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方宁唔了一声,指道:“这几座黄不溜丢的玩意儿,就是你们废弃出来的沙铁渣滓么?也没别的用处,就这么垒砌起来,放在这里碍事?”
若苏厄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这一阵忙着锻造将军成婚要用的弩花箭,该叫的人也叫不来,该运的也没运走。我再去催一催!”说着拔腿就要走。
屈方宁忙拉住了他的手,笑道:“慌什么,我又不是来监工的!”目视工匠将罽箩中湿淋淋的铁砂往废渣堆里一倒,问道:“这东西能不能提炼、有没有用处,都归你来判定,是么?”
若苏厄给他捉住了手,整个人都僵硬了,舌头也捋不直了,连道了十多声“是、是”。
屈方宁心道:“那就好办多了。”笑道:“好罢,你也是手握重权的人啦!以后有事请你办,你可不许装模作样地推掉。”
若苏厄心里也默默地说:“你的事情,我看得比自己还重要。又怎么会推掉?”
但他说不出甚么动人的话,只能顺着他的手掌,嘿嘿地傻笑。
屈方宁瞥了一眼向这边伸头探脑的工匠,笑道:“看你跟别人说话,还像模像样的。怎么一到我面前,就憨傻了许多?”
若苏厄红着脸道:“不、不知道。我一看见你,就……害羞得很。”
屈方宁故意往他面前凑过去:“哦?是不是我长得太难看啦?”
若苏厄脸更红了,头跟装了机关弹簧似的使劲摇晃:“不,不是的。你……”努力了半天,到底说不出好看两个字,一口气把脸都憋紫了。
他害羞的缘故,屈方宁自然再清楚不过。待欺负人的心得到了满足,神清气爽下山之时,忽然想到一事,泠泠打了个寒颤。
他想:若苏厄喜欢自己,所以见了自己才说不出话。照此看来,乌兰朵公主不也可疑得很吗?
没过几天,便是牧民们翘首期盼的帕衣节大会了。这大会一听即知风光无限,乃是妇人女子比试巧手裁织、争奇斗艳的节日。少女们自不必说,仅仅从裹了一冬的厚重皮袄中轻盈跃出,将苗条的体态不加吝惜地展示人前,就足以令人赞叹不已,心醉陶然。有钱人家的女儿,早在半年之前,就已经托人从或近或远的集市上扯来了南朝的彩锦、罗绮,请最好的纺织娘子做了样式簇新的衣衫,还要镶上自己精心积攒的琉璃珠片、金彩翠纱,就为一朝在这大会上艳压群芳。有时为了不让别人窥得自己的镇场之宝,还专门找了一处地方隐藏这件衣裳,纵使最亲密的女伴,也不许她看到一点,纵使丧失了友谊也在所不惜。而贫苦人家的女儿就无此豪阔,只能穿颜色灰暗的棉布、麻布,衣上也没什么新巧花样,点缀的物什也无比寒酸。斗起美来,任她生得天仙一般,在珠翠华裳之间也要黯淡无光。但最近几年就大事不妙,因为家家户户蚕织的势头越来越盛,甚至于有些家贫如洗,连一头羊、一只牛也没有的人家,也能给女儿做起绢、罗的衣衫了。这样一来,富家女孩子的地位就受到了严重的威胁。因为有些穷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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