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2 / 2）

“函数的代入，x和y的数值弄反了，要把他们这样写。”零拿起另一只笔，刷刷地在白纸上写下了漂亮的公式。整整齐齐地排列好，然后推到优姬面前。“喏，像这样。”

“唔？哦。”优姬无措地看着纸上的公式，不知道零为什么还会跟自己像往常一样说话。连日以来低落的心情似乎被什么勾起，委屈纷涌而至，夹杂着一丝希望“零没有生我的气么？还原来和我说话……”

零一愣，转而看向别处“没有生你的气，这些天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没关系么？优姬低头，轻垂眼睑。

既然没关系，为什么连缘由都不跟自己透露分毫？偏偏那个泽比自己知道的还要多……她和零才是从小长大的，不是吗？那种多年来相依为伴的情感，彼此之间最忌惮憎恨的事情，难道不比几天认识的要牢靠么？是什么时候起，自己变得和路人差不多了呢？

一句没关系，就否定了自己连日里所有的痛苦么？

这还是零么？那个一心护着她，即使不多言也会把她自己的心情放在首位来考虑的零。

“唔……”零捂住脖子上的图腾，猛地低下头。

优姬从自己的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看到零的异常问道：“零，你怎么了？”

“被咬过的地方隐隐作痛。”虽然轻描淡写，但是微微颤抖的肩膀出卖了他此刻的感受“不用担心，即使如此，我也还是活下来了。”

怔怔地听着零说起过去的事情，优姬突然间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零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眼圈周围弥漫着浓郁的青黑色。

神色黯淡，仿佛跌落的星辰，被夺去了所有的光芒。

那天晚上绯樱闲在耳畔说的话莫名其妙地再次响起——

不要因为对方不在意你的好意，就硬生生隔断彼此的联系。有的时候，他自认为能够幸福的道路，其实往往更加凶险。作为好朋友，就应该为他指明前方的道路，哪怕他现在还不能理解你的心情……优姬酱，你说对么？

失神地站起来，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眸。优姬咬咬牙，尽量正常的声调说道：“休息一下吧，我去倒咖啡。”

零看着优姬走出去的身影，慢慢皱起了眉头。

*

优姬走出了宿舍，慢步在石子路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抹白色闯进了视线。

抬头慢慢向上看去，只见绯樱闲微笑着看向自己。

“优姬同学是在散步么？”背着手，走向优姬“心情不好么？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下意识的摇摇头，优姬愣愣地看着地上的沙石不说话。

绯樱闲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优姬的魂不守舍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她没必要再更进一步地逼迫招惹玖兰枢和理事长的敌意。

转身就要离开——

“玛利亚同学！”出乎意料地，优姬上前拉住绯樱闲，语气焦急却又无措“零他，他怎么了？”

“他么？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么？”

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地开口“他……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嘴上说没事……其实你心里是担心的，不是么？不然也不会来问我了。”轻柔的声音一语击中优姬最脆弱的防守“锥生他……现在是没事。”

听闻绯樱闲说没事，优姬首先一喜，转而又注意到了话外音——

现在？只是现在么？

绯樱闲靠近惊慌的少女，嘴角勾勒出一丝诡异的笑意“不久之后，他就会变成level e哦。不过……只要贡献出你的血给他，他就能脱离变成恶魔的可能。你，愿意么？”

短暂的微怔后，优姬木木的点头。

“来做个交易吧，作为交换，想请你做一件只有你能做的事。”

已经轻轻搂住优姬脖颈的绯樱闲笑地很开心。

就算她遵守了和玖兰枢的约定。不过，你看，人类心底的罪恶和情感还是会让他们自甘堕落。

她……最终还是会成为赢家。

还未等绯樱闲得手，“砰”的一声枪响，吓飞了林子里的鸟群。

“放开她！”

...

