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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辈子都不得翻身,阴差阳错在竹林边遇到他,犹记得他在风里,苍翠竹海在身一侧,春风带绿来,将他衬做谪仙,飘飘然欲乘风归去。

她问:“你是谁呀?”

你是谁?究竟是谁?或许这一生她从未能看清他。

“你来了——”她施施然站起身,挽留着最后一分尊严,“原以为你不会来。”

他再不与她周旋,你来我往猜忌他嫌繁琐,眼前一个死人,没有必要再费心思,他开门见山,“听闻娘娘召唤,微臣特来听旨。”

她轻笑,“你以为我要做什么?我还能做什么?”

陆焉并不抬头,“微臣不敢。”已是不耐。

喻婉容走近了,细细看着他,不肯放过他脸上丝毫变化,“你同她在一起,也是如此么?如此一张捉摸不透的脸,如此转眼间便另一副模样?”

“娘娘语义为何?微臣愚钝,听不明白。”

“也许是,也许不是,谁知道呢?”她自顾自说下去,她自己的戏,独自演完,“你就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哪里是人?我竟也想着你,念着你,可见是宫中寂寞,夜里等得久了,便忘了自己等的人是谁,一时是你,一时是皇上,分不清了,都分不清了…………”

眼泪落下来,素衣淡漠在斜阳微光下,一阵恍惚的心碎。

而他眼里只有冷漠,无穷无尽的深渊,是葬送她的坟墓。

“娘娘慎言。”到了这一刻,还要提醒她警言慎行。

“陆焉,你说今日你若亲手杀了我,你的小心肝儿会不会怕了你,怕有一日行差踏错,也要活生生被你捏断了脖子?”

他沉默,非因无言,而是后怕,她点醒他,戳破他为自己营造的轻薄而美好的梦。

喻婉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她瞧见他刚硬不催的外壳,亦目睹他阒然而逝的温柔,冷硬是对她,那如水的温柔却给了旁人,她等不来了,这一生再也等不来了。“我恨你,恨透了你。若没有你,我又如何是我?”

陆焉坦然,“娘娘还是看不透,这宫里哪有情?只有尔虞我诈各取所需而已。”

“你那小心肝儿呢?也是你假惺惺勾过来做你向上爬的垫脚石?”

“娘娘,多说无益。”

夕阳落了,归雁惊起。

她轻轻唱:“杨柳拖烟漠漠,梨花浸月溶溶。吹香院落春还尽,憔悴立东风。只道芳时易见,谁知密约难通。芳园绕遍无人问,独自拾残红。”

酒入愁肠,她再也不想、不等、不怨,她要离了这吃人的琼楼玉宇,离了这毒辣的无情郎。

最终是归去,千山万水殊途同归。

第44章 婚期

第四十四章婚期

端午刚过,日头一天天毒辣起来,景辞大多数时候闷在屋里,一篇话本翻过一遍又一遍,听着半夏坐在一旁絮絮叨叨说着路边打听来的宫廷秘事。慈宁宫的老太监来传旨时她恰好听到喻婉容的死,听说封号没了,品级没了,春和宫冷冷清清似鬼城,她只有一片薄棺葬在荒僻山野,谁立的碑,谁提的字,无人知。

隆宠一时风光无限的喻贵妃成了墙角亟待扫去的蛛网,总会有人顶她的位,继续这起起落落的富贵人生。景辞手上的猫眼石珠子转了个圈,窗外的蝉开始了一整个夏天的吵嚷,她想起喻婉容骄傲跋扈的脸孔,是不可一世的,又是美艳至极的,多少唏嘘感叹,都付一句郎心似铁。

半夏仍在说:“听人说是陆大人亲自下的手,一根白绫扭断了脖子,啧啧啧…………奴婢光听一听就起满身的鸡皮疙瘩…………”

白苏收拾茶具,闲来搭理她一句,“又找谁打听的?听多了不怕夜里做恶梦?”

半夏道:“怕呀,怎么不怕?可是于老嬷嬷不是跟着顾大太监来传旨么,西侧间里喝茶非拉着奴婢,一条一条的说得清清楚楚,可烦人了。”

白苏道:“知道你话多人才专门见缝插针的找你说呢,你这听风就是雨的毛病也该改改了,不然真是白长个脑袋,光装相呢。”

半夏撇撇嘴,不服气,“你知道什么,人是见着我欢喜呢,才专找我说来着末日之死亡游戏全文阅读。”

桂心领三个小丫鬟将宫装捧进来,景辞便搁下猫眼石珠子起身,叮嘱半夏,“以后这些个没由头的话少说。”

