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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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知予紧走几步,拉住陈锦言的手,被他反手握住之后,心里才踏实了一些。

两个人走到一条街道的拐角处时,陈锦言突然停了脚步。程知予侧过头看向他,只见他指了指不远处那片绿色的菜地,“看上去张婶儿没事,那别的钉子户也不会有事的。”

“为什么不过?”

陈锦言没回答这句话,捏了捏她的手心,“背景调查也不是只看这几家钉子户,去别的地方看看。”

默默无言地走在环江区荒芜的土地上,远处化工厂巨大的烟囱中冒出白色的烟,在空中蔓延开来,最后消失不见。

程知予走在陈锦言身后,她能感觉到他突如其来变得很不好的心情。其实她很理解他的心情,推动案子往前走是他的工作,可律师这个行业,本来就是坚持了一些东西,就会舍弃一些东西。

进了一间废弃的工厂,突然传来说话的声音。忽高忽低的男声飘入程知予的耳中,她下意识地抓紧陈锦言的时候,他回过头冲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废弃工厂空旷且结构复杂,回音加上那些人的嗓门本来就高,两个人即使是在入口处,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程知予这才知道,陈锦言为了保护那些钉子户的安全,找了另外一拨混混,且他找的那拨人正好是之前打他的那几个毛头小子的“领导”。她暗自好笑的间隙,心中也升起了一团疑云。

里面的人聊的内容粗俗不堪,几乎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听了一会儿,陈锦言就示意程知予往外走。

程知予把想问的问题在心里过了好几遍的功夫,两个人已经走到了车前面。车子开锁的声音响起,她钻进副驾驶座,等着陈锦言也坐进来的时候,这才问出来:“你居然找了……黑道的人?”

“什么黑道?”陈锦言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不过是一群混混而已。”他简明扼要地说完这句话,发动了车子。

程知予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吗?在她的不懈追问下,陈锦言终于告诉了她他是怎么认识的这群人。

那个时候,拜薄晋洲所赐,原本正在休假的他被临时薅回了事务所,接手了薄晋洲手头的案子。就是在那个案子中,陈锦言救了一个混混头目的命。

说起来,那些个小混混的头脑也很简单。你救了他的命,你就是他的恩人。别说保护几个钉子户的安全了,就是要挡枪,那也是磕巴都不打一个直接就上的。

官*商相护,千古定律。

不用陈锦言继续解释,程知予也明白,与其跟eog财团或者环江区政*府的人交涉,还不如直接找来能压住寻衅滋事的混混的头目,简单明了,一招就奏效。

车上的气氛有点沉闷,陈锦言拧开音响,轻快的旋律响起来的时候,他捏了捏额角。

很久没在事务所好好待一会儿了,正好是午饭时间,程知予提前了几分钟离开座位,在人力资源部的门口探了探头,冲大家一笑,把拎着的袋子举了起来。

出差那么久,要是不带点小礼物回来就太不像话了。

刚一站到门口,大家就笑着说小姑娘真是懂规矩,文静静把袋子从她手里接过来,一股脑地把东西倒在了空着的桌子上。

上好的绵羊油、唇膏、澳洲本地特制的精油、香薰用的瓷器、小考拉伸着爪子的相架……各种各种的纪念品玲琅满目,趁着大家挑东西的时候,程知予把一个小盒子塞到了余景的手中。

余景心领神会地冲她一笑,待同事各归其职之后,拉着她的手叫上文静静一起去吃午饭。

商业中心总是有很多餐厅供她们选择,到了华贸中心的楼下,程知予有了一瞬间的恍惚。远处站着的那个人玉树临风地立在阳光下面,抬头看的方向,正是锦洲律师事务所的方向。

余景明显地感觉到了程知予的停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禁感叹了一句“极品”,拽住文静静对着西装革履的人品头论足了起来。

那个人仿佛感应到了这边人的视线,目光与程知予不期而遇,扯出一个微笑。

余景跟文静静对视一眼,往边上靠了靠的功夫,陆非白已经走到了她们的面前。

“同事?”他微微挑了挑眉,目光落在程知予的脸上,还是像往常那般温柔。

“朋友。”程知予眼睛涩涩的,转头看向边上窃窃私语的两个人,拉了拉余景的手,“余景,文静静,事务所人力资源部的。”

正是午饭时间,来去匆匆的人们从他们身边掠过,时光仿佛定格了一般。陆非白分别和余景、文静静握了手,“我是知予邻居家的哥哥陆非白,承蒙你们对她的照料,有机会的话,请你们吃饭。”

余景慌忙摆手,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陆非白安安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搭上几句话。

眼看着她们话匣子大开,程知予皱了皱眉,插嘴说了一句:“你是来找陈律师的吗?”

