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白恭将古董宾士开到臻藏风华地下室，等老先生下楼赏车。一位看起来有些面熟，b白恭年轻一些的男士，背着高尔夫球杆从电梯出来，带着好奇的眼神走过来打量那辆车。白恭立刻递上名片：「我朋友父亲的车要卖，我开过来给七楼的老先生监赏。」对方也递名片：「白先生是房仲喔……这车也没什麽特殊x，就是外观保养得当……卖不过十万的啦！」两人闲聊起来，白恭说臻藏风华现在很抢手，自己手边就有五、六组客户要找中高楼层的，可惜老先生的是中低楼层，不然论座向格局与坪数，早就卖出去了。对方眼睛一亮，说自己住十一楼有考虑售屋，也愿意专签，但只肯签一个月，白恭欣喜若狂答应，还约好晚间在大厅签委托。说定之後，对方潇洒的背着球杆走向一辆黑se奥迪休旅车。

老先生下楼後就跟白恭道歉，说刚好儿nv打电话来商量家族旅游的事情。老先生绕着车子细看，也坐进驾驶座东m0西瞧，又对着车头发呆好几分钟後终於吐出：「九万。」白恭想起刘大姐说老先生事业有成时，买的第一辆名车就是这一款，於是嗫嚅着：「嗯……我朋友的爸爸当初赚大钱之後买了这辆车，当成宝贝般伺候，就算後来家道中落，他还是把这车视若珍宝，每周亲手洗车打蜡保养……现在是成为子nv们的负担，才希望找到会继续ai惜它的有缘人……」老先生叹了口气：「我买的第一辆高级车就是它，一模一样，买了之後不时载着我太太游山玩水，弥补她跟着我吃苦多年……她的笑容我到现在还记得……半年後一场车祸意外，车毁了，我们两人毫发无伤，真是多亏了它……刚才跟我nv儿讲电话时，就一直想起和太太出去兜风旅游的时光……九万五吧！我不会再加了。」白恭收了老先生的现金以及证件，就把车开去张天义的律师事务所。

白恭跟张律师说，好不容易才遇到肯出九万块的有缘人，不可能卖更高价格了。其实张律师之前也让几位朋友看过，都说能卖到七、八万就不错了。所以张律师叫顺仔向白恭道谢，还要顺仔给白恭五千元奔走车马费，白恭客套推辞了一下说：「那我去办过户，那些规费税金就不再跟顺仔收了，我这里有一张阿山背书的十万块支票，再三、四天到期，就先给顺仔。」张律师接过支票瞧了两眼，叫顺仔拿一万五千元现金给白恭。

白恭将车开到阿山的车行，交代阿山去办过户，白恭ch0u出皮夹说：「辛苦大半天才卖九万！那律师叫那个顺仔给我五千，五千还包含过户验车规费那些杂支耶！喏，这三千你拿去办到好……如果不是看在那间房子的份上，我还懒得这样开来开去咧！我跟你说啊！那房子我这边乔好了，我朋友付张天义四十万，我们也四十万，对分喔！」阿山笑开了：「好耶！那我就可以租房子住个舒适，不必挤在货柜屋里了！」白恭点了菸，翘起二郎腿滑手机。

玉莲传了一堆「要记得吃饭喔！」、「别太辛苦了！」、「骑机车速度放慢些。」的温馨叮咛给他。白恭想起这阵子玉莲也帮他不少忙，就回覆「谢谢你的关心与t贴。」玉莲二十出头结婚生nv，虽然离婚十多年了，但是辛苦养大的nv儿终於成年自立，负担减轻不少。尽管她年过四十且肤se偏黑，但略施脂粉的脸蛋配上些微r0u感的身材，倒也是风韵犹存散发nvx魅力。玉莲突然传来一句「晚上一起吃饭？」白恭愣了几秒，回覆「要去臻藏风华签委托」，玉莲传来哭脸，随即又说「祝好运」，白恭发了谢谢的贴图给她，之後起身对阿山说：「我走了，晚一点还要去签委托。办好了就连络我，我开去给人家……记得去把车洗乾净，顺仔的证件你就拿去律师事务所。」

白恭迎着夜晚的冷风，拉紧外套领子走出臻藏风华，虽然对方坚持只签一个月，但是底价略低於市场成交价，所以他仍然信心满满，感到成交是唾手可得。他下午拍了那张一堆顾问头衔的名片传给白娟，约莫一个小时後，白娟打听到对方是政坛大老级人物的外甥，白恭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一直觉得面熟。听业界说他们家族四、五年前就挥军南下，在台中七期海捞好几笔，无疑是大咖投资客。对方言谈中对家世既低调，白恭也就不戳破，连「你长得有一点像谁谁谁」也只字不提。白恭心想：先不要通知林淑卿，以免好朋友难为，赚了仲介费又被多拗几张保单。他盘算着，要让室内设计师来买……

