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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早安。」

早上七点整，一如往常的温和嗓音传进早晨的厨房里，正在料理欧姆蛋的蓝楹才要回头说早，一双臂膀便从身後圈了上来……

若是两月前才刚搬进来的那个她，这时候一定会紧张得锅铲和着半熟的蛋掉满地。然而如今，她已然逐渐习惯这样的亲昵，於是可以轻松自然地给那个将下颔抵在她肩上的男人一个jing神的笑容：「早餐就快要好了喔！老师先坐着等我一下吧？」

尽管他们已经交往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她还是难以改口直呼他的单名－－每回只要她试着称呼他的名字，就会莫名其妙地红起脸来。这时，觉得有趣的他便会凑过来轻轻地吻一下她的脸颊－－如此一来时常造成她心情无法平复的「恶x循环」。

「我也来帮忙？」

「那就请老师帮我倒咖啡吧？」她笑了笑，俐落地将欧姆蛋分别放上两个陶瓷盘子，接着又添上川烫花椰菜、盐烤鲑鱼和水果沙拉。

「没问题。」

将早餐端上桌之後，她洗了洗手、脱下围裙，在餐桌上与他相对而坐，一同迎接一天的开始。朝yan从窗外悠闲洒落，咖啡与食物的香气盈满整个厨房；轻微的餐具碰撞声响起，尝了第一口餐点後，他仍旧不改一定要先称赞她几句的习惯，让她甜蜜心暖。

当他们一同用完早点，葛宸会先蓝楹一步出门上班；从前他曾提议要接送她，不过被她婉拒了－－蓝氏企业离这边并不远，搭乘市区公车的话大约只要十分钟，她不想再麻烦他。每天离家之前，他们在玄关互相道别，他会简短说明一日行程、大约几点回家……等等，最後彼此交换一个落在颊上的亲吻。

在那一刻，她感到两人之间的相依相处是如此紧密而自然，让她几乎要错以为她已经是他的妻。

至於工作方面，大概是因为蓝星唯的亲自引荐与同为蓝家血脉这层关系，蓝楹并没有碰上什麽新人常会遇上刁难、批评或责难。初来乍到，同事们对她的态度十分礼貌友好不说，连上级们对她交办事情也都是好声好气的－－甚至让她觉得客气过了头。对於这样的情况，她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只能任其自然发展了。

平时傍晚下了班，若没有其他工作上的待办事项或临时动议，她和葛宸便会共进晚餐。他们或外食或她亲自下厨，用完晚餐後他们总会牵着手上街散散步，聊聊人际、会议、琐事，一同吃个小份甜点，在回程时到影片出租店选几部电影。

葛宸的工作较她繁忙，有时得坐在桌前处理案件直到深夜。她会在就寝前为他送上一杯热茶，提醒他要记得稍稍休息一会儿；疲倦的他喜欢环住她的腰，将脸埋在她柔软的腰腹间无声地撒娇，如同一只温驯漂亮的大型犬。

与他交往之後，蓝楹一直没有再将头发留长，不烫不染的柔亮黑发总停留在刚好盖过锁骨的长度。

她曾听别人说过，许多nv孩子留长发是为了许愿。而今日，她只想与那名拥有多重美质的男子相ai相守，此生再无更大企求，因此自认无须蓄发祈愿。

她的愿望就是他。所以就算千万颗流星划过眼前，她也将祈求所有坠落大地的星子都能让他平安健康，生命静好，让他所忮所求一一实现。

客厅里的灯光调得很暗，不远处的ye晶萤幕里，刚刚租回来的影片还在播放，却已没有人顾及剧情或结局。

柔软的布沙发上，蓝楹被葛宸紧紧环抱在x口，较往常还要大上不少的力道绕在她的腰际与背脊，让两人之间几乎毫无间隙。长得让人有些发喘的一吻结束，她听见他低声呢喃着她的名字，温热的气息拂在耳畔，彷佛一种低调的挑逗。

