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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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话。

高镜澄知道,她在打量自己。

他也不吱声,任由她打量。

6轻心轻咳一声:“你是千国人?”

高镜澄还未回答,第二个问题又追来了:“你可知道,施咒的人,真正要对付的人,其实是你?”

高镜澄眼里闪过一丝惊异,面色却不变,声音平静:“愿闻其详。”

6轻心摊开手里的竹笼,指着里面的离魂蛊道:“方才那个人说对了一半,进屋躲避的小娘子确实也是攻击目标之一。但她之所以会受到攻击,应该是她用了或拿了你身上的一样东西。

离魂蛊就是循着那样东西出的气味,才以为小娘子是目标。中了离魂术的人才会招招朝她招呼,你也才能因此躲过一劫。

离魂蛊是寄生蛊,一旦认主,就不能再改变。不过我手里这只,是随机下在那护卫身上的。离魂术其实就是摄魂术,中了离魂蛊的人,像被操控的傀儡,一言一行都必须听施蛊人的。攻击、打斗,杀人,都是施蛊人的意思,那护卫只是充当了打手罢了。”

6轻心的话点到为止,并没讲透。

那样东西究竟是什么,她不关心。

萝瑕街的闹剧,她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有曾茗出手相互,6轻心并未现身。后面事情的展有些出乎所料,但阿素好歹顺利脱困。

她之所以出现在这,完全是在转身想要追上阿素她们的瞬间,梦蛊有了异样。

离魂蛊,又跟天心阁有关。

6轻心一而再再而三,碰到跟天心阁有关的东西,她权衡再三,决定循着离魂蛊的气味,看看是谁在捣鬼。

天心阁在纭心池驯养的各种蛊虫,有一个显著特那就是各蛊虫之间是彼此联系,且能在百里之内闻到其他蛊虫的气味,也借此能判断出附近有同门出现。

6轻心的梦蛊是天心阁的两大神蛊之一,除却往生蛊外,就属它灵气最旺。是以她手里的梦蛊,可以嗅出比自己等级更低级蛊虫的味道,譬如附身于飞琅的离魂蛊。

离魂蛊没有这个功能,因为它等级不及梦蛊。

一路跟来,就看到了客栈内激烈厮杀的一幕。

对护卫下蛊的人用了上百只离魂蛊,威力实在过于强大。拼死搏命的人眼看就要顶不住,6轻心再不能坐视不管,骤然启动了织梦术,还配以天旋琴的琴声。

这只离魂蛊,压根不是纭心池丢失的那批。

毛大胆抛出的那句‘离魂术怎么能在死人身上奏效’就能说明问题症结,站在背后施咒的人对离魂蛊进行了改造,让只能附身在活人身上的离魂虫嫁接到死人身上,所以才会需要那么多离魂蛊。

高镜澄已经明白了6轻心的意思。

下蛊的人要对付的,根本不是景蓉,而是他,高镜澄。

景蓉是代罪羔羊,误打误撞让下蛊的人搞错了目标。

他下意识摸了摸腰侧,马上明白了过来。

就是因为那样东西,才有了方才李代桃僵的事情生。

他面色不变,再次朝6轻心道谢:“多谢您的提醒,我知道是谁了。”

6轻心取出一张黄符,递给高镜澄:“把这张符放在那样东西旁边,能暂时隔绝那样东西出的气味。施蛊的人用离魂术这样卑劣的手段对付你,还失败了,可能还会再找机会动手。若他还用离魂术,这张符纸可保你半个月无虞。”

她边说边往外走,高镜澄往前两步,问道:“能告诉我,救我的原因么?我们根本不认识,以前也从未见过。”

6轻心转头,风吹动着她的帷帽。

“我不是在救你。”

扔下这句话后,她跃下了楼梯。

高镜澄看着她走出客栈大门,往左拐,融进了人群。

“公子,要我跟着么?”凝露从后面走过来。

“不用。”

高镜澄拒绝,“你也追不上。”

凝露:“……”

高镜澄往回走,脑海中回荡着‘我不是在救你’这句话。

不是在救他,那是在救谁?