「恭哥，生日快乐！」白恭吓了一大跳，玉莲不晓得打哪儿冒出来的。「啊……今天我生日？我自己都忘了！你在这里等多久了？」玉莲说刚到，停好机车就看到他走出来。玉莲热情邀他吃消夜，说要请客替他庆生，白恭也确实饿了，想起附近有一家平价快炒店，就和玉莲各自骑机车到店家会合。

接近五十年的人生岁月，白恭只记得十八岁的生日。满十八岁那天，面对的是北大冰洋无边的海，那也是数个月的唯一风景。那天是个连海鸥都没有的日子，只有风声、浪声。远洋渔船上的两瓶米酒，和上船结识的一位好友，两人对着叶全真雪在烧的海报相互调侃，这就是他的庆生派对。生日虽然平平淡淡过了，下了船也跟好友断了线，但十八岁的生日，却是脑海中永恒的回忆。玉莲特意叫了一手海尼根，豪气万丈的嚷着不醉不归，白恭和她乾了几杯，两人喝掉三瓶之後，白恭坚持nv孩子不可饮酒过量，y是将剩下的提到脚边摆着。

玉莲问他入行前做过什麽生意，白恭轻描淡写卖过英文百科套书，卖车、卖房子，金融海啸时开早餐店，後来又回房仲业。玉莲惊呼：「你卖过英文百科书？我觉得你英文跟我一样菜耶！」白恭嚼着玉莲嫌辣呛的g0ng保j丁，脸不红气不喘说：「我英文超烂啊！但业绩就是能弄出来啊！我都找那种看起来不漂亮、乖乖的、感觉会读书、没什麽朋友的高中nv生聊天，给机会让她们秀一、两句英文，然後一直赞美她们气质好英文强，她们就会买啦！套书虽然很贵，但是父母看nv儿好学上进，通常都会埋单的啦！」

「恭哥你好强喔！」玉莲一脸崇拜。「没有啦……我只是很小就开始卖东西，累积了一些经验而已。我第一次做生意还赔钱咧！国一的时候当学艺gu长，常吆喝几位同学唱歌跳舞ga0笑娱乐大家。有一次外头的商人趁午餐时间，到校园里兜售we are the world卡带，印象中是一大盒里装着三卷卡带和一本中英对照歌词。他批给我们这群活泼的学生每套一百五，建议我们卖同学两百，但是我都便宜卖，只卖一百八……将近二十套，最後几套卖不出去，就送人了。这是我人生第一次作生意就亏钱的纪录啊！」

玉莲想了几秒钟，半信半疑的说：「你国一的时候，怎麽有那麽多钱批二十套卡带来卖啊？」白恭夹了葱爆牛柳，连配se提味的辣椒片都往嘴里送。「压岁钱啊！我小时候家境还不错……而且是跟同学一起凑的嘛！」玉莲羡慕说：「好好喔！我记得国中的时候，的确会有些同学偶尔在班上兜售东西，虽然是几十块钱漂亮文具之类的，但是生意都不好，因为大家都没什麽钱啊……」

白恭忽然想起，当初送了一套卡带给班上一位气质娟秀的nv生，她还写了感谢卡，乐得白恭将卡片压在床头柜书本下，天天拿出来复习。但是白恭已想不起nv孩芳名了，能依稀记得她的容貌身影，全是因为离婚後曾交往过五、六年的建筑师nv友，有几分那国中nv生的韵味，白晰纤瘦。

玉莲喊了几声「恭哥」，白恭才回过神。看玉莲一脸泛红，白恭坚持夜已深该散会了。玉莲问白恭住在哪里，白恭边找皮夹边说：「靠近外环道的大楼。」白恭向玉莲道谢，感谢玉莲专程帮他庆生。白恭坚持付帐，交代玉莲到家後发个讯息给他，然後就跨上机车扬长而去。玉莲有些落寞的离开。

街角的早午餐店，骑楼洒满冬日温暖的yan光，额头已经冒汗的白恭，摘下bang球帽摆桌上，用手掌抹去汗珠，吐着烟圈说：「唉！我也很无奈啊！」「白大哥，我都拉到七千万底价了，怎麽可以这样！」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仲介，语气有些气急败坏。白恭真是後悔当时方城之战正酣，糊里糊涂就跟对方说了底价七千。「人家守这间这麽久，结果要付将近三百万仲介费，自己赚不到五十万，依时间成本来说，根本是惨赔，心里当然不平衡，gu东自然就意见不合嘛！」年轻仲介狐疑地盯着白恭：「可是大家都说你自己也有投资啊！」白恭反驳：「我如果有份，当初才不会买那种价格……套牢这麽久！」「可是我就是为了卖方4%的服务费，才让买方仲介费打对折拉到底价的啊！我们店长已经很不高兴了……」年轻仲介显然不甘心。