（

原本零是看到优姬失魂落魄地走出来不放心，见她只是在散步，便准备回去。没想到绯樱闲会出现，更没想到绯樱闲会吸食优姬的血液。

情急之下，顾不得灵魂深处的排斥，硬生生阻断了绯樱闲的好事。

出乎零的意料，优姬居然拿出狩猎女神挡在绯樱闲面前。“请退下，零……拜托了。”

“优姬，让开！”零克制着内心深处的恐惧，勉强用血蔷薇之枪对准绯樱闲。

今天就算同归于尽，也不能让优姬受到伤害。

优姬眼神透出一股难以溃散的痛苦，她摇摇头“不要！”

“为什么？”零难以置信地问。

在优姬看来，自己为了零而牺牲，他应该站在她的角度，重新重视宠爱自己，而不是在这里大声吼叫。内心深处隐藏的委屈与怨愤全都爆发出来，忘乎所以地大喊：“因为只有这个人可以救零啊！”

绯樱闲气定神闲地站在优姬身后，听到少女表露自己的心情，不禁讥诮一笑。

真是白痴，锥生零和玖兰枢怎么会疼爱她的？是自己让零堕落成level e，就算是主动救他，也不会被对方领情。更何况，当初自己可是锥生一家的仇敌啊，害的他们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依照锥生零的性格，就算自我摧毁也不会放□段来求她的。

同样被吸血鬼坑害的优姬，怎么一点都不明白锥生零的心情呢？这样做的她，无异于将锥生零最后的尊严摧毁的所剩无几。

还是说……玖兰枢和他这几年把优姬保护的太好了，完全忘记了自己应有的身份和应对吸血鬼该有的态度。

呵，愚蠢的爱真是让人悲悯啊。

即使优姬的所作所为让绯樱闲鄙夷，但她也不会傻到开口提醒，这种情况，反而勾起了她看戏的心情。

果然，零眼眸深处的痛苦越加浓烈。他没想到优姬竟真的不顾念自己的心情，做出这样的事情。出于本能对优姬的爱护，他并不能说出伤害对方的话，只能重复道：“那个女人可以救我？”、

没有听出锥生零话中的情绪，优姬反而底气更足地说：“没错，只要我遵守约定的话……听我说，零。可以让你不变成level e的唯一方法就是……喝下她的血！”

本就知道的东西，极力想要躲避的事情，在一瞬间被最信赖的人撕扯暴露在阳光底下，侵蚀捣毁，鲜血淋漓，面目全非。

零慢慢走上前，优姬被逼的一步步退到后面，直到退无可退。

白皙修长的手指握紧狩猎女神，无视从指尖传来刀刺针扎般的剧痛，手掌被电花烧成一片黑焦。“让开。”

“不，零。”眼含泪水，优姬抬手袭上零被咬的脖颈，希望能抵消他的攻击力。

看着优姬手腕带着丝丝闪电的武器，眸中的神色越加黯然。

“优姬……”

看到这里，绯樱闲扬唇一笑“没关系优姬，零不能杀我的。”

是不能而不是不会。

仿佛咒语一样，令零的动作滞缓。

很满意零的反应，绯樱闲抬眸看去：“真高兴你听到我这个主人的声音了，有点期待你对我言听计从的时刻了呢。虽然不是我真正的身体，但是束缚的力量可不单单是从声音一种方式传播，你说呢？”

优姬有些疑惑地看向零。

束缚的力量？那是什么？

不等她弄明白，绯樱闲继续说“啊，正好。你就给我牢牢抓住优姬吧，明白了吧。”

零一震，不知道是不是绯樱闲真的对他有束缚影响，他真的没有放开抓紧优姬的手。

一道风刃从零的耳侧刮过，在他的脸上划过血红的印子。

玖兰枢从喷泉的另一边走了出来，冷漠地说：“放开优姬。”

因为双方的约定，玖兰枢不能第一个出手，一旦出手，那么离绯樱闲最近的优姬就会最先受到伤害。

血族的誓言一向具有某种特殊的力量，双方都不能随意违背。正因为这样，绯樱闲才会利用零的事情诱骗优姬，又用零来控制优姬。

向来不会质疑自己实力的玖兰枢，第一次在敌手面前放低姿态。

他，不敢用优姬的安危下赌注。

早有准备的绯樱闲得逞地笑：“所以，优姬的选择是什么呢？是跟玖兰枢回去，继续躲在他的保护下？还是为了青梅竹马的零，贡献你自己的一份力量。”

玖兰枢紧握拳头，淡淡的眸色转暗，不可忽视的焦急略过眼底。只要优姬不答应绯樱闲，她就不会有事。

优姬愣愣地看着零苍白的侧脸，又转头看了看神色难辨的玖兰枢，红红的眼眶中积蓄的泪水还在打转，心里早已乱成一片。

气氛瞬间沉重凝结，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胜券在握的绯樱闲刚要开口，却听见空气中“扑哧”的一声闷响，随即自胸腔传来一阵剧痛，逐渐麻痹了大半个身体。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转着震惊住了。