从他望着她的方式，从他拥抱她的方式，从他亲吻她的方式，她知道这回是不一样的。

尽管双颊早已烧红，心脏跳得飞快，呼啸的血ye都要开出朵朵甜腻的蔷薇花来，蓝楹还是能感觉到，当他的手指滑过她的肌肤，有gu尖尖细细、晦暗不明的情绪便在心里一处迅速滋生，从脚底一寸寸缠上来的幽凉颤栗与他所给予的温情缱绻开始激烈地对抗拉扯。

她很清楚，自己是愿意的－－甚至是觉得幸福的，然而她……

「……小楹？」

她明显变得僵y的身躯让他停下了动作，他试探x地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圈着她的臂膀也松了些。

「对不起、我……那个……」

他的询问让她愈发慌乱，不论身t还是心理都更加紧绷。所有浪漫与狂情在片刻间烟消云散，余下她难以自制地、无法隐藏的颤抖。

葛宸愣了一下，接着立即明白了一切。他松开双臂、直起身子，浓重的歉意染上瞳眸：「……不，该抱歉的人是我。」

「不是这样的！老师我、我是……」她用尽了力想辩解，却发现自己还是在微微抖颤着，毫无说服力。

她相信他，她ai着他，她愿意接受他－－她要他知道。

「小楹。」他将手地放上她的头，给了她一个微笑：「没关系，没事的。」

蓝楹怔怔地看着他，读出那个想让她心安的笑容背後其实怀有细碎而幽微的难受、苦涩或失落。她还想要再说些什麽，他却已先她一步站起身，用同样温柔的神情向她道晚安。

「小楹也早点休息吧？」他伸手顺了顺她有些散乱的发，短暂地顿了一下後：「……刚才，真的很抱歉。」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她突然非常非常讨厌自己无法掌控的懦弱与抗拒。

那夜之後，她与他的肢t接触骤减，趋近於零。他不再於她做早点时走上来从身後环住她，不再於出门前在她颊上落下亲吻，不再有自然的搂腰与拥抱－－取而代之的是顺过发丝的手指和掌心的交握。

她知道，为了她，他在避免。他的话语他的笑容依旧这样温柔，她的x口却彷佛被什麽掏穿了一般，空荡荡地灌着风。

几天後，蓝楹参加了同事的晚餐聚会，由於众人起哄再加上心情不佳，她喝了不少酒－－是谁说过的、藉酒消愁？她蓝楹便是这样庸俗的一个人。以为酒jing真能放松防备、麻痹痛楚、分解忧伤……甚至是忘却噩梦。她的酒量本就不好，这次又喝的急，聚会後走起路来已经是颠颠晃晃，说起话来不清不楚失去逻辑，还是同事替她叫了辆计程车送她回家。

一回到家，醉得挺厉害的她脱了外套放下包包就窝在沙发上睡着了，一直到突如其来的雷声与大雨袭卷了这个城市，才将她从无梦的酣眠中惊醒。

雨水倾盆而下，砸在屋子上犹如千军万马般暴烈；一道道灼白切过天际，几秒之後，一声连着一声的响雷紧接着在窗外炸开。已经醒过来的蓝楹蜷着身，刚被酒jing侵蚀过的脑袋晕呼呼的，却还是感到一gu无法克制的慌张随着越来越深的恐惧排山倒海而来。

－－大雨、雷声、夜晚。梦魇的要素。

举目无人，那个总会在雨夜里哄着她直到她安睡的男子在他方；y暗的过往如冰冷的涌浪高高卷来，她深怕自己会就此溺毙在无人的深海。

「宸，要出发了。」已经等在大厅的上官晓回头催了他一句，「你这几天还真是容易出神啊。」

「好大的雨啊……」已经望了窗外好一会儿的葛宸皱起眉。

「我们又不是徒步过去王家，你担心什麽？上车吧！」上官晓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还不动作，又忍不住出声：「宸，再不走会赶不上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