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貔貅?”程源猜道,他立即再次改口道:“红珍珠?”
言战笑着摇摇头,一副你们猜死也猜不中的表情。
“红玉?”沈嘉盛猜道,“红宝石?”
言战仍是笑着摇摇头。
连如白、程源和沈嘉盛目目相觑,他们又把目光都投向言赋,“言董?看你的了?”
“……”言赋看向言战嘴角上扬的笑意,“嗯……血钻?”
言战笑着睁大眼睛,她骄傲的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你们都睡了,晚安。
☆、离鹰 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一直以来支持神经步的读者们,拥抱你们。
您现在已再次乘上言战号,我们将在航行若干天后抵达梦之彼岸双城港,请尽情享受本次旅程,如在航行中遇到任何问题,请自行在文下盖楼解决。我是你们依然健在的船长半步猜。
有多大?
几朵盛开的深红牡丹那么大。
有多沉?
一块皇陵禁区的玄黑大理石那么沉。
有多好看?
比衣衫尽褪的未央少女要好看。
有多值钱?
和这皇陵区一样,是无价的,金钱无法衡量它。
有多迷人?
像是夏天从海湾尽头吹来的一片姹紫嫣红的云霞。
听见言战这么说,连如白、沈嘉盛、程源和言赋都陷入了各自的想象中,言战形容的这一块血钻,到底会有多美?
“你们问好了吗?”言战缓慢眨了一下眼睛,她向后仰靠着,“中央能把这块墓地用来安葬云老爷子是在情理之中,但在我的意料之外。程源,你和小赋路上撞坏了人家的车牌,人家立马就把这块墓地给了云老爷子。”
程源无奈的点了点头,“那位突然造访本城,大约就是为了这块墓地的事情了。……言总,这是不是能表示,云家很受下一届领导人的青睐,这就算钦点了。”
“我想、是的。”言战望向车窗外依旧岿然不动的车流,她缓慢的抽出了一支雪茄,“哒哒”她将雪茄头轻轻的在雪茄盒上敲了两下后,正准备缓慢的放到唇边,言赋就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鹿形的打火机,“不,谢谢。”言战的食指和中指并拢起来盖住了打火机喷出火焰的豁口,言赋皱眉,关于遗嘱的事情,是时候和言战说一声了,这些天言战连睡满一个小时的j-i,ng神头都没有,来参加葬礼这一路上,言战比平日要放松一些,他正欲开口,前后左右的车都打开了车窗,大家议论纷纷的说:“下雪了,下雪了,好大的雪。”
言战看向车窗外,眸眼一抬,仿佛那些菱形花瓣般的雪花都悄然落入了她的干涸的眼底,她捏着雪茄,眉头舒然一紧,似是在雀跃什么?连如白一察觉就连忙按住言战的肩膀,刚才一直对c-h-a手远洋运输行业兴趣缺缺的他笑着说:“我们可以继续聊远洋运输。”
“不。”言战微微站起来,她佝着身子,“我要下车去。”
“今天受邀的知名媒体都是从京城赶过来的,从这里到云宅,全是镜头。您知道,这些无法估计到底有多少个的镜头是专门特地为您摆上的。”程源开口道,言战的手扣在车门边,沈嘉盛嘘了一口热气,“please,别下车,别在这里制造混乱,我们是要去葬礼,如果只是去一个成功人士的表彰大会,我愿意为您保驾护航,让您想在哪儿曝光就在哪儿曝光。”
沈嘉盛的语气颇为玩味俏皮,言战笑道:“这几天除了上厕所,你们一秒不离得陪在我身边。我深受其害。作为一名拥有合法自由身的女士,我必须控诉你们对我的潜意识监控。”
三人对视,程源立刻欠身以玩笑的口吻道:“言总,您千万别这么说,我的女儿已经开始认为我和您之间除了上司与下属的坚贞情谊之外,还有其他方面深厚的友谊。她颇为期待呢。”
沈嘉盛和连如白无奈的又对视一笑,程源的女儿总是成为他们这几个老男人的救场的借口。他们都晓得言战最近小至公司内活动范围,大到出差国家的最终选定,都是在小贾的刻意安排和他们的诚挚提醒下规划出来的。适逢年底,有不少年底言战乐意出席的晚宴、午宴、早宴等上流聚会全都清出了需要尽量避讳媒体的行程单,没有参与行程规划的陈祁东指着沈嘉盛、连如白、程源和小贾说,你们这样限定曝光言战,不仅媒体们会被你们逼疯,言总也一样。是啊,连格外小心的行程单,言战恐怕早就觉得不自在,现在才说出口来,他们三人已经是预料之中,作为御用军团,只有陈祁东不坐在这辆车上,能为言战保驾护航的,就是他们三人了。
“坐在这儿。你们都别动。”言战已经微微拉开车门,渗进来的寒雪气息让言赋从背后打了个冷颤,言赋拽住言战的胳膊,“姑,你要去找顾双城吗?”