余景文静静似乎根本没听见她说话,说什么择日不如撞日,已经开始邀请陆非白跟她们共进午餐了,程知予抬高声音,又问了一遍。

“哎呀,陆先生当然不会挑午饭时间上去找陈律师,那就先跟我们一起吃午饭吧。”文静静说着,指了指她们常 ...

(去的餐厅的方向,陆非白微微一笑,跟了上去。

程知予敛眉的模样落在余景眼中,她这才发觉,她似乎不是很开心。“怎么了?”余景撞了撞她的胳膊肘,看到她滢滢的双眸愣了愣。

“我们……是不是……”余景顿了顿脚步,小心趴到程知予耳边,“太自作主张了?”

程知予笑着摇了摇头,“他早就说过要请照顾我的同事吃饭的。”这么说着,突然有一滴眼泪滑了下来,余景慌张地想要叫住前面的人,却被程知予一把抓住,央求一般地看着她,“有风沙啦,我没事。”

所谓触景生情,所谓物是人非。

难过的不是失去,而是当你终于看着他实现他曾经的诺言时,你却再也没了曾经那么企盼的心境。

她们选了一个僻静不靠窗的位置,点菜的时候,程知予给陈锦言发过去一条短信,没一会儿,短信就回了过来。

按照他的要求,程知予点了一份需要打包带走的饭,然后就笑吟吟地听着文静静和陆非白聊天。

她还从来没发现文静静这么无所不能,正听得入神,文静静突然指着陆非白的手喊“戒指”,余景把她压住,抱歉地冲陆非白一笑,解释说小妮子一定是看上陆非白了。其实她是以为这是程知予的追求者呢。

他倒是习惯了小姑娘面对他时一惊一乍,谈笑风生地将话题转移到锦洲律师事务所上,旁敲侧击地了解了不少陈锦言的情况,一时之间,又觉得放心,又觉得失落。

再也不是他的小知予了。

吃过饭之后,陆非白又加了饭后甜点和咖啡。从餐厅人满为患到最后只剩下他们这一桌,连文静静都感觉到了他在故意拖延时间。

等到这顿饭结束,贪恋的时光也就彻底结束了。

陆非白跟程知予他们一起迈进锦洲律师事务所的时候,陈锦言刚好从茶水间冲了一杯咖啡出来。

事先吃饭的时候程知予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所以对于陆非白的到来,他没有一丝的意外。从程知予手中接过排骨饭,看了眼时间,陈锦言直接把饭放到了程知予的桌上,很有涵养地跟陆非白打了招呼,把他请到自己的办公室里。

这次陆非白亲自来霖海市,绝大部分原因还是代表中盛集团对锦洲律师事务所表示感谢。对于中盛而言,案子已经结束了,可是对于事务所来说,现在就开始庆祝确实为时尚早。

陈锦言很委婉地拒绝了中盛集团为他举办的晚宴,只说来日方长,等昌盛证券的整个收购案结束之后再来庆祝也不晚。

陆非白坐了当天晚上的班机回了松江,程知予没有去送。

她带着林小星在南水园里散步的时候,林小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根红绳。这根红绳她再熟悉不过了,当年她把红绳系在陆非白手腕上的时候,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这根红绳还会再回到自己的手上。

“小星,妈妈问你,你要老实回答哦。”她蹲□,与林小星平视。

“小星知道妈妈要问什么。”他瞪着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程知予,“非白爸爸说,断了就是断了,要是时时刻刻都能看到它,那一辈子也没法走出去了。可是小星仔细看过了,这绳中间也没断啊。”

她当然知道他是为了断了念想,轻声一笑,边把红绳系在林小星的手腕边说:“妈妈不是问你这个,妈妈想问你,那天非白爸爸送你回来的时候,嘱咐过你什么。”

那天林小星在机场撒野,程知予怎么也摁不住他,陆非白就把他抱在怀里问:“你忘了你答应过非白爸爸什么了吗?”当时林小星就安静了下来。

“哦,那个呀。”林小星眼睛一转,指向不远处,“妈妈你看那树上,好像有一只风筝。”

“小星,非白爸爸以后不能爱妈妈了,所以你代替非白爸爸好好爱妈妈,永远都不要让她操心好不好?”

