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都聚到那个陈旧的荷包上,又见沈妍的神情沉静,就确定荷包里藏着有力的证物。众人都在猜测荷包里的东西,公堂里沉默无声,更显压抑。
沈承荣故做镇定,目光却象两把尖锥,扎向荷包,恨不得一眼看清里面的东西,早做应对。看不透里面的东西,他心里七上八下,不知该做何种反映。
沈妍紧紧抱住荷包,象是怕被人抢去一样,高声抽泣,边哭边说:“沈家庄这几年遭了灾,地里的收成不够糊口,到了青黄不接的时节,我们一家人就啃树皮、吃观音土,呜呜……祖父祖母去逝后,连用我娘的嫁妆买的几亩薄田也被沈氏族人夺去了。我们孤苦无依、饥寒交迫,我娘就带我们姐弟回了外祖家。听说父亲在京城发了财,我们一路讨食来投奔,只求衣食有着落,呜呜……”
一路进京寻亲,饥寒交加,受尽冷眼嫌恶,到了京城,被丈夫拒之门外,还有命之忧。回想一路寻亲的经历,汪仪凤悲伤欲绝,抱着沈蕴痛哭出声。
公堂内响起一片唏嘘感慨声,各色各样的目光投向沈承荣。刚才沈兴已经全部招认,而沈承荣还在抵赖,这反而让众人更加坚信事实,蔑弃沈承荣。
沈承荣的神情微微一动,并不是他因为汪仪凤母子的遭遇动容,而是有了新的打算。沈妍哭诉他们母子的悲惨遭遇,不过是缺吃少穿,居无定所。如果给他们些银子,让他们安定下来,再安抚一番,他们也就不必非跟他认亲了。
最初汪氏母子寻上门,他认定他们掀不起风浪,又怕被人怀疑,本没打算给银子,直接赶走了事。可现在给银子也要师出有名,必须有一个让众人认可的理由。他思来想去,决定把事情推给沈兴,说汪仪凤是沈兴的妻子,也无证可寻。
他让沈兴去杀汪仪凤母子,又出重金私下找了一个跑江湖的杀手,要把沈兴也杀了。这些天,汪仪凤母子没再上门,沈兴也没回来,杀手说沈兴已死,他就信以为真了。在公堂上见到汪仪凤母子,他心中虽有疑团,也不容他仔细想了。
项怀平敲响惊堂木,“汪氏,你先别哭,沈妍,把你的证物呈上来。”
沈妍擦干眼泪,抱着荷包站起来,看向沈承荣,“驸马爷,你真不认识我娘?”
沈承荣一怔,见沈妍神情恳切,认为沈妍问他这句话是想给他最后的机会,若证物呈上去,铁证如山,恐怕他就没有更好的理由推辞了。
他看了汪仪凤一眼,蹙眉说:“本在家乡时寒窗苦读,很少出门,如今又离家七年之久,好多人确实记不起来了,但这妇人本隐约有些印象。”
项怀平松了口气,说:“沈驸马有印象最好,认下……”
“项大人误会了,本对这妇人有印象,并不是承认她跟本有关。”沈承荣冷哼一声,说:“我想起来了,这妇人是本的奴才沈兴的妻子,这两孩子也是沈兴的儿女。沈兴随本离乡已久,一直忠心伺候,本给他娶妻纳妾,想必招来这妇人的怨恨,她才慌称是本的妻子,企图诬赖本。”
“你、你……”汪仪凤气急交加,指着沈承荣说不话来了。
“娘,你别急。”沈妍转向沈承荣,问:“驸马爷,你确定你说的是真话?”
沈承荣郑重点头,说:“沈兴伺候本多年,前些天他犯了大错,被本打发了。你们既是他的妻子儿女,又是本的同乡,本自会保你们衣食无忧。只要你们安守本份,不再敲诈诬赖,今天的事本也不再追究。”
“驸马爷,你确定我娘是沈兴的妻子?你确定自己没认错?”
公堂内,除了沈妍铿锵有力的问话声,再无半点声响。项怀平等官员的目光在沈妍和沈承荣身上游移,脸上神情多变。御亲王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架势,不时与他的随从互使眼色。慧宁公主面无表情,一声不吭,她的随从也都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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