言战点点头,从言赋手里拿过那个鹿形的打火机,“借我用用。”
“嗑嗒”——“嗑嗒”——“嗑嗒”——言战下车了,沈嘉盛下车了,连如白下车了,程源也下车了,除了程源个头稍逊,沈嘉盛和连如白一米八的身高一踏上雪地,就引来了隔壁车辆的注视,小贾最先下车,他撑着一把丹顶鹤般的黑伞,快步的跟在言战身后。
一辆车上同时下来了这么多人,想不引来侧目都难,不过这当口下车留影的人也确实多,倒是没招来过多的议论。
一时间,车上只剩下言赋和司机,言赋侧过头,看向后视镜里愈行愈远的言战,眸子暗了暗,这背过他向着顾双城走去的情景微微令他疼痛,司机向后看一眼,只看到言赋的眼睛像是被什么灼伤了,泛着冷意的泪光,他立刻回头问道:“言董,您怎么了?昨夜您又熬夜了?”
“没事。”言赋弯下腰,缓慢的抚了一下言战刚才坐过的地方……还是温热的。
“嗑嗒”一声,陈祁东坐进来,他笑着看向言赋,“言董,我来陪着您。”
言赋立刻收回手,他下意识的把左手背过去,陈祁东笑着问:“您的手怎么了?”
言赋摇摇头,指尖的温热让他忽然说不出话来,他只不过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手上那一点来自言战的温热。
陈祁东没有多问,他拿起手机,说:“我在言董车里了,已经调三分之一的保镖跟过去了,如白,华尔街的人你认识,别让那帮毒舌靠近言总。言董这边交给我就可以了。”
“好。”手机那头连如白的声音很平静,也没有多余的喧哗,看来言战走在风雪里没造成什么s_ao乱。言赋安心下来,还在堵车,所有车辆像是凝滞在一滩白色的死水中,他拿出手机,敲给智囊团一个消息。
【二叔公那头还是没有动静吗?】
来赴云老爷子葬礼的言氏家族,照例还是分成两拨,二叔公和言齐一早就出发了,这会儿恐怕被堵在了最前面,言赋和言战出发的稍晚。
【二叔公没什么动静,言齐坐在车里接了三个电话。】
【什么电话?】
【截不下来。靠近云宅的地方有干扰。】
言赋皱皱眉,找遍了都没影儿的遗嘱,到底还是和二叔公、言齐脱不了干系,三叔公的死因是摆明了的,从头找到尾都没有,最终言赋只能把注意力矛头指在言齐身上。他合上眼睛,半张脸就这么印在车窗玻璃上,落在某处白哗哗的监控屏幕上,这半张脸与他的父亲言忱是何其相似!
——“是这辆车!”这是一间不大不小的暗房,墙上却镶了六个监控液晶屏幕,且都从各个角度正对着在小憩的言赋,房间内有五个人,他们面色冷峻而兴奋,“终于抓住他了。”
“可怜的小言董好像落单了。车内只有陈祁东。”
“c组的人注意,目标浮出水面。”
“言战去哪里了?”
