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所以这几天都在整理那些东西，准备跟国税局谈判啊……三百多个资料袋耶！」詹晓妍深呼x1闻咖啡香，郁玲笑着。「是啊！石老爷转手过三百多个物件……你会担心吗？」詹晓妍放下咖啡杯没好气的说：「我g嘛担心？潘姐他们公司才担心咧！被绑在一起了……你都不知道他们多勤奋找关系、问门路啊！听说什麽议员、立委有口头承诺会帮忙……」郁玲叉起一小块蛋糕说：「我是问你会不会担心失业啦！」詹晓妍一脸坦率回答：「不会呀！工作再找就有了。而且我一开始就知道他们迟早会带孩子去美国的，只是好可惜，我才刚在这个领域获得乐趣耶！然後像搭上末班车，房地产多头的h金十年就这样一去不回了！」「是啊……好不容易碰到的乐趣失去了，才是真正的可惜。」郁玲若有所思。

詹晓妍问郁玲，帮忙石老爷买卖房子的过程中，印象最深刻的是哪一户？郁玲说是一户上亿的豪宅。买方是戴着百万名表的有钱人，签约当天发现石老爷转手获利上千万，脸se就变了。隔两天开始找各种理由，跟仲介抱怨卖方不诚实、仲介也未尽查证之责，让他们在资讯不对等的情况下，买到不符合期待的房子，还放话要找重量级人物去跟建商理论。石老爷虽然当机立断无条件解约，一时间却也造成自己的资金缺口，还好另一户套牢已久的华厦顺利脱手才解围。

「jing彩的是一个多月後出现的买方……」郁玲又叉起蛋糕往嘴里送。「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开上千万跑车，说二十岁出社会就跟哥哥到中国ga0矿业……优秀的人啊！都是有光芒有特质的。但是那家伙不论言谈、外貌、气质、家世背景，就是再平凡不过的台湾年轻人，不知道他有什麽能耐到对岸ga0矿业……离奇的是，豪宅买了登记在nv朋友名下，要跟银行贷款嘛……又提不出薪资证明……最後他说当时市值一亿两千多万的gu票都登记nv朋友名字，要打给熟识的理专处理贷款的事……」郁玲刻意在「熟识的理专」这五个字加重语气。詹晓妍彷佛听着天方夜谭般，瞠目结舌。

「他有谈到自己找房子的辛苦喔！他说某个下午在台北市信义区什麽路看房子，走了一、两个小时看了一、两间，觉得都买不下手……哈！这样叫做找房子的辛苦……那天下午一点半签约，这对情侣还迟到，说是前一晚跟朋友去夜店，所以睡过头迟到了……我实在不知道他到底是ga0什麽极其轻松的事业，能白手起家变成年轻亿万富豪……还有喔！跟他同年龄层的年轻人，手机是b新型b酷炫的，他居然不是拿智慧型手机，拿的是耐用到不可思议的老古董nokia耶！你说怪不怪？」郁玲认真的问詹晓妍，詹晓妍困惑说：「二十出头的台湾兄弟……去共产国家ga0矿业致富……这没拍成励志电影，也该是媒t专访、网路疯传、红遍大街小巷了，怎麽未曾听闻……」「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诈骗集团！」郁玲用揭底牌的口气说。

「可是……可是……听说那种的大本营在台中啊！应该去台中七期买豪宅啊！g嘛来我们这里买？我几次去台中市区的印象就是，各式各样难得一见的跑车时常在市区乱窜，而且开车的都不像正常的富豪……所以……台中是那种人的大本营应该没错吧！」郁玲捧着微凸的肚子笑：「你没说错啦！但是人家就是买了这里的豪宅，也许是……不想去台中跟同业当邻居吧！」两人怕吵到旁人，掩嘴笑成一团。詹晓妍问当时石老爷的反应，郁玲说：「签完约回到车上，我就直接说我的看法啦！石老爷听完只是点点头认同，从此没再提起这户豪宅，也没再提过这位买方。不走低调路线的石老爷，那次赚五、六百万却绝口不提了，实在难得啊！」

