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口一震,她认识我!莫不是君离衡他们派过来的暗杀者?
男子异样的看了我一眼,道:“他成了这个样子是你做的?”
女子皱眉:“不是我,上次我吸尽楚寻寒的阳气,却与我的法力相克,我缓了好几年才恢复过来,哪有精力去害他。”
我的脸色很难看,楚寻寒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竟然是因为这个女人?我不禁联想到残废的暗影和疯掉的独孤修,对她的防备一层一层加深。
男子叹了一口气:“我们来的时候,大街上贴满了悬赏他的告示,想必这一切的主谋都是南楚皇帝。”
女子冷哼一声,不屑道:“君离衡那个蠢货,没有殷厉坐镇边境,他以为自己能号令殷家军吗?东赫皇帝用不了多久便会向南楚宣战,西凉的二皇女也在南楚边境秘密召集了军队,恐怕南楚将会成为下一个北晋。”
我怪异的看了她一眼,对她的话语不可置否,心中恨极了君离衡与君离夜。
男子道:“绾,你何不帮他一把,看他这副模样怕是撑不到天亮了。”
女子狡黠的对他眨眨眼睛:“我知道你想得什么,我正有此意。”
她来到我的身边,我无力的抵抗对她丝毫不起作用,冰凉的手指抚上我的额头,一阵一阵暖流传来,疼痛的伤口麻酥酥的,我像是倒在温暖的泉水中,随波荡漾,眼睛一闭,不省人事。
等我睁开眼后,天已大亮,女子没了踪影,只有男子在我身旁打坐,他见我醒来,笑道:“绾去帮你偷兵符了,你的伤口也已愈合,明日你就可以站起来。”
我不解:“你们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他笑道:“我们是谁并不重要,你只需明白一点,我们不会害你就是了,你想要报仇对吧,我们会帮你,你的兄弟正因为你的缘故被打入天牢,秋日后处决,那不是你所希望看到的,同样,你也不希望南楚被东赫西凉瓜分。”
我蹙眉不语,冷冽的盯着他。
他继续道:“君离衡心胸狭窄,刚愎自用不会是个好皇帝,但你是,别忘了,你也有一半的君家血统。”
我冷笑:“让我篡位?这就是你的目的?”
他温和的笑笑:“你敢说你没有这个想法吗?东赫的封淮瑾可以,你为什么不可以。”
的确如此,曾经的我或许没有,可现在这个念头在我的心中生根发芽,那些与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不能就这样屈辱的死去,南楚的子民不应该因为君离衡的猜忌而陷入战乱之中,我现在没有退路,只有与他们奋力一搏,祖母还被囚禁在大牢中,我不能弃她于不顾。
男子道:“半夜时分,绾会救出你的兄弟们,而我们会送你们一程,直到边境跟你的军队汇合。”
我闭目吐出一口浊气,对他道:“多谢。”
果不其然,那名白衣女子在半夜翩然而至,带着我的几位将领和虎符。她神色倦怠,嘴唇白如冬雪,她把虎符递给我后便消失不见。
我有些惶然,便问那个男子:“她不会有事吧?”
他道:“她累了,得休息一会儿。”说完便自顾自的闭目打坐。
之后的一月,我只能在夜晚看见她,她的气色渐渐恢复,脸上多了几分讥讽的笑意,每一次遇到追兵,她总能轻而易举化解,我知道,凡人是不会做到这点的。她在我心中形成了一股漂浮不定的阴云,一道诡异莫测的阴影,我总会在看不见她的时候想起她,对她的一切感到好奇,一个女子为何成了这番模样。
在到达边境后,我最后一次问那名男子:“你们到底是谁?”
他笑道:“我们是堂兄妹。”
我犹疑的抬眼瞧了瞧那名背对而立的白衣女子,道:“她不是人吧。”
他问道:“你很在意她是谁吗?”
