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素就是想保持刚才那个动作也不能了。
只是,鼻尖都是高镜澄的气息。她从未跟男人这么近距离挨着过,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让她很不安分的在高镜澄怀里动来动去。
“……听话,别动了。”
话刚落音,阿素就像被点了丨穴似的,再也不敢动了。
感觉到阿素的僵硬,高镜澄低头看了近在眼前的、被血糊住的眼睛,他心底无端闪过一丝心疼。
“我是老虎吗?让你这么局促。若是觉得累,就窝着睡会儿。”
哪里可能睡得着!阿素又不忍拂了他的好意,只乖乖靠在他怀里,再也没出声。
靠着靠着,疼痛渐渐散去,阿素又累又乏。高镜澄的怀抱,好似一个温暖又僻静的港湾,让她放下了戒备,放下了害羞,慢慢睡了过去。
高镜澄嘴角微微上扬,看着下巴下两条轻轻颤动的睫毛,就像看到了两只停在了树叶上的夜蝴蝶。
他的脚步迈得又快又稳,不落一点声音。
出了厨房,往右拐,再向左走一段路,就到了郡县府的后院。
这里很安静,有一处荒废的房间。
高镜澄推门而进,又轻轻带上了门,将阿素放在了右侧的一张高脚木椅上。
一放下阿素,阿素便醒了。
她静静坐在椅子上,没说话,只看着高镜澄。
他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又在门后边找到一个小油灯。
油灯晕出了昏黄的光,将他的身影拉长又拉长。
高镜澄:“你别害怕,出去一下,让鱼白陪你。”
他把鱼白放到阿素手里,还轻轻摸了摸阿素的头。
……
阿素看着朝自己展示完了左胖爪子的鱼白,又接着兴致勃勃的展示着右爪子,好似这是一个很好玩很好玩的游戏。
阿素伸出手点了点鱼白的鼻子,又搂紧了它。
她望着跳动的烛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顷,高镜澄回来了。
他端着一盆水,还找来了一块毛巾。
“来,仰头,我帮你处理额头上的伤口。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我尽量快一”
阿素伸手去抓毛巾,支支吾吾:“我……我自己……来。”
高镜澄静静看了阿素一眼,没说话。
他不说话的时候,有一种无形的威严,让阿素不自觉有些害怕,伸出的手只能垂下。
高镜澄将鱼白抱开,毛巾轻蘸了点水,沿着伤口小心清洗着。
随着他的动作,阿素的手握紧了椅子的边沿,却一声不吭。
“疼得话就喊出来,没事的。我不笑话你。”
阿素依旧不言不语。
高镜澄深深看了她一眼。立刻想到了第一次见时,她病情作,明明那样疼,她无声又缄默的样子。
明明那样单薄,却迸出令人钦佩的能量。
被血糊住的眼睛清洗干净了,伤口周边也清理干净了。
高镜澄又掏出一瓶金疮药,仔细查看了伤势后,语气有些轻,“伤口有点深,可能会留疤。”
阿素表情依旧:“没摔傻就是万幸了。长相只是皮囊,留不留疤,又有什么关系。”
“你小小年纪,倒看得开,想得通透。你这个年纪,不是最爱惜容貌的时候吗?你倒是洒脱,话语暗含禅意。平常信佛?”