郁玲和詹晓妍吃吃喝喝开心聊了将近一个小时，白恭才姗姗来迟。「抱歉啊！我临时去一趟律师事务所，拖了一点时间……」郁玲边对服务生b手势边说：「你们当仲介的，本来就是常有临时带看，我就说慢慢来，我们可以等嘛！但是为什麽是去律师事务所？」白恭接了服务生递过来的点餐单，边g选边说：「为了一间房子的事啊！去见一个放款高利贷的。」

白恭简短叙述之後，忍不住又数落起那个放贷三胎的：「说什麽在乡下种树、卖树、帮人家锯树的，一副良善模范公民的样子，结果拿着计算机按来按去算天数利息，再多ga0出十几万……根本是得寸进尺还锱铢必较嘛！律师都忍不住提醒他，已经把人家工厂机器搬走了，真要算就应该算清楚……那家伙才放下计算机，讲一些自己万般无奈之类的鬼话，最後同意化零为整，一手收钱一手签字……唉！那屋主虽然自己不争气不长进，却是碰到这种牛鬼蛇神，才惨到妻离子散自己都快跑路啊！」

郁玲说：「从地点和屋况来判断，你的取得价格真的非常安全，这间一定会赚钱的。」白恭嘴角上扬接过服务生送来的饮料，得意的说：「那是当然！所以我当时就立刻找朋友合资了！」郁玲边把蛋糕盘推往白恭边说：「看来你挹注资金到二手车行，真是成功的策略啊！我老板都是透过仲介买房子的，遇不到这种超级好货。他曾经说，超级好货都是被仲介自己吃下来的，不可能放到市场上，除非仲介不识货。他只能靠仲介通报消息，去抢那些还没上广告的次等好货。」

白恭把蛋糕盘推回对面：「我真的不ai吃甜食，不如来一盘臭豆腐或一碗卤r0u饭……你们石老爷看屋积极勤快，是出了名的。他就是那种勤作功课的模范生，我们是不学无术的小仲介，再怎麽样也赚不赢他那种投资客啦！哈哈！我现在b较喜欢当二手车商，那律师要我过两天去看看他朋友的车，看要收多少，又是宾士……说是十年车。哈！我收来自己开好了……」

白恭招呼她们两人分食服务生端上来的一大盘卤味，郁玲只夹了两块豆g放自己盘子里。「我最近莫名其妙特别ai甜食，可能是nv儿ai吃吧！」接着她露出真诚而温暖的微笑说：「别小看自己，你应该好好珍惜、善用你那些企业家与贵妇朋友，能合资谋成大事，才是一种真正了不起的能力。」郁玲看白恭似乎感动得有些不自在了，就转移话题。「但是……那律师啦！高利贷的啦！都不是好惹的，毕竟要先拿出好几百万，我看你得找信得过的代书，而且这代书还不能太温文儒雅。更重要的是，你找来合资的朋友，可能还得有些……江湖势力，才能让整件事的风险降低。」白恭一脸激赏说：「是的，如你所言。」

詹晓妍看白恭似乎不打算继续这房子的话题，故意问：「白大哥，可以说说你几岁开始背古书吗？我很感兴趣。」「四、五岁就被我爸关在阁楼，从唐诗开始背，背到剩下绝句的时候，我以为人生要得解脱了，居然接着又丢四书五经给我背！我是被b的啦！我姐也是，但是我姐气质就很好。不过小二的时候我爸妈离婚，我姐跟着我妈，我就都在我爸身边……结果我一点都不温文儒雅。所以啊！背一堆又怎样？我爸当老师又怎样？那个时代的老师社会地位崇高，但是我爸退休前就已经在开赌场了。他把我关在阁楼背书，是为了让自己安安稳稳的打麻将啊！」

詹晓妍讶异的说：「哎呀！你背的四书五经是你的，跟令尊是老师开赌场没关系啊！」「怎会没关系？我爸是个读书人，儒生耶！」白恭往嘴里塞了颗槟榔。「儒家就是只会吹捧道德品格，说得冠冕堂皇，做的却是偷jm0狗见不得人。满口仁义道德的人，往往b那些不讲仁义道德的人，更没有道德。」

