娘你帮忙帮到底了。”马文君轻巧一笑。“这……”我迟疑道。虽然我揣测爹爹的心意,知道爹爹应该会伸手帮助,但由我自己出手相助二郡王,毕竟有些不妥。“怎么?”“我身在后宫,却参与朝中之事,只怕多有不便。”我道。这句话其实也是实情,若不是我初到宫中行事不便,也不会这许久没有帮到三郡王一点忙了。“身在后宫又如何?难道帮人办事,必定要身体力行吗?”马文君难得正色道:“难道出谋划策之事,身在后宫便不能办到吗?其实如果你肯帮忙,二郡王跟我也必定不需要你去东奔西走办什么事啊。你看,你的书信不是传出去了吗?你要大郡王的动向,伯玖的人不是也告诉你了吗?你想想,是奔走办事容易,还是出谋划策容易呢?”马文君的话,让我看到了一个新的境地nad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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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六节 赏罚

“江西虔州?”我诧异道:“就是发生动乱的地方?”马文君有些意外地笑道:“你倒是什么都知道呢。虔州内乱,后宫中人多不知晓的。是不是跟你上次跟二郡王打听大郡王的动向有关?”似乎是看到我的诧异,马文君又笑道:“你向赵伯玖那小子打听大郡王的动向,我当然也知道了。有什么可惊讶的。赵伯玖那小子的事情,我不知道的还真不多。”我自然而然又想起了那一天傍晚,二郡王、马文君与我在河边的谈话。莫非二郡王对我……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有些慌乱。抬眼见到马文君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更加慌乱起来。“你说你这般智慧过人,难道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吗?我可不相信。就算不知道,你总感觉得到吧?”马文君狡黠地对着我笑道,但随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急忙伸手捂住了嘴,睁大了眼睛,低声道:“我是不能说的,我答应过人家以后什么都不说的。”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马文君说得好像煞有介事,但眼中的顽皮之意却泄露了她的本意。不过好在马文君倒甚是守信,果然不再说下去了。“赵伯玖要去,三郡王也要去。他们很快就要动身了。”马文君道:“官家的命令下得急了,他们匆匆就要动身,可是他手上的那件事情,还没有解决。”我点头道:“你是说殿中侍御史宋朴那件事情?”“是啊。”马文君道:“听说已经将你的书信送到了令尊手中,令尊大人也答应帮忙了,但是还没有回复。”“马姐姐的意思是……”我道。“请姑娘你帮忙帮到底了。”马文君轻巧一笑。“这……”我迟疑道。虽然我揣测爹爹的心意,知道爹爹应该会伸手帮助,但由我自己出手相助二郡王,毕竟有些不妥。“怎么?”“我身在后宫,却参与朝中之事,只怕多有不便。”我道。这句话其实也是实情,若不是我初到宫中行事不便,也不会这许久没有帮到三郡王一点忙了。“身在后宫又如何?难道帮人办事,必定要身体力行吗?”马文君难得正色道:“难道出谋划策之事,身在后宫便不能办到吗?其实如果你肯帮忙,二郡王跟我也必定不需要你去东奔西走办什么事啊。你看,你的书信不是传出去了吗?你要大郡王的动向,伯玖的人不是也告诉你了吗?你想想,是奔走办事容易,还是出谋划策容易呢?”马文君的话,让我看到了一个新的境地。从马文君的话中,我看到了新的境地。