他大步往前走,边走边问凝露:“公主情况如何了?”

凝露:“公主受到了惊吓,此刻在床、上躺着。”

“惊吓?”高镜澄停下脚步。

“对,我劝不住她。她非要趴在房门前看您和飞琅相斗的情形,飞琅中簪倒下后,公主就受到了惊吓。我安慰了半天,她才愿意回床、上躺着的。”

“我知道了。”

“我跟公主有些话要说,你不必跟来了。”

“你腿伤还没痊愈,休息去吧。”

凝露听到第二句,神情有些失落,听到最后一句,眼里露出笑意。

“是,公子!”

高镜澄没注意到凝露的神情,他推开了房门,径直走了进去。

“小橙子,你可来了。我难受,浑身都难受。”

景蓉看到高镜澄的身影,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小跑着过来,像个受伤的幼兽,眼里噙着泪,拽住了他的衣袖。

高镜澄目光向下,看向了景蓉的腰侧。

那里闲闲挂着一块勾玉,缀着青色的穗子。(未完待续

155 不许你离开 七尾茶

(高镜澄看着勾玉上面的纹路,眸色渐冷。

这勾玉,是千国六皇子琼王殿下的信物。

准确点说,是每位千国皇子都有的一样东西。

景帝在各个儿子降生时,都给犹在襁褓中的小皇子颈脖上,挂上一块象征吉祥的勾玉。

从大皇子到刚刚出生不久的十皇子瑜王,每人都有一块。

每块勾玉,都被钦天监的司监开了光,带着与生俱来的浩然正气。

这是千国皇子身份的象征,也是景帝对每位皇子的疼爱。

那,曾经是高镜澄视若珍宝的东西。

自四年前他出使令国,莫名遭受流匪狙击,不幸掉下悬崖,大雪封山下九死一生,在雪地里慢慢等死,最后打猎经过的容白与景蓉救活,进入容府那刻起,他便把这块勾玉给了容白。

在悬崖谷底他挨了两天两夜,涅槃重生后,他以前那么珍视的勾玉也变得无足轻重。

那是他甘愿入容府为奴的保证,也是他与过去挥别的决心。

他再也不是从前的高镜澄,只是一个居无定所,寄人篱下的异国人。

景蓉将他带回容国皇宫时,容白把勾玉一并转赠了公主殿下。

这个举动表明高镜澄脱了容府的奴籍,从此以后便是公主的下人。

在高镜澄养病期间,千国风云变幻,不仅琼王的称号被景帝褫夺,而且传出了六皇子身死的消息。

接着他的母妃烟妃被景帝所弃、打入了冷宫。

最后,许家被众臣弹劾,景帝把许氏家族中所有入仕子弟撵出了朝堂。曾经贵为铭枫四大家族之的许氏一族,从顶端跌入谷底。盛名再不复从前。

凡是与六皇子的人或事,或贬或逐,或打或杀。

千国六皇子死在了悬崖谷底的深雪里,活过来的只是容府里一个不起眼的小马倌。

他最敬重的父皇将他在千国的痕迹抹得一干二净,他是个与千国再无任何瓜葛的人,生或死,都是他自己的事。

可是。今日遭遇的一切。都与这枚这块原本与他再无任何联系的勾玉有关。

紫衣女子的弦外之音,是有人在其他勾玉上下了巫术,离魂蛊被同样握有勾玉的人认了主。飞琅被离魂术控制后。体内的离魂蛊顺着勾玉的味道,将佩戴着曾经属于他那块勾玉的景蓉错认成了他。

这才有了方才一番厮杀。

同样握有勾玉的人,都有谁?

是那些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哥哥或弟弟。

他的哥哥或弟弟们,用了离魂术这样卑劣的手段。想置他于死地。

究竟是谁对他穷追不舍?又是谁不相信他死在了四年前的悬崖下?

