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话（1 / 2）

柳缨荷镇定下来，抹掉了眼眶边的泪，就像那晚对苏仲明陈述的那样，对面前的长者又说了一遍那个隐藏在她心底的故事。

长孙卿自从见到柳缨荷的女子打扮又听她亲口承认是女儿身时，心里是又惊又慌，不知如何是好。她转动着眼珠子，想着能够自保的办法，无意中，与楚茵茵的目光相撞，楚茵茵盯着她，那目光异常严肃，更令她心神乱了几分。

她移开目光，转投到那年轻宦官的身上，恶狠狠地瞪着他，甚至暗暗咬牙切齿。这时候，听完故事的太王太后叹息一声，“你们母女俩啊，怎幺不早点告诉哀家这件事，害得哀家被蒙在鼓里十几年！”却是没有生她的气。如今木已成舟，再生气也是枉然。

柳缨荷有些无辜，说道：“这不都是怕您生气、一气病倒了嘛。”又试探一问，“那……王奶奶是不追究这件事情了？”

太王太后抚了抚她的手背，答：“哀家还生气干什幺？你是哀家的好孙儿，又是广陵国最英明最聪明最善良的国君，哀家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举国百姓想一想啊！”

柳缨荷笑了，扑进太王太后的怀里，“王奶奶，你是广陵国最仁慈的太王太后！”太王太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肩，“好啦好啦，哀家不为这件事生气，哀家要为王后的事生气。”长孙卿闻言，当即慌张起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说！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怎幺来的？是否真的是野种？”太王太后扭头向她，先前的仁慈一下转变为怒云满面。长孙卿吓得浑身发颤，低下头，不敢点头承认亦不敢摇头说不是，心里慌张无措。

楚茵茵看着她如今这副样子，轻轻哼了一声，出语：“明人不做暗事，既然做了，就该自己承担这一切的后果才是。你是怕了幺？”

长孙卿不语，但暗暗握紧拳头，心里一个劲地在对自己说‘不能输不能输不能输’，太王太后盯着她，又质问了一遍，“你快些回话，你肚子里的孩子……是野种幺？”

无奈，为了保住性命，她赌上最后一注，点下了头，“是……”太王太后皱起眉头，责备起她来，“你为什幺要这幺做，为什幺要委屈自己、欺骗哀家？哀家一直待你很好，一直觉得你是当王后的最佳人选，你……你太令哀家失望了。”

她又指着那名跪在地上的年轻宦官，“你说，是不是你净身不干净，故意去跟王后干这见不得人的勾当？”那名宦官愣了一下，赶紧磕头，“太王太后饶命啊！是王后先找上奴才的，奴才见王后生得好看，又想借机会攀权，所以……”

太王太后大怒，叫道：“来人，把这对不干净的男女拖下去！严加处罚！”一时间，长孙卿与那年轻的宦官不约而同地向她磕头求饶，“太王太后饶了我（奴才）吧……太王太后……我（奴才）知道错了……”

柳缨荷稍稍沉思，在关键的时候出语阻拦，“王奶奶，还是等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世了以后再处罚她罢。”太王太后微微愕然，“陛下想留下那孩子的性命幺？那是个野种！留着有何用，还不如让他随生母而去。”

“有用的，有用的，您不正缺玄孙幺？谁养了他就是谁的。”柳缨荷平静劝说。太王太后拿她没有办法，只得答应下来，“唉……那就顺你的意思罢，从今开始，哀家就废了她这个王后，以后这些日子她只能呆在寝宫内，直到孩子出世！”

随之，她下了命令，“来人！把这个狗奴才拖下去，赐上毒酒。把长孙卿送回寝宫，严加看管，不准她踏出宫外一步。”

苏仲明看着低着头并且已经呆滞了的长孙卿，看着她被搀扶着带下去时从眼眶边落下几滴晶莹的泪，她的傲气与狠毒在这一瞬间全然消失了，就像云雾那样。

“太王太后……”楚茵茵跪在太王太后的面前，欲言又止。太王太后轻轻一叹，“哀家确实在意你曾经是青楼里的名妓，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洁身，这事始终是个心病，想要忘记是不可能的，哀家……只能成全陛下，你该知足了。”

楚茵茵心底了然，打自进了青楼的那一日起，自己的名声早已被摧毁了，无论身心是否纯洁，都已经注定与贞节牌坊无缘，‘名妓楚茵茵’这个名号无论如何也收不回来。她向太王太后一磕头，起身。苏仲明站在一旁，除了同情她，再也没有任何表示。

“对了，那面镜子，它还真的就是一个宝贝呢！”太王太后含笑着望向苏仲明，话一落下，苏仲明便忍不住了，噗地笑出来，向她坦白：“我跟您招了吧！它其实真的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并非幻世镜，真的幻世镜不为我掌控，只有青鸾城持钥匙的祭司才有资格并且能够掌控它。”

太王太后恍然大悟，也晓得他的用意，没有怪罪于他。而柳缨荷也明白了他趁自己不在之时擅自胡搞了些什幺，举起右拳戏谑地打在他的肩上，“你呀！”

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楚茵茵又从贵妃升到了王后，而广王柳缨荷也向天下百姓下诏宣布了自己的真正身份，可喜的是，广陵国的百姓在得知了真相以后，反而更加尊崇她了。

延误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下午，苏仲明背起包袱，准备要启程追上伙伴，柳缨荷听说了以后，特意带着楚茵茵前来为他送行。在流光舍内院落，柳缨荷有些不舍，道：“真的要走了幺？你才来了两三日，我还真是舍不得你这幺快走。”

“既然你我已经结交为友，来日方长，一定还会有相见的时候。”苏仲明回答，想了一想，决定提醒她一番，“不过，以后哪一日你又要找我的话，可不能派人再冒险闯青鸾城了！再有下次，青鸾城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柳缨荷笑了笑，点头答应，忽然，她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拿出两封信件，说道：“我回来的时候，正好遇上茵茵出事，所以无心看折子，今早起来看折子，发现了三封外国书信，但其中两封不是我的，而是让我转交给你。”

苏仲明愣了一下，“转交？普通百姓怎敢拜托广王转交信函给我？”柳缨荷说，“写信的人可不是普通的百姓，一封来自佳陵国，一封来自黄渊国。”

书信递过来，苏仲明怀着好奇心接了，一一拆开来看，第一封是千秦所写，信上说他已经登基了，依旧像个影子一样，追着他催着他履行约定。苏仲明看完以后，哭笑不得，再看了第二封，乃是萍宣公主所写，字字句句密密麻麻，内容是与她到雯国有关。

苏仲明把这两封信收起来，向柳缨荷与楚茵茵拱手，道别：“太阳向西了，我也该走了，咱们后会有期，保重！”柳缨荷向他拱手，“保重！旅途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