但如她所说这般,首先要有一个很完整的体系方可运作。而马文君,应该就是二郡王的体系中的其中一个人。所以我写给爹爹的信才可以很快被传递出去,而我打听大郡王的消息,会有二郡王身边的内侍来告诉我nad1(三郡王在宫中必定也有这样的人,比如那天在半路拦着我,告诉我让我三郡王近期有事的那个内侍,他便是其中的一个。只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其中的一个。“想什么呢?”马文君笑问。“马姐姐让我帮忙这件事情,二郡王他……知道吗?”上一次那封家书,便是马文君自作主张要帮二郡王,结果还引得他们两个一番争吵。甚至,我与二郡王之间,也又过片时峻色相对,言辞相激。马文君嘻嘻一笑:“这一次他知道不知道都无所谓,我怎么做他也不会有意见,不过我猜想,他是希望看到姑娘你帮他的。”看着马文君笑嘻嘻的神情,心中念头一转,道:“原来二郡王将这件事全部托给了马姐姐你。”马文君笑道:“谢妹妹好聪明。所以呢,既然二郡王将这件事托给了我,想必也已经默许了让我找你帮忙吧。”我点了点头,道:“若能收到家父的回信,小妹也愿意尽力相助,以报二郡王救命的大恩。但小妹才识有限,更无经历,一应事情,还请马姐姐拿主意。”马文君虽然笑着责怪我过谦,但神情之间,却尽是欢喜,离去的时候脸上带着欢喜,也已经不似刚见我的时候那样着急。我从马文君的各种反应之中,早就知道她对二郡王实则非常关心,虽然马文君称呼二郡王,都是看似漠不关心的“那小子”。尤其是前几日他们之间的那一次争执,更让我知道他们之间渊源甚深。而此刻所见,更是让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马文君对二郡王的关怀,很是不同寻常。一个谋士,对于他要辅佐帮助的人,是否便本该这样?而我对三郡王的关怀。是不是还不够?当然我也很想知道,三郡王去虔州,有没有什么仓促间来不及办理的事情交给我。我还想知道。皇上为什么会紧急地派遣二郡王和三郡王去虔州。是虔州的情形很不好,大郡王已经无法应对了吗?不过我没有来得及问马文君,她便已经匆匆走了。第二日最先得到的消息,却并不是我盼望的爹爹的书信。而是两道喜讯与一道处罚的命令。首先,是刘琳月被封为御侍,应该是皇上爱屋及乌,连刘琳月的妹妹刘琬云也被封为了御侍。第二道喜讯,则是潘婉仪有孕的消息。因为潘婉仪有孕,不喜热闹,所以将本来与她同住的林宝烨与朱解颜搬出了如意阁,同时将林、朱两位加封为六品的贵人。贵人封号以往朝代都有,但我朝的“贵人”封号比较特殊,既没有特定的品级,也没有特定的位数,皇上可以依据实际情况来加封某个品级的贵人,算是一种比较机动的封号。从表面上看,林、朱两位加封、迁出如意阁是喜讯,潘氏有孕也是喜讯。但实质上,林、朱两位并没有加封六品后妃特有的封号,而潘氏,也并没有因为有孕而加封nad2(只是喜讯之下,人人表面上都是一片欢欣,似乎这些细节,并没有人留意。至于林、朱两位迁出如意阁的真正原因,更是不足为人道了。而让潘娘子又重新独居一处,看起来似乎更像是对她的关照。处罚的消息自然是关于冯才人的。冯才人在中元节期间,私自祭拜家人,有违宫规。鉴于冯才人能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主动在帝后面前认罪,故扣罚冯才人三年的俸禄,并且她三个月间不许走出云思楼的范围,以此警示宫中之人。云思楼向来就是人烟稀少的冷清之处,而冯才人也本来就是个不显眼不出众的人,处罚的命令一下,人们也只是对冯才人的不智举动感到惋惜,私底下议论几句,也就罢了。云思楼看起来,倒是一如其旧。冯才人前几日因病呕血的事情宫人们也渐渐都知晓了,对于她这样一个不受宠爱又有病在身的后妃,人们倒是同情占多,最终也没有人因为冯才人所受到的惩罚,不如以前那些私自祭拜者重而计较。