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挠挠头:“这个哪是能学会的,再说,你还有脸说我,你又念过多少书,回头你娶了媳妇儿,我倒要看看,你能说什么厉害的情话儿。”
青翎刚听曲子入了神,倒没注意青翧跟明德何时跑来,听她跟陆敬澜说话,还嚷嚷了出来,饶是脸皮厚,也扛不住,面红耳赤,恼怒起来,伸手把旁边的鱼篓丢了过去。
青翧却极灵敏,一跳就躲了过去,拉着明德:“快跑,快跑,二姐臊了,一会儿给二姐逮着可没咱们的好儿。”一溜烟跑了。
青翎待要追过去,却给敬澜一把抓住:“这俩皮小子猴儿一样,跑的贼快,你哪儿追的上,又是大晚上的,回头摔了磕碰着哪儿却不好。”
给他抓住胳膊,青翎脸更红,忙要挣开,却不想这家伙抓的极紧,且低声道:“这儿也没旁人,翎儿何必非要远着我不可。”
青翎白了他一眼:“你怎知没人,你先松开手,咱们坐着说会儿话,这般拉拉扯扯的叫人瞧见,可要怎么说呢。”
敬澜方才放开她。
长福极机灵,忙挪了个木墩子过来,放到一边儿让少爷坐下,仍跟谷雨退开数米远,刚不是青翧少爷死活不让自己出声,也不会让他们搅了少爷跟二小姐说话儿,不过,少爷那些话,还真是挺肉麻的,虽知少爷只一遇上二小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可也没想到能说出这样肉麻的情话儿来,这会儿想想都有些脸红。
小满悄悄凑过来在谷雨耳边道:“真没瞧出来,咱们姑爷还能说出这那些话来,不说小姐,就算我听着都觉脸发烧。”
谷雨白了她一眼:“你烧什么,姑爷的话也不是冲你说的,你想听让福子给你说去,那小子是个话唠,只你不厌烦,让他说上三天三宿都不叫事儿。”
小满嘟嘟嘴:“福子再能说也说不出姑爷这样雅致的情话儿,况且,只我跟他在一处的时候,他话就少了。”
谷雨听了不禁笑了起来,伸指头戳了她一下子:“你这丫头少在我跟前儿弄鬼,当我不知道你跟福子干的好事儿呢,你们倆只到了一处,就没个消停的,他那张嘴占着呢,自然说不出话了,你就是个傻子,给福子两句好话一哄,就什么都依他,看回头闹出事儿来,夫人知道不打死你都是便宜的。”
小满听了,便知道福子上回抱着自己亲嘴的事儿让谷雨瞧了去,却也不害臊,冲那边儿长福努了努嘴:“谷雨你可别说嘴儿,你瞧长福眼巴巴盯着你,两只眼珠子都快冒火了,也就离得远不得机会,若得机会,我就不信他能老实巴交的跟你说话儿,你没瞧见咱们姑爷这般端方,到了小姐跟前不一样猴急吗,长福能老实到那儿去,我娘说这男人跟猫儿一样,没有不喜欢荤腥的,谷雨倒给她气乐了,你个没出息的,跟着福子没学点好,倒把他那点儿油嘴滑舌的毛病学了个十成十,我是说不过你,只这些话在家里说说还罢了,出去却不能胡说。”
小满切一声:“你当我傻啊,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还能不知道,况且,我倒觉着咱们姑爷跟小姐这样才好呢,感情好以后成了亲才能恩爱,要不然跟咱们舅爷似的,这一辈子过的有什么意思呢。”
谷雨:“越说越来劲儿了,舅爷也是你能嚼说的,福子来找你了,去玩你的是正经。”说着推了她一把,正好推到福子身边儿。
福子把手里一个装着萤火虫的纱笼,递给小满嘿嘿笑道:“这里头都是我捉的,好不好看?”
小满点点头,两人相对傻笑,萤火照亮两张年轻的脸,有些憨傻羞涩却极让人动容。
青翎瞧了一会儿方回过头,发现陆敬澜仍看自己,脸一红岔开话题:“今儿我才接着信跟扇子,怎么你就到了,早知道何必还捎信做什么?”
敬澜:“瞧见你写的扇面,便想起了东坡居士的赤壁赋,只是那团扇没我想的好做,倒费了些时候才做好,等不及给你使唤,就叫人送了来,倒忘了我也要来了,你可喜欢吗?”
青翎点点头:“只是举试将近,还做这些干什么?”
敬澜:“磨刀不误砍柴工,不过做个团扇能费多少工夫,更何况这会儿再用功还有什么用。”
青翎歪头瞧着他:“咱们先头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敬澜笑了起来:“如何会不记得,你放心,好容易翎儿答应嫁我,怎可疏忽,只是我听见先生说,青羿最近有些不大对,可刚瞧他倒也不像有什么心事的样儿,倒叫人疑惑。”
青翎叹了口气:“原是我的不是,当日只想着帮大哥,根本没仔细斟酌,用了些投机取巧的法子,却忘了举凡投机取巧只能一时,绝不能长久,且,大哥是个读书人,读书人最讲风骨,做学问也该堂堂正正,先头是我糊涂了,险些害了大哥,好在大哥自己想明白了,说起来,你当日怎么也不提醒我,我不信你没瞧出来?”