高镜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

景蓉见高镜澄一直盯着自己的腰看。立刻明白了过来。

她解下那块勾玉,放在他手里。

“小橙子,你想要回它?你想要,我可以还给你。就当是我对你舍命救我的谢意了。你若还想要其他的。都提出来,我一定满足你。”

“看在你冒死救我的份上,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计较你绑我、塞我、瞪我,训我的事了。不过下不为例。只有我这个主人才有以上权利,你得记住你的身份。”

“来来来,快坐下,你可是与飞琅那个怪物对掌了的。你吐了血,肯定受了伤。你可不能这么倒下,你若有了三长两短,一下子翘辫子了,那我得多无聊。我得在哪找一个像你这样的小橙子,你说是不是?”

景蓉还体贴的给高镜澄倒了一杯茶,还亲手端给了他。

高镜澄握紧了那枚勾玉,垂着眼,并没接话。

景蓉见他不说话,搬着椅子坐到他对面,严肃的说:“我给了你勾玉,你可别生出什么想要离开,回千国的想法。我可打听过了,千国如今最受宠的皇子,可是你那讨厌的四哥。他是曹皇后的嫡子,帝位多半是他的了。”

“我还派人查过,将你击下悬崖的,根本不是什么流匪,是一等一的杀手。那批杀手也不是令国派出的,他们来自千国。”

“千国谁容不下你,谁想杀你而后快,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千国再大,已没有能护你佑你的人;容国再小,也有保你庇你的我。所以小橙子,别想着离开。离开我,天下之大,你就真没有可去的地方了。”

“我答应你,以后都不再打你骂你,不再乱脾气,让你难堪。我对你讲了我姐姐的事,就把你当成了自己人。我从来就没有过‘自己人’,你是第一个。”

“我也不提驸马的事了,父皇那一关先就过不了。我们就像现在这样,你永永远远陪在我身边,做我一生一世的小橙子,好不好?”

景蓉的语气里难得带着一丝哀求。

今日高镜澄豁出命来救她,确实让她震惊。

她的父皇曾说过,肯豁出命来救她的人,才是最忠心的奴才。

飞琅从背后呼出那两掌时,如果高镜澄存了一丝怨念,并不出手相救,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可他受下了那两掌,救了她的命,那本是无可厚非的事。

若救她的人是飞琊或飞玏,景蓉绝不会觉得有什么,她只会认为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白哥哥养着他们,他们就该为了她及白哥哥的安危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可这个人换做高镜澄,事情就有点不一样了。

景蓉不知道是高镜澄挡住了她一个个噩梦,还是她陷入噩梦惊醒时,他在一旁的陪伴,让她觉得他不一样;抑或是他从不在她面前表露过愤怒、愤懑等等负面情感,让她觉得用得分外顺手。

高镜澄看似温和淡然,实际最难驯服。这就像她从白哥哥那讨来的红鸣马嫣儿一样,让景蓉存了想要将其驯化、征服的念头。

景蓉公主巾帼不让须眉,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接受各种挑战。

高镜澄是她花了一年时间,仍没有完成的挑战。既然没有驯服,她就要牢牢将他锁在身侧,再想尽各种办法让他低下头,彻彻底底成为她的奴隶。

可就在方才一秒时间内,她忽然生出了‘如果小橙子想回千国,她要拿他怎么办’的离奇想法。

这让她觉得恐怖。也让她难以接受。

高镜澄站起。将手边那盏茶推开了

他折身走到窗户处,将开着的窗户往里合了一点

做完这些,他退到门边。用景蓉熟悉,又最无可奈何的语气回答:“公主,深屏煮好了压惊汤,待会就会送来。我去处理下外面的狼藉。您累了,早点休息。”

这话将景蓉堵得慌。她根本没想到高镜澄和起了稀泥。

她眼睁睁看着高镜澄关上了门。也还没想好该怎么还嘴。

她盯着桌上,高镜澄动都没动过的茶,扬手就打翻了它。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可心里就有一窝火。

不管如何。她都不能 ...