又过了一天,我到云思楼的时候,素心先是欢喜,随即有些为难之色。我明白素心的心思,笑道:“帝后说了,冯娘子的一切供奉如常,体谅她身体不好,应诊的医官也并无欠缺疏忽,只有比以前更加勤谨,由此可见帝后也并没有深责你家娘子。对她的处罚,一来是让她心中好受一些,觉得自己是在赎罪,二来也是为了当日侍卫到竹林搜索的事情给宫人们一个交代,同时警惕宫中之人。你看帝后传的话,只说了不让你家娘子走出云思楼的范围,并没有说不让外人进入云思楼不是?你看往云思楼送分例的人,还有诊病的医官,不都没有被禁吗?”素心立时便明白了,请我走了进去,微笑道:“原来如此,姑娘看得明白。帝后并没有说不让外人到云思楼来的,只不过我们这里原本冷清,我竟也习以为常了。姑娘这么一说,我方才想起,昨天下午吴圣人身边的宫女,还送了些人参过来,说让我家娘子补益身体。”昨天下午皇后的宫女到云思楼的事,我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消息来自墨鸰,我不能出口罢了,只能提一提医官什么的。素心续道:“我家娘子虽是弱症,但医官原说是有虚火的,不能服用大补的燥药,只能慢慢温补。我当时还在想吴圣人知道我家娘子的病症,何故送了人参来,现在看来,吴圣人只是要说明,我家娘子虽不能走出云思楼的范围,云思楼外的人,还是可以来看望我家娘子的。”我与素心站在院子里说话的功夫,冯才人已经听到,从内室走了出来。想比前两日一副过于淡漠的神情,倒是宣布了受罚之后的今天,她的气色看起来要好些。“本想昨天就来看望娘子,只怕你身子不快,不敢打扰nad3(”我道。冯才人微微一笑,径自走到我面前,对我微微躬身,道:“这些日子,多谢谢姑娘你了。”“娘子何出此言?”我有些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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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七节 喜新厌旧的无情之人

昨天的第106节因为排章节疏忽,与105重了一大段,现在106已经重新排好,请看过的亲移步106,再看一下,否则跟这一章会有些脱节“什么?”我不由得奇道。“我虽只是个小小才人,又因错被罚,但你若有什么事情,我定会全力助你的。”冯才人的语气仍是淡淡的,但其中的力量,并不属于任何慷慨激昂的言辞。相视一笑,并无其他话语。我叮嘱了冯才人好生养病,便告辞回去了。冯才人虽然对于自己受罚颇有些甘之如饴的心态,但我看她神色之间毕竟郁郁,想必是对于昔日的旧事仍难以释怀。只是当年的征人已经故世,两人从生离到了死别,我无论怎样,也都无法宽解。所以我只盼着她能够自我调解,将养身体,却也并没有将她全力助我的话放在心上。“只盼时间能够慢慢抚慰冯才人,令她将昔年旧事淡忘吧。”我对紫鸳说道∠鸳点了点头,却又说道:“如果冯才人连昔年的那个人都忘记了,这深宫之中,还有什么事能以供她静夜之思呢?”这话看似浑不着意,却字字深入心底。似乎平淡,实则皆是实情。在如今的宫中,还有什么是值得冯才人留恋的呢。退一步,就算不说什么值得她留恋,留恋于她的,还有多少?素心固然是的,我自然也对她有了情谊,除此之外,还有谁呢?皇后对她的照顾,我看不懂其中是否有甚情谊,皇上的心思深刻,我更是无法猜测了。不,让我再想想,皇上对冯才人……皇上对冯才人,是否当真没有感情呢?我忽然想起了皇上到桑园之后,轻轻的那一声“含熏”。当时听在耳中只觉得有些恍惚,此刻想来,却是越来越感到清晰了。而那一声“含熏”中带着的意味,更似乎越来越明确了。皇上对冯才人,毕竟也是,有感情的吗?