半夏看白苏一眼,见白苏摇头,便闭紧了嘴不再多说。

婚期定在七月十七,是个宜娶宜嫁的好日子,景辞领旨谢恩,恍恍惚惚出宫门,犹记得太后叮咛,要她归家待嫁,原先那些许的不舍之情,似乎已被永平侯奉上的“忠心”冲散,烟消云散。她始终只是一步棋,好与坏皆是任人摆布罢了。她站在花园荷塘外,艳丽日光里,看花开半池,等自己彻彻底底认命。

只可惜满心愁绪换不来半刻安宁,半夏急匆匆跑上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姑娘,姑娘快去奉先殿瞧瞧吧,春山公公不知怎的将茶泼到太子爷手上,太子爷生气,立时就要活剥了春山公公。”

景辞回过身来问:“陆焉呢?”

半夏道:“陆大人出城办事去了,远水救不了近火呀。”

白苏同半夏说:“你这是闹什么,怎么什么阿猫阿狗的闯了祸都来找姑娘救命。春山给你多大恩惠呀你,这么冒冒失失就冲过来。”

半夏急急道:“好姐姐,春山公公平日里没少照顾咱们,如今落了难,怎么也得尽尽心吧,不论姑娘应不应,奴婢这话要带到往后才不亏心,”

“你——让你还说!”便要去拧她的嘴,再劝景辞,“姑娘,这太子爷惯是如此,天大的脾气,谁也管不了,姑娘可千万别去管这等闲事。”

景辞蹙眉,略想了一想,只说:“且去瞧瞧。”半夏忙不迭跟上,往奉先殿去了。

午后阳光懒懒散散,奉先殿却如坠冰窟。

景辞穿一身轻薄的纱,天青色的衫子玉色的裙,身段修长杨柳细腰,这个春天里益发拔高了身量,远远望去似一袅袅婷婷窈窕淑女,自一幅温柔山水中扶风而来。看得李崇熸眯起了眼,探身去瞧。

远远的,便听见她娇娇唤一声“太子哥哥”,叫的人心都酥了。李崇熸舒展了眉头,没再多看堂中被踩在地上的小太监春山。

“景辞妹妹怎生进宫来了,好些日子没见,妹妹越发标致了。”

景辞温温软软地笑,应声道:“哥哥又取笑我呢,早些时候听青岩说,太子哥哥近日事忙,便不敢打扰,难得今儿入宫,听闻哥哥也在,景辞特来拜见。”说话间屈膝行礼,李崇熸上前来扶,“一家人,何须多礼。”

景辞亦不推诿,顺势起身,笑道:“那我这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哥哥近日可好?太子嫂嫂选定了没有?哥哥可得透透风,先让我晓得是谁家的姑娘有这等福气。”

李崇熸转过头看房梁,满身的不自在,“谁知道呢,横竖不由孤来做主。且不说这些,孤这些日子得了不少新奇物件,妹妹若不急着出宫,这便领着妹妹去瞧,如何?”

景辞看一眼地上被堵了嘴,五花大绑的春山,从善如流,“好呀,这日子闷得发慌,正等着哥哥领我去瞧个新鲜呢。”

李崇熸点头,再看春山,“这狗东西领回去,慢慢剥干净了,再下油锅炸出个囫囵棍子喂狗吃。”

景辞听得心惊,面上堆出个笑脸来说:“太子哥哥还管这些东西做什么,交内务府查办就是了,为这人费心思,哪里值当?”

李崇熸道:“妹妹说的是,交给他那个阉货亲爹,让他自行料理了。”

这一段哥哥妹妹你来我往的,便无声无息揭过。

待景辞陪太子胡闹完,从景阳宫出来,已是黄昏时分,太子脾气暴戾乖张,但好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眨眼已不记得春山是谁,临走留一句“还是景辞妹妹最有意思”,已算是给她的最佳评语社长天下。

从小轿换马车,景辞问半夏,“春山呢?”

“惊着了,回屋哭去了。”半夏扶着她踩着垫脚的凳子上马车,一撩帘子,里头已坐了一位靛蓝道袍头戴云巾,仙风道骨的逍遥公子。见她来,伸出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握住她的,往内一拉,引她坐在车内软椅上。

他一身洁净无尘,显然是换过衣裳擦洗过后才来见她,也不知在宫门前等了多久。抑或说他等她,无论山长水远,总是甘愿。

“小满今日入宫做什么?”

景辞原本就有满腔愁绪,在景阳宫装了小半日,眼下也累了,不知怎的就靠在他肩上,懒懒散散想哭。

“怎么了?”他抬手环住了她显瘦单薄的身体,腰上探一探,已知她清减,“这几日吃斋念佛的,确是瘦了不少,是该好好补一补。”

“我不要…………”额头抵住他肩膀,她鼻尖闻到淡淡皂角香,莫名的让人亲近。

陆焉偏过头,看着她,“不要什么?”

