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夏常服,正拎着个大篮子,走出门外。
眼光一扫,早瞧见了草墙后的几个孩子,大汉大步走了过来,陆南身后“哄”的一下,人都跑光了,手一紧这才发现余燕吓得小脸发白,蹲在自己身边。
“别怕,燕子。”
陆冬生跑了几步,发现陆南没动,红着脸又勇敢地跑了回来。
“小鬼!”大汉并不象长得模样那么凶,看见三个孩子,露齿一笑,伸手在陆南脑袋上揉了一把:“你们在玩什么呢?”
“叔叔,我们刚刚在玩侦查敌情,把您当成了侦查对象。”
“哦?”大汉一楞,哈哈大笑起来。这孩子,真有意思!
“那么侦查结果是什么?”
陆南小胸脯一挺,手上用劲将余燕拉了起来,大声道:“报告首长,侦查结果,是没有特务,只有一位人民英雄!”
大汉吃了一惊,这才细细打量着陆南起来。这孩子遇见大人,不仅不怕,而且还能说得这样得体、从容,可真不容易!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陆南。”陆南想了想,又介绍道:“这是陆家沟武工队妇女主任余燕,这是武工队副队长兼手枪团副团长陆冬生。”
“哈哈哈哈!”大汉笑得极为欢畅,没等陆南反应过来,手一伸,将他和余燕齐齐抱了起来,胡子在两个孩子的脸上擦了几下,问道:“陆南,那你就是武工队队长,兼手枪团团长,对不对?”
“是的,首长!”
大汉叫胡开山,虽然没有明说自己的身份,但是陆南却相信,他是一名高手。
300来斤的玉米秸,他挑在肩上,健步如飞。虽然左脚幑瘸,却根本没有吃力之状,从草坡挑到一里多路的另一块旱地里,不流汗,不喘气。
陆南心里念着功夫,把武工团团长让给了陆冬生,每天一个人大清早就跑去胡开山家里,看他做活。
“叔叔,给。”陆南从家里偷了两瓶好酒,讨好地献了上去。
胡开山脸色一变:“从家里拿的?”
“嗯。”
“拿回去!”
陆南心里一惊,这才想到这样做并不合适,不仅会留下不好的印象,反而会让父母担心。
“叔叔,我的酒是送给战斗英雄的。”陆南狡辩道:“我从小最佩服解放军,这酒是我用自己的压岁钱买的。叔叔,你就放心的喝吧!”
胡开山哪里知道陆南说的并不真,看着面前稚嫩的脸,一颗坚强的心慢慢柔软起来:“陆南,叔叔收下酒。不过,以后不可以了,知道吗?”
“嗯。”陆南点了点头,心想以后我还继续送!
胡开山放下手中的篾刀,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伸手将陆南抱在膝上,笑道:“队长,你天天来这里,不是就想看叔叔做活吧?”
陆南看着胡开山的虎目中闪着光,显然早就清楚自己打的小算盘。
“叔叔,我想跟您学武!”