或许我只是一开始心中先入为主,看到皇上站在竹林之外,冷静地看着皇后派去的侍卫搜索竹林,又从廖先生那里听到了皇上的缜密安排,将皇上对冯才人的关系,简单定位在了那里。一个为当年被害的宠妃查询真相的皇上,和一个当年犯了错误的寂寞才人。而之后听到冯才人借琴音传心事,更让我将冯才人的情感全部联系在了那个征人身上,以至于我竟忽略了,冯才人是一位后妃的事实。是的,哪怕冯才人心心念念想着的,只是她的征人,但在外人看来,包括是在皇上看来,她都是一个在青葱岁月、如花年纪进宫的女子,而且,是在进宫的新人多数为南边女子的情形下,皇上特意从北边选择的女子。我记得廖先生给我的后妃的履历上写的有,冯才人进宫不到一年便被封为了才人,只是从未有过身孕nad1(那么,冯才人进宫未久便被加封的缘由,并非是因为怀子这样的事情了。那么,剩下的原因,便至于——恩宠。皇上并非不喜欢冯才人,可是进宫多年,她依然是个才人,其中的原因,最大的可能,便是冯才人自己,实在不想要这份恩宠,以至于,皇上一开始的热心,也变得淡了。我将心中的想法告诉了紫鸳,紫鸳只是冷笑:“人说皇上三宫六院,佳丽三千,官家的后宫虽没有那么多佳丽,却也有十几位后妃。对冯才人喜新厌旧,想来也属寻常。冯才人的性格又冷了些,皇上是受趋奉惯了的,对这样的态度自然受不得了。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个喜欢被吹捧着、又喜新厌旧的无情之人罢了。”我待要阻止,已经不及,只有无奈地看着紫鸳,警告她不许再胡说∠鸳对着板着脸的我吐了吐舌头,笑道:“我可不是说话没有忌惮,这是我跟姑娘说的真心话,姑娘要是不爱听,我以后只捡那些好听的说便是了。什么皇上圣明英武,仁义有德,宽宏大量,心地仁慈……”紫鸳还在一面挖空心思苦想,一边拖着长腔说下去,我只得打着手势将她的话打断了事。二郡王与三郡王一起前往虔州的事情我连忙告诉了孟沁祥。看起来虔州的内乱实在不轻,大郡王处境确实堪忧,但二郡王与三郡王都在,想必内乱终究会被压下,而大郡王应该也不至遇到什么危险。孟沁祥也是喜忧参半,参不透这消息是好是坏。因为对内情所知甚少,我即便想要安慰,也无从说起。只是据理分析道:“官家与吴圣人对大郡王如何,你可曾知道?”“官家对几位郡王都很好,吴圣人也尽量做到不分轩轾。”孟沁祥道,“听大郡王的夫人说,大郡王虽回宫的日子少,在外的日子多,官家与圣人倒也没有对他少了牵挂。只有……只有四郡王,因为娘娘不喜,官家与圣人面上似乎也稍微淡了些。但我还听说,大郡王有战功,官家终究是有些……有些……”孟沁祥因为不易措辞而没有再说下去,但我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当今皇上主和不主站,以致这些年我大宋对金国称臣。大郡王虽然把守的是西南边境,并未出现在对金的北边境上,但毕竟是善战之人,皇上忌惮也是情理之中。“五郡王年纪轻,官家将他留在身边,没让他去虔州。四郡王因为素来没有被委以重任,所以也在宫中。至于到虔州的三个郡王,看似都是受官家信任重托的,其实……”孟沁祥又说道,“其实大郡王之去,与二郡王、三郡王之去,毕竟是有些区别的。只是宫中的人都不知道。”“正是这样了,宫中人知道的,是三个郡王皆被委以重任,而并不知道大郡王被从边境调回的真正原因。”我道:“若是官家果真要对大郡王怎样,又何必一定让二郡王、三郡王去,造成一种三个郡王一起前去虔州平叛的现象?若是只有大郡王一个人去,人们定然会觉得不寻常,难免会猜测大郡王从边境回来又到虔州的原因nad2(我想官家正是为了不让人们猜测,方才让恩平王与普安王都去。实则朝中有战将,未必定要恩平王与普安王前去。”