伊泽慢慢抽出□绯樱闲胸口的右手，漫不经心地甩了甩上面的血肉，从后面走了出来。

脸上还是那种风轻云淡的笑：“所有欺负零威胁玖兰学长的，都要被斩杀哦。就算是女人，也不能例外。”

说完，还自以为帅子地冲玖兰枢和零摇摇手。

玖兰枢也没想到他会这个时候出现，盯着满手的鲜血“你……”

伊泽暗金色的眸子里流淌着极为清浅的光芒，如同淡薄氤氲的晨雾，散发着朦胧的亮，在这双眸子的注视之下，玖兰枢觉得一切的秘密似乎都无所遁形。

而这边零摆脱了束缚，僵硬地松开优姬，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气氛又恢复到刚才诡异的感觉中，每个人都怀着不一样的心思，思考着差不多同样的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伊泽捂住嘴唇，痛苦地咳嗽着。鲜血顺着指缝不间断地溢出，片刻就将地砖染红一片。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在撕扯，灵魂仿佛被侵入了硫酸，撕心裂肺。

一个又一个事情发生地让大家难以接受，不知道该怎样面对。

玖兰枢看着伊泽痛苦的弯下腰咳嗽，上前一步很快就停了下来。零张口要说点什么，半晌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至于优姬，早已经吓傻了。

伊泽感觉的到他们的反应，低垂着头，嘴角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真是……无趣啊。

“啊！”

在优姬的惊呼声中，伊泽跌落到地上，缓缓地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吸血鬼骑士还剩番外一篇~~

第五十五章 吸血鬼骑士·终章

（距离上次绯樱闲被杀已经过去了一周的时间,零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的寝室,怎样浑浑噩噩地度过了枯燥的学校生活,更不知道优姬的近况如何。

身边好像总是感觉缺少了什么，但每次仔细寻找缺少的东西时，又像是被抽走所有力气一样，不想做出任何的行动。

躺在大床上望向黑漆漆的窗户,森冷的月光浸染了整个房间，像是巨大的牢笼将他紧紧地锁在里面。

轻微地脚步声由远至近传过来,零起身看去,瞳孔倏然放大。“你……”

“很惊讶么？认为我已经死了么？”来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张酷似零的清秀脸庞。正是锥生一缕——零的双胞弟弟。“很失望吧。”

零看着眼前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少年,漠然出神。

“零哥哥。”一缕歪头笑道：“别做出那种表情啊，我们曾经可是很要好的双生子啊。”

说着,掏出手枪指向零。

沉默的看着一缕的动作，零只是一顿，却没有防御反击。

或许是觉得对方没必要让自己认真，一缕放下手中的枪，冷笑：“真不像样啊零，一点都不像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变得……垃圾了？以前是那么被人期待的，现在却要竭尽全力地和体内的欲望进行抗争。反正早晚都会被欲望所支配，失去自我意识，堕落成野兽一样的level e。”一缕拿起身侧的佩刀，挑开零的领带直戳他心脏的位置。“还在挣扎什么呢？如果我是你，零，我会屈从于内心所想。”

“这就是你想要说的？”零平静地似乎不是在发问。

一缕勾起嘴角“不，和好久不见的我的□，有好多话要讲呢。想知道么？那天的事情？”

原本淡然的眸子忽然一闪，最后又恢复平静。

一缕继续说“不想知道他去哪里了么？那个瞒着我，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在你身边的白痴。”

呼吸声变得粗细不均，零强忍住内心的动荡，不发一言。

就算再怎么按捺内心的激动，也不免回想那天的情景——

满地的鲜血，血腥的气味，争斗的痕迹……说不上激烈却总是透着绝望的惨烈。

那个他以为什么都不懂的少年，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就那么直接地解决掉多年来的心患。不是没有疑问的，只不过想不通的太多，到后来也就懒得去思考。

准确地说，应该是逃避揭开真相。

他怕，具体怕什么，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呵……”一缕慢慢凑近失神的零，垂头看向他。没有继续刚才的问题，而是换了一个话题“零早就知道吧，从以前开始就知道的。在我心中成长的黑暗——”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零迷茫地看着天空。

——“因为身体虚弱，一缕那孩子无法胜任吸血鬼猎人的工作。”

——“是啊，一缕最终是无法追逐上零的步伐，无论如何努力都……不可能了，明明他们那么要好的。”