“永远都不要告诉妈妈,非白爸爸真的……很爱很爱她。”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陆非白,我只想说,很多事情如果是发生在现实生活中,会更残酷。所以哪怕是在小说里,我也不想让他再体会一次亲人撒手而去的痛苦。

所以对于陆爸爸的事情,姑娘们可以觉得狗血,但如果现实中真的发生了甚至更残酷的事情,那也是生活,也是我们每个人都要尊重的。

抱歉说的那么沉重,每次写他都好难过。

第五十七章 沈池和沈微

(绿意食品有限公司在对陈锦言出具的风险报告以及澳洲联合公司的背景调查报告进行了慎之又慎的研究之后,终于决定放弃对相关专利的收购计划。ww

程知予收到绿意食品有限公司传过来的计划书时,长舒了一口气,敲响了陈锦言办公室的门。

他正在跟人打电话,拧着眉,神情中有几分不屑,几分难耐。

趁着这个功夫,程知予端起他的杯子去了茶水间,刚刚冲上热水,余景探了个头进来,亲热地挽上她的胳膊,伸出右手在她眼前摇了摇。

粉色的珍珠在日光下泛出柔和的光晕,很衬余景的肤色。她捏了捏余景的手腕,“好白呀,真好看。”

余景亲昵地在她肩上蹭了蹭下巴,“我很喜欢,谢谢。”

“有什么好客气的。”程知予轻轻一笑,“好了,还有事呢,我先回去了,中午一起吃饭?”

“那是当然的!”余景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这么说定了哟。”

回到陈锦言办公室的时候,程知予的嘴角还带着一枚笑。

其实不管走到哪里,想要融入一个新的团体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还好有余景,她才能这么快地被事务所里的其他人认可。

那串粉色的珍珠手链虽然不值多少钱,可是她相信余景可以懂她的心思的。

微笑着把热茶放到陈锦言的手边,他已经挂了电话,见她笑吟吟的模样,挑了挑眉,“程助理心情很好?”

程知予敛了笑意,“绿意那边已经把计划书传过来了,他们决定放弃对澳洲联合公司的相关专利收购计划。”

“嗯,这个决定很英明。”他翻了翻计划书,反手就递给了程知予,“你好好整理一下,放到已经完成的卷宗里吧。”

“好的。”程知予接过计划书,顿了顿,“陈律师,接下来两个案子的执行时间都还有将近两个礼拜的时间。”言下之意,中间空出来的这两个礼拜要干点什么。

陈锦言沉吟了片刻,从抽屉里拿出来一沓资料,“你有时间的话,先看看这些东西。”

司法考试复习提纲。

程知予深吸了一口气,可怜巴巴地看向陈锦言。

“看我也没用,在这个行业想要长期生存下去,总不能做一辈子助理吧。”边说,陈锦言边翻开了桌上的资料,突然又抬起头来,“晚上有事吗?”

“有。”程知予拿起复习资料和计划书,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的位置。

陈锦言笑着摇了摇头,就跟她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心里头的阴霾就被扫空了一大半。他拿起座机电话,拨了两个数字,电话响了一声,那头的人就接了起来。

薄晋洲心不在焉地捏了捏额角,听着陈锦言的话,长叹一口气,岔开话题说:“对了,查碎尸案的时候,除了找出凶手肯定不是作家的证据,你还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什么不都在给你的卷宗里了吗。”陈锦言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我说你磨磨唧唧的有劲没劲啊,去看她一眼能死啊。”

薄晋洲陷入沉默之中,听着陈锦言唧唧歪歪半晌,默默无言地挂了电话。

他每天晚上都去苏扬家楼下守着,直到看着她关灯睡觉才离开。这些,他自然不会跟陈锦言说。

年少无知犯的错,总会受到惩罚。

但是对方是苏扬啊,是苏扬的话,早晚都会回来的吧。

陈锦言被挂了电话,倒也没恼,挑了挑眉,给苏扬拨过去一个电话。不出所料,电话响了没几声,就被挂断了。

“这是挂电话双侠啊。”这么说着,陈锦言轻舒了一口气。还能这么利索地挂他电话,起码代表身体还不错。

分散了一会儿注意力,心情就没那么矛盾了。左右已经这么多年没见面了,现在就算见上一面又能怎么样。

程知予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才看到手机里有一个未接来电,她顺着拨回去,在电话接通的时候,吃了一惊。