“学武?”胡开山摇了摇头:“叔叔不会。”
陆南挣扎着下了地,跪在胡开山面前:“叔叔,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过了年我就七岁了。您说的话是骗小孩子的,我知道。”
胡开山笑了笑,却并未说话。
“叔叔,我就愿跟着您学武,我知道您是位英雄,但是却没有得到社会的承认,你到我们村这样的过日子,我都觉得祖国对不起你。”
“你胡说什么?”胡开山怒目圆睁,伸手重重拍了陆虎脑袋一下:“你这么大的孩子,懂得倒多,尽是歪理!”眼中却有难掩的郁结之色。
陆南看在眼里,大声说道:“叔叔,难道您就想在这过一辈子吗?难道您不想教个好徒弟,把您一身的本事传下来?叔叔,我长大以后,一定听您的话,不为非作歹,敬您养您,把您当成自己的父亲一样看待。”
说罢,也不管他答应不答应,陆南伏下身子,重重叩了三个响头。却不起身。
过了半晌,胡开山无声地站了起来,转身离开。
不收我?泡不死你,等着瞧吧!陆南从地上趴起来,并不气馁,拍拍屁股跑回了家。
五 可怜的小燕子
“妈,爸!”陆南满身是汗,小背心脏得一塌糊涂,汗涝涝的冲进厨房,操起瓢灌了一肚子水,打了个嗝,这才感觉到肚子饿得要命。
“小祖宗唉,你又跑哪里痞去了?”谢凤英挎着个篮子,跟着男人进了家,抓起八仙桌衬上搭的一块抹布,拍了拍身上的灰,挽起袖子就钻进了厨房。
“他爹,你给小南洗个澡。”
没一会儿,陆南家的烟囱就飘出浓浓的白烟来。
陆大富家里的日子过得在整个村里都算宽敞,早上稀饭馒头,偶尔还会下锅鸡蛋面。中饭在农忙时就马马虎虎,饭头上蒸块咸肉,炒一盆辣椒就得,晚上一般谢凤英就会做点好吃的犒劳男人和儿子。今天晚上吃得就相当不错,谢凤英炒了个肉片,切了半只腌鸡,熬了一锅香喷喷的稀饭,蒸了一笼大肉包子,又给男人盛了一壶酒。再加上一碟泡辣椒、一碟酱黄瓜,三人均是吃得又饱又好,肚皮溜圆。
吃罢晚饭,陆大富搬出凉床,搭在晒场,谢凤英提着一只大茶壶,穿着红花大裤头,盘腿上了凉床。
陆大富光着膀子,在自家院子的井里提出一只篮子,拎到凉床边的小桌上,抱出一只大西瓜,麻利地切成块,一家三口一边吃着瓜,一边纳凉。
“他爹,这没水怎么办啊?”
“怎么办?抢呗!”陆大富瞪了一眼女人,吐出几颗瓜子,蛮不在乎地说道:“回回不都是抢的?上坝村啥时候放过水了?”
“唉!”谢凤英叹了口气,揉了揉陆南的脑袋:“年年都要打坏人,去年陆启平家舅头腰都被杠子打坏,到今儿走路都不利索。乍就不能找乡上说道说道,两家村子轮流用水,虽说少点,总比年年闹要好不是?”
“呸,没脑子!乡里管个屁,陆大元前年不是没找过,那乡长乍说的?”陆大富不忿地学起乡长陆国涛说过的话:“抢水啊?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协调两个村的用水,保管不得误了农活。”
“屁!一到没水的时候,鬼影子都见不到,不打坏人,派出所也不管。今年啊,还得抢!”
陆南吃着瓜,头脑里却在盘旋着这事儿。
在以往的记忆中,陆家沟村和上坝村年年抢水,直到陆南上小学四年级,县里拨款修了水渠,这才解决了这个矛盾。
上坝村在陆家沟村的上游,两家共用一条河的水,矛盾就出在农忙时缺水,每年都是上坝村在河中间打上泥坝,把细得几乎看不见动的水流全部截住,陆家沟村除了抢水,没有其他办法。每年两个村都会出动上百条汉子,一方护坝,另一方就抢,打坏人是常有的事,不过打死人倒是没听说过。
啃了两块西瓜,陆南总觉得心里不安,索性翻起身爬到了陆大富的肚皮上,揪着他的耳朵。
“爸,今年抢水,你可别冲在前面啊。”
“小子,你爹不上前怎么行?陆大元这个龟孙都敢上,老子要不上,回来能被他日弄死。”陆大富呵呵笑着,伸出粗壮的胳膊一把扯掉陆南的小裤衩,将他高高举了起来:“儿子,小**给老子看看!”
没等陆南反抗,陆大富的大手就揪住了小虫似的东西,笑得眉眼皆开。
“干什么?别把儿子摸坏了!”谢凤英娇嗔着伸手打了男人一巴掌,眼睛却瞥着儿子的小**,眼中充满了骄傲和满足。
郁闷死了!陆南连踢带踹,拼命反抗,终于逃脱虎口,光着屁股爬到床尾,谢凤英手一伸,又把陆南搂进怀里,儿啊宝儿的一顿猛亲,掏出肥大雪白的**往陆南嘴里塞,陆南啊啊呜呜的叫了半天,这才挣脱,满面通红,气恼地叫了起来:“妈,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早就不吃奶了!”