孟沁祥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又道:“既然朝中有战将,又何必让大郡王去虔州?”我道:“海康王毕竟违了军令,官家若让他留在边境不管不问,岂不是默认了他的行径。让海康王这一番奔波,或许,只是为了警戒。”孟沁祥终于松了口气,说道一定要尽快告诉大郡王夫人,她临产在即,需要宽心。八月初五,太后凤驾回宫,与她一起回来的是徐惠妃。只是这次太后回宫,伴着帝后为太后接风洗尘的只有四郡王永宁郡王和五郡王咸安郡王了。慈宁宫中小设酒宴,太后居中正坐,相陪的是帝后带着两位郡王,此外便只有徐惠妃与潘婉仪两个作陪。徐惠妃与皇后前些日子一起上凤凰山,皇后先回来数日,徐惠妃则一直陪着太后到初五方才动身回宫。且不说她这些日子一直陪伴太后便是功劳,宫中妃嫔目前以资历也数她最老,陪太后宴饮是情理之中。而潘娘子所以在此,该当是因为有了身孕的缘故。照例这样的场合我是悠闲的,倒是夏晴岚因为要伴着于娘子照看灯烛,所以到了宴席旁边帮忙。不过这一次家宴甚小,一发连音乐与舞蹈都没有,时间也不长,想必是太后长途跋涉累了,开始未久,宴会便结束了。慈宁宫的宫人们想去给太后问安行礼,也被于娘子止住了。我们便只在太后的寝殿外行了礼,便各自散了。第二日便是将太后从凤凰山上带回来的新的经书整理好放在福慧楼中。一切收拾停当,已经是傍晚时分了。马文君送来了家信,果然是父亲的笔迹。因为商议的是正事,且书信又不能保证只有我一个人看,故而爹爹的措辞简练干脆,唯有那熟悉的字体,带着温情的回忆重现我面前。父亲并没有直接给出意见,却给介绍了一个人,右谏议大夫——林大鼐。右谏议大夫是五品文官,官职并不高,但林大鼐其人我昔年却曾听爹爹说过,是个正直之士,颇有才学。“不知道马姐姐可有办法,将家父的这番意思转告这位谏议大夫?”我问道。马文君颇为踌躇:“朝中自然有与二郡王相交的朝臣,但这个谏议大夫却不是的。”顿了一顿,道:“但要将事情的始末与令尊的意思转告他,想必也不是难事。”有了方向,马文君便不再那样着急。嘱咐我毁掉书信,又与我闲话片刻。“算来伯玖他们应该到了虔州。”马文君道,“朝堂上只说虔州动乱的士兵势大,也没有说具体有多少人,看来倒是不易对付nad3(”“士兵?”“动乱的有留守虔州本地的士兵,训练有素,又有百姓参与其中,所以扑灭并不容易。”马文君道,“不过有三个郡王前去,想来什么动乱都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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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八节 意义重大的会面

马文君这番推测信心十足,只是事情的发展并不似她的预料,当然当时我与她都无法想到。与林大鼐的联系也算不上顺畅,马文君的人虽然可以联络到他,也将救宋朴的意思说了与他,但据马文君的回话,此人的态度慈湖仍有保留。态度与措辞上都显得十分谨慎,并未露出明确的会伸以援手的意思。“谢妹妹,你看怎么办?”马文君显得有些焦躁,“宋朴弹劾枢密院事章厦收受贿赂,却被章厦反咬,宋朴性格戆直,不比章厦圆滑,所以如今朝中的大势竟是一边倒地偏向章厦,据说这几日宋朴反被审查,已经不在殿中侍御史的位置上了。”“马姐姐有什么想法?”我看马文君的样子只是着急,却并非一筹莫展,是以这样问道。“我想或许可以由你出面,我看林大夫主要还是,对我们存在着戒心。”“由我出面的意思是……”我犹豫了一下:“是让我给林大夫写一封书信吗?”“不,我是想让你,与林大夫约见,当面一谈。”马文君道。或许是看到我的神情太过惊讶,马文君忙又解释道:“是在二郡王的馆阁里,并且,谢妹妹你与林大夫,是并不会面对面相对的。”