我鬼使神差的点点头,心头对她的感觉说不清是防范还是困惑。
男子道:“严格算起来,她是你的未婚妻。”
“什么?”我惊呼道,我竟不知何时自己有了一个未婚妻。
男子了然的说道:“当年你父亲年少外出闯荡的时候与北晋睿亲王义结金兰,两人曾说道若是两人有了孩子定当结为秦晋之好,只是睿亲王的第一个孩子需要继承爵位,所以便将第二个女儿许配给了你,只不过殷老将军在她未出生前便战死沙场,还未来得及告诉年幼的你。后来,睿亲王妃难产而死,睿亲王也痛失所爱,没撑几日撒手人寰,这个秘密除了我便无人得知了。”
爹与北晋睿亲王的关系,我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小时候独孤伯父还为我打造了一把银枪,在南楚攻打北晋的时候,我于心不忍,也曾经阻拦过,但并未动摇君离衡的野心,他们派遣了其他将军,之后我便辞官在家,一心一意陪着岳明溪。
我握紧了拳头,冷冷的看着他:“所以你们是独孤后人?”
“你放心,我们对复国没有兴趣,可却有心助你一臂之力,除掉君离衡也算是了却我们一个心愿。”
我冷笑道:“简直一派胡言。”
他笑道:“殷厉,暗影残废和独孤修疯掉是因为他们背叛了北晋,楚寻寒变得苍老则是因为他曾折磨过独孤卿凌,你该庆幸你当初没有带兵攻打北晋,要不然你也不会站在这了。”
我机械的转过头看着她的纤细的背影,在风沙的掩映下影影绰绰,似乎随时都能消散在黄沙中,我喃喃道:“下一个男人是谁?”
她蓦然转过身来,笑语盈盈的看着我:“原秋墨。”
————————————————————终——————————
阴灰色的天空见不到一丝阳光,北晋的天空向来冷的没有丝毫人气,不,当年的北晋现在成了西凉的北部地区。
冷风钻过层层叠叠的狐裘和衣衫,可原秋墨依然感到寒风在刮他的肌肤,嘴唇紧紧抿在一块儿,连吸一口气都觉的冷风钻进了胃里。
北晋山脉连绵起伏不断,道路又崎岖,他很快就迷失在阴森无光的森林里,猎狗蜷缩在一起,不住的打着喷嚏,任凭他怎么催打,也不肯挪动一步。
凤无玉扶着岳明溪,一瘸一拐的在后面跟着他,步西岭和穆清泽则提着包袱跟在后面断路。
南楚战乱,殷厉发动了政变,君离夜被他一箭射杀,瘫痪的暗影也没能逃出来,现下生死未卜。
殷厉阻断了西凉跟南楚的要塞,一路围剿他们,他们几个人就像丧家之犬,一路北上,穿过荒无人烟的丛林和诡谲潮湿的沼泽,企图从绕过北方的高山回到西凉。
穆清泽在身后喊叫道:“原秋墨,我们已经走了一天了,小溪快要支撑不住了,我们得坐下来歇一会儿。”
原秋墨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冰冷的嗓音与北方的冬日无二:“再找不到歇脚的地方,等到了晚上,我们只有被活活冻死。”
岳明溪的双颊被冻得紫红,脚底被磨出了无数个血泡,仍佯装坚强道:“我没事,先找住的地方要紧。”
步西岭眼神一暗,大步向前,将包袱递给凤无玉:“你来提,我背她。”
“西岭,我没事的……我……”
步西岭不容分说的把岳明溪背在背上,凤无玉轻哼一声,眼底闪过一丝暗光,慢悠悠的跟在他们身后。
他们又将近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在灰暗的光线中,远处的山头上若隐若现一座孤零零的寺庙,众人心中大喜,忙不迭的加快脚步向寺庙而去。
寺庙深处山腹之中,远离尘嚣,随着北晋灭亡,寺庙的和尚散的散,逃的逃,如今寺庙早就破败不堪,砖瓦之间杂草丛生,寺庙内满是倒地的佛像和破损的金刚,寺庙的后院还有一口水井,只是水井笼罩在一层朦朦胧胧的白雾之下,显得鬼气森然。白雪还未降临,却油然而生出一种孤寂荒凉之感,众人顾不得寺庙破旧,提了行李,收拾收拾屋内就准备入住一晚。
夜影深沉,暗魂浮动。
凤无玉觉得口渴的厉害,摇了摇水壶发现里面早就被喝的一滴不剩,他叫醒假寐的穆清泽:“喂,你渴不渴,要不要出去打水。”
穆清泽睁开眼睛,眉宇间颇为不耐烦,他道:“我不渴,走了一天累都累死了,要去你自己去。”
