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倚岫曾为增进功力,寻过传说中几类仙器神草,多多少少也知晓几味草药。所谓“无水”,乃昆仑山严寒之峭所生长的一种透白莲花,据传闻所说,世间千百年来只生长这一株,且绽放时期短暂,此莲聚集昆仑雪峰数千年刺骨冰寒,又从山脉几千丈的深处一寸寸长出,带有天地冰土之灵韵,又经百年淬炼,最终得以开在小遥峰的悬崖峭壁之上。若能得此一株神草,再集其他仙草加以炼制,多少古书中具有上天入地之神奇功效的气丹妙药,便能不费吹灰之力炼就。
虽说传闻神乎其神,并不知真假,但由此也可知欲得此草,堪比登天。叶倚岫偷瞧一眼云宴脸色,又不着痕迹地打量他身形,却并未发现不妥之处,想必这道长的身法修为应超乎了自己所想,竟能将这等神草手到擒来。
“你前些天,竟是去了昆仑?”
“正是。”云宴答。
叶倚岫默默一寻思,猜测道:“你莫不是……想炼复脉洗髓丹罢?”
云宴给了他一个明亮的眼神,“不错。我要让你不仅能像常人那般行动自如,还要帮你重塑修为,回复以往、甚至超脱以往的超然功力。”
叶倚岫这回却不敢再笑他夸夸其谈、纸上谈兵,内心震撼不小。若是有了这世间难得的复脉洗髓丹,他想上天入地,手刃仇敌,还不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儿?
“可若是要炼成这复脉洗髓丹,不说需上百种奇珍异草,以及能够淬炼这等惊天动地神丹的炉鼎,光是修炼神丹需要耗费的修为,就要约莫五位至少到达泯灭之境第四阶的大能才能堪堪承受。待以上准备俱全后,能否炼成,依旧还得看上天造化。”
叶倚岫喃喃说完,心里一阵颤动,这道长若是所言确实……他竟为了自己,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叶倚岫缓缓转动眸子,看向云宴。
“我们不过素昧相逢。你,究竟想要甚幺?”
云宴依旧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避重就轻道:“我知晓你此刻定然心存疑惑,与我不信任也是合乎常理。至于缘由……到了时机,我定然一一向你道明。现下你只需,我绝不会害你。”
叶倚岫讷讷不言,又听云宴问道:“你与那封山派的人,有何仇怨?”竟让封山长老的爱女江彩笺这般穷追不舍,下此雷霆手段。
叶倚岫心想也没甚幺需要隐瞒,便如实交代:“我不过是如天下高手一般觊觎那藏在龙渊泽秘境中的阙云炉,以获此宝提升功力。那封山派大师兄宗赋偏同我过不去,技艺不精败在我剑下后,却使下作招数欲扳回一城,我平生最恨这般输不起的小人,他如此作为,这才惹怒了我。”
而后,叶倚岫打得人落花流水,抽他筋脉,破他气海穴,使他永生永世再无法练功,终成了庶民不如的废人一个。
云宴道:“听闻江彩笺与大师兄宗赋交情匪浅,如此,才恨透了你罢。”
虽说是宗赋理亏,然江彩笺护短,她又从小一心爱慕师兄,自是向着自家人,想必听不进叶倚岫的指控,只道他有意诋毁,心中更是恨上了他几分。
“呵,我又何错之有?技不如人,废了也好,统统都是活该。那江彩笺也是小人之辈,趁我夺取阙云炉被武林一众高手追杀、正虚弱之时偷袭。”叶倚岫啐了一口,“若是真杀了我,给我一刀痛快倒也罢了,不承想一介女流竟如此龌龊,害我落得这样人不人鬼不鬼之形,总有一天,我要让她偿还!”
“好。”云宴安抚少年,再问,“那阙云炉现在何处?”
“在与江彩笺打斗之时,我急中生智将它扔下山崖。想来应无人知晓,不过哪怕被人拾了去,那仙器上早已篆了我的名字,今后只能为我所用。”叶倚岫动了动手,却发现手脚依旧不听使唤,挫败地翻了翻眼皮,有气无力道,“待我身体恢复,掐个法诀,那阙云炉立即便能到我手上。”
云宴颔首,看着日渐恢复的少年,心中熨帖,转而拧了干净的湿布又替他妥善净身。
叶倚岫从复仇的野望中清醒,偷偷打量这般俊美无俦的道长,再微微垂眼一看自己如一滩烂泥似的丑陋身子,半晌竟怪笑起来。
“你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道人,居然日日老妈婆子一样伺候庶民擦身喂食。”叶倚岫斜睨他,“若说出去与旁人听了,你这名声还要是不要?”