“就是不要…………”

他将她软趴趴的身子扶正些,而她偏不答应,再欺身向前,在他怀里埋得更深一些,一张小脸都靠在他的直綴道袍上,只留个圆润小巧的耳朵,冰冰凉凉蹭着他下颌。她呢呢喃喃反反复复说:“我就是不要…………陆焉…………我害怕…………”

他的唇擦过她的耳,细细问:“怎么了?郡主害怕什么?说给臣听一听。”

景辞眼圈微红,抬起头来望着他,仿佛仰望神祗,这眼神已足够叫人疯狂,不想听她说什么,只想吻下去,到天荒地老,到海枯石烂。

“陆焉,我不想嫁人…………不是永平侯也不是哪一家王孙公子,我不想嫁,谁也不想嫁…………我宁愿剃了头去山里修行,不…………我不要做永平侯家的媳妇,在个四面墙的院子里争来斗去,一辈子到三十岁将将算完…………”

横在她腰后的手臂紧了又紧,他忍得辛苦,握紧了拳,“小满怎地又不想嫁了?不是都已经想好了吗?”

她猛地摇头,宝石珠翠簌簌地响,她咬着唇犹豫,“我后悔了,世上的事哪能事事如我所想?一个个都是吃人的妖魔,我不想嫁,我一句多话都不想同荣靖说,怎能同他过一辈子?”

他轻轻顺着她的背脊,在她耳边说:“小满还是孩子气了些,婚姻大事哪能说不嫁就不嫁的?何况还有太后懿旨,着实没有转圜余地。若要说其他,荣二爷并不算坏,进了永平侯府的门,小满沉下心应对便是,有太后与国公府撑着,没人敢给你气受。”他这一句接一句,将她从前说过的话一一讲给她听。

景辞抬起头,不置信地望着他,“你也嫌弃我是不是?你也不肯帮我了是不是?”

陆焉道:“郡主想要微臣如何相帮?拆散了与永平侯府的婚事又能如何?郡主想挑武定侯长孙还是俊俏状元郎?总不能真去青灯古佛一辈子,就算郡主自己个愿意,太后与景大人也不会答应。”

“可是,可是…………”她怔怔的,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一脸无辜,叫他看着心都要揉碎,但偏偏要忍着,等她飞蛾扑火似的蹿上来,“可是什么?”

“可是我想跟你在一起…………”她哭了,豆大的眼泪落下来,砸在他白皙的手背上,他低头吮过她的泪,一勾手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一遍一遍说着:“真是个小可怜,快别哭了,心都要让你哭碎。”

第45章 揪心

第四十五章揪心

“我就哭,偏让你哄我…………”景辞不守规矩,没半点仪态可言,一分腿坐在他膝上,整个身子都扑在他怀里,扭扭捏捏磨磨蹭蹭掉眼泪,“你不肯依着我,我再不搭理你了。”

陆焉蓦地好笑,将她散在肩后的长发梳拢起来,“这是怎么了?无端端的哭成这样。”

“我就哭,谁让你拿话堵我来着。”

陆焉无奈道:“傻姑娘,再是如何耍赖,姑娘家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臣既应了郡主,往后自然依约照看,决不食言。”

景辞道:“我不要这样,我要你陪着我,跟我说话,哄我睡觉,到哪都陪着我。”

他叹息,“臣进不了永平侯府,郡主忘了?臣与永平侯血仇已结。”

景辞拧着眉,气冲冲骂道:“去他妈的永平侯!”

他头疼,只想捂住眼前这张没遮拦的嘴,“这又是从哪学的,一句比一句浑。”

“我就骂他!”她扬起下颌,扬出凛凛的威风,“做尽坏事的乌龟王八蛋,生儿子没屁眼——唔唔唔…………你捂我嘴做什么重生之校园特种兵。”

“你这丫头。”他皱着眉,要将她这浑毛病拧过来,“你自己听听这都是些什么,这是姑娘家该说的?”

景辞反驳道:“我还有话呢!荣肃一个二臣贼子!枉活四十有七,一生未立寸功,只会摇唇舞舌,助纣为虐!一条断脊之犬,还敢在姑奶奶前狺狺狂吠!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平生未见…………”

“好了好了…………”不等他出言阻止,她便抢白道:“他哪里是要娶我,他要娶的是丹书铁券,供奉祠堂,好拿捏住了保佑全家平安。当我是什么?放在犄角旮旯里的破烂物件么?连个人都算不上。”

她说着说着,越发的委屈,才收住的眼泪再涌出来,这会子哭得声细气弱,梨花带雨。他耐不住,低头吻她眼角,舌尖卷过她咸涩的泪,却在舌根尝到回甘的甜,恨不能将她揉进怀里,永永远远与他倚在一处,“怎么又哭了?不说你就是了,再哭,眼睛都要哭肿了,回头长辈们问起要如何应对?”