(让小橙子离开。她要想尽各种办法,死死留下他。

等飞琊找来了救兵,客栈已恢复原状。

容白回来时。掌柜请来的匠人,正在修坍塌的楼梯。

他一跃飞上二楼。直接进了景蓉的房间。

景蓉立刻将自己的担忧告诉了他,还央求他一起想办法。

容白大喇喇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吃着浅暖从外面买来的糕

他挑着一块水晶糕,却不着急吃。

像没听到景蓉的话似的,只一味玩着水晶糕。

见景蓉真急了,他这才慢悠悠说道:“想走的人,你就是用绳子镇日里绑着他,他还是会走的;不想走的人,你就是什么都不说,他也会老老实实待在你身边。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

“强扭的瓜不甜。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难道不懂么?腿长在他身上,难不成你还真想强留不成?当初救他回来时,我就承诺过,他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这句话四年前有效,四年后依旧有效。景蓉,他当碰马四年还救命之恩,已经很够了。”

“他身上流着千国皇室的血,他终究是景帝的儿子,千国也到底是他的家。容国再好,也比不上生他养他的千国。你留不住他的。这点,四年前我就对你说过。是你自己不相信,怪谁?怪我喽?”

景蓉紧紧盯着容白,语气僵硬:“白哥哥,你是父皇捡回来的孤儿。你也不是容国人,有朝一日,你会因为某些原因,离开容国,离开我么?”

容白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景蓉:“公主殿下,我是容国的宰相,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父皇给我的。离开了容国,离开了陛下,我一无所有。这么简单的算术题,你算不出来?”

景蓉想想也是,白哥哥怎么可能离得开容国?

容国是他生长的地方,她是他的妹妹,父皇是他的义父。白哥哥是战争中的遗孤,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离开了容国,他什么都不是,他也没地方可去。

容白将捣碎的水晶糕递到她面前,声音轻柔:“不要胡思乱想了。高镜澄从来就不属于容国,该来的会来,该走的会走,这些都是你我无法左右的事。我就是来看看你身体如何,飞琊已把飞琅的事告诉了我。”

“下咒的人明着冲着你来,实际是冲着我来的。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惊了。这样的事会生一次,难保后面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咱们出来很久了,该起程回国了。”

“今晚好好睡一觉,明日一早,咱们就动身。”

景蓉撅着嘴,低声答了句‘好’。

待容白走到门口,她忽然开口:“白哥哥,你说,如果我求父皇赐婚,让小橙子做我的驸马,他不就能永远留在容国了?”

容白转身,定定看着景蓉。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以后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就别再这上面浪费唇舌了。且不说陛下及皇后娘娘不会同意,就是高镜澄本人,也绝不会答应。”

“咱们容国的规矩,凡是公主的驸马,就不能参与政事。历朝历代的驸马,就只享有驸马这个虚称而已,不能担任任何官职。”

“公主,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让高镜澄做了驸马,你们成亲的那天,就是高镜澄的死期。四年前劫杀他的那帮劫匪,是千国皇室派出的杀手。你与他成亲,无形中暴露了他皇子的身份。想杀他的人,一定会派其他杀手再来刺杀。”

“一个本该死了四年前的人,摇身一变成了容国的驸马。落在有心人眼里,就变成了他会借助容国的势力,杀回千国,夺回原本属于他的那些东西,这势必会演变成一场无法避免的祸端。”

“你让高镜澄做驸马,就是逼他去死。他如今没有任何倚仗,想杀他的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杀掉他。你想他死么?若你想他死,你就这么做。”

“没……没有!小橙子那么好,我怎会想他死?白哥哥,事情真有这么严重?他若成了我的驸马,我保护他不就行了……”

“朝堂上的事岂是儿戏?你若不想他死,就不要再提这件事。皇后娘娘已帮你物色了其他世家公子,你的驸马只能从那些人当中挑选。你是容国唯一的公主,这是你作为公主,不得不担起的义务。你别无选择。”

“我才不要那些歪瓜裂枣,我一个也看不上!让我嫁给他们其中一个,除非我死了!父皇承诺过,不逼我做任何我不想做的事。我才不会拿婚姻大事作为利益交换的筹码,姐姐就是因为这个死的,难道父皇还要再搭上我的命么?白哥哥你要再说这些话,我就不理你了!”

景蓉气急了,口无遮拦。一说出来最后两句话,她就后悔莫及。

“白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容白脸色未变,但眼神已冷了下来。

景蓉往后退了三步,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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