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桂兰把山花想上学对她爹赵大叔说了,求她爹找山花爹说情。
赵大叔来找烂酒鬼,好说歹说做通了烂酒鬼的工作。
上学的头一天,山花兴奋得一夜没睡,看着娘给她做书包缝毽子,她相信这回爹不会把毽子再给抢去喂猪吃。
谁知,山花只上了几天学,刚刚学会写自己的名字,丽珠就得了严重的肝硬化腹水。当生产队的马车把丽珠拉回家的时候,山花刚放学,她眼睁睁地看着面黄肌瘦的娘被好心的邻居搀到炕上躺了下去,却不知道从此就要走出可爱的校门。
丽珠卧床不起,山花终于被恶狠狠的烂酒鬼父亲从学校拽回家。
卷二:悲花孽狐 零八慈母一去无依靠,山花孤苦谁人怜
山花的老师姓刘,戴着一副眼镜。他来找山花,山花的小手拉着老师的手,眼泪汪汪地看着老师不说话。
刘老师告诉烂酒鬼说,就这么几天,他已经发现山花的天资很高,如果不读书太可惜了,不读书就没有前途。
可是,认酒不认人的烂酒鬼父亲把猪肝脸一横,什么前途不前途的,一个贱女娃上学没有用,还要什么前途
固执的刘老师放下尊严,苦苦央求,最后,烂酒鬼以山花娘有病无人照看的理由拒绝了。
山花躲在刘老师的身后,可怜巴巴地望着躺在炕上的娘,娘的脸色很难看,却不敢说话。
就这样,山花失去了她梦里都要想着的漂亮小板凳和刘老师亲切的笑脸,还有和小伙伴踢毽子的欢乐。山花给娘喂饭的时候,小手被烫得红一块儿紫一块儿,丽珠是合着眼泪艰难地把饭吃下,娘吃了饭,山花很快乐。也许上苍发了点善心,额外给了丽珠两年的生命,这时山花十岁了,丽珠终于闭上了早该闭上的眼睛,好一个花朵般的人儿,就这样被烂酒鬼折腾得变成早亡的孤魂。
丽珠临死的时候,凄凄惨惨,浑浊的眼睛失神地瞪着,瞪着放不下心的山花,她把山花的小手拽在自己的怀里,一双僵硬的手死死按住,使出最后一股劲,仿佛要把自己仅存的一点生机传给她可怜的女儿。
山花爬在渐渐变冷的娘身上,哭喊着,捶打着,然后跟着大人把娘送到山上。
丽珠上山的那天中午,烂酒鬼又喝个伶仃大醉,像一条受惊吓的疯狗在院子里摇来晃去。
他一手擎着空酒瓶,一手指着哭哭啼啼的山花,跺着脚骂死去的丽珠。
重孝还没下身的山花躲闪着烂酒鬼父亲伸过来的手指,一边逃,一边哭。
丽珠死了,烂酒鬼没有了老出气筒,目标当然转向小出气筒山花。
烂酒鬼在外面喝醉了,提着酒瓶子晃晃荡荡回家的时候,依旧是酒气冲天,脚还没迈进门槛就开始大发雷霆,他骂死去的婆娘,骂没有用的山花。
小山花只能含着眼泪,和死去的娘一样,默默地承受着,去做娘生前做的活儿。
有时,兰有财越骂越疯狂,越骂越不过瘾,就指着山花,逼她去死,去找她死去的娘。
山花的娘丽珠死后不久,有媒人就张罗着为烂酒鬼添房,可对方一听说烂酒鬼原配婆娘凄惨的遭遇,就吓得直吐舌头,连连摆手拒绝。
人家说烂酒鬼他再有钱,俺也不敢冒这个险肯登他家的门,再说,他身边还有个油瓶子女儿。
烂酒鬼把找不到婆娘的责任一股脑推给可怜的山花,说她是自己前世作孽留下的绊脚石。
有一次,烂酒鬼把弱小的山花拖到大门口,山花哭叫着把住大门不放。
邻居看不过眼,指责了烂酒鬼的不是,他才罢了手。
想女人想得疯的时候,烂酒鬼就到外面打野食。