沈池的声音透过信号不那么好的国际长途传了过来,听起来有些不真切。

程知予一直在走神,时而想起在夜间动物园见到沈池时她优雅从容的模样,时而想起前一阵子在机场遇到她时她狼狈不堪的模样。

就在她恍惚着的时候,沈池坚定的嗓音将她拉回现实中,“如果当年我能抛下所有跟他一起去美国,现在他的身边又怎么会有你的一席之地?程知予,锦言没告诉过你吧,当年他可是强*奸过我,我还怀过他的孩子呢。”

程知予如遭雷击,她甚至不知道那边的人究竟是什么时候挂的电话。

她呆呆地坐在桌前,手中握着的计划书已经被汗水浸透。

余景过来叫她吃饭的时候,看到她满脸苍白,额角处的细汗已经将头发浸湿。她走上前来拉了拉程知予的手,她冰凉的手心中汗水已经变凉了。

正在这时,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程知予仿佛行尸走肉般地接起电话,说了句“知道了”,就默默无言地打开ie浏览器。

陈锦言曾经跟她说过,少不经事时因为跟许微微和沈池相处太过密切,他又同她们两个没什么血缘关系,也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引起了沈池的误会。

最出格的一次,在一次家宴上,沈池当众向他表白,说要嫁给他。这也是引得老爷子大怒把他赶出家门的原因。当时许微微还叫沈微,默不作声地整理行装,跟着他一起出了国。

程知予本来也有过疑惑,不过是被表白,怎么会被赶出家门。但是碍于陈锦言讲述这段过去时低落的心情,她也就没多问。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他能把自己的过去剖开来讲给她听,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是如果真的像是沈池说的那样,一切才能解释得通不是吗?

余景关切的脸渐渐将程知予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抬起衣袖不顾形象地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对余景扯出一个微笑,“下班了吗?稍微等我一下。”

她敲了敲陈锦言的门,把打印出来的登机牌放到他的桌面上。

陈锦言正在写报告,也没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头也不抬地说了句“帮我带份饭上来”。

进了九月份,天已经渐渐凉了下来。

华贸中心器宇轩昂地立在商业中心的最中央,蓝灰色的玻璃将阳光反射回空中,似是散发出森森的气息。

余景拉着程知予的手,跟在一群要一起出去吃饭的人身后,心不在焉地跟他们说着话,时不时地回头看看一直沉默着的程知予。

她只穿了一条浅黄丨色的正装连衣裙,外面套了一件白色的小西装,在20多度的气温下,手心却不停地冒着冷汗。

自从接了沈池的电话,程知予一直处于浑浑噩噩之中,甚至在下班了,陈锦言已经在她身后站了十多分钟的时候都丝毫没有发觉。

饶是陈锦言再 ...

(迟钝,也发现她不对劲了。他抬手捏了捏程知予的肩膀,却见程知予缓缓地回过头。她眸光里满满的疲惫看得他心里一紧,“怎么了?”

程知予站起身来,与他错开一段距离,“晚上我要去看苏扬,你一路平安。”

她甚至连目光都不肯与他交汇,愣是落在他西装外套的扣子上,陈锦言蹙了双眉,想要拉住她的手,被她一闪轻巧地躲开。

程知予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事务所,打了一辆车,在出租车上的时候,才想起来要去看孕妇怎么可以空着手去。

幸好苏扬租的房子在医院附近,想到医院,她不免又想到跟陈锦言朝夕相处的那一个月,程知予拍了拍自己的头,轻舒一口气。

距离预产期还将近三个月,苏扬整个人却还是瘦瘦小小的,因为穿着宽松的裙子,连肚子都不是很明显。

之前程知予已经跟她混得很熟了,进了门自发地环上拖鞋,东张西望一番,发现屋里添了好多东西。

苏扬笑着感谢她从澳洲寄回来了那么多的奶粉之后,开始打趣她,说两个月不见,程知予比她一个孕妇胖得还明显。她捏了捏自己已</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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