——食指轻扣着鹿形打火机,言战咬着没有点燃的雪茄,一步两步三四步的行走在徐徐而落的鹅毛大雪中,雪愈大,伸出车窗的脑袋就愈少,随行的保镖们步伐也闲散下来,至于护驾的连如白、沈嘉盛和程源三人,就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装作是在赏雪。
小贾的伞撑得高高的,言战一抬头,黑伞遮住了天幕,她推开伞,天空灰蒙蒙之中透着一股暗红的血色,在云深处飘若游龙的翻腾着。
她皱皱眉。
小贾的手顺着顾双城车的方向一指,言战立即拿过黑伞,“我自己过去。”
“言总。这可不行。我得为您撑伞。”小贾上下打量了一番,裹在白色风衣里的言战比去年冬天单薄多了,风吹起来,立起来的领子如同栀子花的花瓣,一片莹润的凝白严严实实的遮住了她下半张脸,帽檐低垂,眼神看得不真切,上半张脸也遮住了。
“听着。”言战走到小贾跟前,“没有你们的跟随,就没有人能认出来我是言战。我的光环并不来源于我自己,而是来源于你们,所以,请你,和那边那三个,高抬贵手,在今天摘下我的光环吧。”
小贾认为言战在说不吉利的话,他顺着言战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连如白、沈嘉盛和程源都已经停下脚步望向这里,三人目光紧逼着小贾,意在让他必须跟在言战身后!
言战缓缓地抬起头来,与小贾矛盾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我今天想和我爱的人,一起拜祭我最尊敬的人,请贾秘书往开一面。”
即便言战向来尊重下属,也鲜少如此说话。小贾缓慢而坚定点了一下头。他后退了一步,朝附近的保镖打了个返回手势,连如白等三人已经气得打落牙齿和血吞,言战看了他们一眼,程源开口道:“算了,还是祁东说得对,云老爷子是言总从小到大的偶像,意义毕竟太过重大,我们都拘着她多少天了,当作放她一天假。”
“我只是不想她出乱子,我知道她很难过。”沈嘉盛到底是不放心的,他走过去,站到言战身边,小声提醒道:“无论哪家媒体问你,你都不能回应一个字。纵使他们的言辞有多肮脏可鄙,你都只能当作是疯犬乱吠。我们都在用我们的方式保护你,但你的心,只有你自己能保护。”
言战看向沈嘉盛,她点了一下头,“我容得下,你们安心。”
言战向这边走过来的时候,顾双城正在和陆子曰拉扯那一串血钻项链。
陆子曰:果果说了,你还是把它埋进皇陵禁区吧。
顾双城:我要留着它。自己戴。
到底埋不埋成了两人争执的焦点所在,一串好好的血钻项链被拽得七弯八扭,陆子曰扯得手指疼,刚一松手,顾双城就拽了过去,“咚咚”清脆的敲窗声乍然响起!顾双城细长的眼睛撂过去一个滚开的眼神,还以为是嗡嗡响的记者,不好,正眼一瞧是言战!
陆子曰来不及遮掩,手一滑,这条血钻项链就狡猾而急促的钻进了顾双城的长筒黑色军靴里。
卡在靴子里的血钻让陆子曰忍不住闷笑,他侧过头去,顾双城动也没动的看向车窗外,咬着雪茄的言战低下头来,几缕乌发搭在眼角,她做足了浪□郎的坏模样,冲坐在里头顾双城,笑了又笑。
【开—门】言战无声开口道。
顾双城不适的动了一下黑色军靴,她眉头一抬,故作为难的按下车窗,她趴在车窗口,娇嗔的说:“难得啊。言总不要陪着你的御用军团,肯来我这里小坐片刻?我真该感谢这里堵得这么厉害啊。”瞧言战的脸色,顾双城不确定言赋有没有和言战提起那个消失了的遗嘱。
陆子曰把笑憋没了,那串血钻项链还在顾双城的靴子里烙着呢,亏她能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话,“言总,您进来坐吧。”
“这儿没你什么事。”顾双城斜了陆子曰一眼,陆子曰又笑了,这感情就是新郎要来迎娶新娘得先要开门红包的气氛,他看向顾双城微微发红的耳朵,知道自己确实该闭嘴。
“还生气呢,我的顾大小姐。”隔着玻璃窗让顾双城“呜咽着流血”那一次,到底还是让顾双城记在了账上,这几天言战也极少和顾双城说话,她忙得脚不沾地儿,有功夫和顾双城讲句整话的时候也多是到了半夜,她也不想吵醒顾双城。纵使睡着一张床,言战也确实冷落了顾双城,纵使她认为自己冷落的有道理,到了顾双城这张小脸和这张小嘴上,也是不占半分理。
“这么冷的天,没功夫和你置气。”顾双城撇过头去,不望言战。
言战笑了,“噢,那你关上车窗吧。我去找有功夫和我置气的人去。”
“你!”顾双城立刻拉住言战的胳膊,“你……”拉住了,轻轻摇了两下,顾双城迟疑而别扭的喊了一声言战的名字,言战就立刻回过头来,笑着弯下腰去,凑到顾双城眼前,“顾小姐,借个火。”
顾双城望着她手里的鹿形打火机,愈显娇媚害羞的伸出手去,拿起打火机,“啪”得一声,焰火跳跃出来,言战歪着头去,雪茄很快涌出了烟雾,言战少有的冲着顾双城的脸吹了一个烟圈过去,这动作颇为调戏,顾双城立刻把打火机扔到她手里,说:“你走吧!”