但那个年月,男女媾和是犯大忌的,闹不好走漏了风声就遭大殃,挂一双破鞋子满街里游斗。
烂酒鬼嘴不牢靠,尤其被酒一熏,什么话都能掏出来,所以,就算他把钱贴在脑瓜盖上,也没有哪个女人敢随他。
烂酒鬼打不到野食,没处发泄怨气,就用酒精来刺激自己,刺激完了,就一个劲骂山花害得他没好日子过,骂山花和她娘一样是丧门星。
卷二:悲花孽狐 零九弱小女儿当劳力,提着镐头要上山
丽珠死后,这个家就剩烂酒鬼父女二人。但毕竟还是个家,按生产队规定必须得出劳动力,否则别人不依。
生产队长叫旺财,小时候和烂酒鬼是尿尿和泥玩的小伙伴,很交好。
旺财来找烂酒鬼,对烂酒鬼说:“外面已经传出闲话了,说你们家没有一个劳动力,竟然还照样得到过年过节生产队分配的鱼肉米面,这叫坐享其成,盘剥百姓,不公平的。”
烂酒鬼一听,火了,涨着生猪肝脸说:“是哪个挨千刀说的,我去找他去”
旺财有点不满意了,指责烂酒鬼说:“得得得你又上来牛脾气了,人家说得没错,这个社会哪有白吃的干饭,我看你就不要在外面逛荡了,就回来出工吧”
烂酒鬼一寻思,那不成我在外面有吃有喝的,还赚个逍遥自在,挣个零花钱儿买酒,哪能回来受天不亮就出工天不黑不歇工的苦。
于是,他把大手一挥,毫不客气地拒绝说:“我不干”
旺财心平气和地说:“有财呀这几年我是够照顾你们家的,这次你给我一个台阶下,回来干几天活,等过些时日我再给你想办法,怎么样”
说罢,盯着烂酒鬼,等他的回话。
正巧,山花从外面拾草回来。
烂酒鬼一看,眼睛一亮,就捧着笑脸对旺财说:“我不能回来,可以让山花去顶替。”
“山花”旺财看了瘦弱的山花一眼,“不行山花是不是太小了,怕拿不起生产队的活,再说也苦了孩子。”
烂酒鬼连忙纠正:“不小不小过两年不就大了么”
旺财没办法,就点头应允了。
山花不肯,烂酒鬼父亲指着她的鼻子大叫,你不去就滚出我这个家门,我不养活一个吃闲饭的。
山花含着眼泪,这里是她的家呀娘虽然死了,但娘的气息还留在这里,她不能走
每天晚上,山花总要祈祷老天让娘来看看自己。
梦里,娘站在山花的头上,用手抚摩着女儿乱蓬蓬的头发,山花哭,娘也哭。
等醒来时,山花的眼里净是眼泪。
不过,山花很高兴,她渴望每个晚上都要有这个梦,虽然伤感,但毕竟看到了娘,这是她唯一的快乐。如果离开这个家,山花怕再也见不到娘,况且,她不呆在这里,还能到哪里去呢外祖父在娘死的头一年就去世了,除了烂酒鬼父亲,山花再没有任何亲人。
山花出工的那一年,山花的娘丽珠死了才五年,山花才十五岁,个头刚刚有镐头把高,瘦得像秋霜里的麻杆,就开始到生产队当劳动力,为烂酒鬼父亲挣买酒钱。
十五岁,正是还可以搂着父亲的脖子撒娇的年龄;十五岁,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正是爱美的季节;十五岁,背着小书包在娘的叮嘱中快快乐乐地到学校,在课堂上听老师讲有趣故事的年龄。
可山花没有,她什么也没有,上苍赋予她的是烂酒鬼父亲无穷无尽的白眼和超过她体能的劳动。
邻居们可怜山花的娘死得早,可怜她小小年纪就成为劳动力,纷纷指责烂酒鬼,骂他不配做爹。
烂酒鬼不以为然,说山花和她娘一样的践命,不干活还有啥出息。