凤无玉撇撇嘴,看了一眼靠在墙上陷入思绪中的原秋墨,和一心一意照顾岳明溪的步西岭,他自是没有胆子敢使唤原秋墨,步西岭忙着照顾溪儿也是没空,他只有拿上一只蜡烛,提上水壶便往水井那去。
不得不说,这个寺庙真是阴森的叫人胆寒。
这个夜晚没有月亮,没有冷风,也听不见乌鸦的叫唤,凤无玉废了好大劲才适应了漆黑的夜晚,绕过长长的回廊,他终于来到那口水井前,他把蜡烛放在水井上,用水井旁的水桶舀水,小心翼翼的往水壶里灌,等到这一桶水下去后,水壶依然没有满山,他疑惑的举起水壶摇了摇,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一滴水也没有,他以为是自己全部倒洒出去了,又舀了一桶水,对着水壶直直灌了进去。
水壶里面依然没有水,他心底泛起一阵寒意,手指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
举目四望,四周黑影重重,什么也瞧不见,突然间,一阵阴风拂过,似是有什么锋利的爪子轻轻抚上了他的脸,像有三个尖锐的利刃在他的脸上肆意游走,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握住了那冰凉的东西,是女人的一只断手。
很软,也很冷,像握住一块冰一样。
他颤抖的扔开那支手,可手又自动回到他的脸上,冰凉的掌心盖住他的脸颊,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惊出一身冷汗,也顾不上别的,死命扳开黏在自己脸上的手,那只手却像磁铁一样,紧紧吸住了他的脸,捂住了他的眼睛,脸上的手指微微用劲,他便能感觉到手指在抠挖他的眼睛。
恐惧如狂风暴雨般袭来,他吓得大喊:“别挖我的眼睛!别挖我的眼睛!”
耳边传来沙哑的女声:“杀了原秋墨,我就放过你的眼睛。”
“你是何方妖孽?”脸上的力道渐渐消散,他稳下心来,但全身的血液依然被吓的快要凝固。
“杀了他……我就放过你……”女声重复着这句话。
脸上的手移开了,眼珠疼的快要炸开,他跌跌撞撞的跑回去,撞见了出来寻他的步西岭。
步西岭拉住面容扭曲的他,问道:“你怎么了?眼睛怎么这般红?”
“不碍事,我眼睛进沙子了。”他推开他,缩进了屋里的角落,视线模糊,他根本看不清原秋墨在哪。
女声又一次的在耳边出现:“他在你的右前方……快去啊……”
凤无玉惊惧的回头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只有黑色的墙影,他嘴唇发白的问步西岭:“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步西岭怪异的看着他:“屋里面很安静,我什么也没有听到,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他直勾勾盯着原秋墨所在的方位,只能看见一团白影。
他犹豫要不要动手,他并不想杀了他,他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原秋墨要是死了,没人能够走出去这片森林,他就是他们的活地图。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妖孽点名非要杀他不可。
“动手啊……用你的毒……”声音一直在耳边回旋,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鬼音。
他仍是没有动,突然之间眼睛被黑影覆盖,冰凉的指甲轻轻敲击着他的眼珠:“杀了他,不然……杀了你。”
他颤抖的从怀里掏出药粉,深吸一口气,向原秋墨缓缓走去,眼前还是模糊一片,不过他现在基本能够看清原秋墨的样子了。
凤无玉压低声音,低低道:“我们还有多久才能走出这片森林?”
原秋墨:“最快明天就可以。”
话音刚落,凤无玉就被原秋墨踢翻在地,原秋墨拽着他的衣襟,从他的手上抢过一包药粉,放在鼻间闻了闻,冷笑道:“你要杀我?”