我自然还是答应了,一方面当然是为了帮恩平郡王这个忙,二来,我是想见一见林大夫,想知道爹爹信任的这个人,是什么样子。恩平王的馆阁便是他之前说与我的那一座,属于东宫范围,但不是二郡王在东宫的正是宫房。慈宁宫与东宫范围相距很近,且没有明显的界限阻隔,使得我的行动方便了许多。这所馆阁与上次从外面看见的时候一眼,没有匾额。看到我在门外微微的迟疑,马文君体贴地说道:“这里本是有名字的,不过旧的匾额前些日子被伯玖去了,想是要换名字,正在做新的。”说着看了看四下,低声道:“快进去吧,这里不是久立之处。”在东宫范围走动的朝臣自然也不少,我朝眼下虽然没有太子,但太子太师、太子少师、太子太傅、太子少保等官衔还是有的,其实这些官衔品级虽高,更多的却只是象征着一种荣誉,而非实权。并且历来少有某个官员只有“太子太师”或“太子太傅”等这样的某一种官职,而是常常将这些官衔附加在某些朝臣本来的官衔之后,作为一种附加的荣誉,或者在某些德高望重又年迈无法分担朝政的老臣身上,加以这类官衔,以示对他们的尊敬。几个郡王自然也有各自的老师,且都非只一个。当然进出东宫范围的这些人,都是朝臣。那些民间的名士大儒,自然也会受到郡王们的倾慕和邀请,但他们进出的地方只限于郡王们在皇宫之外的府邸内,就如同郡王们府邸内的幕僚,门生等等nad1(当然,因为几个郡王各有职司,所以朝臣们根据各自的职务所需,也会与相应的郡王发生联系,而难免进入东宫地方。所以总体而言,在东宫范围走动的人并非少数。不过这些人进出东宫,皆是从正门南门进入。而东宫的东北角,则与慈宁宫的西南边有相通之处。说起来,当年我爹爹也曾进入东宫讲学,不过当时是奉命指导五郡王。林大鼐来到这里,并不算是一件不寻常的事情,我所在意的,只是如今三位郡王都前往虔州去了,林大鼐之前来,若要找个由头,除非……思虑方定,两个声音已经到了馆阁里面。“永宁王带小的来此,不知是何意?”想必这便是林大鼐了。“小王也是受人之托。”果然是永宁郡王。看来四郡王与二郡王,关系果真是很好的。连马文君为二郡王的事情奔走,也想到要找四郡王帮忙。想必马文君要办什么事,多半也已经告诉了四郡王。我坐在屏风之后,听到四郡王他们走来,虽不上前与之相见,却也站起身来。想到四郡王多半已经知道我的到来,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毕竟,我参与这些朝政之事,知道的人应是越少越好。“二郡王已经离京数日,不知尚有何事相召?”林大鼐问道。“小王代人邀约林先生,至于其中细节,还请先生在此商议。”四郡王淡淡交代了之后,便离开了。马文君以不便暴露身份为由,也已经离开了正厅。虽然沉默的气氛有些尴尬,但我还是鼓了鼓勇气开口:“林先生,家父钦佩先生才学高义……”“啊,你是谢先生的女儿?”林大鼐很快打断了我的话,语气显得甚是激动。“是,先生识得家父?”我心中有些欢喜,看来今天的谈话会进行得比想象顺利。“不甚相识,但很是仰慕。”林大鼐不由得叹道:“只可惜令尊名满天下之时,梅卿只是刚刚步入仕途的小官,没有机会与谢先生相交。待梅卿进京为官之时,令尊却已经退隐。实堪憾恨,思之令人难免郁郁。”原来林大鼐的字是“梅卿”,看来此人果真是个清高雅致之士。如此看来,林大鼐进京为官,应该是近两年的事情。听林大鼐说得诚恳,我心中感激,便道:“君子相交,贵在知心,虽在天涯,亦若比邻,纵难见面,亦可神交。家父若不是钦佩林先生的才华,亦不会将林先生荐给小女子了。”“姑娘此言,林某受之有愧,却之不恭。”林大鼐道:“这么说来,姑娘今天亲自相召,是为了宋朴一事?”“是,请林先生指点一二。”“当今时局,对宋朴极为不利。此人倒是难得的正直之士,但恕林某直言,宋朴的弹劾,犯了一个明显的错误。”“啊,是了。”