“啊,我家宝儿不是小孩子了,哈哈!”谢凤英宠得陆南都没了边,陆大富看着高兴,伸手捏了捏女人的**,惹得谢凤英一巴掌扫过去,还了个勾人心魄的眼神。
陆南躺在凉床上,心里却还在想着抢水的事。
自己的能量太小,根本无法阻止抢水事件的发生。事实上如果不抢水,庄稼都要死光。陆南想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另外一件事。
记忆中,正是因为蓄水,上坝村有不少淤地,这些淤地平时也没人问没人管,如果要利用起来,养点什么,或者种点什么,不是比种地要好?
陆南并没有相关知识储备,对于水面养殖业和种植业,仅限于一般人了解的鱼、鳖、虾、蟹,还有就是藕、茭之类,再复杂一点就不行了。而且即使找准了目标,怎么搞还是一个问题。
想了半天,陆南仍然没有理出思路,望着深蓝的夜空,慢慢地睡着了。
天越来越热了,河水流量越来越小,野塘渐渐干涸。
陆南起了个大早,绕着村子跑了一大圈,远远看见胡开山在担水浇菜,突然想到,抢水时胡开山会不会动手?
他要是动手,我就在一边看,多少能看出几招吧?到时候再求他收我当徒弟,应该没问题了!
想到这里,陆南加速跑回了家,早饭都没顾上吃,一头钻进偏房里翻了起来。
“儿子,干嘛呢?”
“妈,我找虾网。”陆南踮着脚尖,从靠墙堆着的几方木料上扯下了虾网,灰头土面地跑了出来。
“推虾子?可要注意别掉水里了。”
农村孩子不金贵,谢凤英倒也没在意,喂了猪,做了早饭,侍候儿子吃饭,男人喝早酒,拾掇清爽这才和陆大富提着茶罐,戴着草帽,脖子上搭着毛巾,相跟着下地。
陆南早就盘算好了,村里一共有五口塘,其中四口干得快见底了,正是捞鱼虾的好机会。劳动力自然是陆冬生和涂方军,至于自己嘛,带着篮子就好。
没一会儿,陆冬生和涂方军就跑了过来,看见院子里的虾网,登时惊喜得叫了起来。
“小南,我们今天捞虾吗?”
陆南点了点头,把扛虾网 被遗忘国度之旅游团sodu的任务交给了涂方军。
“等会儿去喊下小燕子。”陆南觉得有点奇怪,每天余燕都会比他俩来得更早,今天却迟了小半个小时。
“哼,我才不跟你小媳妇玩呢!”涂方军拖着虾网,对着陆南挤眉弄眼。
“妈的,再说我修你!”陆南一脚踢在涂方军屁股上。
“小军,别说啦。”陆冬生扯了扯涂方军的袖子,其实两个家伙都有点怕陆南。
三人跑到余燕家门口,涂方军扯着脖子喊了起来:“小燕子,出来玩啊,推虾子!”
“吱呀!”一声,余燕家的木门打开,张秀云面色凄惶地走了出来:“小军,你们赶紧走,小燕儿……今天有事不能跟你们玩。”
“张婶,怎么啦?”陆南敏锐地发现张秀云右手捂着腮,而额头上明显有一个大肿块。
“没什么,小燕儿今天……不舒服。”张秀云吱吱唔唔地拦着门,眼睛却有点红。
肯定是余燕他爸又喝多了!陆南心里一急,一弯腰从张秀云腋窝钻了进去,冲到余燕的房里一看,登时又惊又怒!
余燕面色通红,双目紧闭,额头上搭着块湿毛巾,脸上和细嫩的手臂上全是淤血。
陆南一把掀开薄被,发现两条腿上也是棍子抽出来的血痕,而余燕在梦中,瘦弱的身体还在一抽一抽的,眉头不时皱一下,似乎痛得厉害。
伸手一探,额头烫得惊人!
小燕儿才三岁啊!陆南听着隔壁余勇的呼噜声,恨不得操刀宰了他!