陆子曰使了个眼色给司机,原本紧闭的车门被言战一拉就打开了,雪已经稍稍停歇,言战弯下腰,作绅士邀请的姿态道:“走吧,顾小姐。”
望着言战整张脸上蹦跶的调皮,顾双城犹豫着伸出手去,手刚伸过去,就被言战一把拉进怀里,顾双城还没完全站起来,身高优势被抹杀殆尽,她抬头看向言战,还没看,唇上就被深深的印下一吻。
满满的,冰雪气息的吻。
……吻完了,言战深深的看向顾双城,“顾小姐,我现在邀请你和我一道去参加我最尊敬的人的葬礼,这漫天的大雪让我感到非常悲伤,请你与我一起去为那位永远沉睡的老人家送行……可以吗?”
言战说得极小声,顾双城却听得真真切切……她就这么望着言战,死死的压住了许多话,她试图让自己和言战一样,只当做云磐仅仅只是言战最尊敬的人,只当做云磐仅仅只是一个将永远沉睡的老人家……
顾双城站起来,从车内拿出一个披风,披在言战身上,她站直了身子,撑起伞来,认真的抚摸了一下言战的脸,“走吧,我们一起去。”
这件披风是走私货,行家一看就知道是意大利中世纪的东西,那绒面在风雪里愈见其刁滑。坐在车里躲避风雪的吊唁者们略略朝外一看,就能瞧见玄黑色披风下的一个身影被护在一个笔直高挺的身影旁边,他们似乎是一男一女,也像是两位憋不住堵车预备就这么走路去云宅的倔强千金,外面可真冷啊,就这么走过去会被冻僵的吧?
两个肃穆的背影走得是大路最旁边的小路,随着二人的步伐的加快,两人很快就消失在一丛被冰雪覆盖的梅花树旁,很快就,就消失在了梅林深处。
有人又怀疑,或许只是路人罢了,不是来参加葬礼的!这来葬礼的,哪里肯屈就下车踏雪啊?
+++++++++++++++++++++++++半步猜作品+++++++++++++++++++++++++++++++++
云宅后门。
男佣们进进出出,后门口的雪地刚被铲平,这当口又开始下雪,这不,还得继续铲雪。宅子里传来了几个老妈子的哭声,口口声声喊着些什么,风雪声太大,听得不清楚。二夫人丽莎撑着伞,大夫人罗可欣向来怕冷,此刻站在钻冷风的后门口,她是禁不住一个喷嚏一个喷嚏的打着,嘴上倒是没停下,督促道:“你们铲雪的铲雪,搭帐的搭帐,动作都利索点,你们当今天是什么日子,容得了你们这么磨磨唧唧的!阿欠!”