我以前未曾往这方面想过,听林大鼐提起,凝神思索,便道:“宋先生是殿中侍御史,一应官员在朝堂之上、官家面前的失礼之处,皆可以由他说出,任谁也无法多说什么nad2(但弹劾一位枢密院事收受贿赂,却并非他的本职。”“对啊!姑娘所言极是。”林大鼐道:“当然,收受贿赂,此风必不可长。官员之间,本应互相监督,此等检举,本也是一件就挣朝风官风的好事。只是……”林大鼐忽然住口不言,屏风的冰裂纹镂空之中,却忽然伸进来一张卷着的纸条。打开一看,只寥寥几字,却让我心中又惊又喜。“只是宋先生刚刚上任,没有检举哪位官员在朝堂上的失仪,反而先检举了一件收受贿赂的事,难免让人觉得,他是借着公职,处理一些私事。”林大鼐轻轻击掌,叹道:“谢先生有女如此,当不负了他一世盛名。”“多谢林先生夸赞,小女子愧不敢当,亦且惶恐。”我道。“其实整件事情并不复杂,只是宋朴一来过于直接,二来并不清楚他自己与章厦的势力悬殊,直言不讳,却反被疑忌。”林大鼐道:“如今若有人现身为宋朴说话,想必反要被疑心,被疑心与宋朴何时结识,更被疑心只是想借着宋朴,来弹劾章厦。”“借着宋朴弹劾章厦?”我不由得奇道:“难道章厦其人……”林大鼐沉默片刻,我见到他提起一边案上的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又递了过来。原来章厦进入枢密院,其中有太师秦桧的力量。只是林大鼐身在此处,不敢直言秦桧,故而写了字条。我坐在屏风之后沉思片刻,又问道:“请林先生详细与我说说,章厦此人为人如何。”秦桧其人,我反而不需要多问,因为进宫之前,早已经听爹爹详细说起过。此人势大,累次加封,权势熏天,又极得皇上崇信。想要最终扳倒他,并非是一朝一夕之功。但眼前此时既然与秦桧有关联,倒不失为一个着手的地方。因为秦桧既然不能一次被扳倒,那么眼下便只有一点一点削弱他的力量。若一上来便贸然对其动手,以弱对强,以卵击石的结果当是必然,而博浪一击没有任何收效,更加无益,听了林大鼐的介绍,章厦也不过是借助秦太师的介绍,进了枢密院。虽然怀疑当中有受贿行贿之事,但谁也没有证据。许是加我许久不语,林大鼐忽然道:“谢姑娘,宋朴会丢了公职,甚至可能被陷害,丢了性命,但眼下官职虽然不保,性命决可无碍。小的可暂时托人拖延,姑娘需要什么计划,不妨细思。”屏风之后,也有笔墨纸砚等物,我亦写了些字,递给林大鼐,又道“那就请林先生暂且设法拖延几日,小女子必定尽心思索。”所谓会面,不过很短的时间,便结束了。宋朴的案子看似没有进展,但我知道,这次会面,对我而言意义重大nad3(林大鼐递进来的第一张字条上,写道:我与谢逸乃昔年知交,鲜为人知。我二人同为三郡王之辅佐。今日不宜多言。而我之所以欢喜,是因为这张字条上的字,并非是用其本意所应使用的字写出,而是用了一种类似暗语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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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八节 女子的坚忍

使用这种暗语写成的书信,看起来十分普通,乍一看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只有暗语的使用者能够知道其中的真实含义。这也正是早些年爹爹教给我的其中一项。右谏议大夫——林大鼐,原来,不仅是爹爹的昔年知交,还是与爹爹志同道合、辅佐普安郡王的人。知道林大鼐的消息,比之有办法帮助宋朴,更令我高兴。而我从屏风后递给林先生的纸条上,则是我短短的回应——三郡王情况如何?到秦昌时手下赴任的杨炜行踪如何?林先生没有立时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告诉我他可以拖延一些时间,让我细思。