“不,我不信的。”
说话间,药就上好了。(未完待续
203 坦荡
(不知道这个金疮药里面加了什么,涂在伤口上一点都不疼,还凉丝丝的。
加上高镜澄动作轻柔,神情专注。阿素不觉得那是在涂药,而是感觉有人拿着一根羽毛在她额头上扇啊扇。
有点痒,更多的是凉爽,以及心底的平静。
这丝清爽持续的时间很长,让原本有些晕晕沉沉的阿素,在金疮药开始起作用后,精神稍微集中了一些。
鱼白蹲在椅子下方,没有主人的命令,它不敢爬上来。只委委屈屈的,一下又一下的调整着蹲姿,闪动着无辜的大眼,前爪子还时不时往前边儿迈进一丢丢,企图获得高镜澄的注意。
高镜澄虽没看鱼白的动作,却总在它的奸计就要得逞的前一秒,大手一抄,将鱼白送回原位。
倒回来按回去好几回,鱼白不仅没气馁,反而觉得这是个有趣的游戏,爪子伸伸缩缩,玩得乐此不疲。
高镜澄可没这个闲工夫陪鱼白玩耍,在鱼白第五次探过爪子来时,他右手一拎,就将它的脖子提溜了起来,再轻轻往后边甩去。
“嗷——”
鱼白在离开地面的刹那,就灵活的缩成一团,就势在地上滚了两滚,然后趴在地上装死。
……
安静,一片安静。
主人没有动静,鱼白装了好一会儿略感无聊,只好站起,再亦步亦趋的走过来,蹲回原来的地儿。却再也不敢撒泼卖萌,只趴在地上,轻轻叫了一声。表示鱼白知道错了,主人你莫要再扔我。
高镜澄嘴角噙着一丝笑。鱼白仰着头看着他的动作,乖顺了好多。
高镜澄拧着毛巾,还没拧干,阿素立刻夺了过来。
声音像蚊子那般细小:“我……我自己来。”
高镜澄早就看出了她的局促,任由她将毛巾夺了过去。
阿素胡乱擦了几把,将毛巾捏在手里反复把玩,就是不敢抬头与高镜澄对视。
高镜澄瞅了瞅她满身的狼狈。并未开口询问她与苏远黛的是非。
他想问。又顾忌她的情绪,似乎知道她脸皮薄,这等糟糕事一时难以企口。他也不急,只默默靠在旁边的桌子旁,也没看阿素,只盯着地面看。
他在等她自己说。
阿素捏着毛巾。捏成各个形状,好几次想开口。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同样满腹疑虑。
高镜澄为何会这么巧,出现在这儿?就在苏远黛要下狠手的时候救了她一命?为何他对郡县府这么熟悉?为何他还知道苏远黛的身份?短短几句话就让狂妄得意的苏远黛丢盔弃甲,仓皇而逃?
阿素斜看了静立的高镜澄一眼。
算起来,他又救了她一命呢!加上之前的两次。他总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伸出了手,又在她最脆弱不堪的时刻给了她一个还算坚实的肩膀。
那个绝望无依下缓缓朝她伸出的手,那个在她无措时刻温暖的抱起姿势。那个凉风吹动着她的,她靠在他怀里浑然睡去、时间恍然流逝的短暂时刻。是阿素无法用言语去描述的感动与动容。
她跟所有人一样,不求他人在她一切安好时的锦上添花,却分外感激别人在他落魄时的雪中送炭。
况且,高镜澄方才像天神般出现,她躺在地上,以最窘迫的姿态呈现在他面前,他还当她是云墨村那个把酒和歌的阿素,并未因为她的狼狈而有所轻视之意。
她是小大夫6阿素时,他以朋友之姿待她,她是被苏远黛欺凌得不成样子的阿素时,他依然以朋友之姿待她。
没有丝毫的差别。不管她变成什么样,高镜澄还是那个高镜澄。
那个外表冷峻,内心却无比善良的高镜澄。
想到这,阿素再也无所顾忌。
她的喉咙依旧有点痛,说话有点费劲。
“她是苏衡的妹妹,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苏……远黛与我师兄生了嫌隙,她记恨我师兄,先前说了一些不好的话,我师兄别理她……我不知道她还在厨房,不知怎的冲撞了她……才有了后面的事……”
阿素的话有点乱,她也不清楚高镜澄听懂了没。
她抠着毛巾上的纹路,猛然想起高镜澄并不认识师兄,还是苏衡来着。
刚想张口解释谁是师兄,又觉得没必要。
至于谁是苏衡,他都知道苏远黛是谁,怎会不晓得苏衡是哪一个?
他们可能是旧识。
不是在云关、风赤的旧识,而是在铭枫的旧识。
苏远黛才来风赤没几天,又是闺阁女子,且没有出过郡县府的大门,不太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和高镜澄认识。
且高镜澄了解苏远黛,三两句话就让她落了下乘,这更不是短时间可以做到的。还有另外一点,高镜澄称呼苏远黛为‘苏三小姐’,这是铭枫城对苏远黛的称呼。
高镜澄只让鱼白出场,至始至终都没让苏远黛看到他的脸。是有意为之,还是只是偶然现象?