“大嫂,咱们还是进去吧?”丽莎不耐烦的说。
罗可欣看向她,“不成体统!娇生惯养也不该在这时候。”
丽莎脸一白,哆喏着小声说:“狮子倒了,扶起来就行了啊。”
罗可欣瞪了丽莎一眼,“门口那两尊狮子能上溯到唐朝去,什么时候不倒,偏偏今天倒了,你知道吗?这是大劫,我们云家什么时候这样过?”罗可欣不敢叹气,今天是老爷子出殡,凌晨四点就开了大门,一开门就看见两尊石狮子倒在了雪地里,雪花已经埋到了狮子的嘴巴上,几个本就呆在云宅灵堂里的祭师说这是大不祥之兆。老夫人又是一通大哭,险些晕过去。云中天也变了脸色,石狮子是云老爷子生前的爱物,他年轻时候什么都爱摩登,偏是这两个镇宅的石狮子一直没换过,云老爷子说他们有灵x_i,ng,一能护家宅安宁,二能保子孙福泽,三能聚世代之荣华。当年找已故的无修方丈诵经白日,又在菩提寺开的光,最说不得的是从山道上运下来之后,云老爷子找的是当时本城的政界、商界、军界、文艺界、风水界的五位高人一起合力把石狮子从莲花座上抬下来镇宅的,所谓心诚则灵,这两尊石狮的灵x_i,ng也就无可置疑。
鬼神从来都是信则有不信则无,云中天听祭师说,石狮一倒,宅内小鬼、厉鬼、冤鬼乱窜,家宅必不宁,子孙恶鬼缠身,或早夭,或折寿,或有血光之灾,云宅根基已动,商场也将步步失利,万金散尽四处受敌,最重要的是,石狮一倒,云老爷子就不能从正门出殡,正门的y-阳路已经一片漆黑……这些话一股脑的浇下来,连原本不信封建迷信的云啸尘也开始后背发冷,几个年迈的祭师向来不开玩笑,云中天掂量着祭师的话,又征求了族内长辈的意见,只能先让管家把那些来参加葬礼的人全都堵在路上,再让祭师卜卦,当初合力把石狮子抬上去的五位老人如今去了俩,剩下三个都移居国外,当务之急是要在年轻辈里找出有资格抬石狮的人。
罗可欣又打了个喷嚏,要在年轻辈里找出五个有资格的人,还要在政界、商界、军界、文艺界、风水界一起找,谈何容易?她只好做二手准备,找不到五个人抬狮子,她就只能先让人抬着老爷子的棺木从后门绕到前门去,出殡的日子就该出殡,横生枝节了也要出殡,罗可欣还等着看看皇陵禁区长什么样子呢。
“丽莎,你去灵堂问问,算出来是哪五个人了没有?人都堵在路上,好好一个葬礼,可不能办砸了。”罗可欣不信鬼神,她只信,这会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盛大葬礼,她可要好好沾沾死去公公的光,好好看着自己的婆婆去做一件前所未有的痛快事!
丽莎小跑着穿过回廊,来到静悄悄的灵堂。
几个祭师围坐在蒲团上,云中天和云啸尘兄弟俩并排坐着,老夫人哭肿了眼睛,满眼焦心的盯着卜出来的卦象。
“好了,请长孙云天佑把这些卦象牌呈到老爷子的灵位前,三拜九叩之后,只要蜡烛焰火不动,这就是老爷子的意思。”一位胡须花白的祭师沉声道。
小佑是第一次被人唤他的全中文名,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丽莎站在雕花门外急着想要进去,下一秒却见云中天站起来,手把手的教小佑怎么把卦象牌举起来,小佑的中文不好,云中天就用他更为熟悉的英文详细讲解,这孩子平时不紧张的时候还能听懂中文,现在这么紧张,只能用他的母语英文和他沟通了,身为妹妹的灵灵在一旁揪着心,她觉得这简直就是一场中国式的酷刑。
小佑行了三拜九叩大礼,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烛火真如祭师所说,没有摇曳。云中天放下心,说:“请释卦吧。”
灵灵跑过去,搀扶着小佑起来,小佑神情认真,这是他所不了解的中国式繁文缛节,虽繁复,但庄重坚毅,让人无法不信服于某种神秘力量。祭师的解释,在场没人能完全听懂,但听到某个人名从祭师的嘴里飘出来以后,灵堂立刻陷入一片死灰般
☆、离鹰 二
作者有话要说:尊敬的各位乘客,已经航行一天了,请除了观光外要注意防晒,注意喝水。
我是你们还是健在的船长半步猜,关于本次航行的航海日志(即姑姑的实体书印刷),我已经于很久之前在我的微博上征集了,主要看乘客们想要订多少,如有人需要,请关注并前往半步猜的新浪微博,新浪微博名字:半步猜。
以下澄清关于航海日志的几大误区:
1船长最近身心俱残,以至于没有更新,部分乘客以为已经靠岸了,自行下船(即以为我不更新了,痛苦的弃坑),这是不对的。
2有需要实体的请去我的微博说,船长,我要航海日志,你不说,我不知道你要,你不说你要,我肿么给你?目前shot1shot2,和shot3的部分篇幅已经排版好,除了我没写完的,都排版好了,人多我印起来也欢脱,封面也在j-i飞狗跳的制作中——
