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法下定决心,幸好命令也没下来,时机未到。她依旧留在上海忙碌。为了做决定,她还多方打听了很多消息—毕竟她已经与最顶层长久的隔绝了,她虽然知道张总可那人,更知道他从苏联回来后改了个名字叫□□,却对其何以爬的这么高毫无了解。她要做好准备,要了解更多。
她万万料想不到她今时今日做的这一切会让她的日后变成那副样子。
“最近怎么样?”“挺好的。”葬礼上众目睽睽,两人不宜太亲密,只是肩并肩站在一起低语。虽然靠得很近,王婵月却莫名感到一种被冷落的孤独。她早已没有少年时的小姐脾气,对傅仪恒也鲜少有耍小性子的时候。她倒是很像提及那日偶遇,可是怎么说?
“你最近,都忙什么呢?一个月都没见到你了。”“也就是那些事,你知道的。”王婵月看她一眼,她看着远处。“哦,那些事啊。”“嗯。”“。。。往下,你还会留在上海吗?”“没定呢,也许吧。”傅仪恒说的不甚坚决,王婵月感觉像被凛冽寒风吹冻了身体一样。
“晚上?”“有事儿,别等我。”王婵月叹一口气,兀自抱紧了双臂,傅仪恒怕她是冻着了,便将手放在她背后,“进去吧,外面太冷了。”王婵月顺从的往屋里走,快到门口却突然停下,“你总是这样。”
她也不转头看傅仪恒,知道对方在听,她害怕看对方的眼睛,而傅仪恒沉默不语。
“那天我出院,晚上和姐姐们出去吃饭。在路上看见你来着。”傅仪恒想了想,大概知道是什么事,“我。。。”傅仪恒定定的看着她,从侧面看见她眼睛里的光芒缓缓黯淡,“算了。没什么。你早些完事,早点回来。我想你了。”
她说“我想你了”这样温柔的话时语气竟然像是能结霜那么冷。
傅仪恒是夜回来很晚—幸而到底是回来了—王婵月睡得不好,半夜才睡着。睡着不一会儿傅仪恒就回来了。在灵堂上安慰过众人,回到屋里,和衣睡下,不时也睡着了。王婵月却突然醒来,喘着噩梦中不知被何人追逐一通狂奔的粗气,看见睡梦中傅仪恒的容颜,心跳渐渐平息。
不知道为什么,能看到你就觉得安全,觉得平静,即便知道生活也许暗流涌动。她默默凝视黑暗中爱人的脸,看了很久很久,数她的皱纹,描摹她的轮廓,当自己还是个年轻姑娘,而战争尚未来到,还是柳絮纷飞的北平的春天。
忽然傅仪恒哭了,她以为是傅仪恒想到了什么,手足无措正欲安慰,却发现对方只是做梦了。做了一个很伤心的梦吧,哭成这样,她伸出手去替她拭泪。傅仪恒大概是累了,哭过也就继续睡了。王婵月依然看着她,感觉自己即将彻夜难眠。实际上她最近经常彻夜难眠。
她用一个月来观察自己的健康状况,知道自己不宜远行。以正常观点来看,就算傅仪恒真的要离开上海去哪里,她都是彻彻底底不宜随行的。不但不宜远行,她和姜希婕还不一样,姜希婕需要手术,而她就得想法设法把自己补起来。她甚至开始恐惧自己会像逝者浪费余生。
假如天不假年,剩下的日子让我追随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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