詹晓妍沉默数秒之後严肃的说：「我觉得那些号称或被推崇在儒家思想t系有贡献者，其实未必是儒家思想的实践者或者说t现者……」白恭似乎吃饱喝足，又对詹晓妍的话不感兴趣，开始滑起手机。郁玲打圆场：「晓妍，你是来开学术研讨会的吗？我倒是b较好奇白大哥为什麽在梨山赚大钱之後，没继续卖车而变成房仲……」

白恭盯着手机说：「我卖车赚到钱之後就玩gu票啊！gu票赚钱才快咧！真正让我尝到翻身的滋味……但是……很快就翻船赔光光了，只好去我表哥的药厂上班。我舅妈生五个儿子，三个是医生……」白恭放下手机摘下眼镜，边r0u眼睛边说：「舅妈和表哥们很优秀，创立大药厂。那时我当一个小小课长，月薪四万多，另外一堆补贴加给林林总总也四、五万，养家糊口足矣！可是我就莫名不爽啊！上市药厂x1了一堆投资人的钱……我那些表哥们常年不见踪影，也领二、三十万月薪耶！所以啊！gu票这东西不能碰啊！」詹晓妍睁着大眼问：「那你现在还买gu票吗？」「买啊！我现在认识一些人，有一些资讯……」白恭又低头滑手机。詹晓妍诚实的说：「我没买过gu票耶！你可以教我投资心法吗？」「你怎麽能要求别人随便就给你know how呢？嘿嘿！我来开三堂课凑个六小时收十二万就好！」

白恭把槟榔渣吐在手上，郁玲递店家的纸巾给他。「我跟你说啦！这些知名上市大公司，都是用儒家文化作管理啦！就是只看品格不重视能力。人家认定你ch0u菸、喝酒、吃槟榔人品不好，就算再有能力业绩再好也是会被斗走，只留下乖乖听话的庸才啊！儒家就是反对改革、痛恨优秀菁英，只想要平庸、道德高尚、零缺点……所以你还是不要买gu票的好，那些上市公司都在炒gu价，你迟早赔光光……」

詹晓妍啜了一口茶：「哈！你之前在你表哥的药厂是受了多少气啊？ch0u菸、喝酒、吃槟榔是生活习惯不佳，严厉地说就是染上恶习，并非人品不好。儒家强调因时因地制宜的原则，怎会反对改革呢？况且儒家也不痛恨你所谓的优秀菁英，儒家根本是主智派的！也没强调要平庸，更不会说自己有品格、道德高尚，不可能要求零缺点，因为只要是人就有缺点。」

「你倒说说什麽才是真正的儒家思想，在下不才洗耳恭听。」白恭虽然一脸认真但又往嘴里塞了一颗槟榔。詹晓妍盯着他：「你怎麽能期待别人随便就给你know how呢？我来开三堂课凑个六小时收你十二万就好！而且看在你事业繁忙的份上，学费付清之後，我可以将六小时的课浓缩成三分钟。」白恭大笑：「见鬼了真是！欸！你还闪了一下，是怕我槟榔渣槟榔汁齐发吗？我嚼槟榔功夫好，是生活习惯不佳者中品x好、有道德的！」詹晓妍也笑了。

「你得先认同汉朝之後的儒家不是儒家，这样我们才有对话空间。不过以你的优异资质迟早会懂的，不必我多言，更何况我也只了解皮毛。至於你对儒家思想的认知，算是馊水浮油的层次吧！如果满分是一百分，你就是零分，我大约十多分。你好好加油喔！虽然你的脑袋要经历的是极其不易的质的转变，但是我对你非常有信心喔！」詹晓妍像个老师。

白恭又咧嘴笑：「我怎麽觉得你是在挖苦我……但你的表情又一点都不讨人厌……」詹晓妍趋前讨好：「当你是朋友才跟你开玩笑打趣嘛！」郁玲m0着肚子笑说：「感谢两位！我nv儿今天得到非常好的胎教呀！希望她能去芜存菁x1收到jing华。」三人开心轻松谈笑着，白恭手机响了，讲没两句就急着离开，郁玲和詹晓妍看看时候不早，也准备打道回府。白恭一出店门立刻点了菸，很快ch0u了半根，对着郁玲那辆将近二十年老车挥了挥手，跨上机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