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天光倾斜，映到季悯，半梦半醒间翻个身欲避着光。陈泽怕他翻倒，下意识放开腿，书已经搁到了桌上，欲弹出去扶，季悯又静静翻了回去。陈泽一时闹了个大红脸，徒惹汤老无声笑他，笑完，知趣地走了，留两个人独处。于是陈泽索性放下书，支颔就这样贪看着。
大概这就是接近所爱之人的感受。陈泽视线勾勒着季悯微微蜷缩的手指。起初觉得考上他任职的学校，每日远远看着就够了，但得了机会，又忍不住得寸进尺，想坐在同一个桌吃饭，还想偶尔能聊聊天。现在，又想吻吻他的手。
季悯睡得模模糊糊，只觉得一直被一簇温柔裹拢，他一生清清冷冷，被人中伤或偏爱，都没有太大的反应，渐渐地被打上不近人的烙印，所承受的眼神，多半是尊敬，少数是嫉妒，极少有这样的感受，季悯觉得有些不习惯，又逃不开。却睡得极稳。
醒来时，身上搭着件毛外套，一眼就知道物主。
他起身，把衣服搭在小腕上往外走，看到三个人正在厅里聊天，不约而同地笑。
天气已经渐渐热了，陈泽身上仅着短袖，露出精壮的小臂，坐在两个老人面前，腰微微弓着去小声说话。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真是俊朗。季悯不得不把评价又提高了些。
唉，人呐，食色性也。
季悯自嘲摇摇头，过去把衣服还给陈泽。
“我睡了多久？”随口一问。
“不久，正好把要问的课题顺便请教了一下汤教授。”陈泽回答，手掌揉着毛衣里季悯淡淡的体温，开司米羊绒腻腻的手感，陈泽无端觉得颈后有点羽毛拂过的痒。
季悯看了一眼他手上的动作，偏头不理他，。
“来得正好，我刚跟小泽说，明儿我得去医院复诊一趟，他这个访问，你代我去了吧。”
汤老一拍大腿，叫汤太太把那灰色文件夹递给季悯。“我可不是假公济私，先声明。”
“你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汤太太斥他，自己说完也忍不住笑起来。
他刚睡醒，还迷糊着，倒没反应过来他们的打趣，徒留陈泽浑身不自在。
季悯点点头接了，翻开看一眼标题。眉头皱了皱，很快不着痕迹舒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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