种种迹象表明,苏远黛与高镜澄早在铭枫就认识了,苏远黛还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换言之,苏远黛都认识高镜澄,那么作为苏府大公子的苏衡,同样也认识高镜澄。
那么问题来了,高镜澄究竟是谁?
阿素又想到了云墨村斗曲时,赵函无意中那句‘这曲儿听着像是千国民歌的调调’,高镜澄没有正面回答。
还有他说起鱼白的身世时,脸上难得带着的悲伤……
阿素脑海中转悠着种种思绪,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
高镜澄见了,走近几步,将她手里的毛巾取出。
他本想直接掷入水中,后又改变了主意,学着阿素的样子,放在手里捏玩。
手中忽然一空,阿素的心也有点空落落的。
她抬头与高镜澄对视。
高镜澄的面容在烛光的映衬下,线条更加柔和,五官也愈加清俊。
这是阿素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打量着除师兄之外,其他男人的脸。
看了几眼,阿素就又垂下了头。
她的手绞在一起,脸蓦然有些红,还有些烫。
高镜澄轻轻一笑:“一个人琢磨了这么久,可想好了怎么开口?”(未完待续
204 交谈
(被高镜澄这么轻飘飘的一说,阿素没来由的一阵羞恼。
她索性摊开手:“你那么聪明,我怎么想的,你怎会不知道。什么都被你算准了,我却不知道你到底是谁。”
阿素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的话语里含着一丝委屈。
她瞪圆了眼睛,又叹了一口气:“其实你不用告诉我你是谁。你只需让我明白,你为何会出现的那么及时就行了。”
说完,她挣扎着想下来。
高镜澄托住她的手,不让她下来:“别谢了,你身体还没复原,谢来谢去麻烦。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就是了。”
高镜澄指了指椅子左下角蹲坐的鱼白:“真正救你的人,是鱼白。我刚入风赤,还没到郡县府,鱼白便有些异常。它平常很乖顺,今日一直躁动不安。是它带的路,也是它第一时间制止了苏远。
鱼白嗅觉很灵敏,一开始就没排斥过你,也喜欢跟你亲近。想是进城后寻到了你的气味,高兴的不得了。误打误撞就撞见了厨房的那一幕。讲真,你若真想谢,以后多给它准备些吃的,譬如小鱼干什么的,亲手抓的它更喜欢。”
似乎知道主人现在在说自己,鱼白原地打了两个滚,嗷叫了好几声。
阿素朝鱼白伸手:“鱼白,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鱼白看着伸向自己的那只白白的手,瞅了瞅主人高镜澄一眼,看主人不反对且支持的样子,便大着胆子将前爪子挂在阿素的手上,提着气就跃了上去。
它小心避开了自己的利爪。免得刮伤阿素的手。
鱼白注意到了爪子,却忽视了自己的重量。
阿素单手根本托不住它,还差点因为它的重量从椅子上摔下来。幸好高镜澄眼疾手快,及时搭了把手,鱼白才安全到达了阿素的怀里。
在阿素怀里顺利打了两个滚,还时不时伸出舌头去舔阿素的下巴。
阿素被它的热情吓了一跳。
她结结巴巴问高镜澄:“它是母……”
话还没说完,就被高镜澄截胡了:“公的。”
……
“它的唾液没毒的。先前它也舔了你额头上的伤口。是在帮你减轻疼痛。”
阿素有些惊讶。
医典上是有‘貂之唾液可让伤口愈合’的说法,阿素并没见过,以为只是一种假设而已。
没想到萌萌哒的鱼白不仅本事大。而且还有这个特异功能。
她不禁搂紧了鱼白。
阿素的这个动作,给鱼白的暗示就是‘你可以继续舔我的下巴’。
于是,鱼白更加欢乐的舔着阿素的下巴。
……
阿素点了点鱼白的鼻子,将手放在它嘴边。
鱼白瞧了瞧阿素迷人的下巴。又瞅了瞅眼前精致的小手,权衡了一番。到底低下了头,拖着阿素的手玩来玩去。
高镜澄嘴角一直弯弯,却故意板起脸来训鱼白:“你矜持”
说来也奇怪,鱼白除了与他这个主人亲密。其他人别说抱它,就是稍微靠近些,鱼白都会龇牙炸毛。
它倒与阿素有着说不出的缘分。三番两次的见面,表示出友好不说。还越亲密无间起来。
公鱼白:“……”
作为一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白貂,长得帅怪谁喽?