小芬和她父亲德浩叔一样的性格,她指着烂酒鬼的鼻子骂:“你还配给人家当爹吗你有一点人性吗丽珠嫂子已经被你折磨死了,你嫌不够,还要折磨可怜的山花。”
烂酒鬼猪肝脸一拉耷,跳着脚叫道:“你别血口喷人她死了是自作自受,和我有什么关系。山花怎么了,山花是这家人,就得听我的,谁要觉得可怜见儿,那领家好了。”
卷二:悲花孽狐 一零鱼目混珠晨闹曲,众口纷纭一荒诞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生产队是我们国家最基层的群众组织,社员们在生产队长的统一指挥下,地一块儿种,力一块儿出,有一段时间,连吃饭也是一块儿的。
一块儿吃饭叫大锅饭,生产队成立个大食堂,有专人负责做饭,社员出工回来,只从家里拿来筷子和碗,就可以吃上饭。有的人家碗不够,就干脆把水瓢和舀子拿出来,后来,就出现“瓢队长”“大舀”等有纪念意义的外号。
人扎堆儿了就热闹,就像城里的闹市,嘴杂,事儿杂,什么样的嘴都有,什么样的事儿都能发生,都敢发生。
打谷场是西山村最大的娱乐场所,开会演戏早晨出工,都在这里进行。
早晨出工前,打谷场仿佛是掀开锅盖的热锅,热气腾腾,有打诨骂悄的,有追赶胡闹的。
山花成了劳动力后,每天清晨早早地起来,默默地为烂酒鬼父亲做好饭,自己再胡乱扒拉两口,就抗着铁锨,在旺财催命似的口哨声中,随大人们匆匆地赶到打谷场。
旺财的哨声一过,打谷场上就集中了生产队所有的劳动力,大家都在等待队长组长的派活,派活前的一段时间是他们的黄金时段。
黄金时段,顾名思义就是最活跃时段,日久天长,就形成一种不成文的规矩,凡是有花边新闻或黄色段子的都不要掖着藏着,要抖落出来,供大家集体欣赏集体研讨。
有的人天不亮不等旺财的哨声,就急着来赶场,怕错过机会。
每个人都有演说的义务,尤其有家室的男人,他们的花边新闻或黄色段子都是实战性的,具有潜在的巨大的诱惑力。
在表演开始的时候,演说者照例弹弹嗓儿,拿出说大古书的派头,把昨天晚上和婆娘的巫山云雨具体细节淋漓尽致地描述一番,听得姑娘们慌忙躲在一旁装做不理会,听得男人们个个两眼发直,笑口常开。
在演说者中,最有才气的是西山村最能吹牛放屁说巧话的嘎搭板。嘎搭板原名叫兰喜德,据说他老娘坐车从来没花过钱,就凭三寸不烂之舌,把售票员说得眉开眼笑,结果连钱都忘了要。嘎搭板继承他老娘的优秀品质,也是一张铁嘴子。
嘎搭板讲和他婆娘晚上的黄色段子,能吸引所有的眼球,连装模做样的旺财也要装做点烟来偷听。
嘎搭板有个特别的能耐,会吊人胃口,总是说到关键处,故意卖了个关子,磨磨蹭蹭装上一袋烟,又磨磨蹭蹭点上火,再磨磨蹭蹭“吧嗒吧嗒”抽起来,不肯言语了。
有个老光棍汉急得呀凑到嘎搭板跟前,掏出火柴,把嘎搭板已经汩汩冒烟的烟袋又重了一遍火,然后捏着火柴梗一个劲地问:“后来呢后来呢”
嘎搭板斜眼看了看他那着急样,就说:“后来呀还没等过瘾,我那五岁的娃娃突然醒了,喊着要尿尿,我一吓,慌忙从婆娘身上滚下来,扯起</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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