3我知道船长今天更新,你和你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 o ⊙ )啊!希望你和你的小伙伴们多留下评论,以激励我你们没有中途跳船,不慎坠海~(⊙o⊙)…
梅林深处是九连环的路绕路,未曾来过云宅的顾双城凭借着过人的听力来分辨方向,很快就带着言战逐步靠近云宅的后门,隔着一排雾凇,顾双城听见里从后门传来的老妈子的哭声,口口声声的嚷着,“怎么能从后门出殡!老爷子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容得了你们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哭声沙哑尖锐,不像是在胡乱说话,且云宅的老妈子和言宅的老妈子不同,个个都在云宅工作了大半生,多是云宅本家的女眷,如此出殡的大日子,也断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言战解开披风,一路上走得疾,她已经出了一头汗,站在雾凇下看过去,一群男佣在铲雪搭台,言战皱皱眉,这难道是要从后门出殡?举凡本城的富贵人家,还真没开过这种有辱亡灵的先例,尤其是这些年西化的势头减弱,更多的名门望族都选择遵从古时的下葬仪制,这风水、y-阳、时辰都十分讲究。外媒这次也对云老爷子的葬礼做了一个系统的报道,称从未见过如此庄重的中国式葬礼。
听了片刻,言战就举步走到刚搭起来的矮台上,顾双城紧随其后,她看向惊讶的罗可欣,言战已开口道:“我是平生第一次走后门,没想到这么多人来欢迎我?赶巧,又被姐姐你抓住了。”
罗可欣是在丧期,不能笑,只能放松神情,说:“嘘。妹妹,你还是走正门吧。免得冲撞了。”
“正门过不去,一路堵着呢。实在是焦心宅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这才和双城走小路赶来瞧瞧的。”
罗可欣狐疑的看了一眼言战,难道她知道那两尊狮子倒地不起了?这是来看云家的笑话?她是御宅的大夫人,自然不能外人瞧见家里已经乱成一锅粥,“没什么事,是佣人躲懒,没有清理好路面,大雪压倒了树枝,很快就能恢复交通。”
“姐姐今天倒是和我生分了。这是老爷子出殡的大日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肖姐姐一句话就成。”里头的老妈子还在干嚎,老佣人都这么慌了神,罗可欣这么镇定就奇了怪了,她眼睛睨着罗可欣,闪身就一步跨过后门的大门槛,打趣而玩味的说:“我这辈子可算是走了一回后门了!”
“哎?妹妹!”罗可欣恨得牙痒痒,她拦不住言战,她……始终拦不住言战,即便是在她自己个儿的家里。
顾双城欠了欠身,也一步跨进去,罗可欣知道拦不住,就差人跟着这姑侄俩,又差人走小路去灵堂知会丽莎一声。
……言战走得越来越快,边走边问道:“双城,灵堂在哪儿?”
顾双城心里腹诽着,我又没来过云宅,我怎么知道?她不愿言战去灵堂,生怕惹出什么事端来,归根结底,她是不希望言战再和云家的任何人接触,尤其是仿佛要生剥了言战的老夫人,这葬礼本就危机四伏。
“双城,灵堂在哪儿?”言战知道她们走这条回廊应该是没有走错路的,但具体在哪个方位……她回过头去,顾双城立刻把手从靴子里抽出来,那条血钻项链还在她的靴子里磨蹭了,这刚想拿出来,言战就回过头来了!
“那边——”顾双城指了指,看来,只有让血钻项链躺在靴子里才最安全,这里是到处都是耳目的云宅,被有心人看到这血钻项链恐怕不妙。
“你的靴子进石子了吗?”言战问。
“是的,已经掏出来了。”顾双城回答。
两人一阵疾走,终于到了灵堂。
顾双城瞧着一片寂静的灵堂,只见祭师在翻卦,言战一露面,老夫人就摔掉拐杖说:“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晦气!晦气!中天,是你把她叫来的吧?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
老夫人的怒吼打破了一潭静水。
云中天缓慢的回过头去,看了一眼不请自来的言战,又缓慢的移开视线,他看向祭师,说:“务必请各位再占卜一卦。我已经失去了父亲,不能再失去母亲。如有其它资格相当的,还请各位明示。”
“就是啊,论资排辈,也不可能是言战啊,何况她是言家人!怎么能让她扶呢?”