我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也很快终止了此次谈话。据我感知,林先生对此处并不放心,而我们之间有些话,也不能在二郡王的这所馆阁之中说起。我回到了慈宁宫,我知道,林先生很快会设法再跟我联络。不过最先跟我联络的,却是另一个人。一个曾与我有过一段时间的联络之后,忽然终断了的人——廖先生。因病告假的廖先生又重新出现在宝文阁了。“怎样?官家让你抄写的那本经文,呈给娘娘了吗?”廖先生好整以暇地问道。“娘娘刚回来,身体似乎十分疲乏。两位娘子这两日也经常说,娘娘有了年纪,她的身子大不如从前了。以前经过这样一番跋涉,是没有事的。”我道。廖先生的双眼仍是微微眯着,眼中不经意间便掠过了一丝光亮。这大概是廖先生的常态,只是这一次,这一抹光泽,并没有立时消去,而是,停留在廖先生的眼中,向我看来。那种带着洞悉的精明,让我心中竟有一瞬惧意,就好像,是某件秘藏的事情被洞悉,又或者,是说了谎话被察觉。看到廖先生转过视线,我的心头也跟着微微松了。只是,我实在捉摸不透廖先生方才那一线眼光的含义。“你知道娘娘回宫多少年了吗?”廖先生忽然问道。这个问题如同他方才的目光一样,让我诧异。“十年了吧。”绍兴十二年,太后娘娘扶着徽宗皇帝的灵柩,从金国回归大宋。如今是绍兴二十二年,那是整整十年前的事情了。这件事情非独京城之中,便是不住在京城的百姓,也都是知晓的。毕竟,先帝徽宗皇帝的灵柩从金国回到大宋,而扶灵柩回到大宋的,便是当年的皇后、当时的太后韦太后,这对于靖康之年的耻辱而言,的确是一件值得举国臣民欢庆的事情。“那娘娘在金国呆了多少年你知道吗?”廖先生又问道。我虽然觉得廖先生今天的问题略有些偏题,但对于太后的事情,我自然也是上心的。“靖康元年到绍兴十二年,一共是十五年的时间。”我道。“你听说过娘娘当年回宫的情形吗?”廖先生问道,但看了看我,随即又道:“是了,当年姑娘你还只有几岁,但你父亲是朝中大臣,又是京中名士,一定向你说起过当年的情形吧?”“爹爹只说当日百官随同官家与吴圣人出迎,官家扶灵,跪在太后娘娘膝下痛哭nad1(吴圣人与后宫妃嫔也一起在旁痛哭,出迎百官与迎驾的百姓,见之无不落泪心酸,但见到太后娘娘能够顺利回来,又都欣然。”我道。当然,这是坊间流传最广大的说法,也是我必须选择的一种说法。但这并不是真实的情况,至少,许多人心里,并不是如同他们表现出的那样。当年面对逼近的金国,匆忙之间不知怎么抵御而匆匆将皇位传给儿子的皇上回来了,从金国的俘虏营中回来,却已经是一个冰冷的灵柩了。但至少,他还能有回归祖国的一日。可是当年那许多随着国破沦陷的人们,却永远成了栖身异族的亡国奴。不,国并没有亡,只是迁到了一个遥远的地方,重新建成了一片乐土。而当年屈辱逃跑的皇子,也已经成了新的皇上,但临安城中的繁华,让他已经忘了还在旧日国土上望穿秋水的子民。看到皇上扶着先帝的灵柩痛哭,有的人愤怒,有的人怨艾,有的人悲伤,但没有人敢于将自己的情绪表露。皇上能够抚着先皇的灵柩痛哭,也没有兴起过反抗的情绪,对于任何一个还有良知的臣子,都是屈辱。可是,我毕竟不能在廖先生面前,将这些想法都说出来。“我指的,不是这些情形,而是——太后本身。”廖先生加重了些语气:“太后娘娘在金国一十五年,当俘虏的一十五年,太后以一介女流之身,硬是挺了过来,反而是先皇,早在绍兴五年便因病而故。先皇一定一直到亡故,都在想着回到大宋,他没有等到,但太后等到了,完成了他的遗愿。对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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