冷眼看着跟进来的张秀云,陆南见她抽泣着抚摸余燕的脸,实在是又恨又可怜。
“张婶,小燕儿在发烧,你不送她去卫生所怎么行?”
没等张秀云说话,开口骂了起来:“你们两个是猪啊?快帮我把小燕儿抱起来,送卫生所!”
张秀云实在是对男人又怕又恨,心疼女儿的同时,还担心陆南他们被男人揍,但是看到陆南阴冷的目光根本不像个六岁的孩子,不禁手足无措起来。
陆南费力地托起余燕瘦骨嶙峋的背,陆冬生倒是机灵点,赶忙过来抱起了余燕的两条腿,倒是涂方军傻乎乎地站在床边问道:“小南,不捞虾啦?”
“捞个屁!”陆南咬着牙,重重地抽了他一个耳光,和陆冬生合力将余燕抱出了床。
“唉!”张秀云看着两个孩子吃力的样子,飞快地擦了擦眼泪,接过余燕搂在怀里,出了门。
“余燕要治不了,我捶死你!”陆南盯着吓得都不知道哭的涂方军,骂了一句后,跟了上去。
余燕身上挨打的地方涂上了红药水,躺在村卫生所小小的病床上,正输着液。陆南托着下巴坐在一边。陆冬生百无聊耐,坐在陆南身边抠手指头玩,涂方军畏畏缩缩地趴在门口朝里望。
正是中午饭的时候,张秀云回去做饭,她家的田没人种,男人成天在外面吃喝,全指靠着张秀云做点裁缝活过日子。
“小南,我饿了。”陆冬生迟疑着站了起来:“我先回家吃饭,然后再换你,好不好?”
“你和小军都回去吧,去我家说一声,叫我妈下地前给我送口吃的。”
“哎!我吃过饭一准就来陪你。”陆冬生转身出了门,悄悄地拉着涂方军的手,将他牵走。
“小南,我吃过饭也来!”涂方军扭着头喊了一声。
村卫生所是两进的土房子,墙上刷着白石灰,里面挂着一幅又脏又旧的丨穴位图,陆南为余燕换了一把毛巾,摸着额头,感觉温度降了不少,心里安定下来。
看着余燕黄巴巴的小脸和干涩的头发,明显是营养不良。事实上虽然张秀云家没种田,但是如果不是余燕爸爸好吃懒做,张秀云当裁缝,一家三口日子过得并不差,至少在村里是中上等。
重生也不是万能的啊!陆南感慨万千,自己只能在尽可能的情况下,照顾和保护余燕,却根本无法避免余燕挨打。
陆南正在胡思乱想,突然看见余燕的眼睛缓缓睁开。
“小南哥哥!”
“小燕儿,饿不饿?”
“我好饿。”余燕瘪了瘪嘴,突然又皱起了眉头,轻轻地哭了起来。
“是不是很痛?”
“嗯。”
余燕的声音象猫一样,听得陆南鼻子发酸:“忍一忍,过一会儿就不太痛了。我给你买糖吃,等着我啊。”
陆南口袋里还有两毛钱,小跑到代销店买了三块大白兔奶糖,又飞快的回到卫生所。看着余燕的眼睛象黑宝石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动作,陆南微笑着剥开糖纸,把奶糖塞进了余燕的嘴里。
“甜吗?”
“嗯。”余燕甜甜地笑了,从被窝里伸出左手,悄悄地放在陆南的手心。
“小南哥哥,你对我真好。”
“呵呵,小燕儿,你爸昨天为什么要打你啊?”
一听这话,余燕的大眼睛登时黯然失色,抽了抽鼻子说道:“我爸昨天晚上回来,我都睡着了的。他先和我妈吵嘴,我醒了就哭,然后他又打我,还不许我哭,打得我好痛啊。”
陆南只觉得胸口沉甸甸的,心里发酸,伸手攥紧了余燕的小手,郑重地说道:“小燕儿,以后你爸打你,你就跑去找我,等我长大,保证不会让你爸再打你!”
“嗯,小南哥哥。”余燕眼珠子转了转,突然问道:“小南哥哥,他们说我是你媳妇儿,什么叫媳妇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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