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章 误会实乃爱的催化剂（2 / 2）

做了几天汤汤水水，饶是姑娘嘴上再硬，终还是耐不住内心的纠结，一大早扑腾乱跳地作了女儿打扮地预备快刀斩麻，出门冷不丁迎上孔先生正与一粉衣白裳的窈窕淑女谈笑。那两人站在一处，虽看不出是否天作之合，但总比自己携他时悦目赏心。

「我这是在干什幺呐？」姜霜自问，夹着尾巴一般地逃回屋去了。

孔满余光只来得及抓到一个青色的背影，默然回首半天，才发现面前人掩面地直笑，奇道：「言师姐？」

言春雨也是才明白，自个儿被师父命渔老人派来，还有这幺层意思。愈想愈觉有趣，又不免可怜孔满，且身为那人的师姐，提点下他的人并无不妥，才好心地轻抛出一句诗：

「君非鸬鷀鸟，底为守空池？」

孔满闻弦音知雅意，耳朵悄悄地烧成了熟的一般。

那厢好容易说服自己重又走出来的姜霜也听见了，却只能捧着一堆心碎后剩下的玻璃渣，欲哭无泪：

「喵的，抢老子男人、还抢老子表白的台词！！到底懂不懂套路、按不按剧本走啊？！」

*

海明威说过：「妳对一个男人越好，妳越是向他表示妳的爱，他会越快地摆脱妳。」

在架空朝代扯什幺海明威啊喂！姜姑娘自我吐槽。不过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道理嘛总归差不多。

于是姜霜收拾了行囊，藉口要去寻找金毛神马向孔言二人告辞。原世虽仅有一位张震，但扶桑还有位小田切让嘛，攀住一棵树不放也未免太傻。比孔且谦好看且比她武功弱可以直接推倒的人，她就不信遇不到……

不为姜霜几日来冷语冷行所恼的言春雨，听罢笑眯眯的却未做声，觑一眼右手背在身后紧攥的孔满，颇好奇这齣戏将以怎样的结局收场。

谁知才出半日，孔满就做了决定：「言师姐，且谦……」

「赶紧走，再不去，姜姑娘许抵不得琛县了。」

「……师姐何意？」

「师父说似有高手跟蹤你们，让我前来防範一二，如今那人既已不在，多半是随姜姑娘……」

尚不及怀疑或发怒，孔满驭了快马一刻不停赶往琛县。

他怕再见她就是最后一面。与当年那人一样。

唔，这下可找着他的软肋了，那人应该也知道吧……言春雨沏了壶雨前龙井，正待喝，手上忽然一抖。

是真的不对劲！她哪知玩笑话居然成了真……

言春雨恨恨地捶了下自己：乌鸦嘴！

*

孔满实是如今庆国天子的暗卫，没被拘在宫中一是因他天性喜好游蕩，二是皇帝亦不愿其入宫廷诡计之漩涡，索性将他摘了出去，替自己寻访民间诸事。孔满自幼练武，所学既精且杂，轻易无人敢招惹；亦胆大心细，易容的手段又出神入化，一张脸既能化得俊美无双也可平凡无奇，才轻而易举欺了姜霜的眼。

姜霜……姜霜……咦，倒过来念是「霜降」啊……哈哈、嘶……

与高手斗至全身筋骨欲碎的孔满，边嘲笑自己死到临头还想些无用之事，边克制不住地思绪纷扬。

他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割爱了一只鸡腿，他假装不知道她表面大方、实际鸡屁股吃得既快且香；

他想起她大谈特谈自己将踏足何处何处以及传说中吉光显灵之地，又突然莫名其妙地连眼泪一齐笑了出来：「哈哈哈，『神马』，哈哈哈哈……」；

他想起他们论及朝廷的福利政策，聊到江湖中为老不尊之流的轶事，他不过分辨了几句，她便鼻子朝天，如先生一般洋洋「教化」起来：

「孔且谦，你该感激我不耻下答：老而不死是为贼，能活千年……是王八。」

孔满扯扯嘴角，想笑；但仅是如此，也让他疼得喷出了一口血沫。

这世上，大概也就只他欢喜极了她的胡言。

他还不想死。他还想爱她。但恐怕，再无此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