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这年岁早已不知识字多少,才刚对她的愚钝嗤之以鼻,又敏锐的捕捉到她话里的另一个重点,「我不是你的东西。」
「当然是。」她理直气壮的应着,「我们俩打小可就指腹为婚了!你是我的相公,当然是我的。」
「无稽之谈。」他冷哼,她娘怀她时他都不知道多大了,怎麽不知他俩何时来过指腹为婚这麽一出。
「可话本子上都是这麽写的。」她头歪了歪,缀在发间的小铃铛叮铃铃的响,「那就算没有指腹为婚,咱们将来还是要成亲的,你一样是我的相公!」
他一下ch0u回了手,露出嫌恶神情,「我不是。」
「可是、可是…」她想了半天说不出话来,纤弱肩头沮丧的垂下。
她就这麽结巴着、支吾着,袖口上的绣蝶几乎要为她不知所措的扭拧而断了翅。
她年岁毕竟还小,他这麽疾言厉se的对她,还是太过了…
他才刚缓下脸se,却看见她大眼一转,又堆上了笑颜,「那也没关系,你不是我的,那我做你的也一样!你等我,等我长大给你做娘子!」
「…」他刚升起的一点怜悯之心顿时碎得jing光。
她没注意到他微ch0u的额际,反而为自己想出这个好方法沾沾自喜,也不管他有没有同意,顾自的将笔塞入他手中,baineng掌心朝上,昂起首来殷殷期盼他将她划归为己物。
他迟疑了会,终是在她过於炙热的目光下提起笔。
沾了墨的柔软笔毫在她的手心滑动,sh凉外又带了点麻痒,让她小手微拢,又弯起了嘴角,不知是因为痒还是来自欣喜。
他就这麽捉着她的手,一笔一画的慢慢写着,堆砌成两个苍劲有力的字──染蘅。
「人必自重而人後重之。」他丢下笔,神态冷漠,「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还想偷懒用涂鸦带过,回去抄一百遍。」
「木头!韦是问你真是个大木头!」她杏大的眼泛起薄雾,用娇脆嗓音控诉,「枉了我情脉脉、恨绵绵,昼忘饮馔夜无眠…」
「两百遍。」他沉声,「还有,少看那些没营养的戏台子,净不学好!」
「呜呜呜──」她嘴一瘪,真伤心了。
「哭也没有用,下次来找我前,带着抄好的纸。」言下之意是──没写完前都别出现在他面前。
这话让她一跺脚,含着泪回身跑了,「呜,我最讨厌韦是问了!!」
他那时回了什麽?约莫是「求之不得」或「慢走不送」之类的冷漠字句。
他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她泪痕斑斑的小脸回想起来却是格外清晰。
说来讽刺,他当时眼睁睁的看她哭了一鼻子也无动於衷,如今人不在身边了,却又担心她哭了、受怕了要如何是好。
想到她嚎啕大哭的模样,那三道弯弯的抓痕彷佛是刻在他的肤上,让他畏疼似的一ch0u,衣袖几不可察的轻颤。
他得尽快寻回她,只是…掌柜说的话能信吗?
晚照县一带是山区,不少座山头荒无人烟,藏了多少w、纳了多少垢都不知道,纵然他寻了去,一座座的搜也要耗上不少天。
更何况掌柜之言若是调虎离山之计,回头再赶赴他处就为时已晚。
一步错,步步错。
他不能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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