凤无玉躺在地上笑得诡异:“不是我,是有人要杀你。”
“是殷厉?”他眼底露出几分寒光,眼眸微微眯起。
“她比殷厉还要可怕!原秋墨你注定走不出这篇森林了,我们都要被你连累而死!”
步西岭急道:“凤无玉,你胡言乱语说些什么?”
凤无玉吐出一口血水,柔美的脸上满是嘲讽:“我说的可是实话,原秋墨,你被鬼怪盯上了!”
原秋墨居高临下冷冷打量着他,不屑道:“我不信鬼神之说。”
凤无玉再次咧嘴笑起来:“这次可由不得你了。”
穆清泽把岳明溪护在身后,一脸警惕的看向两人。
岳明溪推开穆清泽,把凤无玉抱进怀里,眼角有些湿润,凄厉道:“够了!你们不要吵了!无玉说不定只是吸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原大哥你别杀他!”
原秋墨嘴唇蠕动一下,闭目吐出一口浊气,冷冷道:“把他绑起来。”
凤无玉仍是自顾自的哈哈大笑,说些他们快要死的胡话,原秋墨听得心烦,找了块布把他的嘴给堵上了。
半夜过去了,凤无玉觉得头昏昏沉沉,困意袭来,耳边又传来悠悠的女声,透露着一丝幸灾乐祸:“没用的东西……”
寺庙的几里开外,独孤贤坐在篝火旁,神色焦虑的盯着寺庙那处。
不一会儿,他身侧的白雾渐渐化成一个人形,散开的青丝下露出她白皙美艳的脸。
独孤贤道:“你得手了?”
绾嘲讽的笑笑:“没有,原秋墨很警惕,没人能够近的了他的身。”
“绾,我们走吧……那些道士在抓你……也在这森林里面……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追过来!”
“不行,我必须杀了原秋墨!可我偏偏不能靠近他!”
“为什么?”
“他是皇室中人,有真龙护体,我一碰他就会被火焰烧到自己,我不是没有试过,你看我的手。”她伸出被烤的焦黑的右手,散发出腐朽的气味。
“绾,算我求你,我们先回北方躲个几年,等那些道士都放弃了再去找他算账好不好?”
绾平静的看着他,坚定的摇摇头:“贤,你走吧,回北方去,我的法力正在一天天的消失,若我现在不杀了他,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绾……”
女子摇了摇头,散成了一团白雾向寺庙飘去。
原秋墨在屋里闭目打坐,突然听到一阵柔美轻灵的嗓音在唤他:“原秋墨……你救救我好不好……救救我……我快要死了……”
他猛的睁开眼,大家都已经睡下,似乎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这时,声音又传了过来:“我在水井那……好冷……你带我离开这好不好……”
他又闭上眼,颤抖的拳头暴露了他此刻的心境,想不去理会这个声音来源,可身体偏偏不受控制,双腿不听使唤的往屋外走去,他面如死灰的绕过回廊,来到那口水井前,女声低低道:“跳下去……跳下去你就救了我。”
不!他不能跳,脑海里不知哪里来的力量,与女声死命抗争,肌肉绷的直直的,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直直的站在水井旁,一动也不动。他想逃却不能动,但却能控制自己不往下跳。
女声有些急切的催促道:“跳啊!”
“不。”他听到自己的冷静的声音,“你左右不了我的思想。”
女声消失了,夜晚又沉寂了下来。
月亮从乌云中探出头来,皎洁的月光泻了一地。
突然间天空传来女声凄厉的大笑,右臂被人猝不及防的狠狠卸了下来,鲜血喷洒了一地,他跪在地上,疼的冷汗直流,这一次女声对他身体的控制消失了。
他借着月光看清了断他胳膊的那个人,一个美到极致的女子,她双手像是被大火烧过一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皮肉烧焦的腥臭味,星辰般的凤目牢牢的盯着他,粉红樱唇泛着诡异的笑意。
她的手指全被大火融化,但烧焦的手掌中却慢慢长出建立的白骨,她慢慢的起身,一步一步朝他走来,原秋墨想跑,却被突然盯住身体,动弹不得,只得瞪大眼睛看着她娴雅的步伐。
他咬牙恨声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害我!”