白恭把菸压熄在菸灰缸里，严肃的说：「砍服务费对我有什麽好处？两家店五五平分，我们拿到的一样多。问题是不折让，他们就不卖了，大家一块钱都赚不到。」年轻仲介急得结结巴巴：「那……那他们……不都是你的金主吗？你ga0不定吗？」白恭往嘴里塞槟榔，又是一脸无奈：「如果ga0得定我就专签了，那是跩个二五八万的跟你六四拆帐耶！哪像现在还对分咧！卖方2%，买方1%，一共两百一十万，你能拿到五十万，屋主他们赚不到两百万，还要付代书费、规费、税金什麽的，gu东分一分，每人可能不到五十万耶！年轻人啊！五十万不是小数目，很多人得赚两年呀！」

「现在是逃命cha0，屋主这样不怕仲介火大破局不成交了吗？」年轻仲介脸上有怒气，语气也有怒意。「就是因为逃命cha0，人家才有gu东主张平盘脱手……不然那些人口袋都够深，再放十年也不痛不痒。没成交是我们赚不到服务费，人家可是没少一根汗毛。」白恭一副倚老卖老的样子。「唔……我回去问问我们店长的意思。」年轻仲介悻悻然离开。

白恭独自ch0u了根菸，然後拨电话给林淑卿，讲完又拨给老赵。「大哥啊！现在是六千六……是啊！我也是认为仲介有盖价，可能很接近七千了……我怎麽会亮底牌！对方不知道我们底价啦……仲介费当然要折让啊！又没签委托！我会跟店里处理……林淑卿是说能赚二、三十万她就心满意足了……好的好的！就看他们能不能拉上来……」

当晚，年轻仲介就通知白恭成交，约了隔天签约。老赵配合买方的时间，专程从工厂赶到市区签买卖契约。老赵算算净利大约一百九，她和林淑卿都能拿到九十五万，白恭也能领到五十万仲介费，算是皆大欢喜。白恭说会跟林淑卿报告，也会催促代书尽早交屋，老赵就开心赶回工厂继续忙碌去了。

一行人散去之後，白恭和年轻仲介在店头骑楼ch0u菸。白恭想着即将到手的一大笔钱，整个人飘飘然，不经意的说：「诶！你们店斜对面有一家高级日式料理……」「是啊！就横跨桃竹苗那个餐饮集团开的，听说他们都是标公家单位的地，付给政府的租金很便宜……」「那不是用标的啦！全部都是水利地的bot案，请工程顾问公司处理的，喔！当然是要特定工程顾问公司，才有办法顺利送件通过审核。」「白大哥，你怎麽这麽清楚？难道你是gu东？」年轻仲介惊讶的看着白恭。「微不足道的gu东啦！就一群好朋友一起投资，有钱大家赚嘛！我gu权是个位数的，没资格高调，你别张扬……我跟你说啊！我来预订一只顶级北海道帝王蟹，交屋之後，你跟我们店一起来庆功。」白恭没喝酒，却乐得醺醺然，快飞上天了。「谢谢白大哥！你真的好厉害耶！居然是这个餐饮集团的gu东之一……」年轻仲介充满敬佩之意的眼神，让白恭有些羞赧。「哎呀！超级迷你小gu东啦！只不过是赚人脉和友谊啊！」

「两千六百多万！」詹晓妍瞪大眼，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石老爷石夫人虽然早有预感，但是这一刀又猛又急砍下来，金额又超过预估，造成的心理冲击颇大。「我们的政府就是这样，无法源说你违法，就要你自己证明合法……真是让人心灰意冷……」石夫人抱着孩子踱步，努力维持语气的平和。「整修工程的发票非要不可……这样的查税方式，应该会b倒一堆房屋修建工程小营建商吧！」石老爷冷静思考着不忘边笔记。「所以……跟潘姐公司要发票等於就是……株连……一起被查税……」詹晓妍当下才了解这件事的影响层面，一旦这些上游的承包公司倒闭或缩编，底下会有多少工头、工人失业，自然不言而喻。「只能看他们公司能不能请出有份量的人出来协调……一定是要补缴的，就看能少到什麽程度了！」石老爷眉头紧蹙，一点儿都轻松不起来。「孩子们都在美国出生的，我们原本就规画将来让小孩去美国念大学，现在这样根本是b我们直接移民了……我们是想要一年内处理掉所有资产，到美国之後，应该也是往房地产方向经营……如果你愿意继续帮我们，就一起过去……」石夫人看着詹晓妍。「啊……啊……我……我的家人都在台湾啊！」「没关系，将来我们随时都欢迎你。」石夫人抱着孩子上楼，石老爷开始交代接下来的工作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