“言战是小辈,何况现在的名声已经成那样了,这不是给老爷子的灵位上抹黑吗?这祭师的话也不能全信。”
“应该在叔伯辈分里选德高望重的人,年轻人扶的话,这也是折了那两尊狮子的灵气,也是不好的。”
云氏的家族的老股东们纷纷发言,言战能感觉到,在她还没来到灵堂之前,他们的争论更为激烈,连几个极少露面的老头子都开口了,无论是什么话题引到了她身上,言战都下意识的开口道:“各位好,我是言战,由于大雪封路,我哀思心切,未曾差人通传就擅自来到云家灵堂,还请诸位谅解。”
言战沉着嗓子这么一开口,有几个老头子就把一些话咽下去了,顾双城从这些老头子浑浊的眼泡里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她迅速的问清楚了状况,立刻附耳对言战道清原委,言战微微侧目,这里不是她可以一言九鼎的言宅,她掂量了片刻,还是毅然走进了灵堂内,恭敬的跪在了一旁的蒲团上。云啸尘见状,立刻又在她耳边说:“你终于来了。大哥和母亲争执不下,眼看时辰就到了,你要……”
“啸尘!你要胳膊肘往外翻到什么时候呢?!”老夫人见自己的二儿子没等言战跪稳了就忙不迭和她诉缘由,心里的怒火更是蹭蹭冒了一丈高!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这么久,难道要在送走云磐这一天,还要屈服于迟春水的女儿!?难道要借言战的手来扶起云氏家族的运道?不。这里是云宅,满灵堂的人,谁不该看她的脸色!
身为长子的云中天连忙走过去搀扶住老夫人,他看向言战,言战也看向云中天,这是多么让两人从心底都不禁喟叹的四目相对,即便是在一场只应该心怀对逝者满怀敬意的葬礼上,他们也还是处在无法松懈的对峙状态。
他们各执一片江山,各背着两个不同姓氏的家族命运,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生活在一个生物链上,即便如此,也要防备着被对方顷刻间吞噬。
顾双城向前了一步,刚迈入灵堂,老夫人就警觉的看着她,想到在医院时顾双城所说的话,老夫人不得不怀疑,这个高高瘦瘦的顾家人,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呵,就算是顾沉渊知道了什么,他这位刚上任不久的市长也只会顺水推舟,谁叫言家背着顾家那么多条人命呢。思及此,老夫人没来由的漠然冷笑。
顾双城低头站在言战身后,她没有跪,只像是一个无声无息的守护者,在气氛剑拔弩张的灵堂里,悄然傲立于言战身后。
过了一分钟,顾双城拍了一下言战的肩膀,鼓励她可以说话了。
“这是我的荣耀,让我可以在云老爷子将息之际,与两位云总陪伴在他身边。”言战缓缓的站起来,刚说完一句,云中天就说:“言总,这是我的家事,请你立即离开灵堂。”
云中天这么说,老夫人立刻弯起嘴角,这才是她的长子该说的话。迟春水,你真该看看你女儿现在的样子!
“如果云总到现在,仍然觉得云老爷子的葬礼只是整个云氏家族的一件家务事的话,那么云总您正在抹杀云磐云老爷子在整个商界举足轻重的影响力,这是非常危险的措辞,我无法认同您对老爷子的如此漠视。”
“整个葬礼是属于云家的葬礼,言总,您姓言,这种时候,您站在云宅的灵堂里指手画脚,我也同样无法认同您对我们整个云氏家族的漠视。”云中天刻意的提醒道。
“如果心怀对老爷子这么多年的敬意,希望在出殡之际好好送他老人家一程,也是一种粗鄙的指手画脚?那么云总,请您看看外面排队要来为云老爷子践行的人们,有多少手脚要来指画?堂堂云氏家族,竟要延误云老爷子的出殡时辰?不懂中式丧制的外媒或许不会诟病,但多少双国媒的眼睛正在盯着云家的纰漏,他日诟病百年的不是在座活着的各位,而是黄泉路上走都走不安稳的云老爷子!”
云中天忍无可忍的上前一步,言战不为所动,继续说道:“云老爷子的葬礼,是云家的葬礼,但也是本城的葬礼,凡是本城的商圈人士皆是痛心疾首。在今日,我们失去了教会我们经商之道的云磐,在今日,我们要看着这位在每一个后辈商人身上都打下烙印的老者离开我们,我们每一个人,都想为他的葬礼助力。云总,您,还有整个言氏家族不能因为最近的风言风语而抹杀了我对云老先生的这份永恒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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