作为一只天生就对异性充满亲和力的帅白貂,与美阿素亲密互动,是它的本性,怪谁喽?
主人你的眼睛被那什么糊住了,分不清男女,搞不懂美丑,怪我喽?
高镜澄揪了揪它的尾巴,告诫它不许腹诽主人。
鱼白悻悻的抖了抖尾巴,表示懂了。
被鱼白这一打岔,阿素才想起自己还在问高镜澄问题呢!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着心中的疑惑。
“除却鱼白的因素。这个或许轮不到我问,也不是窥探你*的意思,但我确实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在风赤,还来了郡县府?风赤现在全面戒严,城内疫症爆,许大人严令进出。”
阿素指了指四周:“这里这么隐秘,我来了两天,都没现这个地方。我成天在厨房转悠,也不知道原来厨房后边还别有洞天。你好像对这里挺熟悉的样子,还知道油灯在哪,在哪里打水。”
阿素的话说得不是很大声,在静谧的屋子里,高镜澄听得一清二楚。
高镜澄望着跳动的烛光,出了会儿神。
短暂的停顿,立刻让阿素红了脸。
以上这些话颇有些无礼。
且不说高镜澄又救了她一命,就是没有这一茬,凭着他们现在的关系,阿素也没资格这么质问高镜澄。
虽然高镜澄行踪诡秘,每次出现都那么精准,让人不得不心生疑窦。
可这些跟阿素没什么关系,高镜澄再神秘,也轮不上她管。
是以,她又赶忙补了一句:“你不想说也无妨的,我……我就是好奇。”
阿素难得露出无措的表情,高镜澄见了,倒也有些惊奇。
这些原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就算他今天不说,今日阿素一样会知道。
与其他日她从别人嘴里听说,倒不如他现在自己说。
匆匆三次见面,他就对阿素有种天然的亲近感。
这是他自个儿也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他明明对陌生的人很是冷漠,明明厌恶与别人的肢体接触,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对阿素破例。
见鱼白扬起了下巴,高镜澄不禁一愣。
难道是被鱼白传染了么?
啊呸!
高镜澄收回飘飞的思绪,顿了顿,看向阿素,说了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
“你可是怕我?”
“啊?没有。”
阿素连连否认。
她没有在怕高镜澄,这是大实话。
只是高镜澄就像远处的青山,被烟云雾霭遮住了大半部分的面容。
她努力望过去,也只能看到一个朦胧且模糊的影子。
因为不知道他是谁,又有着逾越的距离,她的话语里自然而然带上了丝丝探寻,目光也不敢太直视他的眼睛。
高镜澄的眼睛太深邃,看久了,不自觉就会被卷进去。
再也出不来。
高镜澄颔,这才回归正题。
“你口中的许大人,是我的舅舅。”
末了,他还加了一句:“亲舅舅。”(未完待续
205 了解 七尾茶
(一声舅舅,就能堵住阿素所有的疑惑。
是啊,侄子来找舅舅,高镜澄出现在风赤就说得过去了。有这层特殊关系,加上许大人的官职及威望,高镜澄能自如进去郡县府(许大人给他路引或其他特殊的通关文牒),对郡县府比常人寻常些也属正常。
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杂厨房这个问题,高镜澄方才也解释了,是鱼白的指引。
许大人本就是铭枫人,因为某些原因,被贬黜到了风赤。阿素擅于观察人,她曾暗暗观察过许大人的言行举止,虽然只是代郡尉,但他的气度,绝不是一个代郡尉所能比拟的。
他在待人接物上体现出的良好修养,连师父都夸赞不已。
这份修养,可不是三两年就能练就出来的,那是从小到大的累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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