五根手指白骨抚上他的眼睛,星辰般耀眼的眸子一眨不眨的凝视着他,透过他似乎在看向某个人,嘴里喃喃道:“杀人偿命。别急,我会让你好好享受死亡这个过程。”
语毕,尖锐的白骨刺进了他的眼眶,将他的两颗眼球活生生的给挖了出来,他闷哼一声,躺在地上,左手死死抠着土地咬牙强撑,企图缓解身上的剧痛。
新长出的白骨又被融化掉,眼球咕噜噜滚到地上,她冷笑一声,她偏不让他的死的这么容易,将法力灌注在她的右手上,掌心又长出锋利的白骨。
突然间,传来一声厉喝:“妖孽,休得伤人!”
绾暗道不妙,想飞身离去,却被金锁锁住了身体,整个人被摔在了地上,每一挣扎,金锁就收紧几分,勒的她骨头都要断掉。
她不甘心啊!明明就只差一点!
老道士将符咒拍在她的额头上,她恶语咒骂一声,便化作一团白雾吸进了老道士的宝葫芦里。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光罩里,轻轻一碰,就被电击在地上抽搐打滚,她怒道:“臭道士,要杀便杀。”
老道士道:“我并不想杀你,只是想超度你。”
她冷笑一声,眼里满是不屑:“超度我?我作恶多端,也能被超度?你怕不是瞎了眼吧!”
“你虽作恶,可你却并未害死人。”
“那有如何,反正他们跟死没什么两样。”真可惜,原秋墨竟然还活着。
“你本异世魂魄,投胎成为睿亲王的女儿,不料惨死母亲腹中,你母亲的积怨让你变成厉鬼,算起来,你也是无辜的,只不过你姐姐的事让你走了极端。”
她盘腿坐在地上,低低笑道:“所以呢?我这个有着前世记忆的厉鬼非得超度我不可吗?我倒是觉得你白费力气,我怨念未消,你不可能超度我的。”
老道士叹道:“我知道你心有不甘,算起来,我与独孤家颇有渊源。”
“哦?愿闻其详。”
“家母也姓独孤,是武安王的长女。”
“……不认识。”
“如果你不想被超度的话,那我问你,你想重来一次吗?”
“重来一次又当鬼啊?”
“不,我说的是当人。”
“你可以去改变你姐姐的命运,但你不会记得这一世你所发生的一切。”
她苦笑不已,似有说不尽的悲凉:“我做鬼都没能改变什么,做人又有什么法子。”
“机会已经给你了,怎么选择是你自己的事。”
“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机会。”
“我不想看着北晋覆灭。”老道士叹了口气,“而且有个人想救你,他想让你做人,代价是以他的血液为开启阵法的引子。”
她眼圈霎时红了,喃喃道:“是贤……他这个笨蛋。”她尖锐的利爪因愤怒而在石板上划出数道抓痕,“你这么厉害,大可以自己去改变这一切。”
“我是施法人,是不能重回过去改变这一切的。”
“那如果我被超度会怎样?”
“重新投胎。”
“那就重来一次。”她终究还是不忍看到独孤卿凌这样凄惨的死去,还有贤一个人孤独的活在这个世上,“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老道士很有耐心的说道:“你说。”
“你能不能先放了我,我想去找一个人……他就只剩我一个朋友了,若我突然就不见了,他会很担心我的,我保证会回来的。”
“可以,你去吧。”老道士收回光罩,慈爱的看着她。
她不可置信的说道:“就这么容易?”
“我们本是同族,若你跑了,我还是会抓到你,不过你的法力支撑不了太久,你必须尽早回来。”
她垂下头,无奈道:“我知道……”就算只有几年光阴,她仍然不想让他一个人度过。
分割线
绾又回到了独孤贤所在的位置,他枯坐在一旁,头发凌乱,手腕处缠着一圈白布,白布上沾满了猩红的鲜血,他一夜之间似乎老了几十岁,眼神涣散,面容苍白,并没有发现她的到来,脑子空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轻轻蹲了下来,抓着他的袖子,轻声道:“贤,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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