敬澜:“你也不想想你的性子,若不是你自己想明白,旁人说的可会听吗,且,那时你恨不能躲着我避开我,我若说这些,你岂不更恼我了。”
青翎颇有些不自在:“我有这么小心眼吗。”
敬澜:“你不小心眼,是我怕你恼我,特意小心了,总之都是我的不是,你别生气才好。”
青翎忽觉自己有些无理取闹,瞥着他笑微微的道:“你这般是非不明,以后当了官怎么断案呢,岂不越断越糊涂了。”
敬澜笑了起来:“翎儿莫非忘了有句话叫清官难断家务事,就是说着家务事儿本就是是非不明的,谁也断不了,更何况,咱们夫妻之间分什么是非呢?”
青翎脸一红:“谁跟你是夫妻,胡说八道。”
敬澜笑了:“定礼可都收了,这辈子翎儿都是我陆敬澜的妻。”说着伸手握住她的手,柔声道:“翎儿,执手白头至死不渝。”
也不知是不是吃烤鱼的时候嘴馋,喝了几口酒的缘故,仿佛有了些醉意,从庄子上回来的时候,青翎就有些晕陶陶的,耳边总会想起陆敬澜那两句话,以前真没看出来陆敬澜是这样的人,不,上次桃林自己就该知道了,这家伙简直就是表里不一,面儿上瞧着端方稳重,暗里却什么甜言蜜语都说的出口,有时候自己听着都替他臊得慌,他硬是说的大言不惭。
想着不禁脸红心热,摸了摸脸,推开窗屉,外头廊子底下挂着一盏老大的纱笼,里头是陆敬澜捉的萤火虫。
说起这个,青翎不觉好笑,有时候这家伙又极幼稚,本来大哥捉了许多,分给自己一盏纱笼,可陆敬澜硬是拿过去塞给了谷雨,自己要了个空的纱笼,跑去草地里捉了半天萤火虫。
萤火在纱笼里明明灭灭,让青翎不由想起陆敬澜的俊脸,虽才一个多月,可这次见他比一个月前仿佛又有些不一样了,具体哪儿不一样也说不清,只觉得两人更近了些,不像过去,便在一起说笑心也总是远的,如今两人不大见面,反倒近了。想来这男女之间的事儿也真叫人想不明白。
谷雨打着哈气进来:“夜深了,二小姐该安歇了。”青翎点点头,叫谷雨关上窗子,进屋睡下不提。
转天一早,青翎刚起来,小满就跑了进来:“二小姐,刚立冬来了,叫小姐去夫人屋里呢,立冬偷着跟我说,因二少爷说了去当兵的事,夫人正生气呢,让小姐小心些。”
青翎早知道这事儿瞒不过去,娘何等聪明,便一时瞒过了,也不可能永远蒙在鼓里,大概是因当年外祖父获罪之事,娘对于皇族中人有种本能的恐惧,故此,青翧只一提新军的事,娘必然会想到先头青翧的朋友,之所以来问自己,估计是青翧这小子见扛不住干脆就往自己身上推了。
正说着,青青走了进来:“二姐是不是娘不答应二哥当兵,为什么啊?”
青翎:“娘是担心。”见青青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青翎摸了摸她的鬓发:“天下父母都一样,莫不想儿女平安的过上一辈子,咱们平安爹娘就放心了。”说着携了她的手,姐俩一块儿往外走。
一进堂屋,青翎就知道事儿大了,全家除了祖父都在呢,就连大姐青羽跟表哥都坐在旁边儿,青翧却跪在地上,见青翎进来,杀鸡抹脖子宠她使眼色。
青羿跟青羽偷着给自己打手势,爹爹冲着自己眨了眨眼道,翎儿来了,正巧有个账目不清楚:“爹要问你呢,走,走,咱们父女去账房院。”说着起来就来拉青翎。
翟氏不禁瞪了自己丈夫一眼:“老爷还是消停些吧,这件事儿不问清楚了,这丫头今儿哪儿都不许去,娘问你,青翧那个京里的朋友是什么身份?怎么好端端就跟青翧认识了?且还要保荐他去参加什么新军?青翧说不清楚,说你知道底细,那你来说说吧。”
青翎白了青翧一眼,这小子就一叛徒,可真要说自己跟安乐王认识的经过,还真有些不好开口。
倒是大哥站了出来:“娘这件事儿我知道,当年小翎儿去舅舅家住的时候,去先生书斋的时候路过珍宝斋,正碰上敬澜给陆家老太爷挑寿礼,便一起进去逛了逛,正遇上安乐王去解什么鲁班锁,跟珍宝斋的掌柜一言不合就要砸人家的铺子。
翎儿见那老掌柜可怜,便出手帮了个忙,本来想着此等小事没几天就过去了,不想安乐王倒记下了,也不知怎么扫听到咱家跟陆家沾亲,赶着陆家老太爷过寿的日子,闯到了陆家,非要见翎儿。出于无奈,严先生便说是青翧,当天就家来了,才算过去。后来一晃五年,谁知道安乐王又找安平来了,翎儿也是没辙了,才让青翧出去应付。”
翟氏眉头紧皱,没想到还有这个渊源,若是旁人还罢了,怎偏偏是安乐王,莫说安乐王乃皇后嫡出的皇子,皇上属意的大位人选,就是随便一个普通的皇族,都不是她们这样平民老百姓能惹起的。
况且,这皇家的人,都是说翻脸就翻脸的,当年父亲何等官声,皇上还特意褒奖父亲是忠直之臣,后来不一样获罪抄家,便后来平反,补偿了宝成一个官位,翟家到底散了。
故此,这皇家的人还是离的越远越好,太近了不定什么时候就是家破人亡,更不消说是青翎,并非自己生的女儿自己瞧着好,青翎的好只明眼的都能瞧的出来,若这丫头是个小子也还罢了,偏生是个丫头,这女子生的好,本就容易惹是非,加之这丫头聪明大气,实在出色,便更招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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