“管他呢!横竖那府里头也没人心疼我。”她有满腹委屈,可他偏偏不应不接,任她凄凄楚楚顾影自怜,“还有呢,你怎生就是不答应我,平日里说得好好的,一辈子陪着我,如今怎就不认了呢?可见你也不是好人。”

景辞义正言辞,含着满腔的委屈要向他讨要。陆焉抬手将她头上散乱的珠钗扶正,看着她的眼睛,沉声道:“郡主心里明白,臣的身份,只能远远看着,往后从年头到年尾能见上一两回已算多,哪能时时刻刻陪着。”

他所说为实,然而她拧着性子同他闹,“我不管,我就要,我就要你时时刻刻陪着,哪也不许去,今儿我就跟着马车回你的提督府,再不出来了。”

“都是气话。”

“你怎知我说的是气话?”

日头偏西,霞光洒了满地。车轱辘滚滚向前,安东赶着马绕着城溜达,陆焉怀里抱着一只闹脾气的小猫儿,一下一下给她顺毛,但她看不见他上翘的嘴角,老谋深算似一只狡猾之极的狐狸,循循善诱,“全天下只有一种人能一辈子作伴。”

闻言,景辞从他怀里爬起来,抽着鼻子红着眼睛问:“是什么?”

陆焉定定道:“是夫妻。”

“可是…………可是…………”她可是了半晌,结结巴巴未能得出个结果来,只看见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越睁越大,眼眶里的泪也越积越多,好一个娇滴滴可怜模样,直看得他心疼,他的唇吻过她的眼,一串细细碎碎温柔的亲吻落在她的脸侧鬓边,他唤她,“小满,小满,来年你嫁了人,谁能允我这样与你亲近?”

她呆呆傻傻一言不发,任他将灼热的烙印似的吻,一个个落在眼角眉梢,渗进她水晶琉璃一样的心肝里。

牧童晚归,夕阳西下,高飞的燕儿都归巢,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驾云顶马车,装着一对情根深种的痴儿女。

她看着他,丰神俊秀重权在握的男人。有几分害怕又几分期待,害怕的是身处深渊的绝望,期待的是月色朦胧的凄惘,她想念他温暖的指尖,擦过她乌黑纠缠的发,陆焉陆焉,她颤抖着攥紧了他衣袖,平滑的缎面在她手心打折起皱,揉来揉去似她的心。缎子湿了,吸走了她掌心层层冷汗。

他捧住她的脸,静静看着她低垂藏匿的娇羞。绯红的耳根烫暖了他食指,软和而温柔的双唇一路向下,来了来了,终于来了,擦过她挺翘小巧的鼻尖,终于落在一双饱满嫣红的唇上,隔着不可计数的微妙距离,他睁开眼,望见一个迷惘中存着渴望的孩子,纯真得让人心生怜悯,但他无法放过,他不想再等,只此一瞬,闭上眼,万丈红尘都落身后,他一心一眼只有她一人。

“小满——”他轻轻喟叹,猛然间吻上这妖精一般诱惑着他的唇,似山洪似地裂,如天明如月落,不可阻止不可收拾,他是脱了缰的野马,是饿极了的兽,要活生生吃了这两瓣唇,一吸一吮,前进后退恶魔代替天使来守护全文阅读。舌尖抵开她紧咬的牙关,一时间如入无人之地,卷着一只丁香小舌,推来缠去,勾在嘴里含着,又推进她口中缠绕。她嘤咛一声,软了骨头,全然瘫在他怀里,教他揽住了细细腰肢,扶起来,捧着后脑将双唇奉上。

一时是四月天春雨绵绵,一时又是仲夏夜雷声轰隆,他的吻若狂风骤雨,吹打着她孱弱的口,碾过她柔软滑腻的唇,舌尖向前探取,扫过她口中每一处,是初秋的蜜糖是冬末的梅香,他爱极了,爱她水润敏*感的口唇,亦爱她较软无力的呻*吟,如此尤物,如此娇人,谁舍得放手?即便他是如此身份,一样忘了尊卑忘了那云泥之别,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嚼碎了咽下肚。

纠缠到此,车外一面是斜阳一面是新月,他放开她,却不愿离开,额头抵着她的,同她一并喘息着,品尝着这亲吻过后的余韵。“小满…………娇娇,看着我…………”

她抬起一双蒙昧的迷惘的眼,呆呆看着他,痴痴问:“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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