“想起来了么零。”一缕靠在零的耳朵上，低声说“谢谢你一直和我这么要好，很开心呐……开心到憎恨的程度了。”

站起来俯视零的一缕看着他微怔的样子，满不在乎的笑笑：“零是不了解的吧，相同的双生子出生后总是被放在一起比较被同情的心情，让人感觉到自己是不被需要的悲惨……”

“那就是你被那女人支配的理由么？”零盯着一缕转身之后的背影。

“不知道。”一缕干脆果断地回答，语气没有丝毫的感情“作为我能存活的理由，早就被零抹杀了，不是么？”

只有那个人会需要自己，哪怕只是报仇的理由。所以在听到她被杀之后，那种心情绝不是大快人心，而是茫然甚至有些慌张愤怒。

能够感觉到体内那个陌生的自己已经消失不见，但是他在自己生活的周围留下的印记却难以抹掉。那种被别人当做是异物被琢磨被询问被探究的心情，真是糟糕到要发疯。

根本就不是本人，哪里都不像，没有资格被承认被喜欢被接纳的另一个，为什么大家都要找他？

小时候在零旁边是影子，现在更成了摆设，为什么？是他哪里做的不对！

愤怒掀翻了所有的理智，一缕转过身慢慢走到零跟前，满脸狠厉“被闲大人扭曲的命运够痛苦了吧。就算杀了闲大人，你也还是躲避不了沦为level e的结局。呵……算是和我同样了啊。”

看着零握有血蔷薇之枪的手因为用力过度泛着青白色，一缕心头涌起病态的快感。他不顾之前听到的忠告，索性全盘托出：“我的命运也被闲大人改变了，虽然中间出现了多管闲事的人……不过不要紧，现在都不是问题了。拥有这种能力的纯种吸血鬼们，简直就像神一样。”

神这个字眼刺痛了零的神经，他没有在意一缕中间提到的多管闲事是怎么回事，直接揪住他的领子，质问：“那个女人是神？！”

因为她，锥生一家才会遭到如此悲惨的下场。失去了亲人沦落为怪物的一缕竟然说那个罪魁祸首是神！

“零完全不了解闲大人——她信守约定，让我从此与疾病无缘。”一缕得意地笑着：“虽然我很想杀死零，但是作为重新夺回主动权的赢家，我会遵守和那个白痴的约定，放你一马。”

终于发觉到一缕话里的异常，零皱眉问：“什么约定？和谁的约定？”

不屑地扬起嘴角，一缕轻蔑地看着零“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白白浪费了那个白痴的心意。”

猛然抽出腰间的长刀，零敏捷地用血蔷薇之枪压下刀刃，依然不解：“什么心意？你在说谁？”

正疑问着，一个念头似惊雷般在心中炸开。

不会的，那个傻瓜……怎么可能。

观察着零面部表情的变化，尽管微弱却还是收入眼底。一缕步步紧逼：“难道零还没有猜出来么？谁会不为所求的靠近你，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不惜用自己的鲜血帮你压制体内level e的欲望？谁会在那种危机的时刻，准确地出现，及时地杀掉你最大的敌人？零不会真的认为那个白痴每次出现都是巧合吧？”

零的瞳孔骤然紧缩，手指轻微颤抖。

“真可悲啊，不是么。为你做了那么多，拼命地压制住我的人格占据这个身体，一边竭尽全力地为你做事，一边又担心被你发现而变成厌弃品。多可笑啊，幼稚地幻想能用真心挽留你的举动。零不觉得很熟悉么？这种愚蠢的做法？”一缕的语气中带着明显憎恨的情绪，对他来说让零痛苦是最大的动力“就像当初的我，零觉得很可笑吧，无论怎么做，无论是以哪种情绪那种人格出现在你面前，都无法逃避被无视最后被抛弃的命运。”

零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呼吸声骤然加粗。抬手捂住胸口，脑袋像是被卡车碾过。耳旁依然留 ...

（存着嗡嗡地闷响，同时伴随着少年清脆温暖的声音——

【哥哥还要抛下我吗？像小时候那样？】

【哇，零，有没有人跟你说，你笑起来好……好可爱啊！】

【我相信零不会伤害优姬同学的，最后零不也是控制住自己了吗？】

【我和你只相处过几天，怎么可能比得上优姬和理事长呢？就算我拿出一切想要对你好，或许你都会觉得我是另有目的吧。】

【你</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