说来也是,叶倚岫不过是孑然在江湖中摸爬滚打的无名小卒,早年在藏剑山庄犯了事被驱逐出庄后,自己将“问水决”并“山居剑意”心法改了个一塌糊涂、不伦不类,因参悟了藏剑心法大成若缺、大巧似拙的剑法基础,以叶倚岫的聪敏过人的领悟力,他亦能将偷学而来的别门别派武学参悟改编个七七八八,这许多年来,他陆续又琢磨了许多乌七八糟的心法招式,更有不少非正道的手段提升功法。身法莫测,武功高强,故而少年才可横行江湖,无所顾忌。
这样的人,无门无派,狂放不羁,说出去为武林所不齿,别说各大门派绝不收这样的弟子,就连江湖中的各路侠客,也不愿与他这般戾气之人在一道。
而看着这传闻中上仙一样的人物,竟纡尊降贵地耐心待他、照顾他,他心里又是耻笑,又是疑惑。
少年所言粗鄙难堪,云宴眉头一跳,倒不见恼怒,末了只抬眼,用深邃如静海一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叶倚岫看。云宴的瞳仁平静无波,内里,却仿若蕴含着压抑的滔天巨浪。
那头叶倚岫甫一抬眼,便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令人心悸的眸子。
“你这是生气了?”叶倚岫尽管内心微微发憷,嘴上却不饶人。
“不。”云宴道,“倚岫,你并非你口中所说这般不入流。”
云宴顿了顿,继续:“相反,你很强。若是对上你,我也不确定能过上几招。”
这话不错,能抵过武林一众高手夺得法宝阙云炉,又废了大名鼎鼎的封山派大师兄的武功,这看似师出无门的少年,功法能差到哪里去?却乍听云宴这样夸大其词,哪怕心知是假,叶倚岫也顺心得紧,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
少年的一阵朗笑活泛动听,似兵器相撞般激越,听得云宴心中触动,拍了拍叶倚岫的脑袋,一撩袍泽,转身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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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是一月过去,制成复脉洗髓丹所需的各类奇珍异草也被云宴搜集得七七八八。这几十日里,云宴隔三差五便去极险之地寻药,叶倚岫不出几日便能明显感知云宴内力的损耗,又见他总不忘替自己打点好一切事物,擦身喂食这等小事也从不假借他人之手。到了后来,只见云宴回了落霞观就运功调息,直至下一次获得消息后出门采药。
半月之后,草药集齐,云宴与叶倚岫知会一声,派了门下一老实弟子照看,转身进了炼丹房。
云宴这一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叶倚岫日日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想着复仇,想着武功心法,想着云宴,想他与云宴到底何种羁绊纠葛,更是将自己与云宴一一代入进以往在市井里听过、看过的俗不可耐的野史话本里的故事,想得自己摇头发笑。末了又觉无甚意思,便长久地入定调息。
终一日,纯阳宫的各路道友们忽见天地大变,周身炁流走乱。登时调息的调息,念诀的念诀,一番手忙脚乱之后,就见论剑峰顶陡然一道金光乍现!
“这,这是……”
金虚子长老惊得舌桥不下,颤颤巍巍的苍老手指指不准那落霞观,“我纯阳宫……竟有如此绝世仙丹问世!”
此事闹得纯阳宫沸反盈天,一时惊讶有人,狂喜有人,亦有嫉视之辈。一夕之间,落霞观的门槛几乎被人踏破,却奈何云宴早已下了结界,以防不耻之徒叨扰自己炼丹。
沸沸扬扬的传闻不出几日就进了叶倚岫的耳朵,想来是复脉洗髓丹已成。叶倚岫摇头喷笑,半是钦佩半是自嘲地感叹道,云宴啊云宴,真是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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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云宴耗费多日终于炼成复脉洗髓丹后,已是内力尽损,足足在炼丹房内调息数十个时辰才堪堪回转。
拿着复脉洗髓丹进入叶倚岫房内,挥退弟子,云宴将一只鎏金匣内的丹药呈给少年看。
叶倚岫盯着那不凡的药丸,眼神波光流转。
“复脉洗髓丹——百闻不如一见。云宴,你可真是能耐。”
能凭一己之力炼就这般稀世灵丹,云宴不仅有着超凡的炼丹之术,叶倚岫想,恐怕他的功力亦超出自己所想,这样的身手、修为和功法,放眼天下,合该也找不出第二人来。
云宴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禁欲俊逸的脸上却透着一丝疲惫之态。他手掌翻覆,那颗流光溢彩的复脉洗髓丹便乍现金光,骤然腾空而起,云宴将手掌绷紧,隔空徐徐一推,丹药弹指间落入叶倚岫微张的口中。
“服下后,不仅可重塑凡胎,更有洗髓伐经之效。”
药丸转瞬间在口中化开,顺着食道淌入腹中,药丸破开后,更有一股带有恢弘力量的气体流经全身上下,所过之处一一打通体内奇经八脉,这般舒畅之感令叶倚岫几欲呻吟出声。
没承想,下一瞬,身体撕裂般的剧痛仿若将他从九天之境摔落至地底火狱!叶倚岫“啊”的一声沉闷低吼,一张小脸瞬时煞白。
“忍住!”云宴略施了一招,微微稳住叶倚岫的身子,“常人难以忍受重塑肉身并骨骼之痛。你且忍住,约莫半个时辰便可,我在这助你。”
言讫,又稳稳地渡了几成内力与叶倚岫。
待生生熬过这小半个时辰后,叶倚岫只觉像是死了千回百回,却是比落入十八层地狱更要痛苦万分。
又见他低低笑了,发丝尽数被汗液浸透,惨白的脸更衬得一双乌黑清眸熠熠生辉,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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